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拥抱的温暖 第十四章

《二十四》
　　吴刚送走了两个女孩，匆匆赶回了宿舍。
　　室友告诉他，他出去后，他的电话响了好多遍。吴刚拿起床头的手机，果然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全是在省城陪表妹读书的小姑打来的。
　　吴刚从小就没有妈妈，更多的时候是和小姑一起度过的，他与小姑的情感早已超越了母子情谊。
　　他的爸爸之所以一直没有成家，更是依赖于吴刚的这个小姑。吴刚的姑父没有文凭，一直在跟着吴树打工，从一个小工做到了物业经理。
　　吴刚的小姑则在家看着表妹读书 ，当了一名全职太太。
　　吴刚拨通了小姑的电话，首先传来的就是小姑的哭泣。
　　“发生什么事了，小姑？”吴刚问 。
　　“你表妹不见了，已经两天了。”
　　“小姑，别着急，说不定她贪玩去哪里玩了呢？”
　　“她留下了一个字条，说去北京了，偷偷的在家里拿了一千元钱。”小姑一直在电话李哭。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吴刚急切的问。
　　“前几天，她考试考得不行，我骂了她几句，没想到她就不声不响的走了？”
　　“小姑，这么大的人，怎么能说骂就骂呀！”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这样倔，你在我跟前的时候，我不是也经常骂你吗？”小姑犹自哭诉着。
　　“我是男孩子，脸皮厚一些的。小姑，你别急，表妹会回来的。”
　　“哪里会回来？两天都没有消息，手机也关机了，你姑父连夜坐火车去北京了，现在还没有消息。刚，你可得好好帮帮小姑，如果你表妹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成了。”
　　“小姑，别说孩子气的话，表妹怎么会有事，大孩子了。你放心，我明天去北京找表妹，一定把表妹找回来。”吴刚挂了电话，心乱如麻。温柔的事情还没有头绪，表妹又闯出了乱子。
　　小姑就一个女儿，比小吴刚四五岁，从小和吴刚一起长大，是吴刚的一个小尾巴。表妹聪明伶俐，娇小可爱，曾给少年时期的吴刚带来许多用物质换不来的幸福与快乐。
　　他给燕子发了几条信息，让她自己小心一些，回头再去找她们。
　　然后随手把手机丢在室友的电脑桌上，对室友说。
　　“你把我的QQ号挂着，跟里面一个叫小花的女孩留言，一有消息就打我电话。知道吗？”
　　“你去哪里？”室友头也不抬的问。
　　“我表妹不见了，小姑说她去北京了，我得去找她。”
　　“现在的小女孩也忒胆大了，动不动离家出走，也不知道父母担不担心。前几天广州有个女孩说要来看我。唉！又要走桃花运了。”
　　“你就不怕你那个母夜叉女朋友？还不把你阉掉？”一个室友打趣道。
　　“笨，我见网友，怎么会让她知道，说不定又是一个处女呢！”室友露出一脸坏笑，吴刚没有搭理。而是换了一件外套，匆匆冲出了宿舍。
　　刚出宿舍大门，咣的一声，门重重的关上了。
　　小城的冬天很怪，只需一个昼夜的寒风，便可把寒冷推到极致。他拿出手机，却发现刚才走得匆忙拿错了室友的。想送回已经不可能了。凭着记忆，吴刚试着拨打姑父的电话，居然接通了。
　　电话里姑父的声音苍老了许多，他告诉吴刚，表妹出事了，让他去北京。

　　吴刚找了一处火车票点售处买了去北京的票，最早的火车也要到明天晚上。他只想马上见到表妹，见到朝思暮想的妹妹。
　　电话响了，他看了号码，是一个广州陌生的号码。他没有接，马上又打了过来。
　　“你是谁？”吴刚接了电话，不耐烦的说道。
　　“靖哥哥，我是你的蓉儿。”一个女孩脆脆的声音，略带着南方的口音。
　　“哪个蓉儿，我也不是你的靖哥哥。”
　　“你怎么这样？我专门从广州坐车过来看你，你快来好吗？我现在好冷！”
　　“你在哪里？”
　　“在火车站……”
　　吴刚打了的去了火车站。深夜的火车站，一瓣瓣晶莹的雪花在路灯下狂舞着，广场上偶尔有几个人穿透夜色，匆匆而过。
　　萧寒在候车室的一个角落看见了一个只穿着裙子的女孩，她蜷在那里，瑟瑟抖着。
　　“你怎么才来？”女孩看见他，马上站了起来。
　　“靖哥哥，我找你找得好苦。”女孩撒着娇，几乎要哭出来，一双大眼睛里透着无邪与纯真。
　　吴刚的心似被什么蛰了一下，生疼。这又是一个和表妹一样的孩子。
　　“我不是你要找的靖哥哥，我也不认识你呀！你怎么只穿一条裙子。”
　　“靖哥哥，我哪里知道桃花岛还这么冷，广州现在还二十多度，一点也不冷，哪知道S市这么冷？你干嘛到现在还和我开玩笑，我为了来找你，足足准备了两个月。”女孩的泪扑扑落了下来。
　　“我真的不是你的靖哥哥，我叫吴刚。吴刚的吴，吴刚的刚。”说完，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女孩的身上。
　　女孩的目光一下子黯然下来。
　　“骗子，完全是个骗子……”
　　“别淘气了，早点回去。你不知道，你家里的父母现在该是多么的着急。”
　　“他们着急吗？昨天还骂我，说我为什么不死去。”吴刚禁不住想起了表妹，表妹不也是因为小姑骂了她几句，才离家出走。
　　“他们说的只是气话，他们即使骂你，打你，但也是真心为你好。”吴刚不知该怎么跟女孩讲这些道理。
　　“知道了，大哥哥，可以这样喊你吗？我现在有些后悔了。”
　　“怎么不能这样喊？我也有一个像你这么大的表妹妹。”
　　“她现在在哪里？”
　　“去北京玩了。”吴刚不想告诉她妹妹不见了。
　　“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我一下车，除了手机在，钱包和身份证全部被偷走了。”女孩沮丧的回答。
　　“吃饭了没有？”
　　“没有……”吴刚把女孩带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肯德基餐厅，为女孩点了一份全家桶的套餐。
　　餐厅的人很少，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隔着玻璃可以看到城市的夜景。
　　女孩的吃相很可爱，边吃边给他讲他跟靖哥哥的故事。他们已经在网上热恋了快一年了，甚至比射雕里的郭靖与黄蓉更加亲密。
　　“你知道吗？靖哥哥对我可好了。”女孩神采奕奕的说。
　　“怎么过好法？”
　　“他给我讲故事，写诗，还有他的诗我拿去在校刊上发表了，同学们可羡慕我了。”
　　“就这么多吗？”
　　“还有，他说要带我到武大看樱花，到黄鹤楼上赏江景……”
　　“他叫什么名字？”
　　“靖哥哥呀！”吴刚几乎想哭，女孩好幼稚。
　　“你见过他吗？知道他住在哪里吗？”萧寒耐心的问。
　　“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XX大学的”
　　“XX大学，里面有几万名学生，你从何找起？”
　　“大哥哥，你能帮我找他吗？我只想亲口听他为什么要骗我？”女孩仍然抱着幻想。
　　“你找到他，又有什么用？说不定别人根本就没有当真，那样你不是更加失望了。听我的，早点回去，免得你的父母着急。”
　　“可是，我真的不甘心，你能帮帮我吗？”
　　“我怎么帮你！”
　　“他说他经常在学校周围逛街，我们去找找好吗？即使我没有见过他，但我却一眼能认出他来。还有，我有他的QQ号。我只想问问他，既然不想见我，为什么弄个别人的手机号哄我？”
　　“好吧！现在天还没有大亮，外面还冷，等天亮了你找个地方歇歇，再去找。”
　　“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别跟我戴高帽子了，我脸上也没有写好字。要说世上对你最好的，只有你的父母了。”
　　“知道了，大哥哥，是我不好。”
　　“知道错了就好，万一碰上了坏人怎么办？赶紧给你家打个电话。”
　　“我的手机没有电了。”
　　“用我的打吧！”
　　女孩说的是粤语，吴刚一句也没有听明白。但从女孩的神色里，他可以看出，女孩已经准备回家了。
　　吴刚把女孩送到了一个钟点房休息，然后去给她买了返程的火车票。
　　女孩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了，她慌忙起来，嚷着要吴刚带她去找靖哥哥。吴刚只是应付差事的带着他在学校周围的网吧转了一番。
　　“说不定他就是一个骗子，不是大学生。听大哥的话，回家去。”
　　“恩！”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女孩似乎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下雪，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时间慢慢的流逝着，他们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广场上看雪景。
　　候车室里的钟声急促的响着，似乎在催促着女孩。
　　“你该进站了，小心误了车。”
　　“大哥，我回去了就让爸妈把钱打到你的账上来，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可能还在流浪。”
　　“别和我提钱的事，不过，你回去了，一定要给大哥报一个平安。”
　　“知道了，大哥，我可以抱抱你吗？好冷！”
　　“恩！”吴刚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女孩张开双臂紧紧的拥抱着吴刚，吴刚突然剧烈的颤栗了一下。雪花从他们的头上飘落下来，洋洋洒洒的。他想起了温柔，想起了表妹，想起了燕子和那个东北的女孩。
　　这是武汉冬来的第一场雪，雪花像小精灵一般，字空中旋转着洒下，飞舞着，团团的包围着他们。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寒冷的城市，仿佛晓得只剩下他们两人。他们用拥抱的深深温暖着彼此，尽管拥抱那么短暂。随着时间的逝去，女孩终于松开了吴刚。
　　“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谢谢你的照顾，我会记得你的。”女孩刚想转身，才记起吴刚的衣服。“你的衣服还你。”
　　“你穿着吧！现在还冷，我家里还有。”
　　女孩含泪和吴刚挥手道别，然后汇入了匆匆的人流。
　　刚坐下不久，女孩的手机响了，一下子来了好几条信息。
　　“我就叫你蓉儿吧！其实我认识你的靖哥哥，可是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他像一个花花太岁，我不想你毁在他的手里。昨天我刚好拿错了手机，所以你的电话被我接了。
　　原谅我骗了你，如果我没有一个和你一样大小的表妹，或者我不会管你的。
　　你知道吗？她为了见网友一个人去了北方一个城市，好几天没有消息。我姑父去找了，就在接到你的电话之前，表妹有消息了。她死在了一家宾馆里，两个肾脏被坏人偷了去。
　　那一刻我几乎痛不欲生，甚至想死去。”
　　女孩还想往下看信息，手机却因没电自动关机了。她哭了，泣不成声，大哥含着悲痛足足的快陪了她一天一夜。难怪他会魂不守舍,心不在焉。
　　她哪里知道？她才走不久，吴刚已乘上了与她相反的火车去了北方。
　　一个朝南，一个往北。从此天各一方，也许今生再不会谋面了，但那一个拥抱足以可以温暖她的整个冬天，甚至今生今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