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蓝——海深埋（二十七）

我叫海波，是《海岸导报》的一名记者。
虽然大学的同学一直笑自己的弃暗投明。

但自从我跟文字结缘开始，也就是个酷爱读书的人怎能容忍只看别人的书，而不自己写点东西呢。读书和写作自古就是孪生兄弟，相辅相成、相得益彰。一个人读的书多了，便不由自主地俯案握笔，抒情写意。
正像作家二月河说的“我读书的时候完全没想到将来会当作家，但读的多了，就量变产生质变。就像饺子馅太大了要漏，自然就想宣泄出来。

之后无意的一篇投稿，改变了我年轻时候意气风发的观念，以其在一个专业的黑匣子里转悠，不如卧游千山万水；素不相识，可以促膝谈心。身不离谋饭之地，而神游八极、心鹜万仞。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与高山倾谈，和历史对话。读大千世界，看人生百态。耳濡目染，心境渐高。眼境豁然，岂不快哉？
放弃专业领域的工作应聘《海岸导报》，老婆还是相当支持的。
人生有几个选择？又会有多少人穷尽一生找不到兴趣点的？你是幸运的！老婆如是说。

“头一两天我老在后悔，放着明媚秀丽的风景不要，偏偏跑到这来活受罪，真是吃错药！”这句话是初入行业跟老婆说的第一句怨言，这文人相轻看来还真是一个自古不变的真理。
如果没有之前与此种嗜好结缘，还有老婆默默的支持，估计我坚持不到今天，也就不会被赏识负责专栏的报导。

人多半因而向往于崇高一类，对暴力的厌恶和对弱者的同情，使人心灵纯净而富正义感，人往往变得情趣高雅而趋避凡俗。或博爱、或温情、或抗争，大抵总引导人从幼年到成人，一步一步向着人间的美好境界前行。
笛卡尔说：“读一本好书，就是和许多高尚的人谈话。”这就是读书写作使人向善。
雨果也说道：“各种蠢事，在每天阅读好书的影响下，仿佛烤在火上一样渐渐溶化。”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建造一座美丽的宫殿。

所有的基础来自于“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逢。眼前直下一千字，胸中全无一点尘”。
记者的生涯，让我体会到了屈原的“香草美人”，司马迁的“愤激疾书”，苏轼的“大江东去”，李白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杜甫““路有冻死骨”，曹雪芹的“呕心沥血”。《论语》让我拥有了智慧，《孟子》让我一身正气，《短歌行》让我领悟人生的苦短，《正气歌》让我具有刚烈的人格。鲁迅教会了我呐喊，巴金教会我憎恨，冰心教会我真心。

从记者的写作到专栏的写稿编辑，正跟着这个开放时代的脉搏，涌动着出了地面，春笋节节。

明天即将出版的专栏稿件的编者序，手上的笔跟着思潮翻涌：“交楼标准与销售时的承诺无法兑现的问题则多数因为开发商在销售时的宣传广告过分夸大和美化了自己的项目。这样虽然可以使销售周期缩短，资金回收加快，但这种短期行为却为今后的交房酝酿了极大的风险隐患。因为，“丑媳妇”早晚是要见“公婆”的。”

总编室。
总编看着我的编者序说道：“海波，你的文字一直都很有内涵和分量，但做为一名改革时代的前沿记者来说，更应该有一定的政治素养，类似这样的文字尽量少一些，或者可以用别的表达方式嘛？！凡事要用积极发展的眼光入手，要从大局着想。”
总编直接用红笔划掉。
我又一次觉得自己内心那一棵呵护的盆景被活生生地连根拔起。

总编一直很爱护自己，也是我入行的导师之一，他见我没开口，于是递给我一叠材料，是城市的总体规划图，继续说道：“专栏的任务很繁重，也是读者最喜欢的栏目之一，反映着改革开放这个时代背景的浓缩，几个月前的市委市政府要求包括我们的新闻媒介，要如实报导改革的先进事例，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胜任，这是最新规划的几个项目，好好干！”

我忽然觉得头上“无冕之王”的帽子变成了一个紧箍咒。
只是此时此刻没觉得痛。





朝暾的一丝薄光从酒店房间落地窗帘的缝隙处洒了进来。
一芯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生物钟告诉自己应该是清晨时分，想看看到底是几点了，才发现手上的表不见了，再看看洁白的被窝里只剩下胸衣和粉红蕾丝内裤的自己。
偌大的床铺上只有自己，离她较远的床头灯微微地亮着，床头柜上是一杯清水，她的提包和手表，外衣和裙子整齐地挂在衣架上，显然有洗过的痕迹，晾在中央空调的吹风口下。

她回忆着昨夜宿醉的片段下意识的记忆，因为一晚被智寒簇拥而眠的梦，比起此时的醒时还清晰，他的热度和气息犹在自己的手心之间。

是曹哲和智寒搀扶来的？！好像，不过智寒后来象是一把抱起了自己，因为吐了一些出来。
曹哲象是叫智寒守着别走了，免得不知道自己醉后会不会怎么样。自己后来象是不停地叫着智寒的名字，抓住他的手抚摸自己？！再后来呢？发生什么事情没有？！觉得嘴里好像有着他热吻的味道？！他去哪了？

一芯又伸了下身子，酒气残余的味道。
准备起身洗个痛快的热水澡时，才发现智寒和衣睡在床边的地板上。
他等一芯因酒精作用折腾很长时间之后，直到看着她姽婳入梦，才慢慢地帮她解开被吐得唏哩哗啦衣裙，洗干净之后才睡下的，半夜三点左右。因为只有一床被褥，所以他用浴巾裹住自己。

一芯看看时间才凌晨五点多，于是没有声息地进了卫生间，连灯也没敢开。悄悄地洗刷一遍所有的酒气。

裸露着娇小酮体，一芯还是小心着不发出多余的声音，把被褥铺了下来，在智寒的身边躺下，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发，还有那精致秀气五官的脸颊。他睡地很沉，一切的微妙触觉都在梦里，象悄然而至的露水点点，透着晶莹地挂着。

过了不久，智寒在她湿润的舌尖下，半梦半醒。

伊甸园里两个年轻的碰撞，不会是苹果的错，更不会是香蕉的错。

一芯轻盈曼妙又娇小的身体，几乎是柔化在胸前的一朵鲜花，一瓣瓣纷飞下来，在智寒随即的狂吻下散开。

她是继那个她之后，唯一那么贴近的柔情，但不像那个她那么保守。

一芯引领着他已然唤起的热情，象携手的一种攀岩，忽前忽后的默契，体力的最佳分配。
她所有接近极限的体操姿势，诠释在细节的每一个微处，淋漓尽致地容纳着他完全的一切，直至淹没在她高难度肢体的深谷幽底。

“不需要你承诺什么！”一芯吻住了他之后微微的不安，象是知道他理都理不清的交杂心思一样：“能跟你在一起的一天，我就知足了。只要我知道自己是喜欢你就够了。”

胸前那娇小玲珑的乳房抵着他渐渐恢复平静的心跳。
墙上一副写意抽象的油画。蔚蓝海岸，树木还有和红顶的房。

两个酮体在脑海的浪花声中，睡意又起地闭上了眼。





前一天还彳着走的立晶，经过晚上云果大师给的草药敷过之后，效果很明显，伤疤愈合得很快。
她索性用创口贴粘着药沫贴好，这样可以便利地穿上上班需要的高跟鞋，没有一丝的痛感。
司机小鲁在楼下接她上班，余总知道她受伤的体贴。

办公室所有人今天都不同寻常地早到，余总也不例外。
原来都已经已经接到通知，天地公司的卞总已经经过了政府的书面同意，今天到公司签订意向书及相关工作事宜的进程安排。
大家准备着手上的材料，并先行在余总的主持下汇总了注意事项。

卞总一行人很精简，很是军人带兵打仗的简约。
和谐气氛的会议桌边。

“希望我们的合作顺利而且成功！”卞总签下意向书后，握着余总的手：“不过有一点我想再明确一下。”

卞总坐下之后环视会议桌边的双方参与人员：“拆迁工作是很细致，工作量也是巨大的，我们之前拆迁的经验总结，在项目未正式确定之前，请务必保守公司机密！这不仅仅是维护企业利益，更重要的是前期拆迁工作能按既定时间顺利地完成。”

余总继续补充道：“卞总的这个注意事项希望在座的引起最高的重视！这也是做为企业一员最起码的素养。”
会上就所有双方资料的汇总，各个分工进行了合理的安排。
由天地公司的副总总负责制，安排所有包括前期报批，设计等环节的人员事项安排，立晶负责财务的汇总和计划等等。

就出资主体和项目主体意见的问题。余总单独和卞总进行了深入的交谈。

“不瞒你说，既然是合作方了，我们就是亲兄弟了！”卞总没用之前惯用的夫妻关系说法，因为眼前泡茶的余总既年轻貌美又精明能干：“我们企业的改制基本上已经告一段落，这里面有一系列留下来的债权债务问题需要梳理，所以这项目主体的意见还是尊重贵司的意见，这点也是市委市政府的意见。”

“卞总客气了！”余总泡好茶，端了一杯在卞总的茶几前：“我们企业的项目开发资历和实力是没有问题的，这次这两个项目我们也非常重视，除了之后还会抽调工程人员跟进项目之外，策划和销售是项目的关键。之前我们已经跟一家本市的盟志地产代理公司交流过，上次您听到的方案设想大部分的策划是这家企业做的，他们也希望能有机会参与进来，至于是怎么个方式还没终结一个想法。我的想法是，如果合资企业有相关的政策扶持，就直接以这个企业为壳子，按我们约定的合作条件直接装进去就可以，这样不仅仅可以节省不必要的报批手续，也能更紧密地团结更多的人才为项目服务。”

“好的！”卞总接过余总手上盟志公司的简介资料：“这些合作条件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我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人多力量大嘛！我的前期重点还是拆迁工作，多多配合！旅游区的项目比较复杂，之前有村落违章搭建，这个项目我觉得可以滞后一步再合理规划一下。”

这种已近默契的商业合作交谈方式，直接简单。而且正中余总下怀。





杜总正琢磨着如何拜访郄行长，如何说明自己的意思等等问题的时候。
郄行长居然不期而至地来到公司，依着昨天交换的名片。

“行长好！我还想找个您方便的时间过去拜访呢，屈就您来我们这小庙了。”杜总把他和随行的小翟和司机带进办公室，回身叫小刘赶紧去外面买点好茶回来。

“你的企业还是做得有声有色的嘛！这样类型的企业在国内算是另辟新径，前可以参与开发，后退一步可以专业代理。”郄行长见多识广地看着小翟说道。
杜总一直礼貌地说着客气的话语，有点自言自语的味道。
郄行长不愧是行内人家，直奔主题：“我们今天是去一个地产公司了解一些情况，他们寻求我们建行的支持，小翟最近会从分理处抽调出来，直接到分行的信贷处。正好经过你的企业，顺便来交流一下，大家彼此有个了解，以后也许有机会合作。”

司机说行长不抽烟，当杜总屈身递烟时，显然他希望杜总能听仔细行长的说话内容。
杜总点燃一根烟，他脑袋里思索着怎么开口才能比较贴切，组织着心里希望能得到支持的语言，赶紧着礼貌地递上名片给小翟和司机。

“我当时做这样的企业，正如行长刚刚说的，这是一个新兴的行业，我们也有着专业的团队。最近我们算是比较顺利地谈下了和兴投资发展公司准备投资的地产开发项目。目前我正多方面筹集资金，希望能让企业再上一个台阶。”杜总甚至怀疑这些话能出自自己之口。有点为自己而骄傲，然后看着行长说道：“当然能得到郄行长的支持，那就是我和企业最大的荣幸了！”

“企业跟银行本来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嘛！杜总能事事以企业为着想，就是一个优秀的企业主！”行长边喝着茶，杜总赶紧叫小刘买回来的茶叶：“好茶，你还是一个懂生活的老总嘛！”
杜总亲自沏茶，添杯。
要是小芯在就好了，他心想，听手下说她请假了，是不是昨天喝坏了，看得出行长看她的眼神里抱有些许好感。

“杜总，您企业基本户的开户行在哪？”小翟问道。

“工商银行。”

“杜总，这你就不了解情况了。象您这样的企业，专业对口的银行当然是我们建行了。如果以后涉及贷款之类的业务，我们也比较能够进行合理的评估和服务。”

“是！是！是！我回头通知财务转过户头。说真的，一旦项目能进一步达成的话，还得请你们多支持！多支持呢！”杜总心里开心着。工商银行还从没有一个人来过他的企业，这使他格外地感动。

“你是不是准备一些公司的原始材料给小翟，这样大家之后多在业务上交流，有什么需要我们建行的支持，包括我在内，随时可以联系哦！”郄行长笑道。

“我整理一下，过几天一定登门拜访！”

“小翟，多跟我们这些建行的支持企业联系。联络感情也是建立信用关系的基础。”行长说道。
小翟点头称是。

走的时候，杜总叫公司的员工都起立，以示对行长光临的感谢之情。

车子开过来前，郄行长比较低声地对杜总说：“先送资料，有什么专业上不懂的疑问可以直接打我名片上的专线电话。”
这下杜总更是觉得遇到了贵人了，这些天他几乎为这可能的参与权，苦思冥想着所有可能融资的渠道。
恨不得象昨晚一样狠狠地再抱起他一回。





智寒本想回家一趟，但因为小芯在，觉得不知道怎么跟父母解释，于是作罢。
带着她吃当地的小吃去了。

各种各样的小吃让她很兴奋，店家老板们似乎也都很喜欢她，看着她可爱的神情，都会多打一些佐料在她碗里。

返回的车上，她与智寒一直保持着距离，不像往日一样只要有机会就挽住他的胳膊。
时而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我那天第一次在招聘会上看见你，其实我不是去应聘的。我是代表酒店去招聘的。看到你时，就像云朵映衬的无垠蓝天，白是白的，蓝是蓝的纯净。我就赶紧跑到场子外打印了一份简历递给你，没想到你还真是要了我…。”一芯轻轻地说，用几乎他听不到的声音。

到站前，她睡着了，枕着智寒的肩膀。

他说直接回公司。一芯说她觉得累，已经请过假了，想回家休息一下。
智寒看着她转身的背影。
娇小。却带着一种连他也无法表达的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