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蔗汁（第十九章）

　　那一年，漫长的寒冬终于过去。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彤在已经有了二十多个自闭症儿童的康复中心院子里的花坛边修剪着迎春花枝。迎春花早已怒放了好一阵子，如今，嫩叶都已经悄悄地从亮黄色的花朵边生了出来。彤喜欢这样晴朗而美好的春日。太阳暖暖地在头上照着，一楼的画室里有几个孩子在上美术课。还有几个在上数学课。边上的塑胶活动场上，还有几个刚来的孩子，由祖华领着一起玩着游戏。微风温柔地在他们身上轻抚，彤看着一脸阳光的祖华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手机响。话筒里传来徐萌欢快的声音：“嗨，亲爱的，你要当妈啦！”
　　“什么什么？你好好说话！”彤一头雾水。
　　“恭喜你！再过几个月，你就可以当干妈啦！笨不笨哪？我有宝宝了！”徐萌说完丢下一串笑声就挂了线。
　　嗬，真好耶！彤挂了电话就冲祖华使劲挥了挥手，也学着徐萌大声说：“嗨，恭喜你，要当表叔啦！”
　　祖华正带着孩子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听了彤的话之后有些懵懂地停了步，这时，扮老鹰的那个孩子乘扮母鸡的祖华呆住的那一瞬立马扑过去抓住了一个孩子，结果，用力太猛，他们俩都摔倒在地了。彤赶忙跑过去，祖华也迅速转身拉起了孩子，孩子不哭，对彤和祖华的关怀询问也无动于衷，祖华冲彤耸了耸肩。孩子们都散开了，全部都是一个个单独玩自己的，不结伴、不和人交流。祖华说，一个家庭如果有了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孩子，该让家长多么伤心绝望。彤这才又想起刚才的话题，笑着说：“你要当表叔啦！徐萌她有宝宝了！”
　　“啊？这么好！”祖华顿时开心得手舞足蹈。
　　时间真的也过得很快。从康复中心的第一次开碰头会到现在都过去三个月了。其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康复中心招聘了一批工作人员，现在有员工三十人了，比孩子还多。祖华从英国回来后，委托姑姑将他父亲留给他的遗产进行了处理。房产变卖了，那笔钱一部分投入在了康复中心从国外引进的训练器材上，余下的，买了车子和一块城郊的土地，如樱希望拥有一座完全属于自己的康复中心，那样可以更加尽善尽美地进行设计和装修，更加有利于自闭症儿童的康复。所以，他们申请购买了一块地皮，打算自己建新的康复中心。而徐萌刘奕的婚礼居然是和陈医生叶小荃的婚礼一天办的。据说，陈医生婚后成了一个三好老公，平日里在医院也一改往日喜欢和护士们嘻嘻哈哈的样子，变得稳重严肃了。他是婚前给彤发过一条短信：“再见青春，再见在我青春里亮丽过的女孩！”彤一笑，立马删了短信。说来奇怪，第二天在给徐萌当伴娘的时候，因为只顾着为新娘子服务了，一向做事仔细的彤居然丢了手机。索性，换手机的同时也换了号。苏洲的腿也基本痊愈了，拆了石膏之后，走路略有些跛。过年的时候，他得知那个在深圳给彤买过甘蔗汁的混血儿现在居然和彤在一起工作时，很是不快。但彤这一次对于他拉下的冷脸没有理睬。彤骨子里倔强，苏洲心里也是明白的。所以，他兀自恼着，明知无法改变时间一久也就罢了。现在苏洲重新回到了校园，研二的下学期有很多事需要忙活的。彤很享受现在的工作，她喜欢孩子，曾经的理想是当个幼儿园老师。现在终于可以和孩子们在一起了，虽然这些孩子和正常的孩子不太一样，但是，如果用心，就会发现，看似沉默的他们，其实内心的世界也一样斑斓。所以，彤很愿意好好地守护他们，让他们可以更加快乐地生活，更加健康地成长。如樱最近也蛮好，汝杰常常在周末的时候来康复中心，有时间他们会一起散散步、吃吃饭。祖华见了非常开心，总是打趣妈妈，说她现在一到周末就焕发出少女的光彩。每天晚上，如樱手机一响，祖华就大喊：“妈妈，快来，你男朋友电话！”每每，如樱都是含笑娇嗔地轻轻擂上儿子一拳，然后急急地拿过电话躲到一边轻声地说上很久。
　　春天到了，彤的心开始蠢蠢欲动，本来上个月她生日的时候就想背包出行的。可是徐萌缠着她，央她再等等，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她们俩一起去乌镇走走。彤略一思忖，便答应了，4月是徐萌的生日，她们在多年前看刘若英的《似水年华》时就约定说以后要一起去一趟乌镇，在傍晚坐船进西栅，看着乌镇黄昏，那彤云和水光的辉映。然后再去吃非常地道的乌镇土菜。吃完后美美睡上一觉。第二天早早起床，看乌镇在清晨薄雾中如同美人在纱帐里长袖轻舞的美姿。然后去走走老街，买些乌镇的姑嫂饼、蓝印花布，走所有的桥。那样散散慢慢地走到黄昏。再去吃臭豆腐、品菊花茶。到了晚上继续在水边的酒肆里，喝点三白酒，感受一下古代女侠行走江湖的孤独侠情……
　　咳，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彤在心里遗憾地叹了口气，这下和徐萌一同去乌镇旅行的计划肯定是要泡汤的了，她都是个准妈妈了，再和她出行？她齐云彤可担待不起！第二天就是周末了，彤在心里迅速盘算着，正好今天下班就买票，做夜车去！彤是喜欢自助游，因为那份随意让她觉得旅行是一种放松心灵的修行。她实在受不了跟着旅行团，像赶趟似得瞎跑。所以她对于自己向往的地方怎么去，心里都有个线路。去乌镇，她早就研究好了路线，去火车站，买晚上六点多到嘉兴的票，然后从嘉兴去乌镇，非常的方便。这样，周五的晚上就可以行在路上了，这是非常节约时间的。想到就做到。如樱今天不在康复中心，她去参加一个救助自闭症儿童的宣传活动了。所以，彤就对祖华说，她想提前下班回去准备行李。
　　祖华问她干嘛，她说去乌镇。祖华立马雀跃起来，说正好呀，一起去，她在电视看了刘若英为乌镇旅游推介拍的那个广告，就好喜欢。彤犹疑了一下：“你去？”
　　“是啊，我好想带女朋友一起去，我好久都没和她见面了呢，很想她，但是又怕妈妈知道。正好，你做好人，我告诉妈妈和你一起去旅行，她一定不会多问的！然后，我们仨一起玩啊！正好，我女朋友在杭州，我打电话给她让她从那边出发，我们在乌镇会和。怎么样？我现在打电话给妈妈，她一定会同意的，然后我们就开始收拾行李往火车站赶。”祖华想去乌镇的心居然比彤还有热烈，可不是，他有更热烈的理由，约会女友呀！
　　如樱果然非常爽快地就答应了祖华的请求。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如樱越来越喜欢彤。同为双鱼座的她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上个月彤的生日，如樱送她的礼物是一瓶香奈儿邂逅。绿色的邂逅，清新淡雅又甜美阳光，彤从来没有用过香水，但她也知道这一只美丽的小瓶其价格会是她一个月的工资。她受宠若惊地捧着香水，深深嗅着那美妙的味道。如樱微笑着说：“这只邂逅比较适合你这样年轻的女孩子。女人，就应该拥有适合自己的香水。我一直都喜欢经典5号，No.5是Chanel的第一瓶香水，在1921年推出的CHANELNo.5是第一瓶款合成花香调香水，灵感来自花束，融合了奢华与优雅，且表现出女性的勇敢与大胆，完全打破了当时香水的传统精神。香奈儿女士崇尚简洁之美，她希望以简单而不花俏的设计为最初诞生的香水作包装—长方体附以利落线条的香水瓶，如宝石切割般形态的瓶盖，ChanelNo.5的黑色字眼呈现。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读过关于玛丽莲.梦露的书籍，她就说过，她的睡衣就是ChanelNo.5！一款适合自己的香水，可以让女人更加优雅美好和自信，都说女人是花，花怎么能没有香味呢？所以，彤，如果想成为一个永远优雅有魅力的女人，你就要学会用香水。香水的使用也不是简单地对着自己胡乱喷几下。其实在英语中，‘抹’香水的‘抹’是以‘wear’‘穿’来表示的，香水是一件看不见的华服，所以抹香水要广泛平均地擦在身体上。香水的知识是一门很大的学问，我先教你一个简单的使用方法，其他的你慢慢自己去学习。现在，你要记住这个‘七点法’：首先将香水分别喷于左右手腕静脉处，双手中指及无名指轻触对应手腕静脉处，随后再轻触双耳后侧、后颈处；轻拢头发，并于发尾处停留，双手手腕轻触对应的手肘内侧，再将香水喷于腰部两侧，左右手指分别轻触腰部喷香处，然后用沾有香水的手指轻触大腿内侧、左右膝盖内侧、脚踝内侧。这就是七点擦香法。注意擦香的过程中，所有轻触动作都不应有摩擦，否则香料中的有机成分发生化学反应，就会破坏香水的原味。”
　　如樱聊起香水侃侃而谈，彤听的津津有味，彤在心里暗暗佩服，难怪她看起来永远那么优雅、恬淡而美丽。一个使用香水都会如此用心的人，这不叫品味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