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连载】第二章 败家子的复仇

　　且不说王家夫妇恩爱有加，张宏炎失魂落魄的疾步进了家门。管家张大忙不迭的欠身施礼：“大少爷回来了……”张宏炎连眼都没斜一下，跌跌撞撞的进了客厅，险些一脚踩空，跌坐在那把太师椅上。张大在张府二十年有余，是眼看着张宏炎长大的，从未见过大少爷像今天这样，便知要出大事了，急匆匆的跟在张宏炎身后。又不敢跟进客厅，在门外偷眼看着张宏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张宏炎在椅子上坐稳当些，手哆哆嗦嗦的端起桌子上的茶碗，仰脖一饮，却没什么清凉之物流入喉中。张宏炎愤愤的把那空茶碗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彻张府的声音。下人们一个个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停下手中的活望向客厅。接着，就是管家那似乎比张宏炎更加恼怒的沙哑的声音：“小红，干什么吃的？快上茶，没看见大少爷回来了吗……”
　　一个红衣少女捧着茶碗，迈开小步匆匆的跑入客厅，进门之时，冷不防被门槛绊到，小红赶忙高举茶碗，另一只脚加快迈出，所幸一点都没洒出。张大被一系列的惊险动作下得捏了一把汗，而小红似乎很是得意的斜了张大一眼，妩媚的一笑，慢步踱到张宏炎的面前，一俯身，把茶碗举过头顶，娇滴滴的呢喃着：“大少爷，用茶……”张宏炎并没有因为小红之前的冒失嗔怪，也没有因为此刻小红的殷勤而感动，只是接过茶碗，一饮而尽。凉茶入腹，张宏炎的火气便降了一半，但一想到王士隐在街上的羞辱，火气又噌的一下上来了，憋得满脸通红。小红一看这架势，直起身来，又是一阵娇柔的声音：“大少爷今天怎么了，小红可否帮您排忧解难呢？”边说变用身体蹭着张宏炎扶在太师椅上的手上。小红本来作为一个出身低微的小女孩，本是没有胆量来挑逗大少爷这样的养尊处优的公子。她的这份自信源于前几日洗澡时瞥见窗外的一个黑影，像极了管家那肥胖的身形，毕竟，管家已经年过四十了，儿子比她还大。小红想趁着自己年轻貌美，若能抓住大少爷这样的大树，自己这辈子恐怕是衣食无忧了。然而故事并没有像她所想象的那样发展。张宏炎微笑着抚摸这她优美的身段，笑着笑着脸突然一沉，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抽在了小红的脸上大声骂道：“什么东西！”小红吃了这一记打，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的酸楚更是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只能忍着眼泪，一下一下的假意抽着自己的耳光：“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滚。”张宏炎淡淡的说。小红捂着脸，一回身，眼泪刷刷的就往下淌，朝着门外走去。路过门口时，满以为管家会投来一个同情的目光，谁知分明的听到的是管家讥讽的一句：“骚货！”小红受了莫大的耻辱，便赶紧飞跑起来甩脱这尴尬的局面。
　　“哼。”张宏炎用鼻子来发表对下人不守本分的不屑。“张大，你进来。”管家正在门口琢磨着怎么收拾小红这样“以下犯上”之人时，听到召唤，一抬头，弓着身微笑着进了客厅。“张大，你去给我查一查环水城中那个打柴人的来历。”管家听的这句话，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上一次张宏炎要他去查一个人的来历时，第二天那人就残废了，第三天老爷就得知了这事，叫嚣着要收拾大少爷，亏得夫人求情了好久才得以免除，追究到底赖到了管家的头上，自个儿挨了三十个大板子，吃力不讨好不说，还被打了个半死。管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哭道：“大少爷，老爷……”张宏炎拍拍他的头，打断到：“没事没事，这一次，我会做的很干净！”管家还要说什么，张宏炎一变脸：“张大，你还别不识抬举，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小兰的好事，别说要我爹知道了，就算只让你老婆知道了，也够你喝一壶！”张大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今天会成为被利用的把柄，更想不到家里的母夜叉知道自个儿沾花惹草会不会把自己切吧切吧剁了。张大眼泪汪汪的看着张宏炎：“大少爷，您可别惹出什么大乱子来啊。”张宏炎冷笑着拍着张大的肩膀“你猜呢？”
　　张大擦干眼泪，回到自己房中，来回的走着直走了一个多时辰。突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声喊道：“小伍！”一个精瘦的年轻小伙应声而入，“小伍，你去查查城中有没有一个担柴的身手不错的人，查到立刻回报我。”“是！”小伍回应道，转身就要离开。“回来！”张大又是一声大喊，小伍便停下脚步，回转过身来：“管家还有什么吩咐？”张大一把揪起小伍的衣领，恶狠狠的说：“记住，先通报我，敢走漏了风声给大少爷，我废了你。”“小的，小的知道，小的告退。”小伍知道管家的行事作风，说把你废了绝对不会让你好好的死。小伍一施礼，想要转身出去，却怎么也挣不脱张大的手，张大还是那样狠狠的眼神，盯着小伍，半响，说了一句：“记住没，给我重复一遍。”小伍不敢抬头看张大的脸：“小的，小的奉命去打探，打探一个身手好的担柴人，回来之后先告知管家，不告诉大少爷，若先让大少爷知道了，小的，小的不得好死。”张大这才满意的一松手，向后一推：“去吧！”小伍被推的倒退了两三步：“是！”
　　办完大少爷交代的事，张大一捋胡须，计上心头，信步走出房门，向下人房的方向走去，小红的房间里传出来一阵嘤嘤的哭声，张大在门外立了好一会，听得异常的受用，听到动情处，脸上还浮出一阵奸笑。张大抬手，轻轻的扣了扣房门。“谁呀？”小红听得门响，止住哭泣，抹抹脸，对着镜子化了好一会的妆，才勉强的笑了笑，打开房门。张大背着手，挺着肚子高傲的往下瞄着小红发烫的脸，一句话也不说。小红只得低下头，轻声问道：“管家，有事吗？”“我能进去坐坐吗？”说完，张大不由分说的用自个儿的大肚子开路，挤进了房门。小红虽然一百个不乐意，但也挡不住管家偌大的威风。张大绕着屋子四下打量了一番，不时嗯一声，赞叹一句不错不错。小红只得跟在身后，陪着笑，“管家过奖了。”其实只求张大快些离开，然而张大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找了个高一些的圆凳坐了下来，摆出一副令人作呕的姿态，皱着眉头道：“小红啊，不是哥哥我说你，你一个黄花大闺女，为什么要做这等勾搭主人的勾当呢？”小红自知理亏，只得埋下头去，一句话也不敢说，羞得脸红成了一片。“你知道少爷上一个随身侍婢是怎么死的吗？就是因为爬上了少爷的床，夫人一怒之下，挑了她的手筋脚筋，扔到了护城河里去了，死了都没人知道。唉，现在，你看看，都说自古红颜多薄命，啧啧……”小红出身卑微，原来就像贪个小利，可从未想过会因此而丢了性命，自是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眼泪哗哗的往下淌，双手抓着管家的袖子：“只求管家哥哥救我啊，我才十六啊，不想死的那么早啊……”管家故作镇定的说：“唉，小红啊，你犯的可是重罪，不过哪，要救你也不难……”小红听到还有希望，立刻抬起脸，眼巴巴的看着管家。管家装作冷静的分析道：“这件事，大少爷不说，我不说，你不说，就行了。只是我这人吧，嘴特别快，说不定什么时候……”小红是个聪慧的女子，听到这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味道了。小红的眼一下就又暗了下去。张大知道现在小红已经不由自己控制了，便得意地说道：“小红，我很容易满足，只要你今晚上给我留个门，这件事，我就永不说出去，你看可好？”小红虽然已经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愣住了。张大此时却似乎决意要离开了，站起身来：“唉，好累啊，小红啊，你好好考虑一下，你的命，可就看你今晚的表现了。”说完，张大放声笑着离开了，只剩下小红一个人跪在地上，呆若木鸡。
　　两天内，张宏炎便得到了王士隐的全部情报。只不过张大告知他时，有意的夸大了王士隐的武功，说他可以单手举鼎，开弓可以射张口雁，好吓退张宏炎。然而张宏炎又乞是那等轻易被吓退之人。张宏炎花费重金寻找武林高手，刺客，想要找个足够击败王士隐的人，替他出这口恶气。
　　一天，张宏炎的表哥张宏章派人送来请帖，请他赴茶诗会。其实所谓茶诗会，不过是一群狐朋狗友在一起巴结权贵，肆意取乐而已。张宏炎近日正在为王士隐之事闷闷不乐，便在张大的建议下参加茶诗会散散心。
　　张宏炎带着四五个近身随从前往张宏章家里，到门口是便有一个老者躬身问好：“张大少爷，我家少爷在后园已经备好酒宴，转等您呢，来，我给您引路。”张宏炎便跟着那老人到后园找张宏章。后园里，四五十张桌子已经满满当当的排满了园子，各式各样的大红绸缎挂在了树上，装点在花花草草之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张宏章准备娶亲呢。张宏章坐在最中间的桌子主位置上，左右各拥一名美女，喝着小酒，听着身边那群“君子”的大肆颂扬，好不自在。张宏炎直直走到靠在张宏章左边的那个位子后，那个位子上早已坐了一个夸夸其谈的贵公子，正在向张宏章大肆吹嘘自己近期的成就。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张宏炎一下就想到了王士隐。他伸出手，搭在了那人的肩膀上。谁知那公子竟然头也不回的一耸肩，把张宏炎的手抖了下去。张宏炎又把手放了上去，那公子又如是的做了一遍。张宏炎一巴掌就扇在了那人圆圆的后脑勺上。那公子一怒，回过头举起手就要还击，一瞅见张宏炎那愤怒的脸，冲动便冷了一截。张宏炎一挥手，吩咐道：“拖出去修理。”只听见那公子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少爷饶命啊，章少爷救我啊……”然而，丝毫没人理会他的求救。人人都知道张宏炎不好惹，那个公子还不识相的抢他的位置，无异于在太岁头上动土。张宏炎心安理得的坐在了靠近主人的位置。拱手叫道：“表哥。”张宏章从美人堆里探出头来：“哦，炎弟来了。来来来，咱哥俩喝一个。”说着，遣散身边的女人，换上陈酿好酒，与张宏炎对饮了起来。
　　酒过三巡，张宏炎话多了起来：“哥，弟弟我……我最近，真，真，真倒霉，被一个担柴的给，给欺负了。”张宏章不由得大笑起来：“弟弟，你越来越没出息了。一个担柴的有什么好怕的，叫个人揍他就好了嘛。”“不是啊，哥，那王士隐，武功，武功奇高，鲜有人敌啊。”
　　“哈哈哈，什么无人能敌的，我老刘还就不信了，普天之下谁能抗过我的铁锤！”突然间闷如巨雷的声音让茶诗会上的每个人都不寒而栗，吵吵闹闹的茶诗会上顿时无一人敢发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黑汉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