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长篇小说】困惑（81—82）

81·
一大早，天空阴沉沉的，看来今天这老天爷是非要下雨不可。李世奇心里直犯嘀咕，因为他害怕天公不作美，他大哥今天下午就要移灵了，万一老天下起雨来，泥泥泞泞的，脏人不说，更重要的是，有句古训一直响彻在他的耳畔，使他坐卧难安。
　　 到底是哪句古训让李世奇茶食不思，心神不宁呢？原来老话说了，“雨打灵，辈儿辈儿穷；雨打墓，辈儿辈儿富。”李世奇的大哥眼看就要移灵，老天却阴沉着脸，李世奇担心啊，他担心万一在移灵的时候老天下雨，那不正赶巧了？虽说是大哥，不是他本身，就这李世奇也不愿意看到“雨打灵”。
　　 但是，担心归担心，老天想要干什么谁也没有办法，不管是谁，都只有干瞪眼的份儿。李世奇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他希望老天能开眼，他希望老天保佑。保佑大哥就是保佑自己，只要大哥的葬礼能顺顺利利，干干净净地结束，那就是他眼下最大的心愿。
　　 李世奇家的客厅里，现在多了一口石棺，那里边就装着他大哥的骨灰，石棺的盖子上撒了不少的麸子，正前方摆了一张供桌，上面摆了好几样的供品。更为重要的是，李世奇大哥的遗像端端正正地摆放在供桌的正中央，李世俊生前的照片很有风度，也很有精神，他微笑着，仿佛在看着所有的人。
　　 也不知啥规矩，也不知啥讲究，反正石棺旁边还栓了一只鸡，那鸡耷拉着头，像是得了瘟疫，无精打采的。供桌上遗像的两边是两支电蜡烛，长明不灭，石棺两旁全是身披重孝的男女，他们大多是席地而坐，不过，他们屁股底下都垫着纸箱背儿。一般情况下，他们也没啥事，该交谈也少不了窃窃私语的，交头接耳的现象时有发生。不过，只要主持人大喊一声，说是有人来祭拜了，众孝眷就会噤若寒蝉，闭口不言的。他们知道这是规矩，只要客人祭拜完毕，他们这些众孝眷干嚎几声就行了，切不可毫无表示。
　　 李世奇跟他大哥是兄弟关系，他是没有必要守在屋里的，他的侄子是真正的孝子，他必须坚守阵地。李灿最近几天算是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他本来就胖，连坐着都难受，如今摊上了这种事，别人可不管恁胖不胖，他既然是孝子，他就必须得跪在他父亲的灵前。
　　 出了客厅，咱再介绍外边的场景。明天就是正事了，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多亏了李世奇，他家的房子第一层是框架结构，这样正合适。农村办事是要待客的，所谓的待客就是让来参加葬礼的客人吃好喝好。像这种白事，喝酒是没有的，这要看当地的规矩了。有的地方办白事也少不了酒席的，但是，大王庄没有这规矩。在大王庄，但凡办白事，来参加葬礼的客人只吃一顿饭，关系特别近的，像特别至亲的，会吃上两顿饭，再就是孝子和来帮忙的人，土葬结束之后，不让人家吃饭是说不去的。这里把下午这顿饭叫做“回灵席”，“回灵席”是有酒有菜的。具体咋解释的，俺也无从考究。反正家家户户都这样，李世奇当然也不会搞特殊的。
　　 李世奇家的框架房里，立了灶火，要说也还得感谢改造。要不是改造，这房子能空闲？还不早租出去了？原来这房子是一家小制衣坊租赁的，因为改造，人家搬走了。这搬走了正好，房子空了下来，办事待客正好，不用发愁老天刮风下雨了，好歹风刮不住，雨淋不住，多好的环境。
　　 原来办事很复杂的，现在就好多了，毕竟社会在进步，各行各业都在与时俱进。原来立灶火得考虑怎样烧柴火，现在既简单又省事，这灶火好办，大多是汽油桶改装的。灶火本身只需半截汽油桶，在里边糊上泥巴，油桶的正下方掏一个小洞，这是火上不来的时候，鼓风机专用的。现在办事，容易多了，不就是去买点木炭，把火生起来，买菜的问题更是简单，只要拿上钱，啥样的菜买不回来？
　　 要说办白事不咋费事的，只不过人会多点，那没啥的，不就是大锅菜吗？不需要开桌摆酒席的，谁来了就上一碗大锅菜，一碗不够再来一碗，不管来了几个人，随时可以吃饭。不像开桌摆酒席，有几大碗，几大碟之说，这样的话，谁都方便了。要是开桌摆酒席的话，来的客人不够数，凑不够一桌的话，就得再等等，太麻烦了。后来，不知是谁家开了这样的先河，起了这样的好头，大家屡试不爽，也就纷纷效仿起来，逐渐就形成了新的规矩。
　　 负责伙食的厨师来了，他必须事先把火盘好，还得看看都需要买啥菜，另外呢，今晚上就来乐队表演了，人家演员能不吃饭吗？这些都是厨师操心的事，他能不知道事情咋办的？大王庄有一班专业的厨师队伍，他们不去饭店打工，他们专门从事农村婚丧嫁娶的酒席承办，很好办的，主家负责采买，他们只负责加工。像婚嫁这种事，都是摆酒席的，那就按桌来计算，一桌的加工费不算多，也就是二十来块钱吧。像办白事不摆酒席的，也好办，他们跟主家私下协商，也就是这一堆儿了，多少钱，双方磋商嘛。都是乡里乡亲的，啥事都好办，只要让厨师有赚头就行，这就是办事的，谁都能理解。
　　 今天厨师班没来几个人，主要是负责人带了个打下手的，就他们两个。今天不咋忙，要忙就在明天了，厨师班的负责人对李世奇交代着下一步应该抓紧办的事情，他现在也算是说话算数的人。今天李大拿也赶了过来，因为，西洋乐队就是他一手联系的，少了他这个主角可不成事。
　　 “世奇哥，俺跟恁说吧，恁先找人把桌子凳子给来过来吧，万一老天下起雨来，那可不好办。另外呢，今天下午之前必须把需要的菜给买回来，俺别的啥也不管。”厨师头跟李世奇交代了眼下急着要办的事情，别的事情不是他操心的，他也不会操心。
　　 “大拿，恁过来老弟，恁安排几个人去把家具拉回来吧。赶早不赶晚，别一会下雨了就不好拉了，俺还得让总厨师给俺开菜单呢。”
　　 “好嘞，恁放心吧世奇哥，这事就交给俺了。恁忙恁的吧，你，你，过来，你们几个去拉家具，把桌子凳子都拉过来。快点啊，别耽误事。”李大拿听了李世奇的话，他立竿见影，马上就安排了几个人，让他们务必把家具给拉回来，他的话很管的，被他指使的几个人谁也没有说句二话，都自觉地各自忙去了。
　　 李大拿有点洋洋自得，沾沾自喜，他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看看俺咋样，工作效率还不错吧？李世奇看出来了，他清楚，要是自己不适当地夸他几句，岂不是不给他面子？岂不是打击了他的积极性？李世奇心知肚明，李大拿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的确是来之不易。恁想想，人家李大拿付出了多少时间与精力，不然的话，他咋会说话如此管用？不管婚丧嫁娶，谁家办事都喊他去帮忙，他一去帮忙就是几天时间，自己家里的事不就给耽误了？李大拿不但搭上工夫不说，他还得破破皮，出点血。恁想呀，他去谁家帮忙，能空着手？一般情况下，或多或少，李大拿都会尽尽人情，讲个意思的，那么就意味着李大拿一定得跟人家随礼。
　　 “到底是俺兄弟，办啥事都让人放心，就是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李世奇满脸的赞许之色，他夸奖着李大拿的办事能力，还不忘竖起了大拇指。
　　 李大拿真的有点说他胖他就拽起来的意思，李世奇是为了鼓励他，想把事情办好才奉承他几句的，想不到李大拿居然好大喜功，满脸的得意之色。李世奇心里的疙瘩一直都没有解开，不是他记仇，的确是李大拿太不讲情面，让自己出了丑，丢了人。就是现在想起来，李世奇都心里愤愤不平呢，只不过，今天李大拿是来自己家给自己帮忙的，他说啥都不会办他难堪的。
　　 “那是，世奇哥呀，李大拿今天晚上联系的是哪班西洋乐队啊？”刘国庆走了进来，今天来帮忙的人，凡是没啥具体任务的可以这样说，他们都是村里的名人，绝对不会干没身份的活。他们说是来帮忙的，基本上都没啥具体工作，像刘国庆就是这样的人，他只不过是负责辅助一下老年主持人，其实并不忙。
　　 李世奇本来就忙，说实话，这几天最忙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李世奇。他看到刘国庆走了进来，他清楚，要是说能跟李大拿对上擂的，也只有刘国庆了，换了别人，谁也没有这种胆量。别人不敢讽刺挖苦李大拿，偏偏刘国庆就敢，这点不得不让李世奇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咱可管不着，恁呀，还是问问大拿兄弟吧。”李世奇很会见缝插针，他说了这话之后，就跟厨师头耳语起来。他今天实在太忙，顾不得跟他们闲聊了。
　　 “大拿呀，是不是找恁的姘头来演出的？听说恁真不简单，连团长都给‘菜’了？厉害呀厉害，想不到真人不露相啊。”刘国庆跟李大拿开着玩笑，其实，李大拿至于搞过没有搞过那个女团长，谁也不知道。不过呢，李大拿跟她的关系特别近乎，这是谁都知道的。
　　 “看恁说的，看恁说的啥话，俺可没那本事。只不过呢，人家是做生意的，咱呢，经常办这种事，多多少少会帮上她点忙，她自然就跟俺联系多了，这人呀，啥正经事都看不见，就会胡编乱造，瞎说一气。”李大拿表现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来，仿佛都是别人栽赃陷害他的，他就如荷塘的莲花，出污泥而不染。
　　 “恁别笑话俺，可不敢这样说，要是这话儿传到俺家那口子的耳朵里，这不是没事找事，自寻烦恼吗？”李大拿连连劝阻着刘国庆，一本正经的强调着。
　　 刘国庆心说，别人不知道恁李大拿，俺刘国庆还能不清楚恁李大拿？恁只不过是借题发挥，顺手牵羊，人家乐队的团长有求于你，你哪有那么好的居心？要说猫不吃腥，狗不吃屎，除非去骗三岁的孩子，想骗俺，恁还嫩着呢。这是刘国庆的心理活动，他脸上带笑，不置可否，让李大拿很是不自在。李大拿觉得跟坐在油锅上似的，很不舒服。
　　 “不过呢，人家的演出真不赖，不要说咱村办事，就是周边村庄办事，都不少找她演出呢。恁不知道，她这女人有本事，她找的跳脱衣舞的舞女个个都是水灵灵的，年轻又漂亮。”
　　 看来李大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眉飞色舞地介绍着那个女团长的本事，其实并不是因为那女团长会找来跳脱衣舞的舞女，现在只要掏钱，啥样的女人找不来？刘国庆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女团长能够如此开放洒脱，岂有“坐怀不乱，守身如玉”之理？看来李大拿一定是偷吃了蟠桃，还死不认账呢。
　　“大拿呀，恁呀，别说了，啥都别说了。俺再清楚不过了，要想让恁亲口承认，恁说啥都不会的。不过，恁也不能吃独食啊，嘿嘿。”刘国庆搞清楚了，李大拿一定是有目的的，他若不是跟那女团长关系暧昧，咋会动不动就请她过来演出呢？李大拿难道只是为了帮忙吗？这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这天底下哪有李大拿如此好心之人，不图名来不图利，瞎忙乎？
　　 李世奇跟厨师头协商完毕，厨师头列出了一长溜的菜单。李世奇过来就是让找李大拿，让他安排人去菜市场买菜呢。李世奇忙得焦头烂额的，他却毫无怨言，这是从他的神色判断出来的。

　　 82·
　　 李世奇虽说不是个太爱讲究的人，但也不至于像最近几天一样，边幅也不知道修，衣服皱巴巴的，那张老脸也跟几天没洗了似的，脏兮兮的。特别是李世奇的眼睛，红红的，像是没有睡醒的饿狼一般，眼角的眼屎也不知道擦拭擦拭，这可能是太忙的缘故吧，他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毕竟还是农村人，个人卫生就是搞不上去。
　　 李大拿就是大拿，这是李世奇的大哥办丧事，但是，他却是负责全面工作的角色。就连经济，虽说他不是保管，也不是出纳，但他却有权支配，这就是农村办事，没个相信的人哪行？负责经济的是李世奇的本家哥，这人最老实，绝对不会拐弯抹角，更不会多吃多占，大家相信他，所以，办事大概需要花多少钱，主家就会一把交给他。李世奇的本家哥只需记好帐，别的他不用操心的，至于该不该出的款项，他无权决定。
　　 “大哥，要不恁跟着去吧，这就要去菜市场买菜呢，没个人跟着去咋行？”李大拿安排人要去买菜了，他觉得还是由经济主管跟着去比较合适，毕竟买菜不少花钱的。
　　 主管经济的人虽说老实，但确实有点懒，李大拿安排他跟着去，可他有点不情愿。他觉得大概需要多少钱，直接交给去买菜的人就行了，常言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何必呢，跟着人家就跟不放心人家似的。再说了，如今的社会，谁还会贪污死人的钱？
　　 “大拿兄弟呀，这家里可是离不开俺呀，俺要是出去了，不一定谁去办啥事呢，谁再找俺，可就办不成事了。”主管经济的老家伙在找着借口，李大拿看出来了，这老家伙是担心到菜市场下起雨来，他不想去，就不去吧，反正去买菜的又不是一两个人，谁也不会瞎胡报账的。只不过，李大拿有点意见，他觉得这老家伙有点不识抬举，要都跟他一样，乱找借口，自己的话岂不是不灵验，不算数了？
　　 为此，李大拿脸上表现出一丝的怒意，他觉得经济主管不给自己面子，让自己下不来台。李大拿心说，总有时候收拾你的，别看你现在闹得欢，让你秋后拉清单。恁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在李大拿看来，越是老实人越是难管理 ，别看平时少言寡语的，到了正经事上，这些人还真不一般呢，滑的跟泥鳅似的。
　　 “那好吧，要是恁不去，就让别人跟着去吧，恁拿钱吧，宽备窄用。可不能拿少了，万一拿少了，到时候再不够，岂不是浪费时间，瞎跑路吗？”李大拿的话无懈可击，在场的所有人都只有点头的份儿，他的安排相当妥帖，就连主管经济的老者都连连称是。
　　 “这样吧，我给拿一万块吧，你们看着菜单，该买啥买啥，到时候一样一样都记清楚了。这不是俺还得给主家报账呢不是，记清楚了，谁去？”老者的话是有点不放心，的确如此，不管谁去买菜，都得把账记清楚，不然的话，这么多钱都干了什么？他不是不好交差吗？
　　 “这样吧，依俺看啊，还是让刘杰，李涛跟着去吧，他们都年轻，记性好，腿勤。世奇大哥，谁当司机啊，开谁的车去呢？”李大拿比谁都忙，他安排了这项工作，又出现了那项工作，真是比管家婆都难当。李大拿只不过习惯了这种工作，他在村里办这种事，可谓是不计其数，让他自己也难以说得清。所以，他也不觉得繁琐，只要一件一件慢慢来，啥事都好解决的，李大拿不厌其烦。
　　 “中呀，中呀，还是那句话，啥事都交给你了，恁就看着办吧。让谁干啥，让谁在家，都是恁说了算，恁看看，这乱糟糟的，哎，真球头疼。”李世奇有点耐不住性子了，说实话，他是个急性子，他也从没办过这么大的事，这边吵吵着要这呢，那边又嚷嚷着要那呢，李世奇咋会不头疼？
　　 若是李世奇办过这种事，若是李世奇有点耐心，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问题是，李世奇偏偏啥都没有。他没有经验，更没有耐心，看着这么多的人，一会要干这，一会又要干那，李世奇不急，除非活见鬼。
　　 “去，给出外差的人每人拿包烟，出去门了，总会有应酬的，少不了让让人的。”李大拿又在嘱咐着，说实话，他的话太有道理了。要是让李世奇自己一个人跑腿的话，他的腿就是累断，也跑不过来呀，李世奇瞪了瞪眼睛，真是有气说不出来。他不去拿吧，于情于理不和，他去拿吧，来来回回的，烦死人了。
　　 李大拿的儿子出来了，他是想偷会懒，他不愿意呆在屋里，一是屋里的空气不好，人多是一方面，还有就是烧纸的气味，呛死人了。二是，他不想陪着李灿守灵，连动动都不自由，若不是自己的亲大伯，他才不愿意多呆一分钟呢。没有办法，他出来就是想换换环境，吸收吸收新鲜空气的。李世奇正好抓了个现行，那就让自己的儿子代劳吧。
　　 “李耀，恁过来，去给恁几位叔叔拿烟，一人一包。”李世奇命令着他的儿子，他真的是累极了。
　　 李耀很听话，毕竟都是一个村的，他也小三十的人了，能不认识大家伙？李耀进了屋，李世奇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己总算不用亲自跑一趟了，要不是儿子出来得及时，自己还得跑腿。哎，说是办自己大哥的丧事，跟办自己老爹的丧事有啥区别？说不定真的办自己老爹的丧事，也不至于这么忙，毕竟有大哥可以帮帮自己的。这下倒好，李灿这孩子算是省了大力气，都怪自己，多管闲事。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累点也行，毕竟自己老爹死得早，那时候自己老爹的丧事还不都是自己大哥一手给操办的？哎，马马虎虎吧，再忙也就过明天了，过了明天，说啥都不会再忙了。所以，李世奇这会功夫渴盼着明天早点到来，明天能早点过去，因为，过了明天李世奇就可以轻轻松松，恢复正常的生活了。
　　 李涛，刘杰走上前来，他们俩等着给他们安排车辆呢。说真的，这买菜可不是闲差，林林总总，花样繁多，再说了，数量也不算少，总不能买了菜自己给扛回来吧？李大拿站在一旁，他的心里也有点急，说真的，安排了一样就算解决了一样。可是，人安排了不错，车辆还没着落呢，他咋会不急呢？
　　 李耀进屋不久就出来了，他拿了几包烟，李世奇看到之后，就跟儿子递了个眼色，意思是不用再交给他了。他的儿子李耀相当聪明，李涛，刘杰就站在跟前，他还能不知道事该咋办？不管抽不抽烟，这就是规矩，不过呢，也没有人讲自觉，说不要的。李耀给他们分烟，他们无不一一收下，然后自觉地装了起来。
　　 “世奇哥，别的没啥了，恁看看谁的车有空？对了，这是去买菜，不是讲排场的，好车孬车无所谓，必须能装下东西，小轿车可不行的。”李大拿紧接着又给李世奇出了道难题。
　　 是的，李大拿的话一点不假，买车咋会用得上小轿车呢？小轿车只能后备厢装点东西，零七零八的还凑乎，这大批量的菜，用小车绝对是不行的。可是，现在的面包车还真就不好找呢，现在谁不知道，改造之后，地没有了，也不种庄稼了，要面包车还有何用？原来村里的确有不少的面包车，长安之星，五菱鸿光，五菱荣光等等的，现在都纷纷卖掉了。眼下急着用孬车呢，却找不来，真是咄咄怪事。
　　 原来的时候，想用好车不好找，想用孬车到处都是。现在反了过来，真是令人好生气恼，李世奇恨得牙根都痒痒的，自己家有车不假，那是大哥儿子李灿开的，问题是，现在用不上啊。现在要用的最好是厢式货车，像都市彩虹是最好不过的了，可是，李世奇仔细想来，大王庄一辆都没有了。要是再早一点的话，在大王庄找上个三五辆，那是绝对不在话下的。想不到，用时方恨少，为时晚矣。
　　 “要不这样吧，去两辆越野吧，越野车的空间也不小。”李大拿看李世奇犯起难来，也于心不忍，是的，要想马上找辆合适的车，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觉得，既然去一辆车也是跑，去两辆车又能咋地，不就是多费点油吗？再说了，头都磕了，还说做个揖儿呢？
　　 “中，中，不就是再去辆车嘛，球，俺咋就没想到呢？哎，忙糊涂了，忙糊涂了。”李世奇一拍脑袋，像是大梦初醒似的。他听了李大拿的建议，简直是心花怒放，兴高采烈，到底是李大拿，脑子就是管用。要说这算不上什么的，可就是自己咋就没想到呢？这人呀，干啥事都不能急，越急人的智商就越低。
　　 李世奇想清楚了，都怨自己沉不住气，一遇到难事，就头昏脑胀的。看来自己还得跟人家李大拿好好学学，一定得不慌不忙，只有沉稳练达，才会有所建树，才会不让外人小看自己。哎，不服气是不行的，人家李大拿就是比自己道行深，真应了那句话；“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
　　 “这就好办了，这就好办了，咱村孬车不好找，好车都成了。”李世奇大喜过望，他有点失态。
　　 “那就安排吧，越快越好，省得夜长梦多，这老天爷不知道配合不配合呢，要是配合的话，那就等事情办完了再下雨。”李大拿不无担忧地说道。
　　 “国庆老弟，要不恁也去吧，虽说恁家的车不在，恁跟着去帮帮忙也行啊。”李世奇觉得去的车多了，去的人也应该多点，这样才凑手，赶早不赶晚嘛。
　　 “反正俺在家也没事，去就去吧。俺别的不会，买个东西还难不倒俺。”刘国庆欣然答应。
　　 刘国庆也不想在家呆着，因为，他的牌友都被安排去买菜了，他呆在家里确实没有意思。不过呢，李世奇不发话，李大拿不张嘴，他是不会主动请缨的，刘国庆等的就是这句话。要说去菜市场，也不是啥苦差事，一般人想去还轮不上呢，这可是没有丝毫的夸张啊。
　　 “恁这一去呀，差不多又够手了，要不中路上再玩一会儿？”李大拿一看刘国庆欣然答应，他再看看这要去买菜的几个人，还真是平时形影不离的老牌友呢。李大拿的话充满了调侃之意，无非是讽刺他们几个牌友的。刘国庆他们三个谁都不憨，谁不清楚李大拿的言外之意？
　　 “咋弄，恁要是急了，就跟俺们配配手？反正就俺三个又玩不成，三缺一，恁去了正好啊。”刘国庆针锋相对，他绝对不会吃亏的，不管是办事还是在嘴上。
　　 李大拿知道刘国庆总是不服气自己，但是，他也清楚，刘国庆却也拿自己没有办法，毕竟自己行得正，走得端，他刘国庆想找茬也是没有借口。但是，刘国庆说话可从来不看面子，他是有啥就说啥的主儿，特别是对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更不会客气的。
　　 “球，俺就知道，恁没那胆子。”刘国庆仍是不依不饶，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这说明他还没有解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