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秘记事本（下）

　　
　　第六章神秘记事本（下）
　　方袁看着王玉磊神情异常地出去了，才问：“是那个风华夜总会的骚狐狸？”
　　卢品华点了点头说：“就是她，不过，没听说磊子和她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你等会跟磊子传个话，你们也记住：和这个女人打交道要分外警惕，那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方袁知道这个女人靠着梅群川，背景复杂，在市里的上层人物中都有她的关系。有人曾经举报过在风华酒吧的包间里有色情表演的嫌疑。市公安局配合文化局查了几次，结果是查无实据。有一天，文化局稽查队的队长董秋华带队，对风华夜总会搞了个突击检查，一下子查了个现行，这才通报给公安局来抓人。董秋华做梦也没想到：他还没走出公安局的大门，哪些被抓的人已经先回家了。对风华酒吧的处理更是令人大跌眼镜，仅仅停业整顿了一个星期，就又开张营业了。董秋华气得扯着方袁的领口一顿痛骂。方袁被骂得哈哈大笑起来，也指着董秋华的眼睛大骂道：“谁叫你董瞎子不长双好眼睛。要抓人，你找我方袁，你看老子怎么收拾那帮光屁股跳舞的。记住啰，以后你要再抓谁，就叫我。”董秋华回骂道：“你方秃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方袁静静地梳理了一下案情，又把卢品华和雷晓波叫了进来，吩咐道：“卢品华你再去找找四眼狗的房东把情况再摸细一点。娄阿鼠和石迁的基本情况已经搞清楚了，协查通报和网上通缉都同时上了，就等反馈回来的信息了。现在我们的任务是把销出去的赃车全部收缴回来，有两个方向：第一，红星路路口修车的老头；第二，红星路周边的建筑工地。这两天雷晓波就把这件事办好。”
　　雷晓波一听不干了，“大哥，这也太苦劳不均了。您让磊子也动一动……”
　　方袁笑着在雷晓波的肩上擂了一拳，说道：“你小子还想抗命，老子就是要累死你。还不快带着你的人滚。”
　　卢品华笑着说：“谁让你小队里的人多，是一个加强队呢。”
　　方袁又把雷晓波叫转来说：“不是我偏心，磊子跟我到省城跑了几天，回来又遇到这个案子，忙得没落屋。他哥哥在南方工作，几年没回来。他哥哥后天就要走，明天在他妈家里吃饭，你说我能硬着心肠，不让他哥俩聚一聚吗，我已经准了他的假，你们就多辛苦一下。”
　　“大哥，您解释这么清楚，太见外了吧。我不过就这么说一句，谁还当真去计较。您又不是不了解我。”雷晓波又冲着卢品华假意骂道：“我和大哥之间的事，要你多个屁话。”说罢，也在卢品华的肩上擂了一拳，笑呵呵地跑了出去。
　　方袁见雷晓波出去了，又对卢品华说：“我知道，你们几个小队长都多少有些儿嫉妒雷晓波，觉得自己的人没有他的多，队伍没有他强大；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带队伍的能力有谁比他还强的，在这方面，你们三个都要向他多取取经。”
　　正说着，杨希山进来了，方袁就叫卢品华先去调查四眼狗。杨希山问了一下案情的进展，然后拿出一份请柬，低声说：“现在有一个饭局，你敢不敢去？”
　　方袁接过请柬笑道：“这世界上就没有我不敢吃的饭。梅群川哦，我听说他可不是一个大方的主，怎么想起咱们警察兄弟还饿着肚子。”
　　杨希山说：“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梅群川的风华夜总会在我们辖区，他正在装修的华清池也在我们的辖区，你说他能不积极搞好警民关系。只是这个梅群川太不自重，认为自己是人大代表，在他的场所里大搞黄赌毒，这在江岩市已是公开的秘密。我们派出所没有上级的命令又不能进去查他。刘所已经表态不去了；我今晚有个同学聚会，也不准备去。”
　　方袁笑得更厉害了：“你们领导不敢去，我是一定要去的。梅群川就是太缺德，晚上请客，到了下午才通知客人。”
　　“请柬送过来倒是有了好几天，你昨天才回来，就接到这个案子，我也就没时间告诉你。”
　　方袁读完请柬说：“鸿海大酒楼，这可是我们市里最贵的大酒楼。它哪里的菜倒也说得过去，印象最深的是他门柱上的一副对联，上联是：饭涨天下英雄汉；下联是：酒醉红尘风流人。写得大气，豪情满怀；那一手行草也写得行云流水、恣意洒脱。我每次到它对面的满足鞋城购物，都要绕到他哪里去欣赏欣赏。”
　　杨教冷冷地道：“和你正相反，我最厌恶的恰恰就是这副对联。书法我不懂；但这副联的意思我懂。我送他一横批：酒囊饭袋。晚上你给我带去。”
　　方袁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杨教，您的这一横批不但骂尽天下英雄，也把我这个风流人骂进去了。”
　　方袁挨了杨教当头一棒，兴致却一点没减少：“晚上，我一定带到。他还请了谁？”
　　“所里治安口的同志都接到了请柬。”
　　方袁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杨教，梅群川对我们的人员情况这么熟悉，看来，他是下了一番真功夫的。”
　　“现在，你笑不出来了吧。”
　　送走赵尤丽，王玉磊心里反而像压了一块石头。虽然，赵尤丽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下，说不见了一个记事本，希望能拿回去；但是，从她的言谈举止来看，这个记事本显然极其重要。他把案发的过程回忆了一遍：涛涛自始至终都没有接触到那个挎包，能够拿走记事本的人，只有他的那个同伙。想到这里，他走出队部，给涛涛打了个电话。涛涛也不清楚，让王玉磊等他的电话。
　　阵阵北风挟着远方的严寒在大街上肆虐，满街的积雪在冬天的阳光下，丝毫也没有融化的迹象。但这一切根本不能降低人们节日的热情，一张张灿烂的笑容从王玉磊的面前飘过，一对对幸福的情侣相互挽着、蹦跳着融进周围快乐的人群；每个人都穿着节日的盛装，兴高采烈，高声应答，纵情歌唱。如果自己选择了其它的职业，现在是不是也挽着柳奴娇和他们一样，享受着节日的喜庆，畅游在欢腾的人流中呢。
　　涛涛的电话回过来了。
　　记事本的确在涛涛的朋友瘪子手上，但瘪子不肯交出了，除非对方愿意出钱。王玉磊现在的心里十分矛盾，他不知这件案子应不应该向方袁汇报，如果汇报了，涛涛也是同案犯，自己实在不想损失涛涛；如果不汇报，这案子显然正朝着复杂的方向在转变，到那时自己还有没有控制事态的能力，他实在不敢为自己打这个保票。他告诉涛涛，让他警告瘪子：不要玩火，想敲诈赵尤丽，不用警方动手，赵尤丽就能把他收拾啦。挂上电话，王玉磊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祈祷：但愿瘪子能听自己的劝告，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你们究竟在干什么？难道整天就知道男欢女爱？”梅群川听说了记事本的事，勃然大怒，擂着大班桌，不停地咆哮着，就像丢失了崽子的母狼。
　　金焕章见梅群川疯狂地责骂着，当着赵尤丽的面，丝毫也没有给自己留点儿情面，本就窝了一肚子的气；现在，见梅群川又抖落起自己和赵尤丽的私事，终于忍不住了：“老梅，无非就是个记事本，丢了就把它找回来，何必把话讲得这么地难听。”
　　“你说得到轻巧，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梅群川把眼睛一瞪，“这个记事本关系到公司的利益，我们大家的利益。”他说着掏出一张面巾纸，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又指着赵尤丽说道：“这么重要的工作，我为什么交给你，因为我相信你，因为你身边有一个公安局长给你做保镖。我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们一点儿责任心也没有，竟然把这些重要的内容随手写在一个记事本里，”梅群川越说越来气，“局长大人，我希望你每次在我这里拿钱的时候，也应该想想自己肩上的责任。”
　　金焕章腾地站了起来，“梅群川，你是什么意思？我在这里拿的钱都是我应得的。无论丢失记事本我有没有责任，但我们都在努力查找……”
　　赵尤丽见两个男人斗起来，心中更加的紧张。她知道：斗到最后，输家都会把受的气成倍的转嫁到自己身上，这已经被无数的事实所印证；何况这一次干系重大，稍有不慎，公司就有灭顶之灾，梅总亦有杀身之祸，那转嫁给自己的必定是最严厉的惩罚。现在他们只知道记事本里记录的是赌场的流水账，还不知道里面还有和强哥的交易记录，以及毒品分配给各部门的数量的记录。想到这里，她忙打断金焕章的话，说道：“梅总、章哥，你们别争了。记事本是在我手上丢失的，我负有全部的责任。但它关系到公司的利益，所以，我觉得我们大家都有责任把它找回来。”
　　“既然你们都知到事态的严重，既然你们都说在找，那我为自己刚才的态度向两位道个歉，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的心情。”梅群川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讲话太冲动，经验告诉他：越是在面临这种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内部更是要精诚团结；只有这样，才能排除万难，化险为夷。现在，记事本就像是悬在自己头上的利剑，随时都可能落下来。当务之急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记事本找回来。他没有想到赵尤丽在这个时刻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有这样的见识，心中熊熊燃烧的烈火就熄灭了很多。心里这么想着，语言自然和悦了一点。“那么两位找得怎么样了呢？”
　　金焕章默不作声地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移动U盘，交给梅群川。梅群川把U盘接入电脑，问道：“什么内容？”
　　“这是我从东方花园保安室里提取的监控视频，不但能够看清楚整个作案过程，还能够比较清晰地看到嫌疑人。赵尤丽，你也过来看一看。”
　　梅群川紧紧地盯着显示屏上的一个人，心里想：这家伙怎么这么熟悉，在什么地方见过呢，一定见过……
　　赵尤丽也慢慢地走到显示屏前，一看见那两个人，惊叫起来：“是他们！”
　　“谁？”金焕章扭头问道。
　　“瘪子。”梅群川，“是他。”
　　赵尤丽又指着另外两个人说：“这一个是城南派出所里的王玉磊，就是他和保安把钱还回来的。这个是涛涛。”接着，她又把找王玉磊的经过讲了一遍。
　　两个男人都舒了一口长气，金焕章说道：“事情也许没有我们想象的复杂，从这个视频和赵尤丽所说的情况来看，王玉磊是偶然撞到了正在实施盗窃的瘪子和涛涛。我不认识王玉磊，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放走他们。如果我分析得不错的话，王玉磊应该和他们认识，而且关系非常的深。”
　　“你说得不错，不愧是搞公安的，”梅群川燃上一颗烟，“从视频上看，只有涛涛没有接近挎包。所以我认为记事本不是瘪子拿的，就是王玉磊。我马上安排人把他们两人盯死了。只是这个叫涛涛的，我觉得非常的面熟，”他使劲地吸着烟，不断地在心中默念着“涛涛”的名字。
　　“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瘪子是场子上的常客。涛涛偶尔来玩一次，每次都玩得比较小，输赢也不大；瘪子就不同，玩起来就狂得狠。近来他有些背，春节前后玩了几场，大概输了二三万吧。王玉磊是来夜总会搞检查认识的。”
　　“我想起来了，”梅群川将雪茄狠狠地戳在烟缸里，拿起内线电话，要沈建平把马长峰叫到办公室里来。又对金焕章说：“我不想让马长峰知道我们的关系，等他们来了，你到里间回避一下。”
　　“你说得很对，我也正要提出来。”金焕章说着就站起来，“这个马长峰，你也趁早把他打发了，免得影响到你。”
　　这时赵尤丽的电话响了。
　　“喂，您哪位？”
　　“别文绉绉的，你那个破本子还要不要的？”
　　赵尤丽忙掩着话筒，低声说：“是瘪子。”
　　两个男人的神经立即又绷紧了。已经走到里间门口的金焕章触电似的反弹回来。他忙凑到赵尤丽的耳边轻轻地说：“千万不要让他知道你已认出了他。你把电话设到免提上。”
　　“你要给我呢我就要，你要想留着擦屁股呢也行。”赵尤丽佯装着满不在乎的语气说
　　“哈哈哈哈，你唬谁。那本子要真只值擦屁股纸，你也不会死乞白赖地去找磊子了。”
　　“你想怎么样呢？”
　　“拿五十万来换，不多吧。”
　　赵尤丽看着梅群川。梅群川咬着牙点了点头。
　　“怎么样？五十万对你来说就是毛毛雨……”
　　“好，成交。你说在什么地方换？”
　　“你把钱准备好，晚上老子给你打电话。”
　　“他妈的，老子晚上还要宴请你的那帮手下，这时间转不过来呀。”
　　“别急，”金焕章拍拍梅群川的肩说：“办法永远比困难多。”说完就走进了里屋。
　　这时，沈建平带着马长峰进来了。梅群川马上把马长峰叫到桌前，将显示屏推到马长峰面前：“你看，这里面有没有你认识的人。”
　　马长峰看完视频，指着显示屏说：“这个人是涛涛，在我修理店里做过两个月的临时工。那两个不认识。”
　　梅群川冷笑着说：“我再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这位是游手好闲的赌徒瘪子，这一位你听好了，城南派出所夜巡队第二小队队长王玉磊。”
　　“涛涛是王玉磊的线人。”马长峰一听立即明白了：“我就是栽在涛涛手上？”
　　“你自己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