第十九章 诱惑

　　第十九章诱惑
　　祝春桃看着祁东强留下的一叠钱，还没有缓过气来。她做梦都不曾想到，钱，竟然来的这么的容易，这厚厚一沓，是钱吗。她伸出一个手指，轻轻地在那桃红色的纸币上慢慢滑过。纸币上的纹路是那样的清晰，她的指尖愉悦的享受着钱币上的纹路给她带来的快感。这快感令她贫瘠的心灵充满兴奋，她激动的一遍又一遍的触摸着这一扎纸币，不断的品味着金钱给她带来的奇妙的震撼。她自幼生长在山村，而且是一个贫困的山村，家里一年的劳作所得也不过几千元。现在，自己什么都没做，只不过被那个男人泼了一脸酒，亲了一个口，他就拿出两千块钱。她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笑吟吟的对着镜子里的人说道：“春桃，你真的那么好看吗，你真的值这么多的钱吗？”
　　第二天，祝春桃忐忑地来到费家强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她心情复杂的刚退出来，就看见费家强从过道那边的电梯里走出来。
　　费家强也看见了她，老远就对她笑着：“哟哟，祝小姐大驾光临了。”
　　祝春桃羞涩的笑着说道：“强哥，昨天的事情谢谢你了。”
　　费家强挥挥手，说道：“不用谢，不用谢。那是强哥的职责。如果都像那个孙子一样，喝点儿马尿就发驴风，那我们这里成什么啦，那还要我强哥干什么。”
　　两人说着走进办公室。
　　“坐，坐。”费家强又看了祝莲菊一眼，笑道：“看样子，你的心情好多了嘛。”
　　“我不坐了，”祝春桃慌慌张张的从内口袋里掏出那一沓钱，说道：“这是那个人赔我的，要不是强哥给我打抱不平，那人也不会给我赔钱；所以所以，我不能独吞，这是我谢谢你的。”说着就从那一扎钱里抽出一大部分，放到了办公桌上。
　　费家强先是一愣，随即嘶哑着哈哈大笑起来。他确实没想到，这个刚从大山里出来的嫩雏，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心思。他敏捷的一把抓住放下钱就往外逃的祝春桃，将她拖到桌旁，把她留下的钱塞进她荷包里。他色色的抚着祝春桃的手说道“祝春桃呀，在我们这个行当里，你真要要谢我，就得用其它的方式，你要给钱我，你就老土了。”
　　“什么方式呢？”
　　“请我喝酒，或者以身相许请我睡觉，都行啦。”
　　祝春桃只觉得脸上一热，猛的挣脱手。
　　“哈哈哈，别往心里去，给你开个玩笑。”费家强松开手，继续说道：“祝小姐，只要你听我的话，月赚五万都不是梦啊。”
　　从费家强的办公室里出来后，几天来，祝春桃满脑子都是费家强的那句“月赚五万不是梦”，在歌厅部，她也开始陪人唱歌，但那个收入怎么算都只有几千块钱。
　　“桃儿，别算啦，你要想多点儿收入，就得满足那些客人的其它要求。”一个同事告诉她。祝莲菊虽然来自山村，可她并不傻，她明白什么是“其它要求”。面对这个问题，她的思想又回到刚进城的那个阶段，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迈出这一步，她非常清楚，这一步将会影响她一辈子。要么在金钱里沉沦，要么在贫穷里去挣扎。她觉得好难选择，如果自己在这里能够遇到一个有钱人，一个肯爱自己，一个愿意娶自己的人，那该多好啊。可天上哪有这么大的好馅饼砸下来哟。
　　这天，她陪客人唱完一场后出来，满身酒气的倚在前台拿了一瓶饮料漱口。
　　红霞瞥了她一眼，矫情的叹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这碗饭没想象的那么好吃呀。”
　　“有没有好吃的，霞姐介绍哈。”
　　“有啊，”红霞看着一天一个样的祝春桃，满脸淫荡的说道：“衣服脱光光，铜钱响叮当。”
　　“霞姐，你这是把小妹往火坑里引啦。”祝春桃乜了她一眼，借酒撒疯的说道：“不是小妹不肯脱，小妹也是值钱货。”说完自己也躁得趴在吧台上，笑的抖个不停。
　　红霞伸出手，隔衣捏住祝莲菊的乳房，笑道：“让姐验验货，看你有多值钱。”
　　两人正在嬉闹，丁秋玉走了过来，正好听见红霞的话，就冷冷地说道：“值钱的东西不一定就是最宝贵的。”话一出口，丁秋玉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讲得有些儿太打人的脸，就接着说道：“其实，人活着，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才是最重要的。做我们这一行，虽说来钱快，毕竟不是正道。红霞，你看你自己，一不留神中了飙，对自己身体的伤害又岂是钱所能弥补的。”
　　红霞知道丁秋玉近来精神不大正常，也不见她的气，没皮没脸的笑道：“是啊。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是谁的，卖到我这么个境界，也算得上是极品的境界了。”
　　祝春桃听了两人的话，心里忽然的又些儿迷糊。
　　我们这短暂的一辈子，应该说就是“选择”的一辈子，我们时时刻刻都面临着选择；人的一生就是不断选择的一生，有些选择会影响你一时，有些选择足以决定你的一生，年轻时的选择尤其重要。有时候，一件事、一句话都能够改变你的选择，从而改变你的人生。
　　显然，丁秋玉的这一番无心的话，在祝春桃的心里激起了万丈波澜。“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简单的八个字，才是人生的王道。回想来夜总会工作的一段日子，除了数钱的时候心里有过一丝快感，其它时间无不如履薄冰。对堕落的梦幻般精致生活的向往，挑战着她受家乡淳朴风俗潜移默化所形成的道德观念，在这位初涉都市的山妹子心中，她一会儿臣服于金钱的魔力，一会儿又屈从于道德的压力。在这场拉锯战中，祝莲菊是痛苦的，艰难的；她时而坚定，时而彷徨。如果她轻易的选择随遇而安，随波逐流，她或者还会有短暂的快乐；但她偏偏有一个比其它同龄人想得更深，想得更远的大脑，虽然这大脑来自偏僻，闭塞的山村。
　　直到有人拍了她一下，她才缓过神来。她扭头一看，却是招聘她进来的赵尤丽。
　　“丽姐。”
　　“在这里做不做的好，要不习惯，就还是回到我那里去。”
　　“丽姐，人家在这里做的顺风顺水的，天天数钱数的手抽筋呢。”红霞笑嘻嘻道，“你来之前，她在那边闷坐了半天，正在发愁怎么把钱花出去呢。”
　　赵尤丽半信半疑的看着祝春桃。祝春桃就要跳过去撕红霞的嘴，丁秋玉忙拉住她们，说道：“别疯了你们两个。时间不早了，红霞你把这里收拾一下，就下班吧。”几个人又闲侃了几句，赵尤丽就借故拉着丁秋玉先走了。
　　祝春桃见丁秋玉和赵尤丽走远了，就问道：“霞姐，刚才丁姐说你‘中了飙’，是什么意思？”
　　“真的假的。”红霞停下正在整理的酒水。
　　“真的。”祝春桃一本正经的说道。
　　红霞瞪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凝视了祝莲菊两秒钟，突然大笑着囔叫道：“就是底下长梅毒啦，就是肚子里有野种了。”
　　祝莲菊虽然猜到“中飚”不是什么好事情，却没想到红霞竟然是用这种语气来告诉自己；先前，自己还准备假模假样的安慰她几句，显显爱心，现在看来也不用了，两人就没天没地的笑做一团。
　　红霞止住笑，说道：“我现在是在这里坐月子，你不准再气我。将来我老了，起风下雨要有个腰酸背疼的，绝不放过你。”
　　
　　丁秋玉随同赵尤丽来到酒吧部赵尤丽的办公室。
　　赵尤丽神色凝重的拿出一本书递给丁秋玉。丁秋玉接过书，惊喜的说道：“哎呀，这老古董你还留着。我的那一本早就给收破烂的了。”
　　这是一本速记教材。现在的速记方式一般都是电脑速记；而在上世纪的八九十年代，电脑还没有普及，速记就完全依靠笔录。为了提高笔录速度，有人就将汉语的发音编成了三百多个简单、易于书写的符号。这本速记教材，就是指导人们掌握这些符号的教科书。
　　当年她俩在读技校的时候，有一次两人逛书店，偶然看见了这本速记教材，对教材中哪些曲曲弯弯的符号大感兴趣，两人就各买了一本回去钻研。丁秋玉是个没有长性的人，热情一过，也就丢开了这本书；而赵尤丽每天晚上都在寝室里练习，最后她的笔录速度竟然超过了常人的语速。事隔多年，丁秋玉早已将这本教材忘得一干二净。
　　丁秋玉抚摸着教材，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纯真、快乐的学生时代。那时候天是蓝的，梦是甜蜜的，只有阳光，没有风雨；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把时光永远定格在那鲜花盛开的青春年华。
　　“我知道你的那一本丢了。”赵尤丽冷冷的说，“我的这一本就送给你吧，不要再弄丢了。如果哪天我不再了，就看看这本书吧。”
　　赵尤丽的话，让丁秋玉感到怪怪的，她蹙着眉头问道：“怎么啦，你没病吧。”
　　赵尤丽笑了一下，“没什么，这本书你留着吧。也许将来用得上。”
　　丁秋玉看了她一眼，把书放进挎包里，然后站起来，很男人的拍了拍赵尤丽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她离开夜总会，寒冷的夜风使她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满街的霓虹像欢快的河流，遍地都是深陷于夜生活的红男绿女。
　　丁秋玉坐进一辆的士，美丽的街景缓缓向后退去，可她已没有心情去观赏这些充满诱惑的街景了。那本书在放进她的挎包里的时候，也同时放进了她的心里。她联想到这一两天，公司里神神秘秘的会议，以及梅群川等人焦虑的神色，种种迹象都表明，风华公司在某一方面陷入了困境；虽然自己现在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她相信，在不长的时间里，真相一定会浮出水面。
　　这时，出租车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了下来，几名警察检查了一下车内的情况，又简单的盘问了丁秋玉几句，就放行了。
　　“师傅，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蛮清楚，只听说有个歹徒在几小时前，持枪袭警。现在全市的警察都在找他。”
　　丁秋玉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赵尤丽和这件事情有关，看来这本书大有玄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