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战职场】那蓝——海深埋（二十八）

小敏的回家，让唐逸觉得醒来之后一整个白天的时间象是乘于两三倍。
虽然认识她的时间不长，但怀孕的事情就像一种意识而开的花，在内心的荒芜处愀然而出，而自己的家就像是这片土地尽头的一个绿洲，远望着，甚至常常有抹去那片绿色滋养的冲动，剩下一望无尽的苍凉。

他拼凑着她那不算精致的五官，脑袋里不时地勾画着未来孩子的脸庞，弯弯的睫毛，厚厚的唇。
好好赚钱，下次一定要陪她回去看看。他给自己加油着。
打消了刚刚心起的回家念头，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固执的父亲。

唐逸约昨天的小顾见面。
这是一家不起眼的小炒店，白天的时候卖些夏天的冷饮，冬天的热茶。
并给姐姐单位去了个电话，说最近出门几天，回来后再回家。
唐云语气不像爸爸那天交代那么严厉，嘱咐他自己小心，象是一种女性的温柔被激发了出来，这种意外的回应让他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

“唐哥！”染发的小顾很道上地礼貌。
小顾比他实际大了许多，但在这个不成文的圈子里，几乎没有人会在意你的年龄，都是凭着入行的时间显性地排着所谓的字辈。

唐逸先到就挑了一个角落的座位，要了两杯冷饮。
四周有些学生打扮的男男女女，嬉笑着打情骂俏，这时间如果是学生，这些估计都是逃课的，象他之前读书的时候一样。

“唐哥，入这行我是新手，你要多带带我！”小顾见唐逸一直没开口。
唐逸回想起刚刚通过上一任女友介绍入行时，那个胡子大哥的见面并一直不语的观察自己。

这个圈子都是点对点的见面和交易，象他这样以客户为终端的层面，利益最大，风险最大。一旦被抓到了，最大限度也只能供出给货的地点，及人物特征，地点是常常变换的，交货的人也常常不同，一手钱一手货之后分手。很少人会主动开口。
祥哥和其他兄弟本也想借着他的上道也入行，因为前一阵的一次联合打击，正好唐逸躲过。几个兄弟觉得这饭不那么好吃，还是本分一点好，于是作罢，只是常常聚在一起，听唐逸说说他们好奇的小事，聊以酒佐。

“唐哥，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小顾不懂得为什么他只顾着喝饮料，一直不开口。
自从嫌弃酒吧待遇低之后，他处处碰壁，又遇到小偷，连一点值钱的BB机都不见了，自己象只无头苍蝇在这个陌生的钢筋水泥里乱串，除了一点酒吧同事的微薄接济，尝试着在酒吧门口等过一丝可能奇迹的出现外，再之后就很久没有收入了，有时候特别羡慕那些搬运着的工人，一脸的辛苦但笑容自在，比起自己在情人那吃着免费的三餐，他觉得越发难过。
因为他不可能是她的唯一，这已经不仅仅是背后需要隐藏秘密而已，常常深夜还带着酒气熏天的男人，他就要被赶出房间，耳里充斥着一个晚上的亢奋嘶叫。
刚刚开始他会有责骂的冲动。
她理直气壮地先声夺人道：“你在酒吧把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你要不高兴，可以自由离开，老娘不奉陪，你要高兴的话，可以一起搞，我喜欢被几个男人一起上。”

被她深夜带回的男人进门看到他时，常常会忽发惊慌，以为是陷阱，她总是能巧妙地应付过去，让那些男人心安到尽兴之后出门的时候，甚至是直接跨过他躺在客厅地板上的身体，有时候嘴里还吹着口哨。
在她眼里，他就是一个肚子未饱到满足的宵夜，两种时候他会精疲力尽。
一种是晚上没有客人可以带回来，一种是带回来的没有完全填满她。

最可气的是上一次，她半醒半药半酒地一个人晃了回来，仔细地捧着他裆里的性具，然后取出一些钱，说道：“快去打针，你得病了！”，然后继续坚持着给它带上两个套套，在肥厚无毛的夹击下，肆意戏步。

“你说说你自己。”唐逸学着胡子哥，包括语气。

“我啊！就是乡下来的，我们家在…。”小顾准备介绍自己。
被唐逸打断：“谁要知道你是哪来的？！没兴趣！你说你准备怎么做就好。”

“只要能赚钱！唐哥，跟着你！你说的算！”小顾很义气的眼神。
象只被咬伤的而又没有领地的雄狮子。

“我也是人家的帮手，那个场子是不再需要人的！”唐逸开始学着保护着自己身份，并观察着他的反应：“我可以从侧面介绍你入行，提供给你货源，但你得自己找路子销售。”

“那就请唐哥极力推荐了！我一定好好干！”小顾拿起饮料杯当酒准备和唐逸干杯。发现他不太搭理这种所谓的亲密关系，只好低声地说道：“那有什么情况即时联系我哦！拜托！”
看着小顾带着鬼祟的背影。
唐逸忽然觉得自己真想站起来大声喊吼，一种莫名的压抑自己的感觉，就像自己是一只腌制的咸鱼，被挤压干时的馄饨。

路是自己选的，那就坚持下去吧！
四周稚气的学生般一群人的笑声，他觉得自己忽然长大了，内心一种剥离之后的站立。





智寒选择走着去公司。虽然有四五站公车的路程。
他越是试图把心中荡开来的涟漪化尽，越发觉得控制不住理性系统的短路。

其实每一个人内心都会有一个盲点，偶尔的瞥见，一定会试图隐去或者维护，这种人性自然的惯性，会导致否定别人的盲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暂时性地达成一种平衡。

就象他内心从小的自闭倾向，不愿被探究一样，有时候宁愿自己迷失在空气里，只有自己跟自己对视，说话。
擦身而过的陌路人，或匆忙，或闲情，或表情呆滞如机器，象他大学学的计算机编程语言里的每一个没有真正意义的字母或数字，经过叠加，公式，演算，流程之后的汇集，一个所谓的可以预测的结果，一个社会的组成。
然而情感的公式呢？！或者说程序呢？！
智寒觉得自己也说不清楚。
兴许是一种化学反应，当两个活跃的元素碰撞时，随即产生的能量升腾，两个人于是被笼罩。
她和她？！如果是H（氢元素），自己是O（氧元素）的话，岂不是变成H2O（水的化学成分）了？！
他觉得内心开始一种荒唐的逻辑，建立在感性土壤上的理性推理。

杜总见他提前回公司。
有意识地不提及行长来公司的事情，因为那是属于老板的范畴：“和兴的陈小姐来电话，问你什么时候会回来，让你跟她联络一下。”
智寒从沿路一直不断程序和演算反应等等错综的云海里恢复了常态。
手上胡哥的材料他觉得应该可以与杜总商量看看，不知道他有没有兴趣。

“这次回去有这样一件事情。”智寒大致介绍了一下项目的情况。
杜总边仔细地听着这似乎是戏剧话的事件。
心里倒是截然不同的理解方式，他甚至觉得是智寒再套取他对资金的安排情况，或者说是探究他的底牌，会不会是事先跟余总的授意有关系呢？！
以至于感觉手上拿着智寒介绍的项目材料就象一个鱼饵，里面暗藏着无数个钩子。

杜总假装很认真地翻阅了一遍，赶紧放回茶几上，就像一只看穿钓鱼者意图的肥鱼，跐溜地滑开。
“需要多少资金？什么时候要？”杜总很自若地问。
他需要证明这鱼饵如他所料。

“我们能抽调多少？三天内，周期是一个月。”智寒见杜总有那么点兴趣。
毕竟是一个有利可图又不花力气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为社么杜总并没追问项目怎麽来的细节。

杜总见智寒说这个所谓的天方夜谭项目时，一句也没有提及与余总新项目的关联词，更加证实了他内心的猜测，这是一个套话的套子。

“资金倒是问题不大，小几百万还是调得动的，不过我觉得这项目不适合我们现在介入，对公司来说，和兴的项目才是根本，这也是你一直争取的。”杜总不动声色地说。

“当然！这本是一件多出来的事情，既然是这样的判断，我就回绝人家就是！”智寒觉得再深究下去，只会是徒增杜总烦恼，从他不理解项目真实的流程表情看得出端倪。

“代理的事情我基本上谈定了！至于进一步的合作，到时你也注意一下，这样好的机会不要错过。”杜总胸有成竹地说。

“你跟余总见过面啦？！那太好了。先恭喜一下！”智寒觉得这阵子的工作没有白费。

“昨天跟她见过面了，只是进一步的合作没有细谈，侧面你也多了解了解！”杜总的表情有点诡异。
就像智寒是一个双面间谍一样。

“我会尽我的本职工作，至于你们老板之间怎么谈，我觉得我不便多嘴。”

“我心中是有数的，等项目真的能顺利合作的话，公司会让出一部分空股给你！”

“谢谢老板爱护！那我先去回电话了。”智寒脑袋里没有空股的概念，只有电脑程序里空格的记忆。


“请问陈小姐在吗？”

“她出去银行办事了，你哪里找？”

“盟志公司的单智寒。”

“您稍等！”对方接听员很职业的礼貌。

“智寒。”熟悉的声音，不是立晶。

“余总。你好！”

“晚饭有安排吗？”

“暂时没有。”

“那七点新港酒店见。有事跟你说。”余总干练的语气。

智寒答应之后，放下电话有些不解，既是昨天已经跟杜总见过面，又为什么急着要见自己呢？
他想着胡哥的项目，如果有时机的话跟她提看看，也许她有兴趣也不一定。




一芯回到家之后，听妈妈说她之前国家对一群队友来旅游，一丝说不出的不开心一下云散开来。
她拨打着她们入住的电话，没有人接，估计去哪玩了。于是留言给前台说等她们回来之后回她留下的电话。

妈妈见她倒腾衣柜，本想询问昨晚的事情。
见她开心的样子，也就作罢不问了。





每一个办公室的电话铃响，唐云都会抢着说她接，每一次都失望的语气叫着其他同事。
她期待那对酒窝的来电。

酒窝祥哥开着每一天的喊口号的传销会，多一个下线，他就多一份直接的收入，这是一个简单易算的数学题。
与会的旧员工不断地升职，职位就像字典用不完的名词一样多，新进的员工被团结互助的气氛融化着，就象他初进入的感受，这里都是兄弟姐妹，这里就是一个家！
老员工谈经验，新员工注意记笔记，大家都汗流浃背的挤在一个屋子里，和谐并兴奋着。
梦想就是触手即得的星辰，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劝君多采撷。

五音不全的更是大声地唱着被指挥下的合唱，象窑洞里准备分田的贫农兄弟姐妹。
当又有一个上台领取大个信封，上面粗粗的黑笔写着金额封装的奖金时，全场雷动。
紧接着就是各自出动，为了更高的获得认可的职业冲击。

祥哥需要继续做下线的工作，聪明的他觉得下线的围护是发展的关键。
“今天没看你来做早会？晚上你加班吗？”

“我要上班啊！”她小声地说：“晚上应该没事，你过来吗？”
她摸了一下脖子上象是会褪色的铂金项链，他们认识两天后，他给她的惊喜。路摊的仿真货。

“他们都在的话，好像不方便，不然我们出去走走？！”

“好的！我还在老地方等你，八点半。”小声地约定好。赶紧挂上电话。

她是祥哥发展的六个下线中唯一的女性，他观察着别人成功的经验，慢慢发觉传销事业需要女人来做会更有效。
比起卖摇头丸来说，既没有风险，回报又多。





中天期货公司。
大家都看好的籼米期货品种这些日子翻腾了好几回。

幼意觉得自己象一个水手，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颠簸上下，他没有呕吐的感觉，相反他觉得很刺激，自己俨然就是那个船头指挥若定的船长，虽然有时候既没有北斗七星和灯塔的引领。
这些日子以来，比较起那些无由的驾驭性事来说，这种指尖扬帆的感觉更让自己有一种雄鹰万里的气魄。

数字屏幕前的他，坚毅的神情不断地刻画在他帅气的脸上。
有位自称是慕名而来的中年妇女，盯着他帅气的五官和挺拔的身材：“你就是幼意先生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也想开个户，这是我的手机号码。看你哪天晚上有时间就联系我！”

“好的！最近行情很好，我会尽快联系你！”他送她出公司营业大厅，目送着她开着一辆不多见的豪华轿车飞驰而去。

同事里那些嫉妒的眼神让幼意觉得有些自豪。
居然有人慕名而来，虽然这阵子独自操刀的业绩并不理想。
他把号吗存了起来，反复核对了几次，生怕错了哪个号码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