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长篇小说】困惑（83—84）

83·
　　不管刘国庆心里服气不服气，事情该办还得办，总不能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事纠缠不清吧。李大拿不管咋说，人家现在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搁谁眼里，能不高看他三分？刘国庆也不想没事找事，嘴上过了瘾，也就算了，常言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走吧，咱走吧，瞌睡当不了死，还是早去早回吧。”刘国庆招呼着大家伙，他边说边迈腿朝院子外走去。再说了，司机有人安排，车辆有人负责，不就跟着买点菜嘛，有啥为难的？刘国庆觉得出去买菜也算不错，省得自己闲在家里，搞不好就会被抓个苦差，还不如现在就出去呢。
　　 “走，走，走人喽。”刘杰跟着起哄，他看刘国庆开始往外走了，自己也不愿呆在家里，他一走，李涛跟着也出来了，就跟事先商量过似的。
　　 几个人先到了门外，但是，司机还没安排好，到底让谁开车去，开谁的车，大家都不知道呢。他们不在这门口等着，难道会自己走路先去吗？那是不可能的，刘国庆站在门口，刘杰跟李涛也停下了脚步，他们三个围在一起，闲聊起来，为的就是等人。
　　 “李大拿越来越张狂了，恁没看看，就跟他比谁牛逼似的，哎，那次真该让他们弟兄俩窝里斗，咱也看看他的笑话。”刘杰还在愤愤难平，他替刘国庆鸣着不平。说实话，李大拿确实有点不识抬举，自高自大，简直不认识自己了，刘杰惋惜的就是，刘国庆心太善，那次若不是刘国庆从中说和，他跟李二拿绝对会有一场争斗。若是那样的话，狗咬狗，一嘴毛，就让他们弟兄俩相互“残杀”吧，即使打个头破血流的，也怨不得别人不是？至今想来，刘杰都觉得太不值当，还不如撒手不管呢。
　　 刘国庆知道刘杰跟自己站在一个立场，他是完全为了自己好。不过呢，事已至此，没有必要旧事重提了，李大拿啊李大拿，恁事事处处都想着占上风，这绝对不是啥好事，刘国庆心中暗暗想着，不就是个帮忙头嘛，有啥值得炫耀的，有啥值得显摆的？在刘国庆看来，想让李大拿出点丑，打打他的嚣张气焰，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想到这里，刘国庆暗暗下了决心，他觉得这事好办，一定会如愿的。
　　 “刘杰老弟呀，啥心都别操，咱只要干好咱的活，他能咋着咱？是不是？都是来帮忙的，没个规矩也真还不行呢。”刘国庆安慰着刘杰，可他的内心却不是这样想的，他想悄悄地干活。
　　 “是呀，是呀，再说，国庆也没吃亏不是，就国庆那两句话，他李大拿也得搁心里掂量掂量。”李涛插上了嘴，他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恁三个，咱走吧？”李世奇本家的有人发话了，看来这是李大拿安排的。毕竟买菜要花不少钱的，没有李世奇自己家人跟着，有点说不过去，他的安排绝对是滴水不漏，要不说，他咋会当大拿呢。
　　 听见有人喊，他们只有行动起来。别人开车，他们坐车，不用操心，不用费事，多轻松的工作，要说他们三个应该感谢李大拿才对，不然的话，留在家里，说不定就会被安排其他的工作。像这种事，那是绝对不允许讨价还价的，领导怎么安排，恁就怎么执行，这就是规矩。
　　 两辆越野车一起开动，他们疾驰而去。在家里，还有不少的人，他们各司其职，谁忙谁忙的，但是，作为领导者，他们是不会太忙的，只要把工作安排下去，他们就算是万事大吉，高枕无忧了。
　　 李世奇觉得这下不会有啥问题了吧，该自己松口气了。他的想法没错，按说，这时候不该他忙的，毕竟还没到时候。要说，上午是不怎么忙的，要忙的话，就是下午的事情了，下午需要移灵，需要搭建舞台。别小看搭建舞台，要说来帮忙的人就够手了，问题是，需要东西啊，线路问题，接线问题，选址问题，等等诸如此类，都得李世奇点头才行。别人是没有这个权利的，这点李世奇心里明白，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忙吧，忙吧，不就是今天明天吗？过了今天明天，想忙都没得可忙了。
　　 李世奇不想进客厅，他觉得客厅里阴气太重，气味难闻。还是在大厅里好受点，再说了，他一进客厅，看着那漆黑的石棺，不由得就想起了他的大哥，说实话，他大哥的音容笑貌无不历历在目，时不时就会浮现在他的脑际眼前。他不敢进去，他害怕，还是这里人多，他觉得人多能壮壮自己的胆量。要说死者不是别人，是他的大哥，可是李世奇从心里还是感觉有点“怵”，毕竟阴阳相隔，今非昔比了。
　　 “可轮着俺歇一会了，哎，原来不知道，这办事可真不是说话的。”李世奇算是彻底领教了，原来他也没觉得办事有多麻烦，自打他经历了这次，他才知道，真不容易啊。
　　 “娘的头，坐那歇一会吧，这次恁知道了吧？跟恁说吧，这就叫做，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报娘恩。这人呀，不办几宗事，那是长不大的。”老年主持者微笑着让李世奇坐在他的身边，他跟李世奇讲起了做人的道理。李世奇不敢不从，他只有乖乖地坐了下来。
　　 “来，叔，抽烟。”李世奇还没坐稳，就掏出烟让着老者。
　　 “不吃苦就不知道啥是甜，不受罪就不知道啥是福，这就是人。不是恁叔多嘴，恁大哥比俺小不了几岁，虽说年龄相差不多，但该是恁叔还是恁叔。俺知道，恁爹死得早，恁大哥不少操恁的心，也不少帮补恁，这人呀，可不能不讲良心啊。”老者循循善诱，侃侃而谈。
　　 李世奇不憨也不傻，他能不知道老者的言外之意？这人呀，一旦上了年纪，就会不知不觉絮叨起来，李世奇他就觉得老者太罗嗦，不是早就说好了吗？咋没完没了了呢？可是，人家也是一片好意，自己又不能显得不耐烦，所以，李世奇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听着他的说教。
　　 “俺知道叔，俺真的记在心里了，恁就放心吧，俺说话保准算话。”李世奇马上信誓旦旦，他恨不得举手发誓。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毕竟环境不对，万一说起了正经事，这人来人往的，说不定一会功夫就会聚起一堆的人。到了那时候，你一言，他一语，自己不成了活靶子了吗？李世奇连忙保证就是为了堵老者的嘴，他不想涉及这方面的话题。
　　 “恁也别嫌俺多嘴，俺只是提醒恁，知道就行，知道就行。”老者看出来了，李世奇害怕在这种场合提及这个问题。既然他已经作了保证，也就没有必要再穷追不舍，再说，他到底怎么做，那是他们自己弟兄之间的事情，自己只不过说了句公道话而已。
　　 正在他们两人谈得兴起之时，李大拿一摇三晃地过来了。李大拿之所以一摇三晃，并非是他喝多了酒，天还早着呢，他去哪里喝酒？再说了，这种事，只有明天下午他才能喝酒的，这点谁都清楚。可是，李大拿这样的走姿，又是为何呢？老者看不懂，李世奇也倍感诧异。
　　 “到底咋啦，到底咋啦？”李世奇关心地询问着，老者也是一副焦急相。
　　 “呦，呦，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岔气了，岔气了。”
　　 李大拿艰难地挪步到他们跟前，满脸的痛苦相，他一手叉腰，轻轻地挨着他们俩坐了下来。
　　 “嗬，岔气了？咋回事吗？”李世奇赶忙伸手相扶，他觉得李大拿是为了自己家办事的，他身体出了状况，自己能不表示表示关心吗？如果置之不理的话，这不符合常理的，所以，李世奇很是关心体贴。
　　 李大拿伸手示意不必了，他的神情告诉人们，他的身体并无大碍，只不过是岔气了，歇一会就会好的。李大拿很吃力地坐了下来，但他仍没有从痛苦中解脱出来，还是不住地叫喊着，唉唉呀呀的，有点夸张。老者这才算是知道了，他并不在意，因为他清楚，这算不了什么的。
　　 “恁呀，干啥事呢，咋会岔气呢？娘的头，又是没干啥好事吧？”老者真会开玩笑，他看着李大拿呲牙咧嘴的难受样，就故意拿话刺激他。
　　 “俺能干啥坏事？还不是，刚刚俺帮着抬了抬家具，这不，一不小心就闪了腰，里边进气了，不敢动呢。”李大拿慌忙解释着，其实，他即使不解释，也没有人真的会认为他办了啥坏事。只不过，李大拿不想被他人误解，他才专门跟大家解释起来，他想洗刷自己的清白。
　　 “那赶快歇一会吧，别动了，别动了。”李世奇忙不迭地劝阻着他，生怕李大拿出点啥闪失。要说也是，自己办这么隆重的大事，没个人统一指挥岂不乱了套？如今，在李世奇眼里，李大拿就是个“熊猫级”的人物，需要特别的关照与爱护，他现在可是举足轻重，少了他绝对不成事的。
　　 说实话，若不是自己家办事，李世奇也不会如此关心着急，这不是离了他不成事嘛。李世奇有的时候真的挺烦李大拿的，不过，现如今李世奇绝对不会厌恶李大拿，这就是“人尽其才，物有所值。”李世奇一心盼望着李大拿能马上好起来，不然的话，李世奇可真要做大难了。
　　 “没事的，没事的，一会就好了，又不是第一次了。”李大拿连连保证，看来他真的是“舍身忘己”啊。
　　 “大拿呀，恁呢该歇先歇着，不过呢，恁可得记住了，西洋乐队三点钟必须来人。哪怕只来一两个都行，不过，得会吹响器，要不移灵可没法办。”老者的工作他心中有数，他不会忘记的。
　　 李大拿听了老者的话，连连点头，他歪着身子，斜坐着，意思是绝对不会耽误事的。
　　 “就是呀，就是呀，赶早不赶晚，还是让早点来吧，移灵可不等他们的。”李世奇相信迷信，他也是请了高人，高人告诉他，他大哥移灵必须下午三点。这就是命令，比谁的话都管用，因为李世奇相信这种说法。
　　 “恁就放心吧，俺说话那就是吐口唾沫砸个坑，绝对不会放空的。”李大拿再次保证着，看来他是信心百倍，胸有成竹。不然的话，李大拿不敢如此保证的。这种事呢，要说谁都清楚，不管是李世奇，还是李大拿，或是西洋乐队的人们，他们都清楚这个讲究，所以谁也绝对不敢误了人家的大事。
　　 “那就好，那就好，这种事，谁不想往好的地方盼呢？反正是跟着大家的脚步走就不会有错。”李世奇说出了心里话，李大拿听了之后，连连点头，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每个人的想法都是善意的，也都是可以理解的。谁不巴望着自己的子子孙孙人丁兴旺，家大业大，千秋不衰呢？

　　 84·
　　 移灵必须掐着点，不到时候绝对不能开始，到了时间也绝对不敢推后，这就是农村的规矩。办这种事，要看主家是如何安排的，大部分的主家都会请来阴阳先生掐算的，这个咱不懂，可总有人懂。其实，真正懂的人也是微乎其微，他们不过装得像一些罢了，比一般人强点，若是跟专家相比又显得太没分量。
　　 农村嘛，讲究的就是这个，李世奇也不例外，他听高人指点，必须下午三时移灵，这样的话对他们的子孙后代有好处。只要是正常人，谁不巴望着自己的后代能够出人头地？这是人之常情，无可非议。李世奇也希望自己家的祖坟冒青烟，要是真能那样的话，自己的后代说不定还真能出个“人物”呢。
　　 吃过午饭，大家就着手准备了。移灵，说白了，就是把死者的灵位移到外边，这样方便祭拜活动。也有不移灵的，直接就办事的，还是老位置。这就看办事的现场了，若是地理位置合适，地方大，不移灵照样办事。这种事，李世奇也不太清楚，他为了搞明白，还专门请教了老年主持人。
　　 “叔啊，为啥都要移灵呢？不移灵难道就不办事了吗？这里边有啥讲究没有呀？”李世奇就是好奇，其实，他也参加过本村不少人家的葬礼，基本上都少不了这一项。只是，李世奇觉得不太理解，他想问问主事的，毕竟人家见多识广，说不定他就能知道。
　　 还真没假说，老年主持人懂的就是多，他很认真地回答了李世奇的问题。李世奇听了之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由不得李世奇不深深地佩服老者。
　　 “世奇呀，这移灵呢，要说不动地方也行，不是非得移灵不可。问题是，恁想想看，咱大王庄原来的房子，谁家的房子能容纳几十口人，甚至是上百口人？没有吧？不要说原来没有了，就是现在，这样的房子咱村有吗？这就是了，把灵位移出去，祭拜也好，到时候出殡也罢，不都是方便多了嘛。”老者耐心地跟李世奇讲解着，毕竟这会儿工夫，谁都不忙，要忙也就是来帮忙的青壮年，他们有的是活干。
　　 李世奇觉得老者的话很有道理，他边听边点头，满脸的信服之色。在李世奇看来，不管是哪项规矩，都是前人总结出来的，他觉得都是经验之谈，绝对有其生存的道理与依据。他这会儿不忙了，他有心多了解了解这方面的常识。说真格的，别看李世奇年龄不小，他对这些问题简直是陌生得很，说白了吧，谁会没事操这样的闲心？
　　 “世奇呀，恁还不能闲着呢，恁得操操心，这灵棚得快点来呀，来晚了大家手忙脚乱的，省得早点来，趁大家没啥事，赶紧把灵棚搭起来？”老者很有经验，他的话绝对可信，李世奇觉得还是多听听他的指导，毕竟他是主持人，人家懂得的确多。
　　 “中呀，中呀，老叔说得好，赶早不赶晚，反正就是这么点事，早干完早清净。”李世奇很是听话，老者只是提个建议，他却认真地执行起来，老者看着李世奇雷厉风行的个性，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大拿老弟，大拿老弟，恁过来一下，来呀，来呀。”李世奇这会儿眼神挺管用的，他正好看到了李大拿，他刚开始喊李大拿的时候，李大拿还有点迟疑不决呢。李世奇看出来了，李大拿忙得不可开交，不是自己真的有事，看来他还真就不过来呢。
　　 李世奇连喊带叫，还不忘用手招呼着，李大拿一看李世奇焦急的样子，心说，又出啥事了？还是过去看看吧，这种事，不拿工资，却又如此主动积极，真是“无私奉献”的具体表现。也是啊，常言说，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自己是出了名的帮忙头，帮了这家，就得帮那家，不然的话，岂不是厚此薄彼，遭人唾弃吗？既然名声在外了，也只有破罐破摔了，还是这样吧，人的命天注定，自己就是这“贱命”，没有办法。
　　 李大拿犹豫了片刻，他只有硬着头皮走了过来。他看到李世奇跟老者都在，就直接问起李世奇：“啥事呀？俺还正忙着呢。”
　　 “啊，是这样的，灵棚啥时候拉过来呀？还是早点搭起来的好啊。俺是想告诉恁一声，赶早不赶晚。”李世奇看出来了，李大拿正在忙别的事情。为了节省时间，他也不再讲究，就直接说了出来。
　　 “世奇哥，俺知道，俺知道，马上就来，马上就来，在路上呢，俺刚刚打了电话，恁就放心吧。”李大拿像阵风，说了这话，他就自顾忙别的事情去了。
　　 “真不容易啊，李大拿真是不少操心啊。”李世奇被李大拿的敬业精神给彻底感动了，他看着李大拿风风火火的背影，由衷地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那是，那是，哪个村上没有这号人就不成事，谁家办事他都是这么热情积极，难为他了。”老者也是心悦诚服，他跟着李世奇夸奖着李大拿。
　　 这时候，出去买菜的几个人回来了，有人在大门口大声叫喊起来：“菜买回来了，菜买回来了，大家都过来卸车吧。”大厅里的几个人听到了喊话，都缓缓站起了身来，是啊，都刚刚吃过午饭，人家买菜的人还没来得及吃饭呢。要是不动动手，显得也太不懂事了。
　　 李世奇精神一振，他也不觉得劳累了，忽地一声，他站了起来，往大门口而去。他心说，这就好办了，安排了一样就放心一样，眼下只说搭灵棚了。只要灵棚的问题能够安排好，自己今天也就没啥可忙的了，李世奇走出去就是想看看，他觉得不能让几个去买菜的人卸车，毕竟刚吃过饭的几个人还闲着没事呢。
　　 李世奇是这样想的，但是，他的想法李大拿早就预料到了。所以，还没等他走到大门口呢，就听见李大拿已经发号施令了，李大拿声音宏亮，铿锵有力，具有很强的震慑力。
　　 “菜买回来了，大家听好，凡是去买菜的都不要再参加卸车了，凡是在家里的，都来帮忙卸车了。去买菜的所有人，啥也别干，该吃饭吃饭。”李大拿这几句话挺有感染力的，说实话，他是一心为公，铁面无私，要说也是，人家出去买菜没赶上吃饭，若是再让他们几个饿着肚子把车卸了，他们几个能没有意见吗？如今李大拿这样一安排，谁都无话可说了，干活的人无话可说，买菜回来去吃饭的几个人更是无话可说。就冲这点，李大拿能说不会办事吗？刘国庆听了此话，心里也不由得肃然起敬。
　　 李世奇觉得李大拿的安排简直是恰到好处，要不说人家咋是大拿呢，真有两把刷子啊。李世奇挺佩服李大拿的，不是因为李大拿来他家帮忙，他是冲着李大拿的办事能力，以及李大拿的“公心”。李世奇逐渐改变了自己对李大拿的看法，他心中的仇恨也在不知不觉中淡化了。
　　 “这回算是他办了件‘人事’，走，咱去吃饭。”李涛走到刘国庆跟前，小声地丢下了这句话，然后他招呼着几个买菜的人去吃饭。
　　 刘国庆知道李涛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是，李大拿绝对是公平公正的，简直是无懈可击，自己还能再说什么？他心知肚明，对李涛，刘国庆只是莞尔笑了一笑，没有直接答复他。刘国庆只是应了一声，“走，吃饭去。”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厨上的人听着，看看饭凉了没有，要是凉了，帮忙给热热，可不敢吃凉饭。”李大拿真是无微不至，他的话一出口，就让来帮忙的所有人心悦诚服，无不自叹弗如，人家考虑得就是周到细致啊。
　　 来帮忙的人很多，大家一齐动手，不大一会工夫，就如蚂蚁啃骨头似的，两车的菜，很快就被搬进了大厅里。大厅里，厨师头负责指挥着帮忙卸车的人把菜放好，厨师头的徒弟负责给他们几个买菜刚回来的人热菜。要说这天不算冷，大锅菜热不热都不成问题。但是，有人愿意去热，他们也就不再阻拦，毕竟热汤热水的吃着舒服，谁愿意吃那凉飕飕的大锅菜呢？
　　 “菜都搬进来了，大家不要走远，马上就要搭灵棚了，需要人手。现在大家没啥事，可以在这里歇一会，喷喷空儿都成，就是不能乱跑啊。”李大拿又在发号施令了，这就是他的工作，不大声还不行呢，要是唯唯诺诺轻声细语的，谁能听得见？看来这也需要一定的天赋啊，没个大嗓门，想当大拿也难啊。
　　 “哎，哎，别忘了找人帮忙择菜，洗菜啊。”厨师头生怕李大拿忘记了这项工作，说实话，要是不把菜收拾得劲了，他们厨师可忙不过来。
　　 但是，像这种事，李大拿是绝对忘不掉的。只不过，啥事都有个轻重缓急，他听了厨师头的话，忍不住笑了出声，他就知道，一定是厨师头担心，自己怎么会如此大意呢？不管主家咋给他算账的，一般情况下，厨师们是不会负责择菜洗菜的，人家要的就是“现成货”。
　　 “别急，别急，吃饭要一口一口来吃，干活要一步一步来干。俺不会不给恁安排人手的，放心吧。”李大拿嬉笑着对厨师头说着话，顺便安慰着他。
　　 简易的炉灶看着真不怎么样，可是用起来却是令人大开眼界。说实话，厨师头的徒弟打开鼓风机之后，那火苗就“呼呼”地蹿起好高，红红的火焰燃得正旺，大铁锅一会功夫就冒出了白色的水蒸汽。有人饿得受不住了，在一旁直嚷嚷，“中了吧，中了吧，开了，开了。”
　　 几个买菜刚回来的人，都很自觉，他们各自拿自己的碗。不过呢，好多碗都是别人用过的，还没来得及洗刷呢，他们这几个人都挺讲究，也不用他人招呼，都自己动起手来，找水刷碗呢。大锅菜热好了，在厨师头的徒弟关闭鼓风机的电源后，就有人急不可待地占据了“要害部位”。
　　 是啊，现在大锅里只有一把盛饭的勺子，不管谁再急，也得一个一个来啊。刘国庆端着碗，指头缝里夹着卫生筷子，他看大家都在争着去盛饭呢，也就不去凑热闹，他干脆去找炸好的辣椒油。刘国庆喜欢吃大锅菜，但是，没有辣椒油那是不行的，就跟少了点啥似的，绝对吃不出那种感觉来。
“找啥呢？是不是要辣椒油呀？”刘杰看到刘国庆端着空碗，在四下巡视着，他一猜就猜到了刘国庆想要干什么呢。他这一问，正是如此，刘国庆点了点头，表示就是需要辣椒油呢。
“来吧，来吧，这里多着呢。”厨师头的徒弟招呼着大家，他指着案板上的不锈钢盆，示意这里边有他们需要的东西。几个买菜回来的人几乎都喜欢吃辣椒，所以，就一窝蜂地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