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打工

　　苏文想要到南方去发展，去赚大钱，来孝敬父母亲和供养弟弟上学。
　　他单枪匹马踏上路，当列车徐徐开动时，他猛然地产生了一种少有的孤独和凄凉，感觉自己就像坐上一趟忧伤的列车，今生的痛苦将永远没有尽头，一行细细长长的泪水，顺着清瘦的脸颊轻轻地滑落。带着满身疲惫和伤痛的他，不知道最终漂泊何处，更不知道那座神秘的南方大都市等待自己的是醉人的花香还是温柔的陷阱，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片茫然。
　　外出打工的人差不多都有牵连，当然，苏文也不例外。他的同学在东莞一家电子厂打工，人事方面都很熟悉，动身之前，他就与同学联系过，同学说进厂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当苏文到那里的时候，一时半会却进不了厂子，因此就在附近一家私人的鞋厂打工，每天挣二十元，可以解决自己的生活问题。南方的城市太阳是那么无情，从早晨到晚上收工，苏文一直都是汗流浃背。鞋厂的工人都是临时工，干一天老板给一天的工钱。没有几天的功夫，苏文就被工作累得又黑又瘦，疲惫不堪。只是他比别人多进两天的校门，很多人都很敬重他。
　　一日，下班后，一位工友急急忙忙地跑进苏文的房子。“你看看这里有一则招聘版，你看看。”苏文接过报纸一看，是一家电视台招聘编辑，不由得心动了。自己好歹也是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这工作对自己来说专业对口。苏文欣喜地带上以前自己发在报纸、杂志上的作品，他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应聘去了，让他想不到的是，台长兴高采烈地对他说：“你的文章不仅文采照人，而且感情也很丰富，像你这样的佳作更是凤毛麟角。”就这样破例将他录用了。
　　转眼间，春节晚会来临了，各路人才都纷纷登台献艺，同事们也怂恿苏文献个节目，但是他扭捏不敢上台。因为他害怕把自己的那张面孔展现在人们的眼前，将会是什么后果。一位同事安慰他说：“苏文，你不是爱朗诵散文吗？再说你的散文不是在电视上得过奖吗？来一个吧！”同事的话正被坐在前面的台长听到了，他扭过头来对苏文说：“你们陕西，不是出文人的地方吗？那个贾平凹才子不是你们哪里的人吗？来一个吧！”说着就为苏文热烈鼓掌。没有办法，盛情难却。苏文只好登台朗诵了《母爱天长地久》中一段话，没有想到这一朗诵竟然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在场的人掌声雷动。清一色的流行歌曲让大家都听腻了，猛然间来这么一段思念性的散文，大家都像在宴席上吃多了大鱼大肉，忽地遇上一样母亲亲手做的家常饭一样。等苏文把那篇散文读完，许多人都欢呼雀跃。这下，一向默默无闻的苏文一下子成了名人，他那篇散文也被中央10频道选上了。
　　有句俗话说，“鸿运来了门板挡也挡不住。”这句话用在苏文身上来说一点儿也不假。自从他那晚登台献艺，一鸣惊人引起台长注意后，很短的时间内他连升两级，苏文可谓事业蒸蒸而上，薪水更像风筝似的翻了一翻，令许多老员工羡慕不已，这些都是苏文始料未及的。以前记得在家里的时候，辛辛苦苦帮别人扛水泥，收入无非就是现在的零头。可是现在呢？有钱有地位，他手下的员工都从心底佩服他，他工作起来更加卖力了。
　　地位的改变让苏文踌躇满志，有了钱他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来，时间不长，苏文就彻底变了自己刚进台里时那种土里土气的形象。
　　一天，台长传话让他到他办公室去，苏文心理有点忐忑不安，进电视台这么久了，台长的办公室他从没有去过。苏文敲开门进去，台长从豪华的写字台后站起来，微笑着给他让座。他在旁边的真皮沙发上坐下来，神态极不自然。台长态度和蔼地对他说：“苏文，根据你的能力和工作的表现，我决定调你到办公室来，具体职务嘛，就是办公室的主任啦！”
　　苏文一下子愣住了，到办公室时纵有一千种设想，也想不到台长要提拔他，他心里有一点恐慌地说：“我能行嘛？”
　　“你肯定能行，就这么定啦！”台长不容置疑地说。
　　从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起，苏文心花怒放，精神抖擞地哼着歌，他连自己都想不通，想不到这么快就出人头地了。
　　第二天，他就搬进办公室，平日的工作就是负责接待客户，拉些广告之类等，处理些采编的日常事情，很多事情也用不着他身必躬亲。除此之外，也就没有别的事情。然而，没有女孩子看上他，是因为他那副变形的脸。
　　如果说人的皱纹刻画着一个人走过的路，那么咖啡的香味，则记忆着一杯咖啡的身世。幽幽的热气中散发着那苦涩的味道，他喜欢这种感觉。孤寂、空明、还有那丝丝悲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苏文有了喝咖啡的嗜好。如果说给苏文一个宝石还是喝一杯咖啡，那么他会选择什么呢？我想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只因为它能读懂苏文的心，使他在失落中得到温馨……
　　生活的烦恼，感情的坎坷，只有在深夜面对万籁俱寂的小巷，品着咖啡时，才能倏然而逝。因为它的安静，总能耐心地听着他的心里话、烦恼事，而无任何抱怨，唯有那些涟漪；它如小琴对他的感情很忠诚，决不背他耳语，唯有那渐渐退去的痕迹；它很能读懂他的心，苦涩涌上心头的冲击便是最好的证明。然而一切的一切都化成空气中五彩缤纷地气泡，渐渐地消失得无踪无影。
　　自从他经历了那一场轰轰烈烈地爱情之后，他曾经爱一个女孩到发狂的地步，年轻的时候，谁能不遭遇一段激情燃烧的日子，如果换位思考，他自己也不是最美丽的时候遇到她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无衣无缝的爱情，可是往往在童话中。他对爱情这两个字，有一点恐惧。他一直是个低调的人，对爱情他相信缘分，他不是刻意去追寻得到的东西，而是冥冥之中的牵引，就在那一刻，两个人心灵碰击出来的火花，觉得对方就是自己一直等待的人。所以一直两年了，他还没有真正面对过女孩子。两年的时光过去了，他依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整天与他朝夕相处的是那台不会说话的电脑。身在异乡的日子孤寂，寂寞无助一下子铺天盖地地涌来，苏文在网络和香烟中，消耗着自己的青春和生命。
　　人活在这个世界，很多的时候不能随心所欲。有很多排斥不掉的寂寞，网络，则使我们的寂寞和空虚有了寄托。生活的轨迹永远不会按照我们的思路运行，这便是生活残酷的一面。在一个昏睡的午后，苏文做了一个漫长而疲惫的梦。到了凌晨1点多，他醒过来，打开电脑，有个错误却怎么查不出来，他很烦躁，猛抽了一支又接一支烟，依然无济于事。苏文关掉了程序，上了一个自己经常去的BBS，想看看这个时候BBS上还有多少人在线，看着和自己一样无聊的人在里面灌水。突然，一个怪异的帖子深深地吸引了他。“征男友，有诚心的发帖子。”发贴子的人叫“夜来香”。苏文竟然想不到这个BBS上，居然有个女孩子公开找男朋友，不会是那个兄弟在网上故意开玩笑吧!
苏文怀着一颗充满好奇的心进去一看，是个广州的女孩子，回复的名字很多。对于这样的帖子他是无心回复的，只是看看一笑了之。但回复帖子的兄弟真的很有意思，也可能是他一时间心血来潮，发挥了自己最擅长的一项写作天赋，在里面留下精辟的句子。
第二天再去看那个帖子，点击率极高，那个女孩子还直接点了他的名字，说苏文真的诙谐幽默。喜欢读他的文笔细腻，伤感的文字，希望能够认识他。这还是两年来第一次被女孩子这样夸奖，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又忍不住在里面留了一次言。这个BBS的主人不仅文字优美，而且很艺术感，渐渐地他有一种想认识这个主人。他们互相在帖子里留言，最后彼此交换了双方的电子信箱。其实，他经历过那场伤心动骨的爱情，他一直把自己封闭起来。他在心里想，他自己这辈子可能真的完蛋了，谁还能看上一个脸上有瑕疵的男孩子。他更不相信网恋，那种让太多的人付出了眼泪和感情的东西，实在是太虚幻了。他想他做这些，仅仅是为了找一点点感情的寄托，更多则是为了消遣寂寞的时光。话说回来，在网上谁都不知道谁长得什么样子，彼此不视频，谁又知道对方的容颜呢？现在和她用电子信箱联系，并不等于是她的男朋友，又谁知道在这段时间她还和多少男人联系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