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云覆雨 第三章

　　《七》
　　王枫，在众人眼里一个很不起眼的男生，他的成绩却让许多同学仰其项背，望尘莫及。
　　有几次年级的排名都和安安不相上下，这不得不让安安对其刮目相看。后来安安也渐渐的看出了一些端倪，新上任的副校长似乎在给李枫开小灶。
　　人家毕竟是华师大的博士生，当年的高考状元，对于应付高考自有他的一套经验。
　　“你不知道吧！王枫是李校长的外甥……”燕子咬着舌头，在安安耳根道。
　　“难怪呢！有名师指点，看来也只有羡慕的份了。”安安吐了吐舌头，俏皮的说。
　　“也不全是这个原因吧！人家本来就聪明，那是装不来的。每次都能考好，终归有他的过人之处了。”
　　“可能吧！”安安小声道。
　　“还有，他还蛮有正义感呢？”燕子突然兴奋起来。
　　“正义感？我怎么不知道！”
　　“上次在夜玫瑰，他差点要去打那个胖子，是我拉住了，你当时吓蒙了，可能没有注意吧！”
　　“是不是啊！当真还英雄救美呢。”安安嘻嘻的笑了起来。
　　“美的你！”燕子用手指刮了一下安安的鼻子。
　　“安安，我怎么看，你的鼻子都好看。”
　　“别跟我打岔，是不是喜欢那个傻小子了？”安安望着燕子，一本正经的问。
　　“什么跟什么呀？我们现在主要任务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对了，你爸爸给你打电话，有什么表示没有？”
　　 “别提了，这次我爸爸好像遇上了什么麻烦。但是我也说不准，心里很烦的……”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咱们好好复习，把那个李什么枫丢得远远的。”
　　 “就你！够呛。”安安又大笑了起来……
　　
　　 吴刚从前一闭上眼睛，就会梦见妈妈。而现在更多的却是温柔的影子。
　　 他心里发痛，泛酸。尤其厌恶那些男人色迷迷的眼睛在温柔凹凸有致的身上进行探雷式的扫描。
　　 温柔逢人就带三分笑，永远是一副温婉柔弱的样子。像江南的女子，却多了些优雅。
　　 吴刚的钱如流水般流淌着，温柔并不领情。对于吴刚一直是不卑不亢，疏于迁就。她岂有不懂吴刚的感情，只是不想吴刚陷得太深。
　　 “你以后别来这样的地方了？会误了你的学业的。”温柔也曾对他好言相劝，只是吴刚早已中毒太深，哪里还听得见劝告。
　　 他宁愿饮鸩止渴。
　　 他常常会把温柔带出去喝酒。温柔在这样的环境呆久了，居然练就了一身好酒量。
　　 也是这时候，温柔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没有人动手动脚，更没有人呼来喝去。
　　 他们像一对真正的恋人，置身于灯红酒绿之中。忘了过去，不想将来。
　　 “温柔，别做了，好吗？”吴刚喝了满满的一杯酒，红着眼睛对温柔说道。
　　 “我不做了？你说的轻巧，以后我怎么生活？还有我爸爸，妈妈的病，都需要钱的，我没有其他的本事。”温柔望着吴刚，一脸无奈。
　　 “我可以养你，真的！”吴刚认真的看着温柔，不容置疑。
　　 “你养我！养我……你不想想，现在谁在养你？你太天真了。”说完，温柔饮了一大杯酒，大笑起来，有些无助的。
　　 “凭什么你要给钱于我？凭什么我又要你的钱呢？你想过这些事情没有。”
　　 “我想过，你凭我喜欢你就足够了。我想我还能给你幸福的。”吴刚双手抓住温柔的手，恳切的说。
　　 “你傻啊！我只是一个沦落为风月场上的女子 ，而你呢！有富足的家庭，有美好的前途，你跟了我只会是荆棘坎途。”
　　 “我不在乎的！”
　　 “你不在乎我在乎。我的世界早已是黑白颠倒了，我是一个白天睡觉的女人，你能包容我的种种坏毛病吗？还包括不光彩的历史。”
　　 “我能！”
　　 “能的男人我见得多了，一个个信誓旦旦。到后来谁不是逢场作戏，你不要太认真了，我不会答应你的。”
　　 “你难道就没有喜欢过我？”吴刚把温柔的手捏得生疼。
　　 “没有，从来就没有！你能给我安全吗？你不能。”温柔疼得流泪，依然斩钉截铁道。
　　 吴刚讪讪的松开了温柔的手，颓废的坐了下来。眼前的温柔让他感觉好陌生……
　　 对面有两个男人对着温柔挤眉弄眼。
　　 “美女，吵架了，过来喝一杯。”
　　 “是啊！美女，对了，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夜玫瑰，从良了吗？”
　　 温柔起身想离去，一个男人晃悠悠的走过来。
　　 “给点面子嘛！陪大哥喝一杯。”
　　 “走开！”吴刚站了起来，恶狠狠道。
　　 “哈哈，你他妈还想强出头是不是？脓包一个。”
　　 “你再说一次。”吴刚气得发抖。
　　 “害怕了，还发抖呢！你他妈识趣点，走开，别扫了爷的雅兴。”
　　 吴刚拈起一个红酒瓶子，照着男人的头抡去。
　　 男人的血和着红酒哗哗的向外翻着。他双手抱头蹲了下来，另一个人过来扶着他，匆匆而去。
　　 出门前男人回头砸下了一句毒誓。
　　 “你小子跟我记着，此仇不抱，就是你养的……”
　　 温柔呆呆的看着吴刚。
　　 “你这又是何苦呢？他们不是好惹的。”
　　 “谁要是敢动你，便是皇帝的老子我也要把他拉下马 。”吴刚擦擦脸上溅到的血迹，掷地有声的说道。
　　 “可是这样真的会毁了你！即使你不嫌弃我的过去，你家人呢！”
　　 “ 不会的，你这样做，一定有你难言的苦衷。”
　　 “ 我还欠了很多债？是我爸爸看病留下的。”
　　 “相信我，我们以后慢慢还好吗？”
　　 “ 谢谢你！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温柔喃喃道。
　　 “不许说谢谢二字！”吴刚用手掌盖住了温柔的嘴。
　　 “你不做了，我就去外面租一间房子，如果节约一点，钱还是够用了。你只安心的等我每天放学，过年后，我决定找工作去。我只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会让你幸福的。”
　　 “恩！”温柔望着吴刚点了点头。
　　 “过年的时候去看看我爸？还有我还想去看看未来的岳父，岳母呢？”
　　 “恩……”温柔把头埋在吴刚的怀里，心里充满了美丽的希望。
　　 《八》
　　 李鸣身为功臣曾受命于危难之际，吴树的成就，当有他一半的功劳。
　　 李鸣在公司的位置其实很尴尬，他虽然是亲信，但从未掌握过经济大权 。他年他日，吴刚来公司上任，估计是后来居上，李鸣便要退位让贤了。
　　 李鸣临行时，受命去了S市 。在市一中商讨了一下拆迁改造的事宜，然后去了一趟吴刚的学校，交待了几件事情，坐上了北上的火车，风尘仆仆往北而去。
　　 此时的南方还是秋高气爽，艳阳高照。而在遥远的北方，早已是落叶缤纷，寒风凛冽。
　　 位于黑龙江腹地的一座小城，安鑫把青春抛洒在了那里。然而他并没有很大的收益，仅仅是养大了女儿，年年尽量做到不拖欠工人的工资。
　　 而他仍是一贫如洗，一辆破车，是建筑商作为人工工资抵给他的。
　　 别人盼望着秋风扫落叶的时刻，他却畏惧着这样一天到来。天寒地冻的时节，工地接近了尾声，该回家的便要回家。做房子的，娶媳妇的。唯一不变的是他们都需要钱，实实在在的的钱。
　　 这样一个季节，安鑫不敢，也没有时间经常呆在工地上。
　　 今天请项目经理，明日请财务会计。钱没有捞着半分，倒累了个焦头烂额，贴进了许多银子。如果不是有一个懂事孝顺的女儿，安鑫想不出活着有什么意义。
　　 安鑫一大早来到了工地，昨晚和项目经理喝酒喝到了半夜，终于得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有可能这几天开发商的钱一次性到位。果真能兑现，安鑫便真正可以安心了。
　　 由于房市盲目的开发，导致房市市场一度萎靡不振。前期如火如荼的建筑业慢慢的冷却了下来，随处可见的却是那些背着行李四处奔波的民工。工地是他们唯一的出路，甚至赖以生存。
　　 第一场雪一直在酝酿之中，天没有冷到极致，安鑫的心却开始冷了。
　　 工程款始终没有眉目，手下的工人情绪极度激动，甚至用罢工的手段。
　　 罢工只会让事态更为严重，比去劳动局起诉的后果有过之而无不及。工程不竣工，何来工钱。若是上劳动局，便生生的断了来年的财路。
　　 他安鑫的大名将被列入建筑黑名单上，纵有天大的本事别想在此处包揽工程。
　　 项目经理办公室里的暖气悠悠的吹着热风，把屋内屋外隔成了两个世界。安鑫在一把沙发上坐了下来，随时拿起了一张报纸。
　　 报纸上的降温消息令人怵目惊心，局部地区降温高达近二十度。这样的橙色警报不是空穴来风，安鑫不禁为手下的二十几名个人担心起来。
　　 他们现在还住在工棚里面，四面通风，怎么能抵御寒潮来袭？
　　 项目经理晃悠悠从外面进来，浑身冲满了酒气，安鑫赶紧起身迎着。
　　 “我说老安啊！你这么早就来，我也有我自己做的工作呀！”项目经理一脸愠色。
　　 “王总，你昨晚还答应给钱的啊！”
　　 “昨晚什么时候？”
　　 “我和你一起喝酒。”
　　 “哦，记起来了，末了还去唱歌了，可是好像没有提起钱的事情呀！”
　　 “王总，你要是这样就太不厚道了，工程能圆圆满满的结束，亏了我那一帮工人，你可别卸磨杀驴啊！”
　　 “安鑫啊安鑫，你把我王大山想成什么人了，只是现在资金实在困难，还是缓些时候好不好？”
　　 “这天说变就变，万一下雪了，我那些工人怎么办？”
　　 “你看这样好不好？让他们都去小旅社居住，至于旅社的费用，我替你报了。”
　　 “王总！”
　　 “别婆婆妈妈了啊！就这样定了。听说你家乡又来了一个向总开发商讨债的人，叫李什么的来着，来头不小呢！”
　　 “王总，那对我们没有影响吧！”安鑫焦急的问。
　　 “说不准，不过你得加把劲，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会通知你的。”
　　 “谢谢你王总，我的身家性命就托付给你了。”安鑫几乎是感激涕零。
　　 “老安啊！你就放心吧，就凭你对工人的这份心，我再昧着良心，就称不上人了。只是我们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承建商，真正的命脉还是被别人握在手里。”
　　 “不管怎样，我代表二十几个工人谢谢你了……”
　　 李鸣下塌于市内最顶级的一个酒店，该市一家建筑公司的王总接见了他。身为建筑公司最大的债权人之一，李鸣不免有些洋洋得意。
　　 “李总，你知道，我也是一个做下人的，天天受着夹板子气。开发商死不拨款，承包商拼命要钱。这不，你千里遥遥的给追过来了，逼急了我可得跳楼了。”
　　 “王总，你也别老诉苦。近几年看似红红火火的，只不过一个架子而已，拿银行的钱，给政府做事，图个名声罢了。”
　　 “呵呵，李总你真会说话。今天我们不谈钱的事情，该怎么尽兴就怎么玩？我无不尽地主之宜。”
　　 “爽快，听说你这里俄罗斯的女孩够刺激，要不……”李鸣用手指指着王经理。
　　 “当然了……哈哈！”
　　 同样是债主，安鑫的待遇和李鸣截然不同。这边是花天酒地，夜夜笙歌。那边却是冰天雪地，咸菜萝卜。
　　 “老安呀！这天越来越冷了，我看也不能干下去了，你就把我们放回去吧！我儿子明年就要高考了，我也想多陪陪他。别人的孩子都有父母陪着，还她妈身体不好。”
　　 “老李，你不说我也明白，可是现在实在没有法子。你跟我头一年做，不明白我的底细。做久了的工人都知道，我从来不差工人一分钱的。”
　　 “老安，我也是冲着你的名声来的，辛辛苦苦的做一年，谁不想把工资都拿回家。”
　　 “是啊！你多大岁数了，孩子才上高三？”
　　 “不怕你笑话，干这行的有几个人显得年轻的，论年龄我还小你几岁，只是你比我少嫩多了。呵呵，我现在跟一个老头差不多了。”老李自嘲道，若得旁边几个工友笑了起来。
　　 “你儿子在哪里念高中？”
　　 “市一中，乖儿子成绩好得很，要不然就跟我出来打工了。”
　　 “你千万别也这样的想法，这一行业还做得几年，读书才是正事，我女儿也在那所学校念书，不瞒你说，要不是为了她，我早不想做了。”
　　 “你是个好人，我们会记得你的好。”
　　 “你太客气了，能够尽快把工资给你们，我就心满意足了，实在不渴求什么的。”安鑫说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外面一片漆黑，出路又在哪里？
　　
　　 李鸣在灯红酒绿里纵情逍遥，几乎乐不思蜀。
　　 过来好几天才见到真正的幕后大老板张裕。
　　 张裕原名张霸天，原是地方上的一个混混。他赚钱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一次机缘巧合，他救下了一个遭地痞流氓打劫的一个大开发商老板，从此走上了房地产的道路，几乎垄断了该市的整个房产开发工程。
　　 李鸣也是在圈里混久了的人，见了张裕一样噤若寒蝉。
　　 张裕生就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但给人却是谦和，慈祥的印象。
　　 他的身边有一个极其标志的女人，双目传情，顾盼生辉。
　　 李鸣和张裕说话，目光却在女子身上游离。女子似乎能感觉他火辣辣的眼神，总报以含羞的笑意，那笑包含几分心酸，几分无奈。
　　 李鸣替之惋惜，如此青春年少却葬送在了一个糟老头子手里。
　　 王经理作陪，张裕根本不提钱的事。
　　 “我说小李，你既然来了，就好好玩些时候。小王跟我讲了，你就那点爱好，男人嘛，哪个不贪色？”
　　 “张老板，别听他胡扯，我这次来也是办正事的，不敢胡来。”
　　 “什么胡来不胡来的，在我这里，你大可在街上横冲直撞，直报上我张裕的名字，没有人不买帐的。是不是，小心肝。”张裕说完，用手捏了一把旁边的女子。
　　 女子望着李鸣，眼里充满抱怨。
　　 张裕给李鸣来了一个迂回战术，压根就见不到他的人。那个王经理也陪他一起“南巡”去了。
　　 李鸣每日呆在宾馆实在无聊，他随手翻出了一个电话本，居然找出了张裕身边那个女子的电话。
　　 “小妹，记得李哥吗？”李鸣笑嘻嘻道。
　　 “李哥，我正念着你呢！第一眼看见你就忘不了……”
　　 “是吗？”
　　 “是真的，那老头子看似魁梧，其实是一个绣花枕头，一点也不中用。”
　　 “那哥来找你！”
　　 “好啊！反正你来过的，那老家伙不在家，我好寂寞。”
　　 “你等我啊！”李鸣挂了电话，心里像猫爪在抓。他穿好了衣服，匆匆的汇入到寒冷的夜色里。而他的眼里，却是女子婀娜多姿的身影。
　　 李鸣按响了门铃，一个女子穿着一套性感的内衣开了门。
　　 “亲，哥想死你了。”李鸣说着就去抱女子。
　　 “我也是。”女子答应着，闪到了一边。
　　 “李哥，你刚进来，身子冷，到被子里热热再说。”
　　 “好好……”李鸣慌不迭的脱了外衣，钻入了女子温暖的被子里。一只手在女子身上四处游走，一张嘴直往女子怀里拱。
　　 女子在被子里咯吱咯吱的笑着，两条腿乱踹。
　　 李鸣揭了被子，三下五去二脱掉身上的束缚，女子的衣服也被他扯了个精光。
　　 房门什么时候开了，李鸣压根不知道。他现在正欲生欲死，哪顾得了身后的事情。
　　 几个彪形大汉立在床前，一人强行揭去了他们的被子。被子下面是一对赤裸裸的男女……
　　 “你胆子不小啊！居然玩我的女人，找死啊！臭婊子，你给我小心一点。”
　　 李鸣胡乱的穿了一件衣服，从床上滚下来，趴在地上直求情。
　　 “大哥，你就饶了我这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 不关我的事，是他想强奸我。”那个女子蜷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你哄鬼，他能跑到家里强奸你？李鸣，你还有下一次吗？来人，把他的那个玩意给切下来拿去喂狗。”
　　 “大哥，我求你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李鸣现在如同坠入了深渊，他明知中了圈套，堕入了陷阱，可谁能相信他。他也算个江湖人物了，在道上混，淫人妻女轻则废掉生育，重则处以极刑，没有人会可怜你。
　　 “你真的什么都可以为我做？”张裕怀疑的看着他。
　　 “是真的，只要你放过我。”
　　 “那行，你去把欠条给撕了，另外写一张收条于我。”
　　 “大哥，这样做我会没有命的。”
　　 “你不做一样没有命的，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可以把你的丑态发给你大哥吴树。”
　　 “大哥，我听你的，可是欠条并不在我的手上。”
　　 “在哪里！”
　　 “在宾馆的保险柜里，密码是875342.”
　　 “虎子，你跑一趟，如果说假话了，马上废了他……”
　　 不刻功夫，称作虎子的人从宾馆拿来了那张欠条，张裕贪婪的望着欠条，一把就夺了过去。
　　 李鸣眼睁睁的看着张裕撕去了欠条，然后又逼着他在收条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上了红通通的手印。
　　 张裕狡黠的笑着.
　　“你们继续，没有事了。”
　　 李鸣的头痛欲裂，对身边的女子简直又恨又怕。
　　 现在该怎么回去跟吴树交差，回去了等于死路一条。李鸣想到了报警。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谁能告倒土皇帝，谁又能相信他？万一张裕倒打一耙，那必定官司缠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