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长篇小说】困惑（1—2）

　　 1·

　　大王庄的拆迁改造工作已经进入到了实质性的阶段，原本浮躁不安的人们更加浮躁起来，他们天天无所事事，就等着那可观的一笔补偿款到位呢。原本有工作的也不干了，马上就是百万富翁了，谁还愿意跟别人受气出力呢？人就是喜欢比较，别人不干，他也不干，相互攀比，看来谁也扭转不了啊。
　　 有个人他的绰号叫娘儿们，其实这个人长得人高马大的，不管从哪里看他都不像个娘儿们。但是这个绰号绝对不会是凭空而来的，既然被人们叫了起来，那就有一定的事实根据。这人的真名叫李世奇，他已是将近六十的人了，要说也挺下力的，年轻时不少为他们家做贡献，出了不少力，流了不少汗，也算是个大功臣吧。然而，即使他有如此的功劳，但也掩盖不了他的致命缺点，那就是这个人天生喜欢吃喝嫖赌，这样的本性怎么会让老婆孩子高看呢？
　　 基于这样的原因，他在家里自然就没了家庭地位，这也是有根据的，原来他年轻，身体好，能够为家庭服务，现如今可就不同了。他赖以挣钱的资本正一天不如一天，也就是说他上了年纪，身体不行了，要想再跟年轻时一样拼命挣钱，那绝对是不现实的。即便这样，他也没有闲着，还时不时骑着电动三轮到大路上载客去，说不好就能挣个三十五十的，要说这外快可不全是他的个人收入，他还得亲自交给内掌柜的。不过呢，他有时也会瞒报少报，搞个自己的小金库，他明知自己有特殊的爱好，不搞点活动资金怎么成？
　　 大王庄有不少的服装加工厂，小食品厂，有的时候送点零星的货，也会跟他联系的，他自然就会有笔可观的收入，但是这样的收入，他是绝对不会老老实实，一分不少“上缴国库”的。李世奇虽说年近六十，但身体还算硬朗，他老婆管不住他，但是却坚持要管，从不舍得放弃。
　　 为了不让他去赌博，李世奇的老婆不少跟他生气，动不动就是破口大骂，时不时就是耳光招呼。要说也是，老婆不愿意就算了吧，可是，李世奇坚定不移，其志可嘉。他总会偷偷摸摸跑出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只要有人赌博，不管干什么，他都会。要说这也算是他的天赋，不管是啥样的赌博方式，只要他一看，马上就会，根本不用别人言传身教，更不用老师手把手教，这就是他的特长。
　　 像赌博这事儿，要想不让家属知道那简直是天方夜谭。第一，李世奇玩的不大，他不会跑远；第二，喜欢赌博的人就这么几个，提供赌博场所的也就几处。所以，要想知道李世奇赌博没有，那简直太容易了，至于嫖娼，李世奇就跑的远了，要想被他老婆发现，绝对不容易。他是个活物，带腿儿的，不管干什么，老婆总不至于跟着他吧。所以，他嫖娼的问题，他的老婆只是曾有耳闻，却并无真凭实据，有时生气骂他几句也就算了，但是只要李世奇赌博被他老婆逮个正着，那可就参透了。他老婆二话不说，悄悄走到近前，甩手就是两耳光，左右开弓，李世奇也真能忍，他从不还手，只要遇到这样的场景，李世奇唯一的选择就是跑，就像老鼠遇见了猫，故此，别人才叫他“娘儿们”。
　　 要说李世奇够可怜的，但是常言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此话一点不假。李世奇信奉“远嫖近赌”，还是有一定说辞的，都是他亲身经历的事情，有了经验，才尊奉此信条谨慎行事的。李世奇原来在村委干过，也算是干部吧，因为他的爱好，差点出了大事。
　　 他原本出身贫农，大集体的时候，他表现积极，又不怕掏力气，干起活来就如猛虎下山，深受领导的器重。为此，他被提拔了，当了个小头头，可是李世奇本性难改。他喜欢女色，在工作中，他跟村里的一妇女有了暧昧关系，久而久之，被人发现了。还是那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觉得已经是很隐秘了，但终归还是东窗事发，被逮了个正着。那时候，时兴批斗，要不是他本家叔叔有本事，替他挡了，他可就丢大人了。为此，他丢了乌纱帽，从小头头又回到了群众中来，重新开始了他的劳动生涯。
　　 李世奇觉得现在的社会正适合自己，要不非把人憋出毛病不可，现在的社会人人自由，想干啥干啥，想吃啥吃啥，不用跟大集体时似的，一早出工，很晚才收工。要想出门，要想偷个懒，都不是容易的事儿。现在多好啊，只要有钱，干啥都是不用请示报告的。但是他唯一不满意的是，自己的老婆太厉害了，跟个母老虎似的，天天把自己看得死死地，想动动都难。
　　 他有时生气，怨不得他老婆，他是个裤裆嘴，啥事都暖不热，只要心里有个啥事儿，非得跟他老婆汇报汇报不可，这就是李世奇不主贵的根本。李世奇就是出去嫖娼，当天他是不会说的，可就是憋不了几天，他非得原原本本跟他老婆描述描述不可，他的表达能力相当厉害，就连他们的细微动作，他都会一览无余地告诉给他老婆。他老婆也是个女人啊，听了他嫖娼的描述，岂能不生气？他老婆一生气，就会拿他开刀，动不动就把李世奇的老娘给搬了出来，颠倒过来骂，颠倒过去骂，虽说李世奇的老娘早已过世，但还是不能安生。
　　 晚饭时分，李世奇来到了本村人开的商店，他想看看有人玩没有，但是呢，他不敢直接问，而是借口买包烟。李世奇在买烟的工程中，一双眼睛滴溜溜直打转，商店的老板能看不出来他的用意？都是一个村的，谁不了解谁啊，商店老板三十六七岁的模样，他不太热情地跟李世奇打着招呼。
　　 “吃过啦，没事了吧？”毕竟来者都是客，商店老板刘杰站起身来，不冷不热地问道。
　　 李世奇一边掏钱一边说道：“没事，没事，拿包烟吧，吃过饭没球事儿，出来转转，没人玩啊？”
　　 刘杰问李世奇要买啥烟，毕竟现在大王庄的人不可小觑，马上就成大款了，不会还抽原来的牌子吧。要是不问问，给人家拿了孬烟，岂不是小看人吗？刘杰想得相当周全，毕竟本村好多人都升级了，原本吸五块钱的，现如今都吸十块的了，原来吸十块钱的，现在都是十五，二十的，像“利群”、“玉溪”呀等等。　　　　
　　 “世奇哥，要啥烟？”刘杰拿着李世奇递过来的钱，不敢轻易做主。原来李世奇也就是三块钱“散花”的水平，偶尔吸吸五块的“七匹狼”、“红旗渠”也就不错了，现在他升级与否，刘杰全然不知，所以，他小心翼翼问着李世奇，生怕得罪了这个老客户。
　　 李世奇像是犹豫了片刻，迟疑之间他下了狠心，觉得也该烧烧了，原来没有指望，现如今马上就要改造，自己眼看也是腰缠万贯家资之人，要是再抠唆就丢人了不是？李世奇一狠心一咬牙，还是升升级吧，那就一步到位，“拿包十块的红旗渠吧，要不帝豪的也行。”他说过此话，刘杰已经拿出了一包十块的红旗渠，李世奇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他接过烟来，就揭开了包装。
　　 “咋还没有人呢，来老弟，抽一支。”李世奇的目的不是买烟来了，他是想找人玩牌呢。所以，他的眼睛滴溜溜乱转，刘杰心中自是清楚。
　　 “你还不知道，恁兄弟不会。你吃过了饭，别人还没吃过呢，现在早着呢，等一会，人就慢慢出来了。”刘杰边说边看了看身边的电脑，他看看时间才晚上七点半，早着呢不是？
　　 李世奇自己点燃了一棵香烟，抽了起来，他寻了沙发坐了下来，看样子是要等等喜欢玩牌的好伙计出来凑摊儿呢。
　　 “世奇哥，现在俺嫂子还那么厉害？是不是还不让你玩牌呀？咱可说好了，在俺这里玩可以，可不能让俺嫂子来掀摊儿啊，不是那回事，咱又不收钱，就是让大家伙开开心的。俺嫂子也太苛刻了，现在玩玩牌算个啥，只要不去香港澳门大赌，咱也败不了家不是？”刘杰事先给李世奇敲响了警钟，玩可以，但必须保证他老婆不来闹事儿，这是根本，要不然刘杰是不会欢迎李世奇的。
　　 要说也是，李世奇曾在本村一户人家玩麻将，正玩得兴起呢，他的老婆悄悄找来了，二话不说，就把麻将桌儿给掀翻了。说实话，跟李世奇在一起玩的几个人无不是面红耳赤，难看之极。他们知道，李世奇的老婆是个母夜叉，天不怕地不怕，谁也拿她没有办法，所以，没人招惹她。
　　 虽说没人招惹李世奇他老婆，但是大家对李世奇就产生了反感，你要是没那金刚钻，那就别揽那瓷器活儿。几个人好不容易凑到了一起，不管是输是赢，不就是为了开心嘛。这下倒好，原本开心的事情被他老婆搅黄了，谁还愿意跟他一起玩牌？可是，李世奇这人天生就是个厚脸皮，不管别人怎么不喜欢他，他就是全然不顾，只要能坐上摊儿，别人说几句难听的就让大家说去吧，反正这是事实，他并不计较。
　　 要不说，人有所长，必有所短。李世奇怕老婆这是难以改变的事实，但他热情厚道，能听进去难听的话，这也是他的长处。为此，久而久之，成了习惯，大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干脆，你别站着尿了，你还是蹲着尿吧。言外之意，你不是个男人，是个娘儿们，娘儿们就娘儿们吧，李世奇认了，大家还有啥可说的？
　　 “世奇哥，你坐那等一会吧，一会就有人来，俺先吃饭了，要不你再吃点？”刘杰出于礼貌，对李世奇客套着。
　　 “不了，不了，今晚上俺吃的可饱，俺等一会，没事的，恁吃饭吧。”李世奇坐在沙发上，吞烟吐雾，他在静候着来玩牌的牌友们，这就是李世奇的爱好，他真的是三天不摸牌手痒。
　　 “真他妈的贱，总是输多赢少，却老是改不了，看来真的要带进棺材里了。”李世奇自言自语着，他说的是实情，绝无夸张，这点谁都知道，要不他老婆是不会竭力阻止他赌博的。
　　 “都是玩的，输赢家常事儿，咱玩的又不大，伤不了筋动不了骨，没啥大碍。”刘杰在里屋接上了腔，他很快就端着饭走了出来。

　　2·

　　李世奇的屁股上就像长了钉，他根本坐不住，他就这脾气，要是玩起牌来，那可就不一样了，别说三五个小时了，就是一整夜他也不会嫌时间长的。这就是他的特点，千万别让干等，只要有人愿意陪他玩，说干就干，从不拖泥带水，也从不会服输下软蛋。
　　 商店老板刘杰吃饭挺快的，他们晚上的膳食一般都是稀面条，没啥复杂的。所以，刘杰喝了碗汤面条就陪着李世奇聊了起来，要不李世奇绝对坐不住，他绝对是个性急的人，刘杰虽说不太喜欢李世奇，说白了吧，不是不喜欢李世奇本人，而是不喜欢李世奇的老婆。李世奇在家没有地位，更无个人尊严，他的老婆对他非打即骂，他却不敢反抗，问题就是他做的不是啥光彩事儿，就连他的孩子们都不跟一个立场。
　　 李世奇也曾反抗过几次，但是效果不佳，甚至有点弄巧成拙，他再也不敢放肆了，再也不去梦想着改变自己的命运了。有了经验教训，眼看翻身不得，就只好忍气吞声，得过且过了。好歹都这个岁数了，还能活几年，该开心就开心开心吧，想那么多又有何用？
　　 并不是李世奇没有去争取家庭地位，而是做了努力，不见成效，还差点被儿子收拾了，他本来想反抗老婆的压迫，可是他做的事情不得人心。他的儿子一看自己的母亲要吃亏，就站在他妈妈的立场，跟他父亲划清界限，这样一来，两军对垒，李世奇势单力薄，眼看不是妻子的对手，也就只好先自败下阵来。李世奇权衡利弊，觉得没有必要作无谓的牺牲，也就乖乖举手投降，不再争取啥家庭地位了，还是那句话，李世奇经常对别人说起的那句话，“家里的娘们儿最亏了，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也不少下力气，她们只不过替男人管管钱而已，到后来不还是自己家的，又没跑到别人家。”李世奇的自我安慰，也算是个借口吧。
　　 “咋还没人呢？急死人了，都吃了饭不出来，在家干啥呢？”李世奇有点不耐烦了，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哪怕玩的再小点都行，只要别让干等。
　　 刘杰吃过饭，正在拿纸擦嘴呢，他不紧不慢地接上了话茬儿，他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说实话吧，现在的人都很浮躁，谁还坐得住，马上都是百万富翁了，像这小玩意，都看不到眼里了。原来跳舞的娘儿们，现在还跳吗？跟你说吧，那不是跳舞，也不是锻炼身体。”刘杰充分表达着自己的观点，跟李世奇讲解起来。
　　 “不是跳舞是干啥，还不是没事干，锻炼身体呢。”李世奇觉得刘杰此话没有根据，他不解地反问道。
　　 “不是俺说大话，俺早就预料到了，这是咱村的人心里空虚，她们不是跳舞，是跳钱呢，只要有了钱，马上就不跳了，不信，这不都成为了现实了吧？啥《阿里山的姑娘》，啥《烟花三月下扬州》，啥新疆舞，不都是为了排泄心中的烦恼？俺算是看透了，对了，世奇哥，恁家这次不少赔钱吧？”
　　 李世奇听着刘杰的讲解，不住地点头，他也不接话，更不反驳。当刘杰问他这次动迁，能赔多少钱的时候，李世奇精神为之一振，说实话，不是吹的，这辈子不用发愁了，毕竟想都不敢想啊，啥几百万，就连几十万都没想过。想不到，说成为现实就成现实了，真是的，跟做梦差不多，李世奇忍不住得意起来。
　　 “俺知道，恁家的地不少，原来不爱种地的算是吃大亏了，原来喜欢种地的都占了大光，真是想不到啊，政策变化谁也预料不到。要是人长前后眼就好了，可惜啊，俺家算是没地，赔不了几个钱，跟恁家可没得比。”刘杰无限沮丧，他讲的是实话，他家的地是他自己不要，自己退了出来，怨不得别人的，李世奇心中甜丝丝的，他想象着自己那笔可观的补偿款，仿佛已经打到了自己的账号上一般，喜不自禁。
　　“哎，老弟，不说别的，咱村这次改造，还算不赖，跟别的村相比，咱村的土地补偿不低。别的村都是一亩地几万块钱，有的村也不按地多少，数人头呢，每人就是两三万的地钱。咱村这次真的不错，每亩地十几万，俺家的地的确不少，老大不在家，他家的地俺种着，他出去当工人了，怨不得俺。再说了，俺老婆，恁嫂子好强，喜欢下力，爱种地，原来生产队不算数的地，也就是荒头，她开垦了不少，俺家光地就有十多亩，哎，一般般吧。”其实李世奇心中如喝了蜜，只是为了不张扬，他故意谦虚起来。
　　刘杰听了李世奇的话，心中不是个滋味，自己四口人，却只有一亩地，这不是故意气人是啥？都是自己的错，也算是历史的错，谁能前看八百年，后看八百年？那不成神仙了吗？刘杰的情况令人同情，他们家原本是令人羡慕的家庭，他的老爸是国家的技术人员，因为那时候中国时兴农业户口和非农业户口。只要是农业户口的就比人矮一等，所以，好多人削尖了头想把自己的户口变成非农业户口。刘杰就是这样的情况，他的老爸因为资格到了带家属的标准，刘杰就跟他的爸爸成了非农业户口，要说安排吧，的确是安排了，在厂里当了一名工人。现在不怎么样了，搁当时那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事情啊，真的是无比荣光，令人妒忌都不为过。
　　 可是事不由人，天不遂人意，刘杰所在的工厂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他下岗了，实际上就是失业了。刘杰为了生计，只好又返回老家来，这出去的时候风风光光，回来的时候却如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这还不说，想回来也不那么容易，原来走的时候，他家的地上交生产队了，现如今要回来，看着是本村本土的，收留你可以，但是有条件的，只能给你个口粮地，别的别想了。但是，就这刘杰还缴纳了一定的户口回迁费。刘杰为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却又无可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好的是，刘杰的老宅子没有出让给别人，要是当时心一热，把自己的老宅子也给了别人，他可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虽说没啥钱，现如今他的生活还算有了保障。
　　 “都怨你啊，要是那时候恁家的地不交公，那不就搂住了，都是人的命啊，谁也看不透不是？”李世奇说了句真心话，刘杰觉得也是，谁能看透国家的形势？
　　 “还是那句话，世奇哥，谁要是知道能有今天，谁还会那么做？不是谁也没长前后眼嘛，吃亏就吃亏吧，能有啥办法？哎，要是真的改造了，咱村的贫富差距就更大了。”刘杰无可奈何地说。
　　 “啥时候不都是这样啊，贫富差距难以避免。就拿俺家来说，解放前就是贫雇农，穷，都穷了几辈人了，现在也该轮到俺了不是？世事轮回，日月交替，自然现象。人不都说，贫不会贫三代，富也不会富三代，这就应了咱家的俗话，穷没跟，富无苗，贫富都在一念之间。”李世奇就像个哲学家，侃侃而谈。
　　 “俺家不中了，家里没啥，赔不了几个钱。再说了，恁家的老宅子也大，这次算是恁给占齐了，地多，宅子大，光地钱都会陪个一百多万吧，还有这么个大宅子，少说也有一亩地，你算算，恁家几口人？连俺嫂子和你，还有孩子媳妇，再加上一个孙孙，五口人，每个人一百五十平米的安置房，也就是七百五十平米。恁家的宅子有一亩吧，一亩地是六百六十又三分之二平方米，就算是六百六吧，三层，两千来平米。去掉五口人的安置房，还剩下一千二百五十平米，算算吧，三层以下按每平米三千元计算，恁家可是好几百万啊。”刘杰算账还真在行，他给李世奇算得喜笑颜开，心花怒放起来，李世奇忍不住暗暗高兴，这是事实。
　　 大王庄的改造势在必行，改造的具体实施方案已经公诸于众，大家都是按拆迁改造指挥部的规定来算的。所以，李世奇没去反驳，因为这是真实的，刘杰并没有夸张。李世奇真的该好好感谢共产党，要不是共产党打土豪分田地，他家的宅子咋会那么大？还不是在土改的时候，他们家瓜分人家地主的，再说了，这宅子是李世奇和大哥俩人的，现如今，他大哥出去当了工人，自然而然就成他一人的了。
　　 “账好算，谁不会？只是这补偿款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到位，哎，别狗咬猪尿泡------瞎喜欢一场就好。”李世奇不无担心地说，说良心话，李世奇担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看你说的，人家开发商又不是做小生意的，咋能说不干就不干呢。再说了，这个项目一旦公布于众，并开始实施，这都是需要资金的，开发商不拿钱，政府人员会跑得这么欢吗？告诉你吧，除非是中日战争爆发了，没人买房了，要不，这绝对是不会落空的。”刘杰平时不少看电脑，新闻知道得相对多一点，他有这个爱好，反正在店里闲着没事，他看看新闻，掌握点有关资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你说，政府让开发商盖这么多房子干啥，中国就这么多人，都盖成了房子，谁来买房呢？人人都有了房子，这房子盖起来都空着，难道要让外国人来买咱的房子？嘁，俺就想不明白了，国家一个劲儿地征地盖房子，房子还卖得这样贵，谁能买得起？”李世奇边说边摇头，他搞不懂这其中的玄虚。
　　 “恁不看新闻，知道的少，还不是当地政府想多挣俩钱，不卖地，他们吃啥？”刘杰像是个评论员，啥事都知道似的，真是个百事通儿。
　　 正在刘杰和李世奇交谈之中，门外走近一个人，还没进屋呢，就叫嚷起来，“呦，娘儿们也在啊，哈哈，是不是又想挨打了，俺婶子来啦。”这人言谈之中很是豪爽，说罢径自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