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三路发兵攻取三县 二军会师攻陷曹州

　　话说黄巢聚众造反，欲打曹州，消息很快就传到曹州。曹州刺史张栋梁听闻，吃了一惊。河南王仙芝暴动，攻州夺县，已经闹得很凶，被传得沸沸扬扬，听说队伍已经过了黄河。曹州若再出现暴动，却是非同小可。当下命令戒严曹州城防，关闭城门，严加防守，黄巢的人马不来便罢，若来就开城出兵灭了他，也让他尝尝官军刀枪的滋味，也让他知道造反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恬不知耻，穷凶极恶之人，带几个饥民百姓，流民讨饭吃的，站都站不稳，又没有武器，竟然敢异想天开，能成什么大事？简直是不知死活，活腻了。
　　黄巢带着几千百姓队伍准备去攻打曹州。途中，左云飞道：“黄大哥，曹州已经得到消息，听说吊桥高挂，城门紧闭，这一群胆小如鼠的家伙，平时为虎作伥，比谁都凶悍，欺负老百姓，有的是威风。如今听说黄大哥起义暴动，却吓破了狗胆闭城驻守，不敢出来。”
　　黄巢在马上沉思片刻，道：“传令兄弟们原地待命，我有安排。”
　　几千人马停了下来，黄巢将心腹兄弟左云飞、王烈、董大郎、楚南雄等都叫到身边，道：“众家兄弟听我安排，如今曹州城吊桥高挂，城门紧闭，驻守甚严，城内官军也不少，敌强我弱。并非黄某胆怯，我等兄弟虽说人数不少，却缺乏武器，如此去打曹州，岂非笑话？”
　　十几个人看着黄巢问道：“黄大哥是什么意思？”
　　黄巢道：“众位兄弟不要以为我黄某临阵退缩，也没有这个道理，我要为兄弟们的生命负责。听我命令：黄揆兄弟带上十几个兄弟，飞马前去迎接王仙芝大哥的大军前来攻打曹州，义军到后，我们曹州义军和他们一起发起进攻，事半功倍，一定会攻破曹州。如今我等兄弟队伍也不要闲着，左云飞、王烈、黄邺和我带兵一千人去攻打清水县。董大郎、黄虎、黄彪，带兵一千去攻打莱县。楚南雄、黄龙、黄天带兵一千去打阳县，县府官军不多，也就三五百人，很好打。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打下县治，号召当地百姓起来造反，将县里府库钱粮尽皆赈济灾民，夺取县府军械库武器，先来武装我们的队伍。随后各自带领队伍到曹州城北十里大树林里集聚，准备和王仙芝大哥的军队一起夺了这曹州城大郡。”
　　黄巢如此安排可谓用心良苦。遇强暂避，趁虚而攻，首先应该是夺取武器，让自己的队伍先壮大起来，不能不说这是最好的筹谋。带着武器不齐全的队伍，去和武装精良的大郡官军对决，无疑是自取死路，纯粹是活得不耐烦了。
　　黄巢的兄弟们听命马上各自行动，三路人马各自出发，风驰电掣一般，倒很是迅速。
　　话说黄巢带着左云飞、王烈、黄邺，带领一千人马杀奔清水县。这里却是王烈的家乡，由他带队，队伍很快就进入清水县。黄巢令队伍先藏在离县城不远处驻扎，却令王烈带领几十个壮士先混进城去，夺取城门，随后队伍进攻，杀奔清水县城。
　　清水县县城只有三百多军兵，看见黄巢的队伍逼近，在城楼上早看见了，赶紧关闭城门，准备驻守。却吃提前进入城内的王烈和几十个壮士拔出砍刀，这就砍杀起来，将城门口的军兵尽皆砍死，守住了城门，只等待黄巢带领农民军进来。
　　官军意欲杀死进城的贼匪，却见黄巢的大队伍杀进来了，谁不要命？当下丢了刀枪，各自逃命，农民军兵不血刃，攻进了清水县。当下，占领军械库、县衙、府库，声势惊人，百姓奔走相告，县城这就乱成一锅粥了。
　　县老爷卜仁义听说黄巢造反来攻打清水县。这个人名气很大，是个非同小可的人物，不好惹，又听说是王烈带来的，他从前就吃过黄巢和王烈的亏，侥幸留了一条命。今日农民军来打县城，肯定落不了好，遂赶紧脱了官衣，带领家眷从县衙后门逃走，留在县衙，只有等死。
　　黄巢的农民军占领了清水县城，马上开仓放粮，救济贫困，竖起一面大旗，招兵买马，就用县里军械库的武器武装军队，府库财物充当军饷。将县狱里的囚犯，全部释放。城内一片欢呼，很多人当街大叫道：“造反，造反，金色蛤蟆争努眼，翻却曹州天下反。”
　　话说黄巢筹谋得当，三路人马同时出击，竟然攻下三座县治，将百姓起义的消息传遍曹州四方，周围老百姓群起响应，饥民纷纷加入，势力大增。随后，三路得胜人马雄纠纠气昂昂地回到曹州指定地点会合，人数增加很多，武器装备也增加了很多，还有四五百匹马，可谓兵强马壮不少，黄巢大喜。
　　黄巢见老弱父老乡亲不少，遂让发给钱粮让其回家，等待好消息。得选五六千精壮，准备向曹州城进攻。
　　曹州刺史张栋梁那是异常烦恼，河南王仙芝造反，攻州夺府，听说已经过了黄河，军队向曹洲开来。曹州黄巢又开始作乱，率领饥民暴动，只说黄巢前来进攻曹州，就在城下将黄巢歼灭，却得报黄巢的农民军分成三路，去攻打曹州周围的清水县，莱县，和阳县，不知道该怎么办。带领官军去剿灭黄巢的农民军，王仙芝大军若攻来怎么办？若放任黄巢作乱，三座县治必然不保，左右为难。最后决定，还是驻守曹州，严加防守，不敢大意。这无形中倒是帮了黄巢，占领攻取三座县治没费多大气力。
　　曹州刺史张栋梁在曹州已经做好了和农民军对决的准备，疏通了护城河，水里插上了削尖的木桩。城门加厚加固，严禁百姓出入。城墙上的军兵装备很好，手持弓箭对着城外，准备了很多滚木雷石、火器。
　　王仙芝带领军队行进，意欲一鼓作气，拿下曹州。队伍正在推进，正遇见黄巢的兄弟黄揆带领十几个兄弟飞马前来迎接，禀报王仙芝，曹州黄巢已经起事，派他们前来迎接王仙芝的农民军一起去打曹州。王仙芝闻言大喜，就令黄揆带领十几个兄弟引路，大军直发曹州城。
　　话说王仙芝带领农民军到了曹州南门，刺史张栋梁一见，心里就是一惊，但见：
　　明灿灿刀枪无数，黑压压乱民一片。
　　穷凶极恶自古道，大唐百姓造了反。
　　却见一位大将军，骑着战马，威风凛凛，身材魁梧，气势逼人，脸色黝黑，绝对壮实。身后是一面大旗子，随风飘摆，上写：天补平均大将军王。几十位豪杰英雄顶盔贯甲，带刀带枪，骑着骏马，拥立在身边，就知道必是王仙芝无疑。
　　张栋梁站在城楼对着王仙芝高喊：“下面可是濮州王仙芝？”王仙芝是濮州人，所以张栋梁有此一问。
　　“正是在下，城上可是曹州刺史张大人？”
　　“正是老夫，当年你在曹州，老夫也曾帮过你，也算有恩于你。我们也算是同乡，你何苦又向朝廷发难，陷自己于不义，做此不忠不孝之事？不如听老夫一劝，放下武器，归顺朝廷，老夫保你平安安享富贵。”张栋梁好言客气相劝道。
　　王仙芝手下弟兄都是贩卖私盐的，也走黑道，曾经几次在曹州犯事。王仙芝曾以同乡身份找过张栋梁，几次都是花银子买通官府，挽救自己的兄弟，因此相互认识。
　　“张大人，朝廷官府腐败不仁，民不聊生，盗贼四起，百姓走投无路，只有等死。既然难活，百姓造反却也就无可厚非。你不能让老百姓饿着肚子，以死忠君报国吧？还望大人体察，让出一条路，开城投降，我也保大人无虞。”王仙芝回敬道。
　　“恬不知耻的私盐贩子，违法追逐财利，官府网开一面，不知感恩，却不知好歹，竟敢举兵为乱。老夫是好言相劝，你却如此不识抬举，只怕悔之晚矣！你还是听老夫的劝，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赶快回你的长恒，卖你的盐去吧！我这曹州城城防坚固，休得妄想，你若不听好言相劝，只怕曹州你来得去不得。”张栋梁厉声道。
　　“张栋梁，我敬你是个同乡，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大军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曹州我誓必夺取，没得商量，你即刻打开城门投降，我王仙芝保你家人平安，否则打进城去，我让此城血流成河，玉石俱焚，官绅尽死，鸡犬不留，绝不留情。”王仙芝也大声回敬。
　　张栋梁冷笑命令道：“凭你们这些乱民也敢来攻我曹州府，真是不自量力，来呀，给我射箭，不要客气。”
　　一声令下，几千官军开弓射箭，箭林如雨射向王仙芝带来的农民军。
　　农民军赶紧竖起盾牌遮挡，但是还是给羽箭射死射伤不少。王仙芝大怒，拔剑在手，发令道：“攻城。”
　　农民军扛着的梯子、长木，搭成河桥，军兵挥舞刀枪，冒着被射杀的危险，这就杀向曹州城，开始攻城。
　　城门紧闭，非常结实，农民军找来梯子，强行爬城，却给城上的军兵石头、弓箭、开水、滚油，不断地砸射浇下，农民军死伤惨重。王仙芝恨得咬牙，命人扛来粗木，几十个人抱着粗木用力撞击城门，一次，两次，多次撞击，但是城门很是坚固，撞击没有作用。
　　王仙芝见攻城没有效果，还死伤不少兄弟，毕竟刚刚拼凑起来的军队，大多没有作战经验，光靠死拼怎么能是训练有素的朝廷官军的对手？只得下令部队暂时后撤，随地安营扎寨休整。
　　夜幕降临，曹州刺史张栋梁不敢懈怠，城墙上火把林立，照的夜空如昼，军兵强打精神坚守，只担心王仙芝夜晚偷袭。刺史大人亲自坐镇城楼，督促士兵严防守城，不敢大意。
　　果然，王仙芝趁黑夜又组织了一轮新的进攻。
　　曹州南门城里城外都做了加固，而且张栋梁把城中的精锐兵丁都集中到了这里，王仙芝急攻难下，也很烦恼。
　　张栋梁最担心的却是城中守将军兵不多，而农民军却是成千上万，若不能击退，城陷是迟早的，他不敢掉以轻心。
　　王仙芝来攻打曹州，却也没能找到更好的办法，就是依仗人多，用人海战术强攻。整整杀了大半夜，杀声震天，灯火辉煌，整个曹州城都掀动起来，但坚固的城门却难以突破，上城的农民军也苦战无功，双方损失都很惨重，兵士很是疲惫。王仙芝万般无奈，只得下令撤兵，等天亮想办法再战。
　　王仙芝召集手下大将尚君长兄弟和诸将商议怎么办？
　　尚君长道：“曹州黄巢兄弟起事，昨天到今天却没有他的消息，肯定他会有筹谋。我们可以先埋锅做饭，让众军士饱餐一顿，再开始攻城，我估计曹州城很快就破，我有这种预感。”
　　王仙芝道：“好，就按你说的做，吃饱再说。”遂下令埋锅做饭，天亮再战。
　　天亮以后，王仙芝命令几千弓箭手将无数雕翎箭射向城头，射得官军不敢露头，却令很多农民军用沉重的大木，使劲地撞击城门。
　　忽然，曹州城里大乱，城上的官军到处乱跑，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王仙芝知道城里必然出事，正是机会，岂能错过？当下，命令城门口猛烈撞门，登城军队搭上梯子上城，两面同时发起猛攻。
　　城门终于给撞倒，农民军挥舞着刀枪这就杀进了曹州城，而很多农民军也从梯子上到了城墙之上，和惊慌失措的官军展开了短兵相接的白刃战。官军一败涂地，丢盔卸甲，狼狈而逃，全线崩溃。
　　王仙芝也觉得奇怪，官军怎么会败得这么快，遂骑着战马，带着农民军杀进了城，这才发现城里混乱的原因。原来呀，城里已经给农民军打进去了，农民军正在和官军厮杀，个个神勇，杀得官军丢盔卸甲，想跑都没路。领头的却是那个曹州的豪杰英雄：黄巢。
　　王仙芝带领农民军进攻曹州南门，而黄巢却将自己带领的农民军隐藏起来了。王仙芝和官军打得很残酷，北门防守却很薄弱。黄巢准备了上百好汉，趁黑夜，悄悄地上城，进了曹州城，隐藏了起来。天亮以后，黄巢将军队带到曹州城下，里面的一百多好汉同时杀出，这些兄弟可都是武艺超群之豪杰，无不一以当十，直接就将守城门的官军杀死，打开了城门，放下了吊桥。黄巢亲自带领五六千军队，长驱直入，这就杀进了曹州城。
　　王仙芝和黄巢的农民军在城里会合，官军给杀的走投无路，大部分给杀死，少部分投降，农民军彻底占领了曹州城。
　　刺史张栋梁见大势已去，无力回天，只怕受辱，拔剑自刎，算是为国尽忠了。
　　王仙芝和黄巢相见，恍若隔世，开心非常，相互拥抱，开心豪爽地大笑，手拉手去曹州府衙。府衙的官吏早跑光了，现在成了农民军的行辕。
　　农民军会合，军威大振，曹州城里，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却见：
　　城头刀枪立，义军守城楼。
　　黄巢王仙芝，会师霸曹州。
　　二军会师，王仙芝被众将推举为起义军的最高统帅，黄巢位居第二，担任军中判官。唐末最著名的农民起义，就这样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了。在黄河下游一带流传多时的“金色蛤蟆争努眼，翻却曹州天下反”歌谣谶语，有着几分神秘的色彩，似乎真的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