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蓝——海深埋(七)
作品名称:海深埋 作者:新派指点江山 发布时间:2009-08-19 16:43:45 字数:4553
幼意十分不情愿地被同事叫起来晨练,逫律着起了身。
尽管多年来他一直坚持着锻炼,但因为昨夜的耗费,他觉得自己是在梦中开始着慢跑,同事不断地在前面喊吆着快点跟上。
他们的理论是:跑步有益酒精含量的消耗和酒量再度的提升。
要使别人疯狂,自己得先做好疯狂的准备。
一段期货的工作经历,让他觉得暴富不是不可能的,他觉得应该再多交些朋友,才有施展自己能力的空间。这跟立晶的想法相左。他们那次的交谈不欢而散他赌气地跑回宿舍住。
回到同居的住处,手里是清晨野外慢跑的垂手之得。一整把她最爱的野雏菊。
没有什么花香,跟住处的所有摆设一样,简洁得不带一丝俗味。他总笑她象尼姑。
他从身后轻轻得簇拥着柔顺的腰际,带着和解和歉意。温柔得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立晶回眸一笑,继续关注她精心准备的午餐,他喜爱的江浙菜。
没有过多的语言,有时候的争吵亦是。都带着甜丝。
雏菊在既是书桌也是饭桌的居中处,象那个简约的微带蓝色的花瓶般静静地绽开。
他要求一个和解的圆满,当他不断地轻吻下,换着之前不曾探究的部位。她说亲戚来了。
幼意很快地如婴儿般入睡,望着这张熟悉的帅气的脸,她抚摸着爱人修剪得层叠柔顺的头发。
那花再她手上象听话的孩子们,别致地从不同的角度冒出小脑袋尖尖,儿童剧般地欢快。
蹑脚着关上门,没有午睡习惯的她想出去走走。
顺带着把一早需要报送的材料带齐,政府的批复效率在每次排着队的急躁下显得无力。
办公室充溢着咖啡的味道,桌上多了个礼物,她打开来是一瓶枫红颜色的迪奥MissDiorCherie甜心香水。
从不用香水的她更喜欢的是那瓶身的曲线。
打印,装订材料。
覼缕严谨的余总从不干涉她的上下班时间,因为她总能合理地根据政府相关部门的特性办好所有的事项。
看幼意的睡相估计这不在身边的几天累坏了。她心想。要是能陪我去走走多好。
她准备好报送的材料后,决定到郊外的寺庙烧烧香。
风景区的车道门卫处,一张略带猥琐的脸探出尖脑袋,因为收费处比车高一点,他必须压低到下巴紧贴着小窗的低沿处,才能看清车里的情况,带着当地土语的普通话:“捏们有几个人?拿护照的还是身份证?”
“什么护照身份证的?两个。多少钱?”余静打开边窗车透过太阳镜看那脸还带着阴森。
“车是黑牌的,我们有规定!持护照90,身份证的话35。大车小车一律20。”他终于看清楚是两个人在车里。
余静递给他一百元:“两个身份证的!剩下10元不用找了。”
“把身份证拿出来核实。”口气象带着家伙的警察。虽然底气不足。
“出来玩几个会带带身份证?!听不懂普通话啊?!”余静有点恼了,解下安全带准备下去一搏高低的状态。
但被DINEL示意慢点不急。
“黑牌车,只能用护照计票!”他微昂起那张猥琐。鼻孔见天。
话音未落,只见一辆车直接就从边道上飞驰而入,根本不理会这跋扈的收费处。
余静听从着DINEL的不理会这种人的示意,掏出另一张一百元叱喝道:“它凭什么车人都不缴费?!”
“捏没见那是车牌100号内的政府用车啊?不是身份证的还装?!”一派胜利的口吻。
“找钱!快点!”余静见他慢吞地数着零票。
她把一堆零碎的找数丢到车里丢烟灰的卡座里,狠狠的“卡塔”一声。
“你还是那么容易动气。”DINEL象孩子样斜着脑袋看她怒气未去的样子:“你野兽状的时候很性感!”
她笑了起来。
水面上飘着各色的脚踏船。带着爱意。
负责汇总所有信息的刑警小戴接到来自通榆市局的即时案情通报。
吴文春,男性,职业为通榆市银圣投资咨询有限公司负责人。身份核实。自愿说明与死者的关系,并已经侦讯笔录(附件)。据查,证实有不在场时间段记录。痕迹鉴定科未发现发案处有其在场。资金的投入及撤出记录侯审待查。排除其直接杀人嫌疑。
东山寺在风景处的尽头,三面围着山,在翠绿的脱尘之中,散发着静谧的蕴意。
其实周围的信徒都知道山后有条不经风景区的路可以径直而来。
原本并没有所谓的风景区正式的政府规划,国内旅游事业并未真正意义上受到政府的重视。只是借着寺庙长期的香火旺的条件下,一些所在地的村民,搞了些简陋的娱乐设施,划挂好尽可能的围墙,便成了如今般景象。
余静提着昨天提前买好的精品茶盒。DINEL跟她的默契,可见端倪。
跟大部分寺庙的格局一样,他们穿过前殿来到了大雄宝殿。
余静双手合十的时候,DINEL主动帮着她提过手上的茶礼盒,并问及收拾的看起来年纪较年轻的沙弥主持的丈室何处。
“他那么年轻是不是职位最低啊?”余静偷偷地问道。
“寺院里只有分工不同,没有等级不同。”
“为什么正殿叫做大雄宝殿?”余静拿过DINEL手上的盒子,一道往寺院的后面踱步。
“大雄是佛的德号。大者,是包含万有的意思;雄者,是摄伏群魔的意思。因为释迦牟尼佛具足圆觉智慧,能雄镇大千世界,因此佛弟子尊称他为大雄。宝殿的宝,是指佛法僧三宝。在日本和朝鲜叫金堂。一般正殿两边上都会供奉…。”
“十八罗汉!这我就知道了。”余静抢说道。
“那你念念十八罗汉都有谁?”他笑了笑。
“有一个笑罗汉,一个象罗汉,一个挖耳朵罗汉,一个嗯,记不起来了。”
“不是笑罗汉,他叫因揭陀。布袋罗汉。还有骑象罗汉,迦理迦。那伽犀那。半托迦。”DINEL的记忆惊人:“迦诺迦伐蹉。伐阇罗弗多罗。”
“别念了。不记得!不记得!你最喜欢那尊罗汉啊?”余静孩子似地问。
“跋陀罗。他是过江罗汉,据说过江似蜻蜓点水。”
“哪天我也仔细看看,找个喜欢的供奉。”
“你啊你!I服了!”好难得他多个英文字出来。
云果师傅象是早就知道二位的到访,也许是那个居士朋友事先说明了拜见的来意。
当余静刻意地,毫无忌讳目不转睛盯着年轻帅气的主持,并递过茶盒时。师傅双手合十并未直接接过:“两位施主既是喜欢喝茶,请随我到茶堂。”
茶具很精致,薄胎白瓷,象牙白。
从外观上看色泽光润明亮,乳白如凝脂;在光照之下,釉中隐现粉红或乳白,因此有猪油白、象牙白之称。欧洲人又称这种釉色为鹅绒白、中国白。
“师傅也讲究!”DINEL暗思。没急着开口。
水早已烧开,待客侍者端来之后,只见云果师傅示意他要自己动手。待客侍者合十离开茶堂。
“云果大师,这位是许先生,从海外来,今天慕名拜访。我就是上次讨字的余静。”余静以应酬的标准流程介绍着。
“阿弥驼佛。称呼云果就是,大师不敢。”师傅慢慢地泡开了茶,余静很快地拆出一盒来。
“大师泡茶有道,但为什么不用茶海而直接入杯?”DINEL观察入微:“大师先请!”
“凡间讲有用,佛门讲无用。”师傅笑了笑。
“无用又生我为何?”DINEL喝着铁观音。
“我佛亦畏因,众生畏果。施主问过自己生我为何?”大师安坐,并未举起木桌上的瓷杯:“三界之中,以心为主。真观心者,究竟解脱。不能观者,究竟沉沦。”
“请教大师,既是畏因,求佛既不得因,何以又畏果?”
“菩提无是处,佛不得,众生亦不失菩提,但一切众生,即菩提相。”师傅闻着茶香。
“有时候迷茫,不知我是何人?”
云果师傅笑:“讲个故事。有只鬼抓了个活人准备带回生吃,路上又遇比之利害的厉鬼,边上躺着一具死尸。厉鬼硬说那活人是它的,鬼无奈,叫活人自己说他属于哪知的。那人彷徨,说谁的都是死,还是得维护心的说法。于是大胆地承认是鬼的。”
见余静睁圆着原来就大的双眼:“施主喝茶。”
“那厉鬼气急败坏,直接就上前吃掉他的右腿。那鬼见活人尚有仁义,便从死尸上掰下右腿给他接上。一会左腿没了,他接左腿。来来回回几次,活人被吃干净了。厉鬼心满意足地跑开,独剩下这人纳闷。这手啊,脚啊,心啊,身子啊,已然不是自己。那我在哪?”
“大师开解!”
“许先生很喜欢您写的那个静字呢!”余静定了定神。
她没有很明白那故事的意思。
“那静字亦是有个故事与之相配,施主愿听?”云果重新斟满客人的茶盅。
“当然当然!”余静听着跟自己的名字有相配的深意,觉得一定会是个玄趣。
“有个修行千年的女妖,爱上一个出家的大师,为了引起大师的注意,女妖把自己化变为亭亭玉立的美少女,以最优雅的姿态接近大师,不料大师不理不睬,心里极其失落和愤怒,便咬了大师一口,飘然离去……。”
从表述上的意思,余静的心一下子彭了起来,脸上泛着着红晕,却隐约不知与静字相配的深意。
“请大师细说!”DINEL陷入了沉思。
尽管他一直觉得整个身心不断地往深渊处掉。不见底。他试图想抓个什物,但不知道抓什么。一片纷扰。
“修行的女妖哪里来的?大师出家后往哪里去?前者是看不见的“在”;后者则是看得见的“不在”。“在”自何来?“不在”要往何处去?”大师示意两人喝茶。他自己仍是闻着茶香:“二者通过一种愤怒的缘分联系在一个点上,就在那一刻,“在”存在了;而“不在”随之出现。”
DINEL和余静都觉得四周莫名的安静,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空灵着。
“站在圆一个缘分的角度,看不见的“在”从看不见的“不在”而来,为了那一次内心的驿动;而看得见的“不在”修一个境界,也回归到看不见的“不在”,慧眼洞开。”
大师本未说这段话的。DINEL的直觉。
空灵继续蔓延。
直到DINEL定会神,喝了口带着细茶末的观音:“可请师傅赐副书法?”
“云果只是偶尔为之,既是喜欢,那我就送施主一副。”起身。两人恭敬的跟着来到禅房。
只见大师写就一个上田下共。繁体的“异”字。
两人合十话别云果大师时。DINEL没有常人的客套:“今后多有讨扰,请大师莫怪罪!”
“随缘!随缘!”大师送出禅房。
余静觉得有很多不解想问,象往常的问题一样,有时候支离破碎的。
见DINEL若有所思。也就暂时作罢,回观着寺庙的各处景色。
DINEL心下。自己算是个走四海八方的人,今日得遇到这么年轻就造诣如此了得真是罕见。他深知大师是懂他的。
回头望去,大雄宝殿的对联:海气凝云云气结成罗汉相,月光映水水光返照菩提心。
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立晶上了公车,周末去景区的人很多,她觉得有个硬物不停地在她身后蹭磨。路上并不颠簸。
她护紧自己黑色简约的挎包,象学生一样挎在胸前。
回过头去看究竟,一个个子比她矮但长相斯文的男人,却做着令她从未见过的恶心举止,她拼命地往前挤,远离变态的举动,祈求快点到站。那外表斯文的男人并没有跟着挤过来,她略略松了口气,该和幼意一起来的。她想着。
好不容易到了站,她离开得很快,人流散开时,回头没有见到车上那人。砰砰直跳的心静了下来。
她沿着之前朋友告诉她的东山寺路径寻着,见人流很自然地分开成了两拨,一拨在她前后,另外的则是兴高采烈往风景区的简易大门走去。
经过寺前停车场时,她没有注意到余总的车也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