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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连载】孤城(13)

作品名称:孤城      作者:戊子寒      发布时间:2013-03-21 20:39:25      字数:6836

  13.
  老张死得轰轰烈烈,但城市不会记得。
  工友们对他的好追忆了几天,然后开始遗忘。头子赔两万个不是也不值一文,但他总有办法让大伙在一个多云天气开工。
  工地恢复了活力,原因很简单,头子在强大的压力之下,支付了二十天的工资。我们要求全额支付,他死皮赖脸说没有。很想拿砖头拍他的脑袋,但谁也没有付之行动。他是拍板的人,不可以用砖头去拍,拿纸板象征性拍几下即可。
  
  我和二炮继续在工地上抡锤子,下班后寻思该以何种方式花钱。他打算花六百块找三个女人,我建议他花六百块找一个女人,他却扬言数量才是追求的最高境界,我说那叫宁滥勿缺是不好的,他说细水才能长流。他不去洗浴中心,不去开房,专等雨天,七号工棚少人或无人时打个电话,然后享受上门服务。他收藏有二十几张名片,据他说是以前跟汤哥时收集的,厚厚一沓,扑克牌一样。通常,名片上有两三个电话号码,一个或数个性感美女,以及一些诱人的文字,诸如,初中妹,高中妹,大学妹,激情少妇等。二炮在我面前炫耀,问我要不要一起研究。我说,这行业是有等级的,上门服务没档次,最好是花六百块去酒店享受一晚。他说,这里黑成一团,反正看不清,美丑不论。他的意思是,只要是个母的就行。不错的境界。
  和二炮一样,我的工资将花在女人身上,只是性质大不同。
  老妈收到五百块,开心地说,今晚就去大战三百回合。我问能否做点别的,她说,儿子,我还能做什么,妈心里苦,只有搓麻将才能找到一点趣味。我无话可说。
  韩启茗看见我手上的化妆品,呆了一阵,然后咬着嘴唇扑进我怀里,流出幸福而委屈的泪水。她该这样说,你个坏家伙,来得这么迟。
  我做不了太多,但一定尽量去做。
  
  十月下旬,炎热没有结束,雨季没有结束。
  工地再次陷入雨水的包围。头子不知去向,我们困在工棚。有些工友狠下心,另寻出路,他们相信别的地方会更好,大逼就是其中一个。留下的工友对头子抱一线希望。
  七号工棚走了四个,他们留下一句话,头子拖欠的工钱就让他拿去买药给全家吃。至于是什么药,无人透露。
  我在门口站了许久,十几个烟头先后被泥水吞没。白雾从废墟里冒出来,像梦一样。二炮酣睡如猪。
  冒雨离开工地,打算找家书店逛逛。最近老是看电子书,眼睛严重受伤,几米开外就要眯眼相看,再这样下去,瞎子便指日可待。赶到书店时,俨然一只落汤鸡。门卫睁大眼睛问我干什么的,我回答看书的,他拉长脸说到别处去,我说买书的,他说把衣服弄干再进来。我非常纳闷,衣服的干湿和书有何干系,可人家一派义正言辞,我若一意孤行,是不礼貌的,也罢。
  后来,跑到肯德基花三十多块和几十分钟才把衣服弄干,本想再去书店一试,却又担心人家叫我把衣服弄湿了再来。
  回到工棚,又湿了,还好只是外湿而内不湿。撩开门帘那一刻,我再次受到刺激。屋里有两个人,一个女人和二炮。他们似乎已经完事,正在就价钱问题而争执。女的要求多加五十块跑路费,二炮坚决不允:行有行规,不论如何不能坏了规矩。女的说,我要二百五。二炮说,只有二百。他们在黑暗中不休地争论,十分辛苦,还看不到结果。我从床头摸出蜡烛点燃,狭小的空间瞬间明亮了。那女的朝我看过来,应该是朝亮看过来,而那张脸让我惊讶万分。我立刻认出了她——久违的冬冬。
  “怎么会是你?”我问。
  “哼。是我又怎样?”
  “不敢怎样。”
  “胖子,两百就两百,不过你先出去。”
  “凭什么我出去?”二炮一脸失落。
  “你再不走,就三百。”
  二炮不再做声,摸出两张大钞,扔给冬冬。他人称二炮,其实是哑炮。两张大钞实在划不来,他却乐此不疲,支持福利事业一般。冬冬掏出钱包,把毛主席好好珍藏了起来。然后坐在对面的床上,冷冷地看我。看得我发毛。
  “上次也是你?”我问。
  “不知你说的是哪一次,死胖子经常打电话找小姐。”
  “算了,无所谓。你怎么会做这种事?”
  “我本来就是做这种事的,有什么不好?居然在这里碰上你,真是巧了。”
  “这里蛮好的,能挣钱。”
  “是啊,我也来这里挣钱,真是个大笑话。给根烟抽。”她接过烟说,“烟没变,和以前一样。”
  “有些东西用不着变。记得你似乎有了孩子?”
  “是啊。”冬冬埋下头说,“我对不起孩子。”
  她又抬起头说:不说这个,我现在过得挺好的,想做就做,想休息就休息,很自由,没了孩子,反倒轻松。
  “上次我准备借钱给你,可是……”
  “我知道。不论怎样,还是要谢谢你。今天给你免费。”
  “不用了吧,免费多不好。你蛮辛苦的,还是不要了。”我有些难堪。
  “你瞧不起我?”她扔掉半截烟说,“这倒也是,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自来水不犯矿泉水。”
  “你变了。”
  “哪变了?胸大了?”
  “说不出的感觉。也许是更有女人味。”
  “那么你喜欢女人还是女孩?”
  “有区别吗?”
  “有啊,当然有。你喜欢现在的我,喜欢和现在的我做爱,但又希望我还是以前那个疯女孩。男人都这样。”
  “其实,我更欣赏以前的你。那时,乐意和你做朋友。”
  “现在就不乐意了?”
  “也不是。”
  “算了吧,男人的伪装总是自以为高明,其实一眼就能看穿。”
  “我不需要装,也不喜欢。”
  “哼。”一声冷笑。她终于把头发整理好了,问道,打算在这里聊到天黑?我不作任何表示。她接着说,不早了,有点饿,陪我吃顿饭,如何?
  吃饭是件大事,我没理由拒绝和一个不讨厌的女人吃饭。
  
  眼看工程就要结束,头子却消失了,一线希望变成满天绝望。二炮最先察觉这一事实。他经常和头子切磋经验,比如哪种地方好,哪种类型好。据二炮透露,头子是高手,每到一个地方,都对那里的女人了如指掌。二炮对此钦佩有加,并将头子作为短期的奋斗目标。自从丢了智能手机,二炮对钱财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与其买贵重的东西让别人有机可乘,不如选择廉价货物和无形消费,于是他花几十块在二手市场买了一个诺基亚,同时扩大女人消费,从六百块提升到八百。他的新手机里只有几个号码,头子是最常联系的人。某夜,头子的两个号码都成了空号,二炮感觉事情坏了,毕竟他有上千工钱在头子手里,于是嚎叫起来。我们闻声坐起,问清状况后,感觉大事不妙。
  第二天,这个消息在工地爆炸,炸弹一样把可怜的人们炸得魂飞魄散。不少工友不信,纷纷拨打头子的电话,可回应只有一个: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骂声顿起,头子的女至亲被工友们在口头上操得惨不忍听。耳朵都麻了,但我不想操,此操是毫无意义的,就算操烂唇舌,也打击不了对方。别人的东西,我不想要,但我属于我的东西,我非要不可。大伙商量讨要工钱的问题,好半天得不出好结论。老套路,二炮带人蹲点,两个组长踊跃要求去蹲,可这不是蹲厕所,没必要抢着来。二人一腔热血感动不少工友,也感动了二炮,他们的眼泪说来就来,雨一样。蹲点小组老早就出发,但我对他们毫无信心,不怀疑他们的能力,但怀疑他们的运气。
  打电话给冬冬,请他留意头子这个家伙。
  八小时后,蹲点小组毫无收获,意料中,冬冬也没有任何线索,这才让我感到不安。上千块可不是小数,能买两千多个肉包。
  是夜,我和二炮猛吃一顿,并喝了点酒,五百毫升的二锅头一滴不剩。我们带着酒味,在夜风中晃悠,加上路面有些湿滑,脚步更摇晃。他说,江兄啊,我想了又想,觉得钱是个王八蛋,所以我们要把一块钱当两块钱花,若找女人能免费就更好不过了。我望了望天,除了黑,什么也没有。我说,很久没唱歌了,十分怀念在夜来的那段日子,哥几个自在逍遥,花天酒地,真的很快活。二炮呜咽起来:不知大哥和三枪在里边怎么样?我说,吃皇粮的人,差不了。二炮说,那我就放心了。
  
  在街上晃悠,不知要去哪里。
  不知是什么风把我俩吹到夜来的地盘。夜来没了,只有一块亮着“欢乐谷”的大招牌,其长度和附近夜总会的招牌不相上下。我俩迎光而站,嘴上叼着烟,感慨万千。突然,二炮把目光聚焦向路边的停车位,并大喊:二三四!我随口回应,顺子。他激动说,不是。我说,是。他说,不是顺子,是头子的车牌号。我定眼看过去,车牌尾号确实是234,但我不认识头子的车,所以没二炮那般夸张。我问他是否肯定,他说,化成灰我也认识。此刻,我有了兴奋。
  扔掉烟头,齐步迈向“欢乐谷”。说实话,看了半晌也没弄清它的主业,可见招牌的模糊性非同一般。招牌上只有三个大字,没有小字辅佐,大器难成。一男一女坐台,很有礼貌的开场白。我和二炮只顾打量昔日的欢乐重地,对男女的话听而不闻。我俩频频摇头,这里的布局已然面目全非。从二人口中得知,“欢乐谷”是一家高级酒店。我问有多高,女同志说很高,男同志说花无星级的钱享受四星级的待遇。二炮说,五星变四星,傻逼才住。女同志纠正说,是无星级,不是一二三四五的五星级。二炮点头,长“噢”一声。确实蛮高的,在门口插面国旗,就能高上天。女同志问我们住不住。我看看二炮,二炮看看我。女同志又说,388一晚,很划算。我说,三八八啊,我们商量一下再说。女同志没答话也没点头,受了委屈似的坐回位置。我和二炮坐入客厅里的沙发,商量如何对付头子。
  二炮叫来组长和大逼,我叫来冬冬。男女受惊,连声说,小本经营。他们的反应大可不必,尽管我们人多,尽管二炮的吨位远胜常人一筹,可我们不是坏人,万万不会拿刀子逼迫姑娘见红。我把这话一说,女同志的脸“唰”一下变红,还是红了。我接着说,这个胖哥是我们的妈咪……女同志说,我们这里不招男妓。我解释说,胖哥是妈咪,这位美女才是小姐,我们三个是打杂的。
  二炮往收银台前一站,完全一堵肉墙。这堵肉墙报上头子的姓名,要查看他的房间号。男女皆有惧色,但都用肢体语言表示万万不可。二炮感觉受了很大刺激,似乎威慑不足,于是扬起拳头,一再宣示他的暴力美学。其实,他的威慑已相当强烈,男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不久,两个保安来了,但他们代表的权威没有来,因为二炮0.1吨多的横肉足以让这两只瘦猴子感到自卑。二人以斡旋者的角色出现,好说歹说,口水都快干涸。我在一旁说:二炮啊,不要为难人家,长一身肉不是你的错,可你不能自持肉多就欺负人,又不是猪肉,价格居高不下,算了吧,二炮,收敛也是一种美德。男女及保安听了我的话,频频点头。二炮把拳头收起来,放进裤袋,闪到一旁偷乐。查不到头子的房间号,只好硬闯。我们保证不放火不闹事,他们才勉强同意。看得出,息事宁人是他们的首选。
  冬冬不识头子,让她一人挨个房间敲门,然后问,先生,需要服务吗,是没有效果的。因为小姐问客人的姓名是很不礼貌的。万一客人的名字叫王八蛋,岂不是在揭人家的伤疤?所以,须得有人跟着冬冬。二炮和头子最熟,他不忍以熟相欺。组长是员工和头子的桥梁,他不忍过河拆桥。我的头发较长,人家一看就感觉非主流,事情就会立马败露。所以大逼乃最佳人选。
  从服务生那借来一套制服,他穿上,服务气质十足。大逼装服务生,服务生暂时装逼。冬冬好生化妆一番,深呼吸,出发,大逼紧随其后,我们也跟着。敲开第一个房间,冬冬碰了钉子,被两个女性轰骂而出。她很不爽,欲撒手不干。我们说,为了群众,烦请继续,冬冬伟大。她说,真他妈晦气,毛钱挣不到一分,这叫什么事嘛?抱怨归抱怨,行动还在继续。又敲开一个房间,冬冬问了同样的问题。男人一把将冬冬拉进去,正欲关门,被大逼伸手挡住。大逼有些惊慌,吞吞吐吐说,先生,请出示身份证。我们笑而不语。里面传来声音:老子的身份证在柜台,自己去拿,别妨碍老子做好事,来吧,宝贝。冬冬似乎挣脱了男人的钳子手,赔笑说,先生,请稍后,等我把东西拿来再那个。男人迫不及待说:去吧,去吧,赶紧啊,宝贝。冬冬再次赔笑说,好的,宝贝,等我哟。门关笑止。冬冬好不生气,她也许有过不少这样的经历,但此行的目的不同,所以她对逢场作戏产生了厌恶。她想放弃,我们一起鼓励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她苦笑不已。敲开第五个房间,总算有了收获。我们在后边,只见大逼发疯似的冲进去。我们跟着往里冲。冬冬功成身退,站在门口冷眼旁观。冷眼是给我的,我要和战友们并肩战斗,所以只得把它忽略。女人的眼神比高考数学的压轴题难多了。
  房里有三人,头子和两女。他真是贪心不足,败事有余。两个还嫌不够,胃口不小。二炮对此必定又爱又恨。头子只需回答“不要”,便能躲过此劫。可他万万想不到,色字头上那把刀变成了几个大汉。幸好,我们只要钱不要命,也不和他抢女人。他笑呵呵说,兄弟们来得好巧,大家一起玩吧。客气是可以的,但邀请是无耻的。无需道明来意,我们往那一站,就一目了然。头子接着说,我请客,一人一个。二炮脸露微笑,我瞪他一眼,他才没有让笑容泛滥。头子下了床,分发好烟。被窝里的女子露出半颗头,开门的女子似乎被我们的阵势惊傻了,裹着薄睡衣站在一旁。她也许在想,这下可好啦!
  “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居然携款逃跑。”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拖欠我们的工资是要遭雷劈的。”
  “属于我的,我一定得要,你跑不掉的。”
  “我也要过幸福生活,头啊头,你要体谅我。”
  “兄弟们的难处,我表示理解,可我确实没钱,你们要理解我。”
  大逼很气愤:你他妈的香车美女都有,还忽悠我们,你他娘的真不是东西。头子必定很生气,却不断点头,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二炮把目光聚焦在美女身上,口水吞了又吞,粗厚脸皮居然没能盖住他内心的真意。他说:头啊,你就从牙缝里挤点肉丝出来,救济我们一下吧,你看你,都有过剩的,我还没有呢。头子边抽烟边点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想赖账是不可能的,除非欠扁。我们左一言又一句,口水炸弹狂轰乱炸,搞得他面目全非。最终,头子答应支付工钱,五千块,给我们四个分。冬冬可不干了,她说见者有份,不然让头子吃不完兜着走。头子无奈,答应多拿出两百,给冬冬当辛苦费。他不忘本色:再加三百,陪我过夜。冬冬厉声道,狗改不了吃屎!头子说,拽什么拽,老子还不稀罕!冬冬怒火顿起,大骂不已,还想动手教训她口中的这只狗,气势罕见地凌人。头子还两句就没了动静。我们懒得劝,都想看冬冬能坚持多久。她终究还是累了,我们也累了。
  我提起老张,气氛变得沉重。头子说,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一定要记住老张的好。大逼说,你是罪魁祸首,你要承担一切责任。头子惋惜道:真是不幸的意外,我有错,我失职,但事情都过去了。我说,你不觉得还有些事应该做么?头子问,有吗?我说,老张就那样死了,你是工地负责人,总该对他的家属有个交待。他说,肯定要交待,我不是花钱火化了他吗?大逼说,就那几个臭钱,也想和一条命比重,你真敢想!我说,他有个孙子在市里上大学,正值花钱的时候,你是不是该表示一下?头子说:老张有个孙子?会不会有人装孙子?大逼说,你真不是个东西!头子回应,我本来就不是东西,我是人,大大的好人。有人冷笑不已。我说,怎么也要给个三五万,好歹是一条人命。大逼说,起码要给十万。二炮说,这么多啊,我装死,打五折吧。头子摇头说,我哪有那么多钱,你们把我卖了吧。论斤卖,他比不过二炮,看长相,不如大逼,所以他的建议乃一纸空谈。其实,他想耍赖,但我们不允许,尤其是大逼,咄咄逼人,不给钱就砸了狗日的轿车。我想提醒大逼,骂狗产的轿车或狗坐的轿车都可以,但狗日的轿车实在是牵强。头子爱车,好比新婚时爱娇妻,现在爱美人。但他爱美人更爱轿车。
  
  头子的良心没有被狗吃完,答应给一万作为家属慰问金。我们不得不让步,从老虎嘴里拔牙,有一颗是一颗。头子到车上取了钱,六千均分给我们四个,问谁保管一万慰问金。这个山药很烫手,我们谁也不敢接。头子说:给你们,你们又不敢要,唉,但我说到做到,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这样吧,江老弟是读书人,这一万块就交给你,麻烦你跑一趟,转交给老张的孙子。大伙原本拿不定主意,他这一说,事情就解决了。他们几个觉得头子的头脑还算清醒,十分赞同这个提议,我也就当仁不让了。
  分了钱,各自归去。冬冬要我送她,我也当仁不让了。
  到闹市吃宵夜,她叫我请客,我仍不让。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有个男朋友,叫张玉林。”
  “也姓张?”
  “不瞒你说,就是老张的孙子。”
  我很惊讶。
  “不然,我才不会卖力帮你们找那个王八蛋。”
  “难怪。”
  “玉林人挺好的,憨厚老实,很爱我。”
  “你们开始多久了?”
  “时间不重要。”
  “她了解你吗?”
  “我了解他就够了。”
  “祝你们幸福。干杯。”
  喝了几杯,本想一醉方休,可我们之间横着一个张玉林。话语间,能感觉到冬冬很在乎那个孙子。我打算把一万块给她,由她亲自转交给孙子,却被拒绝。她说,玉林是个讲原则的人,不会不明不白要我给的钱。我说,给孙子讲清楚爷爷的故事,就行了。她严肃说,万一他问起来,我讲不清楚。其实,就冬冬目前的状况而言,什么都可以不在乎,而张玉林有幸或不幸成了她的在乎。
  没有送冬冬回去,理由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她只是苦笑,分开时,一言不发。很想为她扫清前路的漆黑,可我的前方同样是黑。
  
  工地上的事总算告一段落,我无心在此逗留。不仅是这片工地,其他工地也不会去了。过一段昏天黑地的日子,拿工钱还得看别人的脸色,何苦哀哉。为了丁点工钱,险些把自己弄丢,而重新找回自己是那样的受尽折磨。
  我若够浪漫,在每一块砖上刻下一首诗,让停靠的麻雀驻足,然后把它们带给天空;我若够浪漫,在每一片叶上刻下一首诗,让漆黑的夜风停留,然后把它们带给远方。而事实并非如此。没有诗意,唯有失意。钱挣不到,书读不好,比晚秋的雨天还糟。不能再糟了,就算混日子,也要混出个名堂,可日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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