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长篇小说】困惑（3—4）

　　3·

　　跟李世奇开玩笑的不是别人，正是喜欢打牌，爱好小赌的李涛，他四十多岁，比李世奇小十多岁，跟李世奇喊叔的。他们经常在一起玩，算是老牌友了，所以，当李涛看到李世奇就说起来了笑话，毕竟关系不错嘛。
　　 李世奇听到有人说他老婆来了，吓得他赶忙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四下张望，当他得知是李涛吓唬他的时候，他真的有点生气，啥玩笑不会开，非得拿她来吓唬俺，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李世奇不但心里在骂李涛，嘴上他也不会轻饶了李涛，算是差点把李世奇的魂儿给吓丢了，试想，他能不发脾气吗？
　　 “恁娘的头，啥不会说，非得说恁婶来了，你这孩儿啊，真不地道。”李世奇边数落着李涛边摇头，他有点拿李涛没有办法，要是换换别人，李世奇决不会轻易放过。
　　 “世奇哥，你怕个啥，俺嫂子还不让你玩吗？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可是腰缠万贯了，还那么抠唆，俺嫂子也太不够意思了。”刘杰一看李世奇脸色都变了，他为了搞活气氛，忙接上话茬。
　　 别看李世奇有点生气，李涛可不怕他，他仍是嬉皮笑脸地对李世奇说：“怪不得都叫你娘儿们呢，看来没冤枉你。原来俺婶不让你玩牌，是怕你输钱，现在都成大款了，还这么怕俺婶？你呀，算是这辈子永无翻身之日了，你呀，五个指头集合-----你撮了。俺看你，也就这样了，就当娘儿们一辈子吧，啥球样啊，看把你吓得，别吓出毛病就好。”李涛一会儿阴来一会儿阳倒把李世奇给数落了一通。也算是李涛口才好，李世奇被说得面红耳赤，无言以对，只是不住的摇着头，满脸的无奈。
　　 “不是那，不是那，现在孩子都大了，不是影响不好嘛。恁婶子个性强，是个干家，她仔细惯了，生怕俺把钱给输了。她也是一片好意，再说了，这娘儿们厉害，不怕挨打，俺跟你们说，年轻的时候，俺不少收拾她，也不知挨了俺多少顿打，可是，她就是不该，还是这臭脾气。恁说说，咱也不能把她打死吧，没有办法，夫妻在一起生活，还不是为了免生气，要不咋过一家人呢。”李世奇为自己开脱着，尽管他的话可信度不高，却也没人跟他较劲，算是大家不置可否吧，都不再提这个话题了。
　　 刘杰对李涛很热情，他一看没凳子了，就连忙进里屋搬出来一个凳子，连连让着李涛。刘杰跟李涛的年纪错不了几岁，但是刘杰喊李世奇哥，李涛却要喊李世奇为叔，这就是农村的礼数。因为，刘杰跟李世奇不一个姓，喊哥是个称呼，李涛就不同了，他跟李世奇同门同宗，不管年龄大小，得按辈分，可不敢瞎胡叫。
　　 李涛接过凳子，坐了下来，他这会恢复了正常，一脸的平静，很正经地问着李世奇，“世奇叔，你是玩麻将呢，还是玩纸牌？反正现在人数不凑手，咱还得再等等。”李涛掏出烟来，扔给了李世奇一棵，他自己也叼在嘴上一棵，自顾点燃，抽了起来。这时的李涛，面色凝重，若有所思，烟雾在他的面前盘旋着，久久没有散去。
　　 “李涛啊，你这孩子也不赖，好福气啊，恁家姊妹几个，三个姐姐都出了门，还不都便宜乖乖你了，她们的地还不都是你的？这次，你算是捡了个肉包。”李世奇讨好着李涛，他的本意是想让李涛高兴呢，意想不到李涛不但没有高兴，反而脸色一沉，霎时严肃起来。
　　 李世奇搞不懂，李涛怎么会有如此的表情？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仔细想想，一点不假啊，自己句句属实，并无笑话他的意思，可李涛为啥不高兴了呢？李世奇蒙在鼓里，搞不透其中的玄虚，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看来李涛一定是心中有气，一定有问题的，这点李世奇看出来了。
　　 “俺的亲叔啊，恁就别笑话恁的孩子了，你是得了个大便宜，还说俺呢。俺家的事儿，没法提，说不出口啊。恁说说，这不改造多好啊，平时姊妹几个关系处得相当融洽哦，可是一旦为了钱，就会亲情尽失。不说吧，憋在心里难受，要是说出来吧，又怕外人笑话，真是做个人难啊。恁是抱着不哭的孩子，算是安心了。俺可是八字还没一撇儿呢，算账谁不会啊，可是不是咱的就两说了。哎，人不偏心，狗不吃屎，这点啥时候都改不了。”李涛边说边摇头叹气，很是沮丧，满脸的失落与不快。
　　 “你别卖乖了，她们都出了门，户口早已迁走，这地不是你的，难道还是她们的？咱分地的时候，可啥都说得清清楚楚，添人不添地，去人不去地，谁不知道？”李世奇理直气壮，他跟李涛讲着大道理。
　　 李涛岂能不懂这个道理，他清楚，原来上级是这样说过，添人不添地，去人不去地，他添了老婆，添了两个孩子，生产队都没有补地，说是他的三个姐姐出了门，她们的地就自然而然由他家添的人口补上了。可是，话虽这样说，李涛的爸爸妈妈不同意，他们非得要给几个闺女分点钱。
　　 李涛当然不愿意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要是千儿八百的，也就算了。试想，一亩地十五万，不说附属物的补偿，就只说土地补偿也得八万不是？要是给他的三个姐姐每人八万，自己就少得二十四万啊，这二十四万，花哪不显眼啊？要是买车的话，也应该买个档次差不多的了。李涛咋不为此事揪心呢，他想不通，自己的爸妈都有地，他们老两口每人一亩，那就是两亩地，三十万啊，都七老八十的岁数了，要那么多钱干啥？
　　 “恁爸妈咋会这样啊，这明明是从你的口袋里掏钱。她们出门了，户口迁走了，她们有啥权利享受咱大王庄的福利？恁爸妈也忒不讲理了。”李世奇刘杰都表示不可思议，李世奇提出质疑，刘杰跟着点头，配合得相当默契。
　　 “就是啊，这理儿说不通，要不，你不会不给，让她们去指挥部要去。”刘杰给李涛出着主意，他觉得只有这样，因为指挥部是不会认同的，要不麻烦大了，大王庄嫁出去的闺女都回来要补偿款那可咋办，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上级更不会自找麻烦。
　　 “问题不在这儿，俺爸说了，不给地钱也行，因为我的宅子是俺爸的名字，他那时候办的证，他说，老宅子谁都有份儿，不管男女都有继承权。要不的话，就让她们来分俺的房子，你们说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母？哎，少见啊，少见，就像俺不是他们俩亲生的孩子。”李涛道出了心中的苦水，这苦恼一直纠缠着他，使他夜不能寐，茶食无味。
　　 “要是按继承法来说，儿子跟女儿享有同等的继承权，她们也同时有赡养父母的义务，这是相辅相成的，并不矛盾。这就要看恁的三个姐姐了，要是她们放弃的话，那就好说了，要是她们执意争取，你还就得给她们分点。再就是，恁父母的意思很重要，他们要是向着恁的三个姐姐，那事情就难办了。”刘杰看似啥都懂，在法律方面也难不倒他，刘杰讲得头头是道，有根有据，由不得李涛不相信。
　　 李涛听了刘杰的话，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更是无精打采，神色沮丧了。
　　 “娘的头，依俺看啊，你这个孩儿也不是个啥好东西，要是恁对恁父母孝敬有加，俺就不相信了，他们能拿着胳膊往外拐，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个道理谁不知道？再者说，恁爹就你这一个独蛋子儿，他不给恁，反而要给几个闺女，哈哈，俺算是看透了，还是恁爹办事有把握，亲儿子不如亲闺女，一点不假。”李世奇本就是李涛的叔字辈，他敢直言不讳，说出了他自己的看法。
　　 李涛被李世奇这么一说，立时面色通红，他有点激动地扔掉手中的烟蒂，想要发脾气，想了想又忍住了。不管咋说，李世奇都这样说了，村里的老少爷们儿绝对也会这样想，他觉得要是为了这个跟李世奇闹翻脸，不值当。再说了，天天在一起玩的，自己跟他开玩笑他都不恼火，要是自己跟人家先翻脸，岂不是更为小气，让别人耻笑吗？
　　 “俺的亲叔啊，恁说啥叫孝顺，不缺他们吃，不缺他们喝的，平时有啥好吃的好喝的，俺都让孩子给他们送过去，恁说，还能咋地？要这样说，俺婶子恁俩就是老孝敬俺爷俺奶？嘻，谁还不知道啊，恁两口在咱村落得可好不是？再者说，俺爷俺奶都不在了，没了证人，要是俺爷俺奶还都在世，看恁还敢胡溜大八扯？”
　　 李世奇被李涛数落了一通，他只是眨巴着眼睛直笑，并不放在心上，说白了吧，李世奇就是存心逗李涛的。当他看到李涛认真起来，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李涛看出了李世奇的险恶用心，就半开玩笑地训斥着李世奇。
　　 “俺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屁股脸发痒了，要不叫俺婶子给恁治治？现如今啊，俺算是看明白了，没钱的时候，姊妹们也好，父子也罢，母女也行，都还能和睦相处。一旦有了巨额财产，那就不一样了，没了和睦，没了亲情，令人痛心啊。要不是为了这俩钱，她们为啥早不提晚不提？依俺看啊，这不是俺爸妈的错，一定是俺的姐姐们从中捣的鬼，俺爸妈都老糊涂了，他们知道个啥？”李涛讲出了他的猜测，他觉得是他的姐姐们在父母的背后鼓簧弄舌，煽动他们故意跟自己过不去呢。
　　 “孩子呀，不是俺多嘴，要是恁姐们过得不如恁，恁就自当少赔俩的不是？话又说回来，这钱又不是给外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肉烂在锅里，又没给外人。”李世奇真会讲话，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李涛听了李世奇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恨得他牙痒痒的，胸脯一起一伏，像要被憋炸了似的。
　　 “恁就跟俺装好人吧，俺就不信了，恁是那大肚量的人？啥事没搁谁身上，要是把火炭儿搁到恁身上，俺看啊，恁比谁都叫唤得凶。哼，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装逼呢不是。”李涛恶语相向，厉声回击着。
　　 “甭管咋说，俺比恁强，俺啥都不管，啥也不操心。还是那句话，是自己的早晚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早晚都得还给人家。不信，你走着瞧孩子乖。”李世奇大义凌然，信誓旦旦，他觉得自己无愧于天地人神，敢说敢做。
　　 李涛倒不这样认为，他觉得李世奇就是在故意卖乖呢，看别人的笑话一定不会有啥好下场，这是李涛心中的话。虽说他没说出口，但是，李涛在心里总盼着李世奇最好也出点纰漏事儿才好呢，到时候这才是“小偷遇见贼，谁也别说谁。”反正是半斤对八两，谁也笑话不成谁了，这样该多好啊。

　　 4·

　　 现在已经三个人，要说可以开始玩牌了，打麻将不成，玩纸牌总可以吧。现如今大王庄附近时兴玩纸牌，五十k方兴未艾，比起前几年玩纸牌------推拖拉机要来得慢点。推拖拉机太快，外地的叫扎金花，反正就是那个意思，赌博的一种方式吧，别无其他的讲究。
　　 玩五十k自然要慢点，输赢也不多，自然就成了一种休闲的方式。一般情况下，要是不带点刺激，是没有人感兴趣的，三个人是三七十，四个人玩二四六八。具体点讲就是，三个人玩的话，只要第一名出完手中牌的，吃三十分就算赢家。第二名需要七十分，最后一名只要是吃够了一百分也不输，但是，两副扑克牌总共二百分，谁都不输不赢的现象不是没有过，只是太少，几率太低。
　　 要是四个玩的话，就是第一名出完手中牌的人只需吃够二十分，第二名四十分，第三名六十分，第四名就是八十分了，故此简称为二四六八。但是这种情况也是少之又少，都是两副扑克牌的玩法，大体意思一样。但是，李世奇不喜欢三个人玩，他要玩的话也是四个人玩，他总说自己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跟年轻人玩纸牌只有吃亏的份儿，哪里有胜算的把握？
　　 李世奇喜欢撞运气，他哪怕口袋里只有百儿八十的，他都敢跟你玩大的，他喜欢推拖拉机，简单，不用费脑子不是？就只需三张牌，输赢靠运气，五十k可就不同了，这是需要有个好记性的，说白了吧，还需要技术。没有这个，跟人家玩牌，那不是给人家送钱吗？李世奇才不那么晕呢，他知道自己的半斤八两，他不是这两个年轻人的对手，所以，他虽说心中直发痒，可就是闭口不提。因为他没有胜算的把握，再喜欢玩，那也是玩钱的，若是明知不是对手，还不知道进退，岂不是大傻逼？
　　 李涛在他们三个当中算是佼佼者，他在大王庄算是出了名的高手，一般人见了他无不是退避三舍，礼让三先。要说也是，李涛在三个人玩纸牌的时候，他能算透你手中的牌是什么，更为厉害的是，到最后你手中的牌是几，是红桃还是梅花的他都清楚，你说神不神？他有这等技巧，谁见了他还敢跟他玩啊，这不是找死吗？
　　 刘杰虽说年轻，但他一直做着小生意，也没心思玩，所以他的牌技跟李涛不可相提并论。再者说，刘杰开个小商店，收入不大，他总是心疼钱，要是让他干这些没把握的事，他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谁都清楚自己的水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不多了。
　　 他们三个谁都清楚谁，谁有哪些特长他们自是心如明镜，刘杰跟李世奇清楚，要是四个人玩五十k李涛的水平就发挥不出来了。所有来说，现在还差一个人，要是再来个人该多好，李世奇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乱转。可是他心里急，又不敢跟别人过招儿，这就是李世奇恼怒的地方。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呢，要是自己跟他不相上下，怕他个球啊。问题是，明明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硬要跟他玩，这不是给他送钱花的嘛。
　　 可是这要是不来人的话，不是白等了一场？李世奇有点不死心，他觉得今天不摸摸牌，心里空落落的，不是个滋味。所以，他下了决心，反正就七八十块钱，凭运气吧，还就不信了，他李涛再会玩，可要是他的手气不好，起不到好牌，恐怕也只能干瞪眼。李世奇觉得李涛不是神仙，不就是年轻吗？记性好点，没个好手气照样赢不了。
　　 “要不咱三个先玩一会儿，玩着等着，说不定一开始玩就来人了。要是来了人，咱还是四个人玩，咋样刘杰老弟？”李世奇真的憋不住了，他率先提出了倡议。
　　 刘杰虽说年轻，但家庭条件不算太好，他是只能赢不能输的主儿。要说一个小商店，每天的进项不会大，他是哑巴吃饺子---心中有数，不要说他老婆反对了，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底气。要说也是啊，刘杰本来就没啥指望的，这次改造别家都是百万富翁，他却是跟平时没改造一样啊，他可不敢跟他俩相比。刘杰还是相当冷静，清醒的，他知道自己的家底，要是真有钱的话，玩玩就玩玩，反正输赢不算啥。问题是，自己没有把握，赢了好说，输了咋办？自己一天的盈利还不够自己输的，那一家人光说喝西北风去了。
　　 “再等等吧，慌个啥，今天一定有人的。再说了，世奇哥，咱俩跟李涛玩，那不是跟他送钱花的嘛。你是口袋里的钱多了，往外蹦了吧？还是马上就是百万富翁了不在乎这俩钱了？你呀，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咱俩加起来都不是李涛的对手，你还指望赢他的钱？做梦娶媳妇-----想得美。”刘杰不是不想玩，他本小利薄，玩牌就是为了赢，明知要输，还去玩，那不真成了大傻逼？
　　 刘杰边说边走出了柜台，他这个人没啥爱好，一般情况下很是谨慎小心，只要不划算的事，他是不会去做的，这可能跟他所从事的行业有关。他的生意小，利太薄，不敢大手大脚的，这个他清楚，这个家他是掌柜的，吃喝拉撒都得他操心，虽说自由，却也很无奈。常言说，有钱的掌柜好当，这没钱的掌柜明明就是瞎操心，不落好。
　　 “看恁俩说的，俺成了神仙不是？不想玩去球，别找那么多借口，说那些拉屁股眼的话，让谁听呢？”李涛坐不住了，刘杰李世奇一唱一和，让李涛大为难堪，他只好奋起反击了。
　　 “李涛啊，不是这个意思，俺真的不是恁的对手，要不还是等等吧？三个人玩，绝对不干，要是四个人的话，俺还马马虎虎，凑合着跟你们玩一会。恁也知道，俺一般不玩的，只要有人玩，俺哪次不是让着别人先玩，俺只是人手不够的时候，给大家凑个数。”刘杰不知为什么，他有点怯李涛，可能李涛的嘴太厉害，刘杰不是他的对手。总之说不清，反正李涛一上劲儿，刘杰就先自败下阵来，他甘拜下风。
　　 人就是这样，好汉不打倒汉，刘杰已经认输，李涛也就无话可数了。他一看人家刘杰都这样了，就换了一副面孔，满脸微笑地对他俩说：“其实呀，俺也不是啥高手，只要能起上好牌，都能赢，首先不能怯场，心理战术也至关重要。不能还没玩呢，就自认不行，那就先败了一半，还是要有信心，是不是？想玩呢，咱就立马开始，要是不想玩呢，咱也不会强迫谁，，要不，咱就日会大瞎（侃大山的意思）？”
　　 李世奇看情形不对，李涛跟刘杰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为了不使他们俩产生不必要的矛盾，就连忙岔开话题，引开他们的注意力。要说，他们三个就李世奇年龄大，要是真的闹个不愉快，岂不是怨自己不会做人？李世奇要说也是一片好意，再者说，这也是李世奇的根据地，要是都对他产生了反感，往后他还去哪里潇洒？
　　 “对了，咱别说老张老李了，这国庆咋不见呢？他要是来了，不就够手了？他可是干啥都行，麻将也好，纸牌也行，不像恁俩，还挑着来，专门以你们的强项对付俺们的弱项，没有把握的事恁俩都不干，太狡猾了。他可不像恁俩，哎，这家伙在家忙啥呢？也不出来。”李世奇很是怀念，很是惋惜的口气。
　　 说实话，这刘国庆要是真来了，牌摊马上就可以开始，他是个不挑剔的人，玩啥都行，从不计较输赢，跟李世奇差不多，玩牌上瘾成性。可惜，李世奇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咋不令他失望？
　　 中国的地气就是邪门，说谁有谁，真应了那句俗话，说曹操曹操就到。刘国庆真还就来了，他边走边剔着牙，走到商店的推拉门前，他没进屋，而是向门外吐了一口，才进得屋来。
　　 “谁想俺了？俺在外边都听见了，幸亏没有骂俺，要是谁说了不中的话，正好被俺撞见，岂不是露馅了？哈哈，都怪早的啊，咋不开始呢？”刘国庆一进屋就大大咧咧地说起话来，真的是无拘无束，落落大方。
　　 李涛见刘国庆走了进来，他望着刘国庆看了一会儿，很平静地问道：“今儿又去上班了？最近家里快忙死了，都嚷着要改造了，你这要是改造了，还去上班吗？”
　　 刘国庆不算是工人，也不算是公务员，要说他是原来的那种合同制暂编人员。只是他工作时间长了，就被留用下来，要说工资不高，可就是名声不赖，好歹是有工作。他在本乡的林业部门工作，不是头头脑脑，却也是老人，不管职务高低，工资待遇如何，毕竟是沾了领导的气，在别人眼里，那就不一样了，由不得大家不高看他一眼。
　　 虽说他不是啥干部，但毕竟在乡里，谁不是小巴结？要是万一用得着他，到那时候再去巴结，岂不是临时抱佛脚？谁都清楚，得罪个人是堵墙，结识个朋友多条路。再者说，刘国庆很是随和，只要回到家里来，他总是跟大家伙打成一片，他本来喜欢玩牌，其实说白了，刘国庆就是喜欢赌博。只要是喜欢赌博的人，一般都喜欢结交朋友，这可能是他们的共性，刘国庆也不例外。
　　 “最近一段时间忙得很，今儿没休息，动不动就加班。再说，咱村不是就要改造了吗，俺也被抽调出来了，虽说不管咱村的事，但是乡里那边的工作担子就加重了，哎，闲不住啊。”刘国庆就像个大干部似的，仿佛他的肩头肩负着多么重大的使命。
　　 “是啊，指挥部的工作人员真不少，区里的，乡里的都抽调了不少人，要是你也来咱村该多好啊，好歹咱也多点消息不是？”刘杰接上了刘国庆的话茬，他跟刘国庆是本门的，他叫刘国庆哥哥呢。
　　 “还是不来的好，要是在咱村工作，麻烦多不是？”刘国庆接了过来，他这是自我安慰的话。说实话，他做梦都想回来呢，要是能回来的话，多多少少能沾点光不是？问题是上级没安排他这项工作，他想回来，只能是他的一厢情愿。但是，他嘴上可不会承认的。
　　 “哎？你们咋不开始啊？在这瞎喷有啥用，还是玩会吧？”刘国庆坐下来就要求大家开始玩，他真的也是个牌迷。
　　 “不是不玩，恁兄弟不敢，他看见李涛就跟老鼠见了猫，蛋子都吓没了，哈哈，哈哈。恁要比恁兄弟强点吧，来吧，没蛋子的货，现在四个人了，恁还怕啥？”李世奇跟刘杰开起玩笑来，他称刘杰“没蛋子”。
　　 刘杰听了，很是生气，正要反击呢，刘国庆看不过了，毕竟他有点护短，好歹刘杰是他本家兄弟，他岂能袖手旁观？要不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到底是一搾没有四指近。
　　 “娘们儿，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你真中了你，你就会欺负俺兄弟，又想吃耳光了吧？俺嫂子打你耳光的时候你咋没这么多能话呢？”刘国庆认亲，他把李世奇说得无地自容，真的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可刘国庆就是不讲情面，哪壶不开他不提哪壶，搞得李世奇很没面子。但是，人都是欺软怕硬，李世奇虽说难受，但还是伸伸脖子咽了下去，他不敢公然得罪刘国庆，这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来吧，咱也别吹，不让刘杰干，就李涛咱仨，你说玩多大的吧？”刘国庆把手中的牙签一仍，捋起袖子，真要大干一场的架势，吓得李世奇噤若寒蝉，哑口无言了。
　　 李涛一看李世奇败下阵来，他担心李世奇受不住把牌局搅了，就连连招呼着刘杰，为的是打破僵局，稳住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