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周宗旦摆宴请士绅 小黄巢一语惊四座

　　
　　话说这山东自古民风强悍，多出盗贼响马，隋唐年间出过混世魔王程咬金，就是个贩私盐，打闷棍套白狼的、唐朝的兵马大元帅秦琼也是山东著名的响马头子，武艺高超，双锏打成唐世界、宋代的豪杰宋江曾经领导三十六个好汉占据水泊梁山为盗，和官府作对，也曾经横行一时，给文人学士演变成为梁山著名一百零八员好汉，其中最著名的英雄武松，真有其人，就是山东清河县人。大明朝朱棣在朝，白莲圣母唐赛儿就在山东领导白莲教起义，一度占领莱州，青州，打得官军屁滚尿流，丢盔卸甲，非同小可。清代的捻军、义和团很多将领都是出自山东曹州，这里是武术之乡，英雄常出不断。
　　民谚有云：
　　山东响马山西贼，河南尽出“流光锤”。
　　四川龟儿最聪明，东北野鸡满天飞。
　　这山东大汉却是最好讲义气，而且很豪爽，讲诚信，特别是地处鲁西南的曹州更是常出“悍匪”“响马”，代代不绝，他们常骑马来去，在劫掠行动前习惯先放响箭示警，却不会去偷袭，故称为响马义贼。
　　山东这里靠海，自然也是渔盐之邦、产盐之地，
　　由于官府禁盐，百姓为了生存却不顾一切。私盐的丰厚利润也让这位曹州周宗旦也加入到贩卖私盐中来，这私盐贩运也不容易，不但要与当地官府有勾结，分红纳贡，也要通匪，可谓要发财还必须要通黑白两道。官匪两路若打通了，这贩卖盐的生意才能做的畅通，官府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路上也不会给盗匪抢劫。刀头舔血，时时风险，却也不容易做。危险虽说危险，但是这时候的盐价已经飞涨的很厉害，可以说有盐就等于有了白银，怎么不让人趋之若鹜？眼红拼命？
　　盐商除了通官通匪，还要有自己的一支护盐队伍，能文能武，嘴上会说，动手能打，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生意平安无事，获得财富。曹州本乃武术之乡，乡民好武，天不怕地不怕，朝廷明令禁止，根本不当回事，反而更使得贩盐队伍扩张武装队伍以求自保。周宗旦本身就能文能武，兄弟朋友也多，众星捧月一般做个私盐贩运老大，把个贩盐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日进斗金，真乃富贵气象。周宗旦自己早已是深宅大院，婢奴成群，俨然成了当地的体面人物自不必多言。
　　话说重阳佳节，周宗旦兴致勃发，带着一帮乡绅士子，却在野外漫步观光，在烽火台上，众人左呼右拥把周宗旦围在中间，吟诗闲聊，这让盐老大周宗旦很是高兴，愤懑志气消失无踪。
　　周宗旦面对这一帮当地士绅才子，清清嗓子大声道：“诸位才俊乡里，重阳佳节登高远望，抚今追古，诗意溢怀。诸位都是雅人，正该值此雅日尽些雅兴，若不嫌弃黄某府陋，就请一同到我家中吃上几杯菊花酒，吟上几首菊花诗，不亦乐乎？也才不负这重阳佳日。”
　　都知道周宗旦豪爽好客，仗义疏财，提议大家肯定附和，齐声叫好，于是，众人结伴而回，说说笑笑直去周宅大院。却见：
　　周府农家院，却也富贵豪华。几分清幽，小园香径，荷花亭榭，长廊画栋，雕梁厅堂，旁厅环绕。客厅宽大，院落清新，菊花怒放一株株，漫步香气处处闻。书房念书有学生，后院练武列刀枪。弄险贩盐做豪富，下人婆子前后忙。
　　这周宗旦出门之时已经安排好了，众人回府，酒菜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众人回来列坐享受，开心过节。
　　这周宗旦虽是民间英雄，豪杰本色，却也追逐风雅，重阳节这天，唐俗是普天同庆，要饮菊花酒赏菊。因此，周府屋内屋外都摆着很多盆菊花，花园菊花盛开自不必言讲。这真是：
　　满城菊花黄，清雅闻幽香。
　　佳节会士绅，黄府更风光。
　　菊花金色黄，耀人眼一双。
　　昭显家富贵，人间亦靓装。
　　一朵一朵菊盛开，绽开金瓣迎宾客。
　　垂下嫩蕊一缕缕，谦卑姿态让人乐。
　　娇羞却似少女面，闺秀淑雅芙蓉色。
　　一团团，一簇簇，金玉满堂若三春。
　　满院菊海度重阳，客随主便笑吟吟。
　　话说众位士绅也不客气，大厅落座，仆人献上菊花茶，暂且品尝解渴，一位客人吟道：
　　口齿留香菊花茶，清爽提神满园香。
　　重阳佳节聚儒雅，金秋且赏好风光。
　　众人鼓掌道：“好诗，好诗。”这位客人脸上露出开心的微笑。
　　却见周宗旦让人带来自家的公子，拜会众位士绅，道：“这是小儿黄巢，字巨天。方才五岁，已拜清河县郭老先生为师，习学诗文经典，只盼祖上能够庇佑，以后进京赶考，也博他个功名荣宗耀祖，也盼各位曹州才俊能够多多指教。”
　　诸位士绅也知道周宗旦本姓黄，来给舅舅周明耀顶门，故姓周，孩子叫黄巢也无人敢说长道短，更何况，如今周宗旦的舅父舅母已亡，皆风光大葬，孝道已尽，儿子认祖归宗恢复本姓也没什么，还有，如今的周宗旦实力雄厚，谁敢放个屁，惹他讨厌？遂一起向黄巢看去。
　　这小黄巢倒落落大方，并不怯生，先给众位士绅使上一礼，道：“黄巢见过诸位叔叔伯伯，请多指教，感恩不尽。”
　　诸位士绅尽皆喜欢，拉他坐下，和他攀谈，逗他快乐，倒是很是和谐。
　　这位小黄巢就是我这本书的主角，日后的大齐皇帝，这一年他才五岁，纯粹小孺子。
　　大家喝着菊花茶，一边论菊，说说古人诗文，却也开心快乐。
　　下人禀报酒菜已经齐备，周宗旦便邀请大家在大堂中间的餐桌上就座，仆人忙碌着，来往不息，一会儿功夫就把酒菜上齐，却是色重味重的鲁菜，酥脆、鲜嫩，让人目不暇给，充满了家乡的口味，再就是味道浓郁力沉，自家酿制的曹州菊花酒，大家品尝佳肴，喝着美酒，兴高采烈，开心快乐非常，都觉得周宗旦这个人当真实在，不玩虚套，仗义疏财，是个可交之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前气氛更是浓烈。
　　周宗旦端起酒杯，道：“诸位士绅光临寒舍，周府今日蓬荜生辉。快慰非常，诸位光临寒舍，周府今日是蓬荜生辉。我周宗旦祖居此地，仰仗诸位多加照应，这才有了今日富贵光景，周某再此深表谢意，此杯酒真诚敬祝各位。”说着话，一口喝干，诸位士绅称谢不已，也忙喝酒，一饮而尽，以示敬意。
　　周宗旦并不坐下，接着道：“今日重阳佳节，本地士绅汇聚我家，却是人生幸事？当真快慰非常，我周宗旦除了喜欢经商，却也喜欢菊花，周府院内有很多品种菊花，如绿翠、日出海天、黄莺翠、雪珠红梅、太真含笑、芳溪秋雨、鬃掸佛尘、绿衣红裳、绿牡丹、独立寒秋、粉如意等，吃喝完毕，大家可以趁兴去前后院落赏菊，不亦乐乎？正值佳节菊花怒放之时，我们大家何不就以菊花为题目，来个赋诗联句，句佳者奖酒一杯，不成句者罚酒三杯，如何？”
　　诸人大笑道：“大唐开元诗人李白斗酒诗百篇，酒渴欲吞海，诗狂上青天，今日我等效仿，也是美事一桩，客随主便，还是由主人周公开始吧！”
　　周宗旦自谦推辞道：“这个却使不得，我看还是从本城第一才子赵公子开始吧！”
　　众人大笑：“要得，要得，那就有请赵公子先来。”
　　赵公子是位青年才子，诗文绝佳，听得提议，只得站起来，向众人拱了拱手，吟道：
　　小生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秋放儒雅若隐士，凌霜傲骨只有她。
　　金菊独挺枝，娇艳无媚态。
　　性情清散逸，寒风我独开。
　　诸位士绅鼓掌道：“赵公子名不虚传，随口吟出就是两首，耳目一新。”
　　赵公子并不坐下，又潇洒地吟曰：
　　曹州重阳菊花逢，凌霜带傲向苍穹，
　　莫道九月缺百花，枝枝金黄笑秋风。
　　周宗旦鼓掌夸道：“枝枝金黄笑秋风！一个笑字让人痛快不已，大丈夫理当如此，赵公子无愧为曹州才子，吟此佳作当奖一杯。来呀！我们大家一起敬赵公子一杯！”
　　接下的几位士绅也都表现不错，大家对秋菊都很熟悉，并不陌生，更何况眼前就有很多，随口吟上几句已是惹得周宗旦欣喜开心，夸奖不已，笑声不断。
　　快意吟诗，畅快饮酒，不知不觉，酒是喝了一杯又一杯，吟诗轮到主人周宗旦了。这时候的周宗旦已是有点不胜酒力，但又不能不吟上几句助兴，加上他是主人，更想在客人面前露上一手，怎么也得吟上个佳句，才不让人小瞧，想到这里，主人周宗旦不由得有点紧张，故作镇静地在大厅里走了几步，盯着大厅的菊花，思索着。
　　周宗旦开言道：“兰既春敷，菊又秋荣。芳熏百草，色艳群英。孰是芳质，在幽愈馨。菊花本花中隐士，不与春之桃李争宠，不与夏之莲斗香，心怀坦荡，真有君子之风。我也来助助兴，吟上它一首诗。”
　　众人听得周宗旦这一番话，也觉惊奇，想不到这个靠贩卖私盐起家的周宗旦也腹藏锦绣，出言不俗，不觉入神。这也正是周宗旦与众不同之处，虽说他贩卖私盐，那只是为了生存，而周家黄家其实都是书香门第，耕读传家，子孙尽皆读书并习练武艺，广有才华，知道的人少罢了。周宗旦也一直鼓励本家黄氏子弟都读书练武，希望黄家子弟能够通过读书走向仕途，这毕竟在那个时代是唯一的正途。
　　周宗旦思索吟出了一句：
　　晓天欲染霜侵色，曹州尽是菊花语。
　　酒多上头，本来这吟诗对他来说，那是小菜一碟，可是今天他偏偏出丑，下两句竟一时吟不出来了，心里不由得着急，可越急越想不出来，不由得头上见汗，脸庞红红，看着菊花，竟然发呆，众人不敢说话，大厅里悄然一片。
　　忽然，却见坐在周宗旦身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黄巢用稚嫩的声音突然说道：“爹爹，不就是作诗吗，这有何难？”
　　赵公子拉了拉小黄巢的手问：“小贤侄，莫非你也会吟诗，不妨替你爹爹续上两句，不然，我们可要罚你爹爹喝酒了，呵呵！”
　　周宗旦连忙阻止道：“小儿胡言，赵公子，千万莫信，千万莫信，等我想来。”
　　谁知黄巢听了更不服气，大声说：“谁说我胡言了，不过就是续两句诗嘛！很简单的，你们听着。”说完，他吟道：
　　堪与百花为总首，自然天赐赫黄衣。”
　　一言既出，语惊四座！诸位士绅窃窃私语，这孩子聪明过人，还真会说道，年纪虽小，见识不凡，必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