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心 第十三章

《二十三》
　　安安跟往常一样走进教室，却感觉气氛与往常不一样 。女生窃窃私语，男生则有些阴阳怪气。让安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同学们异样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
　　进入教学楼，需要走过一条用竹夹板临时搭建起来的安全通道。通道的上面的夹板被建筑垃圾厚厚的覆盖着，时而有东西从上面坠落下来，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声音。
　　通道终日没有阳光，寒风有恃无恐的在通道里穿来穿去，如入无人之境，若是晴天还好，赶上阴天便平添了几分阴森之气。
　　安安从走入校园的那一刻起，便感觉背后有人在指指点点一般。猛一回头，并没有半个人影。她甚至怀疑自己得了狂想症。
　　踏入教室的第一步时，教室陡然异常安静起来。燕子的位置还空着，几天没有清理，上面居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安安理了理衣服及头发，拿出了书本。正襟危坐，只等着老师进来。
　　不远处的王枫低着头，像是受了审一样。安安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觉察，王枫和自己一样，也是在莫名其妙的沮丧着。
　　目光对接那一瞬，安安注意力移向了窗外。窗外的树叶犹在疯狂的跌落，像断翅的天使，在空中毫无头绪的飘着，乱哄哄一片。
　　教室的外面，是一排参天的梧桐 。最高的那棵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三层高的教学楼。安安在学习困倦的时候，总会用目光去抚摸窗外的那一笼笼绿色。尤其是夏天，一片片如手掌般厚重的梧桐叶招摇的纯粹的绿。一丝丝风拂过，树叶的跳跃如翩翩起舞一般。心里的凉意随着树叶的律动油然而生。
　　此时的梧桐树，树叶几乎落尽。树叶晦暗，毫无光泽。这就是冬天了？温度在灰色里发挥的淋漓尽致，秋天在此划上了句号。
　　一片树叶飘飘然飞向了窗户，轻轻的砸在玻璃上，竟能听到细微的声响。
　　老师进来了，夹着几本书，安安留意到，老师的手上居然拿着一片落叶。
“同学们，你们说窗外的景色代表着什么？大家可以各抒己见，随心发言。”老师的话像一颗炸弹一样在教室里炸开，原本安静的教室顿时沸腾起来。
　　“代表成熟……”
　　“代表死亡。”
　　“不，代表新生。”
　　老师略微笑了笑。
　　“好像都对，好像也都不对！”沉思了半晌，老师接着道。
　　“其实从真正意义上说，我看到的只是时不可待了。同学们，时间不长了，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是一年一度的高考了。十几年的寒窗苦读，成败在此一举，你们是兴奋，还是……？”
　　老师停顿下来，故意卖了个关子。
　　安安知道，接下来老师该说什么了。无非是老生常谈，尽是一些一寸光阴一寸金的话罢了。
　　“其实我不说，同学们应该都可以猜测到的。我很高兴和你们三年来的朝夕相处。这三年，你们就像我的孩子一样，给我带来了快乐，也带来了烦恼。”
　　老师话很伤感，不少同学暗暗的低下了头。
　　“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变故。我们班一直在全年级遥遥领先，而这次摸底考试，居然考了一个倒数第三。
　　有些同学不声不响的离开了，甚至连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如果不发现意外，温燕同学考一个好的二本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也许是学校最近改造的动静太大了，影响了大家的学习。我替学校给你们道歉了。”说完，老师真的掬了一躬。
　　影响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但为什么别的班级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成绩有所提高？最近，班上有几个同学更是开了小差，成绩如决堤的水，一泻千里。
　　我这里就不提名了。希望大家好好考虑一下，是不是要抛开私人的一切因素，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中来。”
　　老师的目光如炬，扫视着班上的学生，居然没有人抬头看他。安安一直低着头，她觉得老师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她，甚至刚才的话也少专门对她说的。
　　“怎么了？头都低那么下。还害羞了不成？”老师提高了声音，语气中带了一点诙谐，居然几个学生偷偷的笑了。
　　“现在准备上课了，希望同学们再接再厉。吃苦受累也剩下几个月了。不为我争气，也不为学校争气，也该为你们含辛茹苦的父母挣一口气了。比起老师那个年代，你们不知幸福到哪里去了。”
　　“另外我郑重提醒大家，在高考前一段时间，杜绝上网喝酒，唱歌。若被发现，将以记过处分，严重者开除学籍”
　　唱歌，喝酒？安安的心缩了一下。才几天前，她还去歌厅喝过酒。
　　接下来是一堂自习课，老师坐在教室的后面看书。下课铃声刚响，许多同学没等老师发话，悄悄的起身离开了教室。
　　安安刚想离开，老师走了过来。
　 “安安，中午来老师办公室一趟，有话跟你讲。”老师的话深不可测，似乎寓意深长，安安狠狠的点了一下头，答应了。
　　接下来的几节课，安安一直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的。临进老师办公室的那一刻，脑袋里还在高速的运转着。
　　老师是不是想问燕子的事情，我该如何回答？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那么问我的成绩为什么波动这么大？
　　安安轻轻的敲了一下办公室的门。
　　“进来。”
　　安安推门进去，老师坐在办公桌前，翻阅着一本作业。
　　“刘老师，你找我……”安安轻声问。
　　“先坐下吧！老师只想跟你谈谈心。你能告诉老师，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老师问道，和和蔼的。
　　“没有发生什么呀！”安安说着，显得拘束不安。
　　“那你好好想想看，你最近的曾经为什么成直线在下降，你没有找原因吗？你让老师都为之担心啊！”老师语重心长的道。
　　“没有问题的，老师！期末曾经会赶上去的。”安安自信的道。
　　“本应该啊！安安。你知道老师对你抱有多大的期望。近几年高考，除了每年一个保送生，几乎没有谁能顺利考上北大清华。论环境，师资都比以前好多了，可是升学率怎么就越来越低？”
　　“老师，我。”老师的话让安安不安。
　　“安安，你知道吗？老校长及学校几个领导原本报送你上北大的。可你偏偏就是不争气，要不是我把事情压下来，估计你这次要受记过处分。”
　　“老师，我犯什么错误了吗？”老师的话让安安坠入了谜团之中。
　　“你真的不知道？”老师认真的看着安安道。
　　“……”安安无语。
　　“你看这是什么？”老师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相片来，递给了安安。
　　那是几张安安在喝酒的画面，相片中她和王枫的头靠得很近，显得很亲昵。最后的一张，居然是两人相拥而眠。温柔的脸看得很清楚，绯红动人。
　 “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无中生有，还是空穴来风？”说着，老师陡然站了起来，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刘老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安安的泪随着老师的掌声，落到了桌上。
　　“别尽知道哭？是恋爱了吗？或者遇上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烦恼至极想去发泄？你不要用极端的手段来处理学习以外的事情，导致成绩下降暂且不提，你是不是糟蹋了自己的身子，还引来了风言风语？”
　　“老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以去问王枫呀！”
　　“他也不想逃责，这次校教导处决定，取消你们俩保送生的推荐名额。好好想想，把成绩搞上去才是重中之重。”
　　“老师，我现在该怎么办？”安安看着相片中的自己，只知道落泪。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傻孩子，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你把心思放到学习上，那些歪风邪气自然会离你而去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老师，我可以跟你说说家里的事情吗？这件事在我心里憋太久了，就是烂不掉，他天天扎我的心，让我心疼。”
　　安安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把爸爸妈妈之间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给老师听了。
　　“安安呀！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去管。”
　　“可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真的。老师，我什么都懂。”
　　“那你想老师怎么帮你？”
　　“刘老师，我不想家就这样破裂了。你认识那个老师的，是我初中时的李老师。我求你去转告他一声，别去找我妈妈了。”安安在一次放声哭了起来。
　　“傻丫头，感情上的事情，谁能说清楚。要是你妈妈找人家呢？这样吧！我有时间，还是代你转告这番话。至于成不成功，只能靠天意了，咱们努力了，是不是。所以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了，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谢谢刘老师。”安安擦了擦泪道。
　　“不过，你一定要跟老师争气啊！至于王枫，老师会单独跟他谈谈的。老师不相信你们是在恋爱。如果真是爱情，马上就高考了，考上了大学。想怎么谈老师也管不了。”
　　“知道了，刘老师。”
　　安安为有这样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师欣慰，她更希望爸爸妈妈能像从前一样，做一对神仙眷侣。
　　自此，安安和王枫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在学校准备筹备新年晚会才不得不在一起交流。她心里唯一的想法，考上一个好的大学，不辜负老师和父母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