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连载】第一章 生逢乱世

　　环水城是凌冰国的都城，环水，是天生的要塞。五十米高的城楼，厚重的城墙，四周一片天然的护城河，紧紧的保护着环水城的一草一木。很少有国家会把都城建立在边境上，而凌冰国就是那样的一个例外。环水城坐落在凌冰国的西南角。环水城是唯一一个凌冰国里从来不设烽火台的城池，因为凌冰正对的方向是一群臣服于凌冰的小国，凌冰国的大敌烈焰国在东北方，那里有仅次于环水城繁盛的重镇寒霜城。寒霜虽说不及环水的客商繁多，但城防设施也是一顶一的好。一点都不逊于环水城墙高度和厚度的寒霜城，加上十万雄兵驻守城关，城楼的最高处暗设哨卡，烽火台上常备干柴，一有异状，整个凌冰国便全国迎战，增援寒霜。如此之阵势，让强敌都不免胆怯三分。但一般情况下，寒霜是根本就不用求援的，光是城楼上那每一个瞭望口处所设之连弩，城阙处设的投石机，三千敢死队常驻城楼，轮番警戒，定叫来犯之敌有来无回。而大多数时候，都是烈焰国避开重兵把守的寒霜城，绕道向西边的汜雪关，汜雪关上只有普通的几千各地新征士兵，在汜雪关服役期满，便立即回家种田，或是调往其他各地继续军旅生涯。所以这些新兵蛋子往往看到异样就吓得直哆嗦，连敌人来多少都不带看的就点燃烽火台，各地的军队立刻出发前往援救，由于不清楚敌方人数，大多数时候是倾巢而出，灭掉不足塞牙缝的烈焰士兵。不只汜雪关，凌冰国很多关卡都存在缺乏战斗经验的军队，一说有敌来犯，烽火呼呼的就燃起来了，有援军到时才敢出城冲杀。凌冰国王秦胜雷无疑是一名英明决断的雄主，不然也不会想出这样的方法来用少数精锐来镇守偌大的疆土。秦胜雷是凌冰国的第五任君主，祖上秦霸本是烈焰国的大将军，在奉命征讨凌冰国中突然倒戈，把凌冰据为己有。烈焰国不乏久经沙场的老将，但就是没有一个智慧之人能建言献策。秦霸在烈焰屡受排斥，所提出的计谋往往被一群目不识丁的将军践踏，这也是秦霸决心自立门户的原因。经过几代人的耕耘，凌冰终于发展成为地广千里，商贾云集，百姓富足的大国，而反观烈焰，在一群将军的固执中坐吃山空，本来富饶的江山被凌冰反攻回来，只得退入了大漠之中，才得以苟延残喘。秦胜雷的父亲当年余下四子，大儿子秦胜天是个酒囊饭袋，好色好赌，不堪大用。次子秦胜雷文攻武略都不弱，所以才得以继承大统。三子秦胜虎刚勇过人，在军中久得军心，统领十万精兵坐镇寒霜城，四子秦胜辉是足智多谋的治世能臣，师承宰相刘宫，而刘宫已经九十高龄，不久将顺安天命，弟子中也只有秦胜辉最为习得精髓，不出意外，下一任宰相非秦胜辉莫属。国王临走时将四子唤至床前，语重心长的教导要兄弟齐心才可让凌冰国兴盛不衰。要记得招贤纳士，不可让一个能人从凌冰国溜走，否则，凌冰将重蹈烈焰之覆辙。
　　 秦胜雷不负众望，在能臣辅佐之下把凌冰国壮大的有声有色。虽说烈焰国时不时的南犯寒霜，都在烽火台的效应下无功而返。此外，秦胜雷新开面圣馆，自己一天内总有两个时辰端坐在面圣馆中召见天下之士，不论是什么人都可以到面圣馆里自我推荐，有识之士往往当场封官拜将。面圣馆如此兴盛，以至于往往门庭若市，把一整条街都堵上了，秦胜雷两个时辰累的满头大汗，也只不过召见了二十余人。而门口被人围的水泄不通，又不能让带刀侍卫冲出去开路怕伤及百姓。所以后来在面圣馆中开挖一条地道，直通后宫御花园。一到时辰便转入地道回宫了，时间久了人们也知道了这条不成文的法则，很多人想找到那地道在哪，无奈面圣馆里虽敞开，却至今无人知道地道口在什么地方。秦胜雷还经常采纳忠言，养民治民，像义务服兵役也是他首创。士兵不是永恒的，只要老百姓能过上安稳太平的日子，他宁愿没有一兵一卒。他还开挖水田，兴修水利，老百姓连年丰收的同时，也爱戴着这个国王。
　　 张氏是环水城中的名门大户，祖上张德与张峰跟随秦霸南征北战，立下过赫赫战功，府上的铁券丹书就让人敬畏了不只一星半点。张氏发展了四五代后，已不是当初那战场上的无畏英豪了，不乏花花公子寻花问柳，无事生非之辈。张宏炎便是这样的一位，一日，那大少爷张宏炎又在街上溜达，街边的妓院老鸨一个个便要恨不得生拉硬拽的抢过来：“哟，张大少爷，快来我们这来看看，红嫣姑娘都等你好几天了。”“张大少爷，来我们这吧，我们这新来的紫玉姑娘乃是人间极品。”“张大少爷，我们头牌花菱，您昨晚可是说过要再来的。”……张宏炎听着这一群老太婆卖萌一声声娇滴滴的的怪叫，却是异常的受用，笑呵呵的一挥手：“来福，赏！”然后各式各样的金子银子框框的掉地上来，那群老鸨眼睛一下就亮了，忙不迭的松开张宏炎，趴到地上狗一般的争抢银两，连一声谢谢张大少爷都便憋在心里来不及说出口。张宏炎今天很明显的不想沾惹烟柳之地，摇着扇子，带上随从得意的踩着一群老鸨过去了。路过客栈的时候，店小二又是一个一个的抢着卑躬屈膝叫道：“张爷，进来坐会……”“赏！”又是一堆金银珠宝哗哗啦啦的掉出来，砸的店小二的心里乐开了花，悄悄的背着店门，在怀里揣进去两小块金子，然后拾上几个大块的银子跑回店里跟掌柜的报喜。一天里张宏炎要撒的金银珠宝多的不计其数，但只说一个字，因此得名“一字张”。一字张的财宝简直就养活了一个环水城，每每这个败家子撒钱的时候，街上的行人无不争先恐后的俯首拾取。谁不爱财呢？一字张这样想着，他要的就是所有人在他的金银珠宝面前低头，他自以为自己比国王还高贵。但也有不捡一字张的金银的，这人低着个头，大热天的背着一担柴火，头戴着一顶破烂斗笠慢慢走过。一字张不禁皱起眉头来，大吼一声：“赏！”稀里哗啦的一堆金银又抖出来，抢拾的人太多，蔓延了一整道街，挡住了担柴人的去路。担柴人低叹一声：“唉。”一字张见他仍没有去抢，顿时来了脾气：“担柴的，你怎么不抢钱啊，脑子有病啊？”担柴人不缓不急的说：“为什么要捡你的钱？”一字张顿时卡壳了，不知道怎么回应，气的脸通红：“你个臭砍柴的，敢损我？给我打！”那四五个随从得令，放下肩上扛的麻袋，直奔担柴人而来。说时迟那时快，担柴人鬼魅一般的抽出扁担，一下就击中冲在最前面那个随从的肚子。只见那随从弓下腰去，跌倒在地就起不来了。回手又一扁担，打在了第二个人的小腿上，那人腿一抖，咣当一声跪倒在地。再又横手一来，打在第三个人的腮帮子上，那人登时吐血，再横手一指，第四个随从赶快收住脚，因为再往前一点，那扁担，便可以刺穿他的喉咙。那人惊得两腿直哆嗦，大呼：“大侠饶命！大侠饶命！”一字张一看这身手料定是讨不着什么便宜，不管那些随从，自顾自的回府去了。那担柴人慢慢的复又挑起柴火，一句话不说，直直往柴火铺的方向走，突然后面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边跑边喊：“王大哥，王大哥。”那担柴人才回身一看，柴也没放下，淡然的看着那人跑近，只见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王大哥，你快回去吧，嫂子要生了……”“什么？”那担柴人连忙放下扁担，疾跑起来，谁也没想到一个担柴人竟然可以跑得那样快，身后那个二十岁的小伙才输一小会，却被甩出了几百米。那小伙见赶不上，只得背了王大哥的柴火，拾起王大哥疾跑被风吹落的斗笠，慢慢的赶来。
　　 王大哥跑到离家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就听见屋子里夫人吴彤的一声声呻吟。王大哥赶忙冲进屋子，一手握住吴彤的手安慰：“彤儿，没事，我在这呢”“士隐，你回来了，我……我快疼死了，啊……”看着妻子痛苦成那样，王士隐真恨不得自己替她受这份罪。“彤儿，产婆马上就来了，你再坚持一会！”吴彤用力的掐着王士隐的手，手指甲深深地陷进他的肉里，沁出一些血来。
　　 产婆很快赶到了家里，指挥着忙东忙西，接生这种事，本不该让王士隐在场，但怎么都掰不开吴彤拉着王士隐的手，只好破例让王士隐呆在房间，到了一盆热水，放在吴彤那，用袖子给吴彤擦擦汗，“别着急，慢慢来，一点一点就出来了……”“好，出来一些了，再加把劲就好……”“一二，加把劲啊……”王士隐故作镇定的一只手抚摸着吴彤的头发，安慰吴彤，吴彤则奋力的生着他们的希望，大口大口的喘着出气，“不行了不行了”一面有更用力的掐着王士隐的手。王士隐的手上的血越流越多，本来只是滴在地上，现在一股一股的流到了地里，汇成了一个小血泊……
　　 “哇哇……”伴随着一阵婴儿高声的宣告他的到来之时，吴彤眯着眼，努力地想要睁开看看，微微笑着，放开王士隐的手，就晕了过去……
　　 产婆抱起小婴儿，高高兴兴的送到王士隐的面前：“王相公，是个男娃……”王士隐失血过多，脸色都已经泛白了，只看了一眼婴儿，便晕倒在吴彤的身边。只剩下产婆大声向外面吼：“二柱，快起，快去请大夫……”
　　 王士隐醒来的时候，吴彤已经醒过来了，但两个人都很是虚弱，只是看着对方，无力的笑着。吴彤伸出手钩住王士隐的脖子：“相公。”王士隐微微笑着：“娘子，谢谢你为我生了个儿子。”“相公，你说，咱们给儿子起什么名字？”“娘子，你来起……”吴彤想了想，说：“要不咱们一人想一个，一二三，一起说……”王士隐真想笑，吴彤就是这样一个可爱的女人，什么时候也不忘玩上一把。于是，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各自在心底沉沉的数着
　　 “王毅。”他们两个惊异的看着对方，然后又是会心的一笑。一缕阳光透过茅草屋照在这对夫妻的脸上，让他们心里彼此更暖和了一些。王毅把砸吧咋小嘴，在两人的中间甜甜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