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情窦初开（上）

　　第七章
　　情窦初开（上）
　　常守忠刚走进医院的观察室，就见祝影屏穿着一件大红的小薄棉袄迎了上来。祝影屏一把挽住常守忠的胳膊，将他往里推嘴里喊着：“小青，8床回来啦。”
　　被叫做小青的护士立即从护士站里走了出来，一看见常守忠就埋怨道：“您跑哪里去了，和谁较劲都别和自己的身体较劲。您要再玩失踪，我的季度奖就黄了。快回床躺着，我来给您量体温。”说着两人就将常守忠连推带拖地拥到床边。
　　常守忠笑着说：“想不到你们这些温温柔柔的小护士，性子却都急得像黑旋风。”
　　“能不急吗，医生反复交代，对您要特别的注意，您却失踪了。害的下了班的祝姐都满世界的乱找。”
　　“哎约，对不起。想不到我离开了一会儿，给你们带来这么大的麻烦。特别是小祝，让你下了班都还不能休息。”说着就宽衣在床上半躺了下来。
　　“没什么，只是你以后别再乱跑了；有事就给医生护士说一声，别让大家为你着急。”
　　这时，性情急躁的小青已经从护士站里把体温计拿过来了。祝影屏接过体温计说：“我来给他量吧，你去配点滴。”小青便一阵风似地离开了。
　　祝影屏给常守忠放好体温计说：“这几天气温太低，感冒的人特别地多，这时候是最忙的。”
　　常守忠只见过祝影屏穿白护士装的样子，现在看着她穿一件红袄，红袄的颜色又反映到她白净的脸上，使得俏丽的脸庞更加的娇艳。便笑着说：“我要给你们医院提个意见，把白色的护士服都改成红色的。你说好不好？”
　　祝影屏也笑起来说：“有浅红的，但那是导医护士穿的。”
　　两人正聊着，小青推着护理车进来了，惊异的问：“祝姐，怎么还没回去？”
　　“你忙你的，我还有点事问常大哥。”
　　等小青给常守忠挂上吊瓶，撤了体温计出去了，常守忠才问道：“你刚才说有事问我，是什么事？”
　　祝影屏出人意料的扭捏起来，支吾了半天也没说清楚。常守忠却早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呵呵的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方大哥的事？”
　　“哎呀，你知道了，还故意问我。”
　　“这让我心里很不平衡啦，”常守忠望着房顶，“我和方袁都是警察，为这么就没人追着问问我常守忠的过去与未来呢，失败呀失败。”
　　“不是这样的，”常守忠的装腔作势，把祝影屏到还真的糊弄住了，急得连连解释：“我先向你问他；等以后我和他熟悉了，再向他问你。”
　　常守忠也被祝影屏着急的样子给逗乐了，“你还真问准了，你方大哥的故事还大有讲头。只是从什么地方讲起呢？”
　　“就从他当警察的时候说起。”
　　常守忠沉吟了半分钟，缓缓说道：“那就得要从他为什么选择警察这个职业说起，这一说，话可就长了。反正没事，就慢慢聊吧。”
　　“好，我给您倒杯水，您慢慢讲。”
　　“方袁从小就喜欢踢足球，十几岁就是江岩市少年足球队的主力队员。那一年陆军某部要在江岩市招一批娃娃兵，其实是为特种兵挑苗子，所以要求非常高。不仅要求本人的身体素质高，对家庭的政审也极其的严格。因此，在江岩市的几个中学挑了半个多月，也没能够招满，几位负责招兵的首长急得没办法。正好，那半个多月全省的少年足球队年赛在我们江岩市比赛，市军分区为了给这几位首长减压，就安排他们看了一场球赛。谁知，带队的两位首长竟是球迷，他们见球队的实力都非常强，就点名要看看争夺冠亚军的决赛。那一届的冠军被方袁他们夺得了，两位首长喜出望外，亲自接见了方袁他们；回去就把市军分区批了一顿，说他们把人才藏着掖着，让挑兵的同志挑不到国家满意的人才。市军分区解释不迭，原来，挑兵的时候，足球队的娃娃们正在集训，不在学校，错过了。于是两位首长当即拍板：只要政审合格，全部都要。其中一位叫江万里的首长非常喜欢方袁，到部队后更是重点的培养他；平时休息、放假就把他接到家里去玩。方袁长得浓眉大眼、面阔口方，又机灵，哄得首长的夫人韩佩兰和独生女儿江映梅都喜欢上了他。就这样过了几年，方袁已是少尉连长，他和江映梅也成了大家羨慕的情侣；他们结婚的时候，没有人不祝福他们的。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一件谁也意想不到的事情，方袁就可能在部队继续发展，不会回到地方上来了。”
　　常守忠停了下来，喝了一口水。
　　“发生了什么事情呢？”祝影屏看着神色凝重的常守忠，心想：那一定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要不然事隔这么多年，常大哥回忆起来依然还是如此的难过。
　　“那是他们婚后一年多的时候，当时江映梅已经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孕。每天吃完晚饭，方袁都要陪着江映梅在驻地周围溜个弯、散散步。那天晚上，他们照例散步回来，经过驻地附近的一个小树林的时候，突然从林子里钻出五个持刀劫匪。如果在平时，这五个劫匪只怕不够方袁打的；但现在他旁边还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妻子，他担心妻子受到伤害，就决定妥协。在把随身的钱物交给了他们后，这帮匪徒见方袁好欺又心生邪念，要江映梅脱光衣服，他们要看看孕妇的身材。这是任何一个血性男儿都不能容忍的，更不用说是方袁了。双方动起手来，方袁要照顾妻子，打斗起来自然放不开手脚；江映梅见丈夫以一敌五，四面受敌，自己又挺着肚子帮不上忙，只得大声呼救。一个匪徒担心江映梅的喊声被人听见，就冲过去，对着江映梅的胸部捅了两刀。可怜方袁，七尺男儿，眼睁睁的看着妻子倒在血泊之中。我不知道方袁当时在想什么，从后来匪徒交代的材料看：方袁从那时开始痛下杀手，在短短的三十秒内，赤手空拳连毙两名匪徒；其余三个见势不妙，仓惶逃离了现场。等方袁把江映梅送到最近的医院，江映梅因为失血太多，已经不行了；她一手抓着方袁，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只说了一句‘救救孩子’就晕过去了，这一晕过去就再也没能醒过来。孩子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那是一个酷肖她母亲的女孩。从此，方袁就陷入深深地悲痛和自责中，他在怀念妻子的同时也痛恨自己没有能够保护好自己的爱人。方袁的岳父江万里将军不仅是一个经历过战火洗礼的老兵，也是一条硬铮铮的铁汉，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看见过像他那样坚强的老人。他看见方袁整天沉湎于悲哀之中不能自拔，强忍着丧女的悲痛，不仅反过来安慰方袁，还给孙女取名方天阔；希望方袁早日振作起来，早日走出失去妻子的情感上的阴影，要让自己的心胸像高天一样的宽阔。这个名字寄托着一位老兵对晚辈的期待。”
　　祝影屏不曾想到，她所敬仰的人，曾经经历了这样一幕惨绝人寰的悲剧；这使得她心里对方袁除了崇敬又多了几分的怜悯，“方大哥后来怎么样了呢？哪几个逃掉了的匪徒抓到没有呢？”她情绪激动地问。
　　“当地的公安局很快就破了案，只是杀害江映梅的凶手至今还逍遥法外，没有抓到。据那两个匪徒的交代，漏网的匪徒名叫李家才，而且就是我们江岩市的人。这也是方袁后来一定要转业回来的原因，可以说，他是带着一腔仇恨回来的。为了纪念死去的妻子，也是为了安慰两位老人，临行前他执意将女儿随了母性叫江天阔；回来后，他就直接进了公安局，二十年来，他没有一天忘记过对李家才的调查，只是我们不知道，这个李家才还在不在江岩市。”
　　“常大哥，我们常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无论他逃到哪里，总有一天，他都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常守忠严峻地说：“你说得不错。杀人者，虽远必诛。”
　　“哎，常大哥，你对方大哥的事情怎么这么清楚？”
　　常守忠笑起来，“傻丫头，这半天都没听出来。当年我也是市少年足球队的队员。”
　　“哎呀，祝姐，还在讲啊，你让我的病人休息一下好不好；再过几小时，你也该上班了，你自己也要休息一下。”小青进来给常守忠换点滴的药，见祝影屏还在和常守忠聊天，好不奇怪。
　　“这不刚讲完……”
　　常守忠忙笑着说：“小青，我也不累，和小祝说说话，还能解解闷。”
　　“您把眼睛闭着眯个小觉，就不闷了。”小青说着已麻利的换完药。
　　“常大哥，您就听小青的，睡一小会儿。我就先走啦，晚上我上班再来看您。”说完，祝影屏就和小青一起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