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药》（十三）

28．好奇

〖家〗〖晚上〗
【李毅】【李毅母亲】【李立才】
一个闪电将圆圆的天劈成两半.片刻，天的伤口愈合了。紧接着一个响雷狠狠地敲打着李毅的耳膜。
李毅把张敏送走后徒步向家的方向走去。上衣服紧贴着他的后背，同时感到鞋子越来越沉重。这些李毅并不在乎了，在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今天受到了奇耻大辱！
李毅回到家里已是晚上七点多，一进门就感到气氛不对，父亲躺在沙发上，母亲肿着眼睛在卧室里呆呆地坐着，地上满是盘子的碎片和菜汤，餐桌上杯盘狼藉。李毅猜到父母又吵架了，他赶忙走到母亲跟前问：“妈，怎么了？”
母亲没有回答，看到儿子满身雨水心痛地说：“你没有带雨伞吗，怎么全湿了，快脱下来换一换。”
李毅没有理会母亲问话，接着说：“是不是我爸又喝醉了？”
母亲摇着头叹了口气说：“他没有喝酒，可比喝醉了还不讲理。”随后母亲简单把经过诉说了一遍。
李毅好似自言自语：“我爸这几天到底怎么了，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母亲想了想说：“是，我也觉得他这几天很不正常。”
这时李毅想到顶娃父亲的事，顶娃几天前就发现父亲行为反常，这不还是东窗事发了。自己的父亲这几天心情不好，该不会也犯了什么事吧？得提前问一问，心里好有个准备。想到这里，李毅小声说：“妈，顶娃的爸爸被抓了。”
母亲惊讶地问：“是吗，犯了什么罪？”
“现在还不清楚，听说可能犯的事还不小。”李毅一边把淋湿的衣服脱下来一边说，“听顶娃说，前几天他爸爸行为十分反常，顶娃一直琢磨不透，没想到现在出了事。我爸这几天也不对劲，不会也犯了什么事吧，会不会跟顶娃他爸一块儿干的？妈，我得赶紧问问。”
李毅说完走到客厅把父亲摇醒了问：“爸，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李立才眯缝着眼睛说了一句，然后又把眼睛闭得严严实实。
李毅试探着问：“你最近一直在上班？”
李立才闭着眼睛说：“我不上班还能到什么地方？”
“你没有跟别人一起干什么事？”
这时，李立才睁开眼睛生气地说：“你个臭小子胡说什么，我能干什么事？”
“顶娃的爸爸被抓了，你知道吗？”
“被抓了，为什么？”听到这里，李立才马上坐起来问。
“不知道。”李毅一看问不出什么道道，回卧室换衣服去了。李毅心思，爸爸不像做了什么坏事，可他怎么变了？李毅转念一想，我爸是不是外面有人了，现在嫌弃我妈了。李毅换完衣服想去问问父亲，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29．发达的泪腺

〖家〗〖上午〗
【顶娃】【张敏】【顶娃母亲】
云做的窗户紧紧地闭着，天空中只有些微弱的光亮，城市里的一切都湿漉漉的。顶娃感到自己心脏上的窗户也紧紧地闭着，阴霾充塞着整个心室。他不想动，哪里都不想去，就想静静地呆着，让心脏好好休息一下。可情绪总归情绪，事情总是要去办的。顶娃拖着疲惫的身躯早早来到民申律师事务所，办理了律师委托手续。
张敏对顶娃说：“你别着急，回家等消信吧，我和杜律师这就去看守所见你爸爸。”
“好吧，就拜托你了。”说完，顶娃离开律师事务所回到家里，母亲还在擦泪。他觉得母亲的泪腺相当发达，也许这也是经过长期锻炼的结果。顶娃安慰母亲说：“妈，您放心吧，我爸不会出事的，平时我爸那么老实，还能犯什么罪？”
“也说不定啊，那个酒鬼不喝酒没事，一旦喝了酒什么事都能惹出来。”母亲哽咽着说，“嫁给他我真是瞎了眼！”
顶娃心思，乔叟说过，哪里酗酒成风，哪里就无法无天。父亲也许真的犯了罪。
长长的站台，漫长的等待。长长的列车，载着我短暂的爱……一个多小时后，顶娃的手机响了起来，见是张敏打来的，他颤抖着手接了起来：“张敏，见到我爸了？”
张敏的声音有点激动：“见到了，警察说他与一起银行抢劫案有关，就是上次报纸上报道的那件特大银行抢劫案，主犯还没有抓到。可你爸坚决说这事与他无关。”
顶娃追问：“我爸有没有可能被人利用了？”
张敏想了想说：“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如果是事实，最少判几年？”顶娃脸色惨白地问。
张敏沉默了一会儿说：“至少10年，如果抢劫的是金融机构并且数额特别巨大，有可能是无期甚至死刑。”
“哦，我知道。”顶娃感到天一下子塌了。
“你别着急，不过你爸是从犯，判得也许能轻一点……”
顶娃母亲听出一些情况来，马上大哭起来：“死鬼，你说咱家不缺吃不短穿的，活得不耐烦了，抢银行干什么呀？地上的祸不惹，惹天上的祸。这是你自找的，活该！现在谁也管不了你了……”
顶娃愤愤地说：“天作孽有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30．攻关

〖张氏集团〗
【张三青】【张自强】【孙志武】
一位漂亮的女职员走进张三青的办公室，奇大胸脯把他给吸引住了，以致女职员说了什么他丝毫没有听到。这时，女职员见经理没有反应，加重语气说：“张经理，张总让您过去！”
“哦，我马上去，我马上去。”女职员剌耳的音调几乎震裂张三青的耳膜，他这才反映过来，恋恋不舍地将目光转移到女职员的脸上。
张三青努力把女职员的胸脯从大脑皮层赶出来后，很快来到张自强的办公室，点头哈腰地说：“张总，您找我。”
“小张，现在为公司出力的时候到了。”张自强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地说，“今天中午孙志武要来，他是省直属企业的老总。你要想办法、动脑筋多让他喝酒，只要让他喝足了就算完成任务，明白吗？”
“明白，不知孙总有什么爱好？”
“多说些好听的让他高兴。对了，咱们得有些暗语，比如我一挠头你就找借口敬酒。”张自强递给张三青一本书说，“拿回去好好看看，有的句子还要背下来。”
“好。”张三青拿着书出去了。
海景大酒店坐落在蓝岛市中部风景秀丽的海边，是蓝岛的五星级酒店之一。这时，随着轻轻的刹车声，两辆高级轿车先后停在大酒店的门口。不一会儿，张自强肥大的身躯从车上挤了出来，还下来一位头发花白的男子。
张自强对男子说：“志武，里边请。”
孙志武点了点头，微笑着和张自强一起走进酒店。他们在穿着红色旗袍露着修长美腿的女服务员引导下，来到二楼的“蓬莱阁”。这是间开阔且装修非常讲究的房间，左边的墙上在霓虹灯的映照下，各种精美的瓶子变换着色彩；右边墙上则挂着名人字画，房子中间放着一张直径六米多的餐桌，餐桌旁是一处空地，周围摆放着音箱和彩电。
几人落座后，张自强笑着说：“志武，这里我常来，我先点几个垫底，然后你们随便点。”
孙总点了点头。
张自强对服务员说：“先来个徽菜天下第一菜；鲁菜绣球全鱼、龙眼凤肝；再来个荤罗汉。”张自强翻着厚厚的嘴皮对孙志武说，荤罗汉这个菜是这里的特色菜，用料几乎遍及鸡、鱼、肉鱼翅、海参等，吃了对身体可大有裨益啊，尤其对于咱们这样的人，那就更重要了。”
孙志武笑着说：“没想到张总还是个美食家啊！”
张自强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地说：“志武过奖了，我只知皮毛而已。服务员，再来个湘菜红烧龟肉，苏菜将军过桥。我点好了，你们随便点吧。”这时其他人翻着菜谱点着自己爱吃的菜。
张自强摸了摸肥大的脑袋问：“孙总，今天喝点什么？”
孙志武点了支烟，他吸了一口，吐出来的烟雾将他的脸团团围住。这时在烟雾中传来孙志武洪亮的声音：“哈哈，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张自强说：“要么喝点水井坊吧。”
张三青心思，水井坊，听说目前是中国最贵的白酒，还没尝过哪，今天可以过把瘾啦。想着想着，他觉得嘴里的唾沫咽都咽不完。
不大功夫，上了几个热菜后，经孙志武“剪彩”后，酒场的一般程序开始进行着。这时，张自强觉得头皮发痒，便在肥大的脑袋上抓了几下。张三青一直留意着张总的举动，当看到张总挠头时以为是让自己敬酒，马上端着杯子站了起来。
看到张三青要敬酒，张自强愣了一下，觉得小张一点规矩都不懂，那么多副总都没有敬那轮到你啊。张自强不好说什么，只好给张三青打圆场：“这是我们销售部的张经理，小伙子干得相当出色。”
张三青笑哈哈地说：“孙总，久仰您的大名，今日相见非常荣幸，我敬您一杯。”张三青说完与孙志武碰杯后痛痛快快地将杯中的酒喝掉。
孙志武看着面前这个身材魁梧的大个子说：“这个小伙子真可谓标准的山东大汉啊，好，我就喜欢这样的年轻人。”孙志武坐着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一半。
张自强端起杯子说：“孙总，这么多年来，咱哥俩合作得一直非常愉快，您也帮了我不少忙，我得好好敬老哥哥几杯。”
孙志武客气了几句，俩人碰杯后都干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自强心思小张该上场了，便给张三青使了个眼色。张三青心领神会，端起酒笑着说：“孙总，我经常在媒体上看到您的先进事迹，尤其您谈到管理方面的经验时真可谓精辟、独到。我再敬您一杯，改天还要登门向您请教哪，望您不吝赐教。”
张三青的一席话让孙志武开怀大笑，他眯缝着眼睛说：“过奖了，过奖了，那些算不了什么。”说着，孙志武吩咐服务员将杯中的酒填满，然后端起来对张三青说，“好，这杯酒我一定喝，一定喝。”说着孙志武仰脖将酒喝尽。
孙志武的秘书小吕起身敬了张自强一杯，张自强喝得很痛快。小吕喝酒时有点急，呛出的啤酒沫飞到张自强的头上。小吕赶紧对张总说对不起。张自强晃着大脑袋说没关系，然后在溅到啤酒沫的地方摸了一下。
张三青见张总又在挠头，以为又让自己敬酒。张三青心思，不是刚刚敬了吗？老总是意思不能不从，张三青硬着头皮再次端起酒杯说：“孙总，今天见到您非常高兴，很想多跟前辈亲近亲近，再敬您一杯。”
孙总笑着说：“好，好。”
这时，张三青用诚恳的语气说：“在管理方面我是新人，经验确实不足，您以后一定多指点、多批评。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您喝一杯我喝两杯。”
孙志武心思，这个小伙子真够厉害的，想当年自己也不过如此，人又这么爽快，不错不错。孙志武笑呵呵地说：“好！”
张三青让服务员倒满两杯白酒，接着张开大嘴灌了进去。大家禁不住鼓起掌来。
酒喝得多的人必然无所用心，张自强深谙此理。他见孙志武脸色泛红，说话声音也有些变了，知道时机到了。他把肥大的身躯向前靠了靠说：“老哥哥，上次跟您说得那个事怎么样了，这可是很不错的项目啊。”
孙志武笑着说：“好说，好说，我……我对你是放心的，就在这里签了，利息不多要你一分。”随后，张三青把准备好的材料拿到孙志武面前。孙志武简单看了看后，刷刷点点写下自己的名字。
张三青心思，三千万的合同一顿酒就摆平了……
有些事情办得越顺利不一定是好事，这个道理张自强至死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