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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住院

作品名称:梦里落花      作者:罗档云      发布时间:2013-04-23 09:05:45      字数:5430

苏文被张家的人用板凳打晕了,伤痕累累地躺在医院里,脸被打得面目全非。张家的人看见苏文躺在地上,血流如注,他们一窝蜂似的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跑了。只有势单力薄的母亲把苏文送进医院,从进医院那刻起,母亲寸步不离苏文。半夜里,苏文感觉头疼得厉害,疼得难以入睡,意识浮浮沉沉的,耳边似乎很喧闹。眼皮很重,重得无论他怎么用力,都睁不开。身子却很轻,轻飘飘的。如同躺在云雾里,漂浮在天上。耳边有奇奇怪怪的声音,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又似乎一瞬间,浮沉的意识慢慢沉淀,自己这是在哪里呢?耳边那些奇怪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好像有人在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又浮浮沉沉地回来。朦胧之中听见母亲声音闷闷的:“他爹呀!你看苏文这孩子真是命苦,要是他亲娘看到他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道伤心成啥样子?要是他像这样常睡不起来,怎么办……”
“快别这么说,苏文这孩子从小我们养育这么大了,我们把他视为亲生儿子一样,再说他对我们百依百顺,我怎么忍心让他回到他父母亲的身边呢?再说到目前为止,我们连他父母亲的面都没有见过呢。我当初捡到苏文的时候,他是在一个红色襁褓里,我当时搜遍他的全身,身上除一块带锁子翡翠玉以外,什么也没有嘛!我们又到哪里找他的生身父母呢?”父亲轻声低语地说。
母亲轻轻嗟叹着说:“小声点,别让苏文听见”。
父亲迫不及待地说:“他娘,这件事情苏文迟早都会水落石出,他迟早都会回到他父母的身边,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我们不要用瞒天过海的手法欺骗苏文。”
苏文听见父母亲说得有根有叶的,言之凿凿。当时他就感觉天塌了,地陷了。苏文在心里尖叫起来,掩藏多年的秘密,这一刻真相大白了,这个消息如五雷轰顶,原来他不是父母亲亲生的!他的心乱极了,泪已经流干了,为什么他的心还在流泪。他心愈合一次又一次地撕开,他不想再医治它了,就让它就这样慢慢地溃烂下去。他真的很疼了,好想停下来,不想前行了。他心受的伤害还不够多的话,那就让它来的更猛烈一些吧!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承受,事情是一件接一件,现在在旧伤上新添的伤疤,令他应接不暇。虽然刚入冬,苏文却刺骨的冰冷。他气得咬牙切齿,头碰触到墙上,新伤旧伤使他霎时昏过去了。
等苏文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早上,他疑惑地看着母亲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让苏文突然涌出了一股感动和心疼,鼻子一酸,差点没流出泪来。
他回头一看,母亲正和蔼地向他微笑着说:“儿子,你终于醒过来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真是苍天有眼呀!”
母亲一边诉说着,一边默默地抹着泪。苏文忧心如焚,他看见自己的手上还扎着吊针,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会住进医院呢?一系列的问题在他的脑海里徘徊,使他坐立不安。他感觉自己脸上有一层厚厚的东西贴在上面,隐隐地作疼,用手顺着痛疼的地方摸上去,原来脸上裹着竟是白纱条,环视了一下衣服被撕得破烂不堪,他才恍然大悟起来。母亲欲言又止的眼神告诉他,一切都不用说,一切都不用解释什么。只是脑子里清晰记得父母亲昨夜的谈话。
此时,苏文只感觉浑身上下都在疼,头疼、脖子疼、肚子疼、心疼、伤口还在一阵阵发疼,就像被针密密匝匝扎遍,痛得翻江倒海。感觉浑身上下都有千斤的沉重。既不能动弹,也不能翻身,身体好像是木头似的。他一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片混乱,一幅幅画面总会浮现在他眼前,满院子都是一些青面獠牙,拿刀举棒的魔鬼向苏文铺天盖地扑来。倚靠着张老板能呼风唤雨的本事,仗势欺人。迎面飞过一条板凳,在电光石火间轧向苏文的头。顿时,苏文感觉天崩地裂,医院的房子东倒西歪,荒诞离奇的梦一个接一个,使得苏文精神恍惚,在医院里大呼小叫……
苏文的母亲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身心交瘁,她柔肠寸断,那眼泪珠儿滚滚地滴下来。
“哥,你怎么这样软弱无能呢?为何不和那狗东西干到底呢?为何让他们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呢?你还算个男人吗?我都为你感到耻辱,你活活地把苏家颜面丢尽了。”苏文的弟弟气急败坏地吼道,正在昏迷中的苏文被弟弟的骂声惊醒。
“你心里还有我这弟弟吗?你不是和张梅约会去了吗?那你还出现干什么?”弟弟铁青着脸瞪着他。
“你还有脸说我,不是因为你的自私我就不会失去张梅,你明明知道张梅家需要这笔钱,你竟然还是用那救命的钱买下房子,去过城里人花天酒地的生活。否则张梅也不会弃我而去,我也不会被别人打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是不顾兄弟情份了,是你害了我。”苏文怒目而视着弟弟。
“既然我在你的眼中还不如那座烂房子,那我还不如找一个真正懂得关心爱护我的人。”苏文气愤地说道。
“所以你就和那个烂货同床,我自己赚的钱,凭啥要给那个婊子,你为了那个残花败柳的女人白白牺牲自己你值得吗?”弟弟苏洁暴跳如雷地怒骂。
“苏洁你也太放肆了!你伤了我的自尊,也侮辱张梅的名声,你是不是让我身败名裂你才高兴呢?”苏文苦笑着说道。心想反正我又不是苏家的儿子,你不要关心我。
这时,苏文的母亲来了,她愤怒地骂道:“你们兄弟俩人,心中还有没有娘这个人存在呢?现在你们兄弟反目为仇了,你们有本事把张梅抢回来呀!然后去报仇雪恨也不算迟呀!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对你抱了多大的希望,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么努力挣钱,你怎么可以……”
“我……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苏文急忙道歉,脸上写满歉疚。
“你是在什么时间变得这么没有出息?你以为你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吗?”苏文的母亲紧攥拳头拼命地挥舞。“我怎么就生了你这窝囊废!”苏文母亲真是看不下去了。他们看着母亲幽怨的表情和刚才怒气腾腾的样子,兄弟俩面对面彼此一时语塞,慌忙低着头沉默,气氛有了一丝的停滞,谁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们对自己的娘更没辙了,苏文心里五味杂陈,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一双眼睛眼巴巴的望着医院前院的方向。苏文紧紧的握着拳头,手上的青筋暴起。苏文猛地起来,但是又感觉头晕晕的,他狠狠地用手捶着自己的胸膛。“怎么办?妈妈,现在怎么办?”苏文愁眉苦脸地问道。我要找我的亲生母亲,她可能有办法救我……可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这一切,被母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母亲遏制骂声,和风细雨、循循善诱地教导苏文:“你别折磨自己的身体,要想得到张梅,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养精蓄锐和挣很多的钱,这样才是万全之策。”苏文凝视着母亲那正直而慈祥的目光,使他立刻感到身上受了母亲的抚摩。
“爱是天道,情是天理,如生命之可贵,似日月之绚丽,天地阴阳,万物化醇;男欢女爱,人之本性。因此,你对张梅的爱情与追求,本来没有一丝一毫的错误,你对她表现出的至诚至爱她都视若无睹。你为她坐了好几个月牢房,你觉得你用一生作代价去爱她值得吗?生命是可贵的,生命是美好的,请你善待生命吧!文儿看你的脸色苍白,你今天是怎么啦?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苏文忐忑不安地说:“娘,我没有什么,今天情形有点吓人,让娘操心了。”
“娘看见你刚才的模样差点吓死了我。”娘悲伤地说
“文儿,你今天怎么这么瞧你爹呀!文儿你要说什么呢?”娘惊愕地疑问。
“爹,我觉得我长得有点不像你,听人说,我根本不是你亲生的。”苏文幽幽地说。
他的话刚落地,父亲就大发雷霆:“儿子不像爹的多了。是那个混蛋说的,儿子不是娘亲生的,那是谁生的?如果哪一块石头可以蹦出一个娃娃,我就把它当神仙供养起来。”
“娘,你别生气了,他们可能只是开玩笑什么的。”苏文安慰母亲道。
“开玩笑,什么样的玩笑开不得,偏偏开这样的玩笑呢?”母亲的脸色铁青。
“文儿,以后啊!遇见这种人说这样的话,不要理他。”看着悬疑丛生的母亲脸色有点好转,苏文微微地点头答道:“是!娘。”
母亲看着苏文脸上洋溢着笑容,“文儿,你打一天吊瓶,也够累的,晚上,娘给你做好吃的呀!”
“我最喜欢娘亲手做的菜!”
“娘呀!我最喜欢给儿子做好吃的!”说着从侧门匆忙走出去。
苏文在心理自言自语,我长得确实不像爹,娘的态度也很奇怪,她的反应也强烈。苏文偷偷地跟在母亲的身后。
“他娘呀!文儿真的问你这话了。”父亲急忙问母亲。父亲和母亲坐在医院走廊的一条凳子上谈话。
“他爹呀!问了,我的心差点跳出来。他爹,我担心苏文是不是昨夜听见什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人知道什么事呀!”母亲迫不及待地问父亲。
“这些年我们把真相掩饰得很好。”
“那苏文怎么今天突然会问我这话呢?”
“不会吧!我看得出,他有心事。”
父亲叹了口气,如释重负地说:“也许,有什么人看文儿和我长得不像,说了推测之类的话。”
母亲又接着说:“但愿如此,这种事情是最可能的。”
“看来那个天衣无缝的谎言还是无法隐瞒了。以后文儿的事情,千万小心,不要再出什么大事。”
这时,苏文偷偷地探出头看父母亲,他们的神情有点紧张,表情显得不安,尤其是父亲的眼神有点迷茫。他的心更加难受,父母亲迅速地交换一下眼神,分明充满了惊奇和满足。苏文看在眼里,心酸在心里。这时,看见母亲小心翼翼地拔掉针头,苏文朝母亲微微抿唇一笑,他不习惯笑,但笑起来很舒服。冬日风寒,母亲的笑像是萧瑟寒冬的一抹暖阳,虽淡,却很可贵。苏文的心也被薰暖了。苏文恢复了脸上的光彩,只感觉一股暖流缓缓地注入苏文的心田,心想自己虽然不是苏家所生,而自己在苏家已经生活了三十多年,对苏家或多或少都依恋了。他眷恋母亲那温暖的怀抱,又涌起了孺慕之心。他回头对母亲微微地笑了……
这时,窗外飘起雪花,医院里暖哄哄的暖气开放着,空气中荡漾着幸福的亲情,苏文的身子和他那颗冰凉的心不由自住地热了起来……
从此,一家人小心翼翼地保守着这个的秘密,不过他们的关系并没有疏远,反而更加深厚了,他们都害怕伤害了对方。苏文体验了自己的肉体变得支离玻碎,每一处都是软绵绵的,成了毫无知觉的一串小香肠似的感觉,而他的精神则完全脱离肉体漂浮在遥远的高处!

住院(二)

时间如梭,苏文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母亲看他老是萎靡不振的样子,突然大发雷霆,冲着苏文训斥道:“我不喜欢你现在失魂落魄的样子!你是个孬种!你现在给我滚得远远的……”
苏文惊呆了,不敢相信一直和他相依为命的母亲,让他感到无比骄傲的母亲竟会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来!他此刻张口结舌,呆呆地望着病床边的母亲,鼻子就忍不住地发酸,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也许是苏文第一次看到雷霆之怒,横眉怒目的母亲,把苏文吓懵了,他呆若木鸡站在那里怔住了。他紧紧地抿嘴唇不敢吱声。看着闷头“吧嗒吧嗒”抽烟的父亲和愁眉苦脸的母亲。终于,苏文耷拉着脑袋默默从床上坚强地爬起来,慢慢地挪到到母亲身边,搂住母亲的脖子。良久,他才说:“我不要听这样的话。我可以被人恨,可以被人爱,就是不可以被人怜!”母亲听着苏文的话,她的眼泪刷的一下涌出来。他们娘俩就这样搂在一起,不知哭了多久。这一幕,也许苏文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哭完后,苏文无奈地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凝视着窗外天际不断飘过的缕缕白云傻愣愣地出神。
他在日记里写道:“如果爱是这样,我后悔当初就不该闯入;如果思念是如此痛苦,我宁愿这一切都不曾心动!爱情呀!面对你,我如一个溺水的泳者,面对着那一片岸,我绞尽脑汁地游过去,已无力;就此沉沦,又不甘。如果扔掉一段令人心痛的往事,就像扔掉一张纸屑那样潇洒的话,那么世上也就没有所谓的刻骨铭心的爱情……”  
这是一个暖洋洋的冬日午后,苏文和好朋友张鹏,俩人坐在医院外一张红油漆的长椅上聊天。
附近一带的山峦、房屋和园林,都浸沉在无风的恬静和明朗的严寒中,浸沉在耀眼的光亮和淡蓝的阴影里,一切都那么雪白、坚硬和洁净。万里无云的淡蓝天空,穹顶似地笼罩着大地,成千成万闪烁的光点,发亮的晶体,在天空中飘舞嬉戏。树上的叶子大部分都落下了,几只麻雀在树枝间上下跳动,不一会的功夫簌簌地飞向蓝天,偶尔抖落下一点枯叶,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苏文的双目凝望着,他的双手僵硬地伸展着,像要拥抱蓝天似的。刚才小鸟飞翔的情景,将他的心碰撞得痛楚极了。他喜欢小鸟,看着它们无拘无束地跳来蹦去,特别招人喜爱。苏文更加同情自己。你也向往天空,那是一个多么自由自在的去处!可是他没有天空,他将永远没有天空。四周除了鸟叫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张鹏和苏文是儿时的伙伴,如今他已是孩子的父亲,是一位离了婚的单身父亲。他俩虽是挚友,但听他向苏文吐露他的婚姻和家庭生活的种种不幸,这还是第一次。而且没想到,张鹏他还是那么坚强地扛过来。这时树梢上停留着一只鸟,张鹏用弹弓瞄准了那只正在打盹的鸟,蹦的一声,石落鸟下,只见一只从空中摔下来的鸟,重重地摔在地上。苏文惊呼道:“可怜的小鸟。”
张鹏:“我这里有鸟笼,我刚买的!”
苏文:“你这不是糟蹋一只鸟吗?”
张鹏语重心长地对苏文说:“我突然理解了你。你的猎取是无奈的,甚至是痛楚的。你向往自由,才使一只小鸟儿失去自由。但你都没有自由。你同情失去自由的小鸟儿,我同情失去自由的你。你却生活在鸟笼内。你是真不幸者。我替你感到悲哀!”
“自由,这闪光的字眼,耀眼的字眼,骗人的字眼,极富有诱惑力和煽动性的字眼,它引来多少人为之折腰!”也许这天,苏文重新认识了它,苏文觉得张鹏语气像刚出狱重见光明的感觉。  
苏文在医院疗养快将近两个月了,他不知道自己出院以后如何面对家乡的父老乡亲,想着想着,泪水又一次模糊了双眼。他想,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立刻擦掉眼泪。他想起母亲和张鹏那种咄咄逼人的目光。这目光让人感到尊严,感到力量,感到一种决胜千里的气势。懦夫也会在它的逼视下勇敢起来。他感到一股自强的力量,是努力向上的力量,是奋发进取的力量,是对美好未来的无限憧憬和不懈追求,从他身上逐渐升腾起来。
至情至仪的男孩,倾其所有拼尽了全部的力量,爱情却与他擦肩而过。他呆然的目光该归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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