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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连载】孤城(06)

作品名称:孤城      作者:戊子寒      发布时间:2013-03-15 21:33:18      字数:7743

  6.
  领导进校,比鬼子进村要好,起码他们不会在大白天拦住花姑娘没完没了地流口水。整个学校比遭受地震还轰动,尤其人文院领导层个个春风满面,稍不留神就会认不出他们。牛文领导带领一帮人马,前呼后拥,据说是回母校视察工作顺便报答母校。他们的座驾纯黑,像黑砖窑,但从里边冒出来的不是。学校搞了一个足有上千只气球破灭的欢迎仪式,然后学院又在办公楼耗费了几百只气球,并在那里举行了长达数小时的会议,把大家搞得跟气球似的,飘来飘去。
  我和文豪没敢去欢迎,在楼上瞟了几眼香车,遗憾的是不见美女,更不敢去报告厅围观牛领导的风采,只在宿舍玩电脑以打发时光。大秦不仅欢迎了还飘了,原因只有一个,荣若撒娇的样子楚楚动人,他没法拒绝。不为的行踪向来飘忽,因为杜海秋的腿比兔子还能跑。
  
  大秦请客。韩启茗不能来,我问原因,她说有大事,我问多大,她说很大。既然有事就不勉强了,少一副碗筷而已。听说韩启茗不能来,文豪很失落,因为迷死你肯定也来不了。大秦说:文胸,尽情把你的魔爪伸向学妹,我做中间人,保准给你物色一个水灵剔透的。荣若说:对啊,文哥,我给你介绍一个,你喜欢哪种类型的?文豪说:算了,算了,心里装着一个就够了。大秦说:广泛撒网,重点培养,多养几条鱼,不信没有自投罗网的?荣若瞪他一眼:你是不是在广泛撒网啊?大秦笑说:不论如何,只有一个重点,一个,就在眼前。荣若开心笑了。
  才几天时间,大秦就在爱情大业的道路上焕发容光了,还真应验了他的“广泛撒网”,但是不是重点培养很难说,因为之前他培养过不少,可结局一样,大把钞票水一样哗哗直流,最终流向分手。每次分手后,他会念叨这么一句话:人生如戏,戏有开锣,也会散场,而每出戏的好坏都要等到下一出开锣才见分晓。
  柳若雪问喝什么酒,她的笑容似乎永不磨灭。我和文豪不想喝。大秦没回答,估计心里阴影犹存。她并不强求,而是倒来五杯茶:以茶代酒给你们赔罪。我问何罪之有,她说不要问喝完茶就是了,于是我们莫名其妙喝了一杯赔罪茶。
  不喝酒,这顿饭很快就了结了。
  大秦和荣若相约别处,我和文豪回宿舍。
  
  十点左右,不为打来电话叫我和文豪出去看风景,我问都这么晚了何来风景可看,他说在柳氏餐馆有不容错过的风景。我的第一反应是柳若雪借酒发疯,文豪不这样认为,他说应该是一群人在那闹事而另一群人围观。但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有必要跑一趟,因为心里放不下。倒不是因为那里发生的什么让我们无从释怀,而是因为手头的破事在波澜面前真的不堪一击。
  柳氏餐馆表面很平静,和我们的预期不符。
  陈巨匠和不为对坐而饮,令我和文豪吃到数月来最大的惊讶。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居然在一起喝酒,无论是从年龄和身份都难以令人信服,并且在我们的记忆中陈巨匠光顾这种地方是第一次。她是大学老师,吃喝玩耍的地方自然要和我们这些大学生划清界线。可眼下没有界线,好似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都要投入抗战的洪流。她连妆都卸了,或在无意间让自己给抹了,发型有点乱,神情忧伤,完全不是巨匠风范。
  “江小鱼?文天豪?过来坐。服务员,杯子。”思维还没乱。
  我和文豪点头坐下,心里不够顺畅。不为有点失魂,眼里没有我们,只有泛着微光的酒水。我问,这就是风景?他说,等等你们就会知道什么叫风景。声音低沉,但不急于坦白。
  “来,你俩后到,和老师碰个杯。慢慢喝,不许干。”
  见她喝掉半杯,我和文豪不好推辞,喝了一口。
  从公园卖书回来,陈巨匠得对院长大人有个交待,但大部分书连“市场”都没进,而小部分书的大部分又是拱手送人或销毁,不好交待。她是负责人,所以一个人扛了下来,不仅扛了书款,还扛了不少书回家。院长大人很高兴,夸她具备强烈的责任感。巨匠对领导的夸奖早已麻木,但忍不住要去做一些事以换取夸奖,按她自己的话说是,在日子的长河里背负几块足以让人窒息的石头游泳,而又不会一潜万年的潜水功夫。牛领导来视察工作,特意为恩师颁发一纸奖状,表彰她在教育工作中的杰出贡献。
  “多么光鲜的纸张啊,多么杰出的贡献啊,竟培养出牛文这种忘恩负义的家伙。当初真是瞎了眼,瞎了眼啊。”
  “人家想回报母校,还是挺不错的。不要苛刻。”
  “回报?哪是来回报的,是来抱东西走的。你们不知道,也不懂。”
  “您老是前辈,可要好好教育我们,把我们开导,让我们开窍。”
  听说院长大人的书销得不好,牛领导十分生气,训斥院长说:你能从当年的主任升为院长说明有点本事,搞怎么多年创作总算出了本书,却连一千册都搞不定,实在丢尽文化人的脸,我看这样吧,你把作者改成我和你,我必须在前,然后叫出版社印两万册,不算多,先小试牛刀,销售的问题交给我,保准不出一个月两万本书变几十万现钱。院长大人不耻上问,用何种手段?牛领导拍胸脯说:作为领导要用领导的方式解决问题,比如我有一百个下属,我当然不会亲自叫卖推销,每人两百册,销得了算有本事,销不了自己抱回家,只要把书款如数上交就行,要当好一名称职的下属不是那么简单的。院长大人说,我确实耍了点手段,可效果不明显。牛领导说:只能说明你们单位的力量还有待开发,放心吧,拨开云雾是青天。
  “唉,不知是哪根神经指使我吞下两百多本,现在想来很后悔。”
  “陈老师,不就一个月的工资嘛,伤不了你。”
  “你吞下的未必是精华,但吐出来的肯定是精华。”
  “老师,酒后的你和我们聊得来,酒壮胆,也让你变年轻了。”
  “尽挑好听的说,除了文天豪,你俩就很少听我讲课。”
  “谢谢老师,我还想考你的研究生呢。”
  “老师,我习惯了在课上睡觉,与你精华与否无关。”
  “这个嘛,是我不对,我承认我有罪,罪该喝酒。”
  领导的工作一般在白天,因为晚上还有别的重任;为了明天更好地工作,今晚一定要放下工作而肩负重任。校领导为牛领导安排了一项重任,先吃后玩。学校有三大建筑,一是领导办公大楼,二是健康中心,三才是绝览楼。健康中心原名叫健身运动中心,本是师生锻炼用的,后来为接待外宾而易名为健康运动中心,非特殊情况,师生不让进,一时骂名满校,又因“运动”二字含沙射影,就改成了健康中心,听起来与疗养院或精神病院类似。一楼主饮食,是领导班子的御膳房,学校食堂乃领导的嫡系,所以厨子们在特殊时期摇身变为御厨;二楼主娱乐,年轻女老师和漂亮学生在特殊时期也要变身;三楼是住宿,据说是五星级宾馆的标准,至于有无特殊服务,难以判断,但学生们认为那里的服务很特殊。牛领导乃特殊人物,视察工作更是任务特殊,理所应当入住健康中心。陈巨匠作为恩师,被邀入席。她是第三次踏入御膳房,第一次是参加校长的婚宴,第二次是十年校庆。
  “里面真不错,不用吃,只看灯光就够得消受。菜肴丰富,味道一般,名酒满桌,但喝的时候没有感觉。”
  “你是说里边的厨子全是食堂的厨子?”
  “对啊,有现成的干嘛不用?”
  “真够狠的,把食堂的味道搞下去原来是为了把那边搞上去。”
  “人家也是混饭吃,总得留一手。”
  “关键技术用在关键场合,我们是学校的小小摇钱树,不足挂齿。”
  “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时代不同了,万事万物都在运动。”
  陈巨匠不胜酒力,在席间受了冷落。宴席上有两大主角,牛领导和校长。一个是当年师生恋中的男一号,现在高官厚禄;一个是上下恋的男一号,如今富甲一方。而她还是老师,独善其身的女人,值得欣慰的是刚荣升副教授。我们不信她没有结婚,她说:虽然不是什么老处女,刚教书那年就不再是什么青春少女了,但绝对是单身。
  “老师,你蛮开放的,那个年代就……”
  “我也不想,可控制不住,感情像潮水一样。”
  “我不信,听说有人看到过你女儿的照片。”
  “谣言。谣言你们信?老师讲的真话你们不信?”
  “我也不信,有人看见过你先生,你们手拉手。”
  “不信拉倒。来,陪阿姨喝酒。”她正在步入烂醉的深渊。
  陈巨匠难以忍受席间的气氛,可坚持到了最后。牛领导醉醺醺邀请她到二楼坐一坐,她扯开肮脏的爪子,怒气冲天离开,而又不愿回家,于是稀里糊涂来到这里。当时,不为在找杜海秋,却看见陈巨匠在找酒喝,想看个究竟更想有意外收获,所以我和文豪才会吃惊。柳若雪倒是开心,又见几张熟悉的嘴脸。尤其是在我没法拨通韩启茗电话的时候,她笑得很投入,真搞不懂她开心的理由是什么。
  “你们不要白费力气了,打不通的,都关着机。”巨匠表情复杂。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用问吗?一帮傻小子。”她似乎在笑。
  “我知道。”柳若雪自告奋勇。
  “你知道?”
  “那么凶干嘛?”
  “不是着急嘛?你快说。”
  “你们只顾听,却没抓住问题的关键。”
  “什么关键?”
  “关键就在于你们学校的健康中心,还有那个领导。”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们只顾惦记心爱的人,却忽略了谁最有可能带走她们。
  “柳若雪,陈老师就交给你了。”我们冲了起来。
  “你们干嘛去?喂,这么晚了,干嘛去?喂……”
  陈巨匠似乎也在喊,但我们根本听不进去。
  “喂,大秦,你在哪里?”
  “致远楼。”哈欠纠缠着他。
  “你上那去干嘛?”
  “睡觉啊。咋了?”
  “赶快过来,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啊?刚睡着就被你们吵醒。”
  “别问了,赶快,在学校门口等你。”
  不久,大秦顶个鸡窝头与我们会合,手提一根长棍。我问他拿棍子何用,他说:防身用,万一真有架打也不吃亏。文豪说:我们都是文明人,用不着棍子,再说过不了门卫的贼眼。不为说:要拿也拿一截短的,搞那么长干嘛,怕别人不知道你很嚣张啊。大秦说,顺便抓起刘大妈的打狗棒就来了,没想太多。
  门卫拦下我们:你们是?大秦敬上香烟一支,说回宿舍。门卫说:你们是不是想进学校行凶?刚才你拿着根棍子,我可看见了。大秦赔笑说:在路上捡的,打狗用的,现在狗没了,所以就扔了,你也看见了,扔得很远。门卫室冒出另一个门卫,明知故问:你们是?我想说我们是人,怕伤他自尊。大秦敬上香烟一支,说回宿舍。他说:认得你们,老熟人了,进去吧,下次早点回来。大秦说,老熟人,好嘞。
  
  飞速冲向健康中心。文豪已不把自己当知识分子,一路上骂得最厉害,可见文人不好惹,尤其是尚未得到心爱女人认可的那种。大秦三番几次想弄根棍子,似乎棍子是安全的保障,可棍子不好弄,大树太大,小树不小,他费劲好半天都没有搞定。若不提醒他时间紧迫,他非要搞到天亮不可,然后恭候师生们来围观虐树狂。
  又见两个门卫,在大口抽烟,跟幽梦似的。我们打算趁其不备冲进去,可他们的警觉性尚未退化为零。瘦门卫在我们冲破防线前闪到我们面前,速度之快令我们惊讶,他摊开双手大喊:不许进,此楼非我建,但此门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我们倒吸几口凉气,以为不小心碰上绿林好汉,却见他穿一身黑制服,不像来自绿林。大秦说没有买路钱只有开门烟,掏根烟递出去。胖门卫地动山摇赶过来,生怕晚了烟就没了,下巴贴着一圈肥香肠似的,肚子上的赘肉就要把制服挤破,仅几步路便足以彰显他是个超重量级人物。我们不敢轻举妄动。脸上肉太多,尽管高大,却没法对我们形成俯瞰,但真实意思该是居高临下地给我们最强烈的威慑和震撼。他一把夺过大秦指间的香烟,费不少劲才逼出一句话:一人当关万人莫开。不太连续,意思表示还算完整。
  “两位好汉,听说中心有凶案发生,我们来看看。”
  “凶案?不可能,在我们的势力范围,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对,不可能。莫非你们想上去Happy?嘿嘿。可有门票吗?”
  “门票?又不是搞奥运会,要门票干嘛?”
  “你们居然懂洋文,真NBA。”不为对英文字母已有浓厚的感情。
  “什么A,咋没听过呢?”胖门卫问道。
  “老土了吧,就是A片的A,对不对?”
  “喂喂喂,我在问拿门票干嘛?”
  “去去去,滚一边,候着。我们正学英文呢,与国际接轨。哈哈。”
  “对头,与国际接轨。朋友,那个什么A什么意思?”
  “这个嘛,告诉你们,是不是就让我们进去?”
  “没问题,好说,好说。你快说。”
  “NBA嘛,这个NBA嘛,就是牛逼啊的意思。”
  不为这一鬼哭神嚎的翻译像雷电一样差点把我们击毙当场。
  “啊。好NBA,以前没人教过。你真厉害。”
  “你也很NBA,现学现用,有前途。”
  灯光从楼上滚下来,却没有一点声音。安静说明上面进展得顺利,要是有个女体从窗口飞出来,或许要好点,起码能证明上面不顺利,而外面不一定因此而平静,因为那个女体有可能是自己不愿看到的;人们习惯把寻欢作乐的响动强加给黑夜,让黑夜想尽办法为自己掩饰,能神不知鬼不晓最好,但已发生的事情不会因为人的不情愿而重新回到那个时空结点,在那里做出另一个选择而让事情朝别的方向发展。所以,人总要面对矛盾的痛苦。我看几眼含蓄的窗玻璃,更加担心了。
  “喂,大块头,上面怎么没有声音?”我问。
  “说明好戏就要开锣了。”不知他在笑什么,主角又不是他。
  “什么好戏?”内心的不安好似堵不住的喷泉。
  “这个嘛,就不要问了,我们也不便说。”
  “该让我们进去了吧?”不为小心问道。
  “不行,你们没门票。上头有规定,见票才放行。”
  “我操,你们反悔!”
  “没办法。你们还是走吧,不要搅坏领导的兴致。走吧。”
  “跟他们废什么话!冲进去!”文豪按捺不住狂吼出来。
  “想干什么?造反啊?”
  “老子就是造反,怎么啦?不要给脸不要脸。”
  在多数人看来,眼镜和粗话是不和谐的,但文豪像个爷们,我们跟着大闹起来。狠下心,即便直着来横着回也不惜,并且我们占据人数上的优势,三敌一,一对一,不吃亏。两门卫见事态超出了他们的掌控范围,有些慌张,胖子做出一夫当关的架势,瘦猴躲在胖子身后为他呐喊助威。我们不会先出手,他们不敢先动手,所以成了僵局。突然,警报声响,一群保安冲出来,我们的优势瞬间化为乌有。不为问怎么办,大秦说拼了,文豪说玉石俱焚,我说不要轻举妄动。对方为首的是一位中年人,脸如寒冰,目光如炬,冷酷地扫描眼前发生的一切,虽不说话,但气势上已然盖过现场所有人。
  “操,职业杀手!”
  “是专业保安。”
  “也许是保镖。”
  “管他什么东西,都是人,不用怕。”
  不久,又见一群人,走在中间的黑衣正是院长大人。于我们,他是漆黑中的一只萤火虫,说不定还能摇身变成一颗大灯泡。
  “你们干什么?吃饱了没事做,到这里来胡闹!”院长毕竟是个人物,字句掷地有声,“你,过来!江小鱼。”
  我不喜欢正眼看人物,歪歪斜斜走过去,但出于身体本能,不得不提防院长身边的“寒冰”。
  “你们这不是胡闹么?”院长小声说。
  “我们没有胡闹,听说这里有凶案才过来看看。”
  “什么凶案?完全胡扯。”
  “你脸上的口红怎么回事?难道上面没有女人,没有胸?”
  “还以为你说什么呢,就为这个啊?有什么不对吗?”
  “你们怎么玩我们不管,但不能玩我们的女朋友!”
  “女朋友?你是说那几个服务生?”
  “对啊,到现在还没从狼窝里逃出来,能不担心吗?”
  “你们就担心这个才来的?”院长笑了,似乎这事太小了。
  “我不喜欢你说话的语气,对你们是小事,于我们是天大的事。”
  “放心吧,她们马上下来。保证毫发未损。”
  “你把我当三岁小孩?”我想给他一拳。
  “哼,江小鱼,你可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你可知道上面住着市里的领导,你可知道你们这一闹意味着什么?一群傻鸟,自作聪明,不可理喻。”
  “你们沆瀣一气,这样的事传出去恐怕不太好吧!”
  “不要逼我!若不是陈老师打来电话,你们现在已经在派出所了。”
  “你以为我们会怕?怕就不会来。”
  “同学,说你什么好呢?赶快带他们走,否则要吃大亏。”
  我犹豫了,其实我们已“死”,我在垂死挣扎而已。
  
  “江小鱼,你们来干嘛?怎么回事?”韩启茗的声音。
  几个女生出现在眼前,有韩启茗、迷死你和杜海秋。文豪他们一阵骚动,但乱不起来,一切尽在“寒冰”的掌控之中。她们的妆很浓,尤其迷死你,我险些认为健康中心在闹鬼。普通资源和稀缺资源的差距大抵如此。韩启茗跑过来抓住我的手问:你们怎么来了?浓眉紫眼让我感到陌生,许久才挤出一句:这边风大,过来吹吹风。
  “关你什么事,谁叫你来的,我爱怎样就怎样!”迷死你大声吼。
  文豪该严重受伤了,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牙都快咬碎了。
  “好!我多管闲事!自作多情!我现在就走!你满意了吧?”文豪向来比较斯文,可斯文人粗暴起来,令人害怕甚至恐惧。他在原地跺了几下,地球大概体会到了他的痛楚,然后潇洒走了,迷死你却痛快哭了。韩杜过去安慰,她愈加放肆,哭得全场震惊。
  临走前,我主动给院长大人赔不是,他笑说没关系,我却在心里狠抽自己耳光。
  一路无话。把她们送到宿舍楼下,我们才安下心。
  一路烟云。文豪在半道截住我们,他说好想抽烟。
  文豪第一次抽烟,也是第一次泪花盈眶,不知是烟熏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
  
  韩启茗在短信里问我是否恨她,我说爱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去恨。她说:你分明在生气。我说:时候不早了,晚安。然后关机。
  文豪独占酒葫芦,我们也想来两口,却被他喝个底朝天。不为怨他不仗义一个人就干掉酒葫芦,文豪说自古多情伤自己。大秦也不爽,倒不是因为很想喝酒,只是看见文豪如此悲壮也想壮一下。文豪又开始唱诗,最让我们受不了的就是酒后背诗文,每次都是那几句,非泪即离,糟蹋圣贤有他的份。
  似歌似泣,口水乱飞,抹一把,仰天大笑。操起臂力棒,像圣贤一样在灯光下舞剑。叫好,掌声,大笑……
  
  睡意不知去了哪里,脑海长着凌乱的杂草。
  我尝试数数,据说能数睡着,却发觉很傻逼。于是,爬起来斗地主。四把输掉96分,从零上56跌至零下40,大起大落,幸亏不是气候变化,否则他们一觉醒来看见的并非活着的江小鱼而是一个表情很烂的活人标本。其实手气不算烂,每把都有大王,却遇上农民朋友用四个2和四条A炸我,炸得我血肉模糊屁滚尿流,最后农民朋友都家徒四壁了,而我还攥着大把小三小四,倒霉透顶,只有认了,谁叫我是地主呢?惨痛的教训像兽医的针一样在我的屁股上钻孔。屁滚过了,把尿流了,不敢再去招惹农民朋友。
  
  打开手机,以为收件箱会塞满未读的韩氏短信,却没有一个字。这么大一件事,她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坐在床上发呆,似乎很傻,却想通一个问题,韩启茗无需解释。这只是一件不痛不痒的小事,和一只蚂蚁的牺牲类似。伤春悲秋不是我要做的事,所以我没理由为一只意外死亡的蚂蚁刨出一个小小的墓穴;如果我没头没脑地为蚂蚁刨土,那么会不会杀死另一只蚂蚁?这个问题,让风来回答,让香烟的燃烧去解决。吸烟有害健康,但人们都有病。
  
  文豪决定痛改前“非”。从网上淘来几件廉价的高档衣服和两条黑色牛仔裤,共千多块,可见下了血本。我们很支持,反正不用自己掏腰包,当然要支持。他向来不太修边幅,却专程坐车到市里找一家豪华的理发店花两百多块弄了一个时尚发型,把胡渣子打整得清洁溜溜。我们夸他帅呆了,他却对着镜子感慨万千。他决定抛弃往日的陈词滥调,在女性面前重整雄风,顺便向世人宣布要好好地活。为了找回爱情的自信,他主动要求大秦联系荣若,给他介绍一个好学妹。荣若不负众望,几句话就把好学妹带到面前,文豪很开心很幸福,因为好学妹给人的第一印象有好不坏,脸蛋不错,身材匀称,尤其一双大眼睛水灵得像剥皮的葡萄一样忍不住要从眼眶里滚出来。为答谢和庆祝,文豪再次“挥霍”,请我们大吃大喝。席间,和好学妹眉来眼去,笑口直开,幸福来得好突然。
  遗憾的是,文豪和好学妹成功开始,却未成功走远。听说好学妹身边像文豪这样的角色有一大群,男人们不愿在学业上猛烈竞争,宁愿在女性身边打得头破血流,而好学妹骨子里非常喜欢观战,越激烈越能说明自己美丽动人。文豪不能容忍某个自以为抢手的女性把他当成几只船中的一只,因为他的原则是不能让这个感情泛滥的年代的感情更泛滥。他扬言要当一个有责的匹夫,而这个匹夫的感情命途确实有点凄凉。不知天下兴旺的时候,这个匹夫和他的有情人能否成眷属。
  之后,文豪得出一个结论:他命犯孤星。于是,回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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