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魔鬼疯子

　　胡可欣是何等聪慧的女子，虽不明许多事情的始末缘由，但从方天的许多奇怪举动也能看出一些常人难以发现的问题。
　　方天轻声一笑，似有所指的道：“今日闹出的‘乌龙事件’虽然看似闹剧，但我总觉得事情透着蹊跷，所以才想到这里。”
　　“你是怀疑那个死者跟这里有什么关系。可……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胡可欣有些害怕地道。
　　“你已经猜出了一些，不是吗？”方天笑道。
　　“你……”胡可欣表情一滞，欲言又止。
　　她赶紧抓住方天的衣袖，“不会...不会真有…有鬼吧？”
　　方天微微点了点头，抬头望了望天空，低声说道：“申时已过，快到酉时了。真要是有什么妖魔鬼怪也该现身了。只怕…又是假鬼，又恐是一场乌龙事件喽。”
　　“啊？什么……”胡可欣一惊，惊恐地看着他。
　　“差不多了。”方天胸有成竹的说道：“今晚的东西，一定不会出现得太晚太低调的。否则，怎么引起我的注意，又怎么让那许多人知难而退……但愿不要让我失望……可就不知有什么目地了…奇怪，奇怪啊！”
　　正说着，原本寂静无声的坟地里，突然阴风大作。刮起零落了满地的树叶，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飘舞。
　　胡可欣只觉得一阵阵阴风从颈脖处灌了进来，吹得她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泛起。
　　风声渐小，漆黑一片的坟地里渐渐的冒出几点微弱的火光。
　　初时，若萤火星光，时隐时现。渐渐的火光渐强。坟地里靠近凤凰中学的方向，突然有一道惊恐的声音，划过浓重的夜色，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有鬼啊！鬼……”
　　“来了。”
　　伸手握住胡可欣微微发抖的手，方天低声道：“好戏开场了。待会你就呆在原处，别乱跑，知道么？”
　　他手心的热度，恍若滋滋温泉一阵阵的传来。让她惶惶不安的心，瞬间沉寂了下来。只觉得，有这双手牵着，便从此岁月静好，世事安稳。
　　胡可欣下意识地摇摇头，低声说道：“不，我要跟着你。”
　　夜色中，方天眉头微蹙，开口正要说话，突然刚刚凤凰中学方向传来的那声凄厉呼喊声显然已经惊醒的周围许多路人，嘈杂声传来，许多手电筒的光束朝后山照着，许多脚步声向坟地方向而来。
　　眼见着时间不多，方天只得无奈地道：“好，别乱跑。记得紧紧跟在我身后。”
　　胡可欣点点头，算是应承。方天不再说话，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坟地方向。
　　校院墙拐角处，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和呐喊声朝坟地方向而来。有动作迅速的，已经跑到了学校靠近坟地的边缘。
　　方天突然开口说道：“来了。”
　　果然，下一秒。坟地里原本飘荡的星星点点的鬼火突然消失不见。顷刻间，阴沉的坟地里又是漆黑一片。
　　正当赶来的路人诧异万分之时，坟地突然白光大盛，刺目的白光来得太过强烈，几乎瞬间灼得人睁不开眼。
　　霎时，坟地里传来一阵令人惊悚的鬼哭狼嚎声。声音过后，一个披头散发，青面獠牙，血流满面的厉鬼，在渐淡的白光下，迅速地一闪而过。
　　那空洞的血眼中，射出极为可怕的暗红色光芒。嘴里，还发出一阵低沉而可怕的声音：“鬼王现身，敬献血魂！”
　　“鬼啊！”人群中，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喊声。
　　白光散去，人们再睁开眼时，哪里还有半分鬼影的存在……
　　“走！”方天身形一动，朝着厉鬼遁去的方向追去。
　　胡可欣紧跟其后，嘴里犹自问道：“刚刚那个声音……真是鬼吗？”
　　“嗯。”方天低声应道：“今晚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纵然这个‘厉鬼’有通天本事，我也要他插翅难逃！”
　　正说着，两人离厉鬼已越来越近。眼见着就要撞上，方天面带微笑，脚下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厉鬼似也察觉到了身后有人赶来，扭头朝两人的方向飞快地瞟了一眼，猩红的长舌一吐，嘴里发出令人心惊的吼声。
　　方天心中冷冷一笑，脚下却一点也不敢松懈地朝厉鬼扑去：“我让你装神弄鬼，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方天的身形适时地止住，堪堪地拽住了“厉鬼”的衣襟。
　　眼见着“厉鬼”就要束手就擒，身后突然传来胡可欣凄厉的叫声：“啊！”
　　方天蓦地慌了心神，身形一顿，下意识地回头找寻胡可欣的身影。“厉鬼”见状，趁机夺路而逃。
　　方天反应不及，手中的衣襟发出撕裂的声响，下一秒，“厉鬼”的身影已经融入了夜色之中。
　　狠狠地跺了跺脚，方天看了看“厉鬼”离去的方向。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朝胡可欣跌倒的方向行去：“怎么了？”
　　“我，我的腿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胡可欣受惊过度，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脖子。扑进了他温暖而宽厚的胸膛。那狂烈跳动的心跳，这才慢慢的缓和了下来……
　　方天低头一看，见一只毒蜈蚣爬在胡可欣的小腿上，伤口有米粒大小，紫青了一块儿黑斑，显然是中毒的征兆。
　　“我…我头晕……”胡可欣想看一下自己的伤口，怎奈夜色太暗，她什么也看不清。
　　刚准备用手摸一下伤口，却被方天一把抓住了，“别动。”
　　方天心神急转，手掌轻轻按在伤口之上，一道白色灵力涌出，神秘的光芒一闪而逝。
　　胡可欣就感到自己的心口一暖，疼痛处像是敷了灵药，眩晕之感逐渐消失。
　　“这……”胡可欣极其惊讶，看着方天的发光的手掌，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走吧。”方天笑了笑，也不多作解释，扶起她赶紧朝人声吵闹处走去。
　　夜色如水，雾气渐浓，朦朦胧胧地笼盖四野。
　　荒草丛生的墓地、黝黑的石碑，阴森森地一片，绵延着整个学校后山，漠大地一处荒古坟地。
　　“砰！”一声清脆的枪声划破夜空，传出了很远的地方。
　　“抓住他！抓住他！”前方传来一阵阵喊叫之声。
　　“抓住他了！”
　　“装神弄鬼，打死他！”
　　方天听到叫骂声，拉着胡可欣一路小跑，穿过了密密的荒草小径。前方熙熙攘攘，亮起了一大片灯火，看样子聚集了不少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胡可欣思前想后不甚明白。
　　方天一笑，道：“没什么。有人装神弄鬼，这不，自食恶果了。”
　　“什么？你是说，刚刚那两声鬼叫声是人？”胡可欣惊讶地问道。
　　“是啊。要不你还真以为是鬼不成？鬼才不会这么大喊大叫的呢，还口吐人言？真是够蠢的！”方天似笑非笑地道。
　　胡可欣莞尔，“说得跟自己见过鬼似的。哼！”
　　她脸色一变，撅着嘴道：“这个人真可恶！没由来的扮鬼吓人，被抓住活该。”
　　方天呵呵地点了点头，“是啊。人总是有他自己的不为人知的目的，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这个人身手和手段都是了得啊，不似普通人……”
　　其实，方天心中是最清楚的。就在刚刚进入这片荒地时，他的灵识早已发现了端倪。这个人披着一身古怪的衣服，就在这荒草地里猫着，也不知是想做什么。
　　不过，以他的猜想，这个人可能脑子有些问题，因为方天的灵识搜查的结果是，这个人的灵魂波动很混乱，不像是正常人，奇怪的是有着矫健的身手，而且懂得一些奇门遁甲之术，不过可惜了。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人群聚集之处。入眼处十几名警察，手持短枪将一个打扮怪异的人围在了一个土凹里。四下里七八个路人，凑在前面看热闹，指指点点的。
　　“就是这个人。装神弄鬼的。前几日打这里经过，吓了我一跳。妈的，真该死，终于被逮住了。”一个穿着皮夹短褂的大胡子骂咧咧道。
　　“我看呐，这个人脑子有问题，你看他把自己打扮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真他娘的吓人。”
　　“你还别说，这打扮还真吓人！咋一看还真以为是鬼呢。哈哈。”
　　方天看的清楚，这帮警察跟上午去学校的是同一批，带队的正是派出所大队长沈韬。
　　“沈队长！”方天喊了一声，走上前去。
　　沈韬正在指挥人将围着的扮鬼之人逮捕，听到方天的声音，转过身来一惊，道：“方……是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方天点了点头，“我听到动静就跟了过来。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沈韬点头道：“我们接到报告，这几天晚上经常有鬼怪在这儿出没，很多人都路人都被吓得不轻。这不，我就带人到这里来蹲点儿了，正好逮了个正着。”
　　他笑了笑，抬起脚踹了那人一脚。
　　那人嚎叫了一声，发出了一句不似人的怪叫：“鬼王现身，敬献血魂，鬼王现身，敬献血魂……”
　　胡可欣静静地注视那个怪人，走上前来怯生生地拽了一下方天的衣角，“你说得对，这…这人，真有点脑子不正常……”
　　方天淡淡地道：“沈队长，我看这人不似正常人。估计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你有什么打算？”
　　“他？是有点像疯子……”沈韬一愣，估摸是真没有想到这人有些精神不正常。
　　方天不言语，静静地走到那人面前。右手一挥，一道灵力拂过，那鬼怪脸上的一层猩红的皮层皲裂脱掉了，满头血渍和披肩散发也尽数脱落，露出了一副惨白的面孔，什么青面獠牙、满脸血色都是假的，唯有两只不似人的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呆滞地瑟瑟发抖——
　　“嘶！”众人看着突然出现在手电筒灯光之下的这个怪人，惊吸了一口凉气。这副模样就是不装扮也能吓死人。
　　那人盯着方天一双眼睛，那是明眸双瞳之中闪过神秘的光芒，好似璀璨银河，浩瀚无际，“死了，都死了…鬼，魔鬼……菩萨降魔，菩萨降魔……”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方天盯着他逼迫着问道。
　　“死了…都死了！鬼……好多鬼！鬼王现身，敬献血魂……”疯子怯懦懦地喃喃低语，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所致。
　　沈韬笑了笑，道：“方天兄弟，别费心思了。一会儿我带回所里，让手下的问问，保管他从实招来。”
　　方天直起身，心中暗自忖道：“看他神情呆滞，确实是惊吓所致，估计是问不出什么了。看来这里确实有鬼怪作祟过。这地方果真是阴气聚集之地啊。”
　　“好吧。那就烦劳沈队长了。不过，别虐待他。这人估计很难问出什么了。精神确实有些问题。你还是查一下这人的身份吧，要是哪户走失的精神病人，好教他家人接回去吧。”方天道。
　　“嗯。我知道。兄弟放心便是。”
　　沈韬见方天答应，欣然一笑，一挥手道：“带回去！”
　　他笑着抱拳道：“兄弟多保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十几名警察收起短枪，几辆警车呼啸地停到了路边。沈韬招呼着众人将疯子塞进了车里，打起警报，一溜烟远去了。
　　围观的路人见没什么稀罕可看了，陆陆续续地散去了。
　　“走吧。我们也回去吧。”方天看了一眼漆黑的荒草坟地，那里就如同一个黑色蓬盖，将天空与大地紧紧地连在了一起，不知道其中是否潜伏着什么洪荒猛兽、鬼怪妖魔。
　　胡可欣好奇地看着方天，疑惑地道：“我越来越看不透你这个人了。就像…就像一弯湖水，永远让人看不到深浅。”
　　方天漠然地看着远处的天际，道：“是吗？很多人都这么说我。”
　　“就拿刚刚那个派出所的警察，我看职位不低。就连他也对你客客气气的。今日中午，我听别人说镇长和书记都对你恭敬有加，开始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事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胡可欣偏着小脑袋，一边捋着耳边的发丝，皱着秀眉低声问道。
　　天际黑云低压，繁星已经隐没。
　　“这些很重要吗？走吧。”方天淡淡地叹了一口气道：“让人害怕而不是敬重，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一颗闪亮的明星，自天际划过，照耀了小半个天际，就连乌云也难以遮挡它的无上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