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宴会黄巢题菊花 扬威擂台显身手

　　
　　话说小黄巢吟出诗来，无人不心中赞赏，那个曹州才子赵公子，将小黄巢抱了起来，道：“好句子，‘自然天赐赫黄衣’，把秋菊雍容华贵用黄来表述，可谓十分贴切，有王者气象，千万风姿，无以伦比，好诗，好才华，真是后生可畏啊！叔叔为你感到开心。”
　　主人为了助兴，尽皆鼓掌，黄巢小小的脸上却也红红的，很快乐，而周宗旦并没有显出一点快乐来，倒是神色惶恐，很是紧张这孩子，与众不同，见识不凡，才读了几天书，经常会吟出禁忌诗文来，没想到今日宴客，又吟出来了，真的犯头疼，遂道：“巢儿，这赫黄衣你怎么敢随便乱说，小孩子家不知天高地厚，如给人陷害，可就是飞来横祸，只有皇帝才可以用赫黄衣，别的都不配，对于帝王，你怎可不敬？来人哪，给我打！”
　　大家一看不好，赶紧劝阻周宗旦道：“童言无忌，谁敢乱挑毛病？我们都是周公的朋友，公疏财仗义，仁义待客，谁会忘恩负义去陷害周公，我们先不饶他。公子少小聪明，文才出众，张口成诗，出口不凡，足见颇有见地，非比寻常，若假以时日，令公子展露才华，怎知不是状元之才，荣宗耀祖，大展宏图？公有此子，家门之幸，夫复何求？这样吧，公且不要罚他，恕他年幼无知，就罚他以菊为题，重做吟菊花诗一首，如果做得好则奖，做得不好，再罚也不迟。”
　　周宗旦见大家都为儿子求情，只得饶了黄巢，道：“还不谢过诸位叔叔伯伯，饶过你这一次，就罚你作菊花诗一首。”他也心疼儿子，也不舍得打他的，见众人相劝，正好借机松开，不再处罚儿子。
　　这黄巢站在宴席前，一拱手道：“谢谢叔叔伯伯给我求情，其实小子也并未犯错，不过就是两句话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帝王穿赫黄衣，别人穿粗衣蓝衫，这也就罢了，怎么提一下也犯忌讳，这也太不公平。好吧！不说了，我也吟诗《题菊花》一首，给诸位叔叔伯伯下酒。”
　　却说众人见小黄巢口齿清晰，言之有理，却也钦佩他的胆识，见他若有其事地沉思，时而皱眉，时而展颜，不禁相对莞尔，窃窃私语，却不知这孩子能否吟出妙句来。
　　　　　却见黄巢出口吟道：
　　　　　
　　飒飒西风满院栽，
　　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
　　　　　报与桃花一处开！
　　　　　
　　小儿黄巢诗句吟完，满座皆惊，无人敢再说一句话，陷入沉静，都看着这个小神童，毕竟此子才五岁呀！
　　日下金秋，周府大院亭池水榭旁唯有菊花傲立，其他花儿都已谢了，曾如烟如雾的绿柳树也是枯枝僵立，全无春日时的妩媚娇柔，枯黄的树叶，在空中舞动，所有的这一切都映衬着秋菊灿烂美好，卓越。但是菊花却也还是带有孤寂悲情，缺少春天的姹紫嫣红和处处绿色，怎如春天美丽？蝶舞天涯，莺歌燕舞，莺啼枝头这些美景在金秋是看不到的。
　　诸人只是觉得孩子新奇，只是为了热闹助兴，根本没想让这孩子吟出什么锦绣诗词来，却没想到这孩子诗词很有章法，不禁博得满堂刮目，惊讶其才。这黄巢也非常喜爱菊花，感叹菊花饱经风霜，生长在这恶劣的环境里，却不能享受春风的温暖，不能与百花争奇斗艳。天地暖情，没有赐予菊花，觉得很不公道。也听老师讲过，百花的主宰乃东方司春之神青帝，掌管天下花草树木，是上天尊神，五帝之一，被供奉在山东泰山的青帝宫，享尽百姓供奉，香火旺盛，年幼的黄巢想着这寂寞的菊花，不禁为菊花打抱不平，为什么青帝不让菊花也享受百花在春日的温暖？却独放在这秋之寒里？童言无忌，口无遮拦，竟然吟出“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之句，诸位士绅才子为他小小年纪竟然敢和上天尊神挑战，更觉此子非比常人，不敢再说，当真是一语惊四座，孺子胜才子。
　　诸位才子士绅呆了半晌，从惊异中走了出来，全部报以热烈的掌声。
　　周宗旦听闻，真的是又添烦恼，不知所措，他没想到儿子竟敢自比青帝，这可是对天不敬，哇！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刚才已经对皇帝不敬，没有惩罚，现在又对上天不敬，这还了得？不禁恼怒，就起来向黄巢走去，道：“黄口小儿，满嘴雌黄，胡言乱语，简直就是逆子。我周府怎么能容你如此嚣张而不知天高地厚。”上来就要拉黄巢。
　　诸人见周宗旦脸都气青了，就知道小黄巢免不了一顿打，赵公子将黄巢拉到自己身边，道：“周公，黄巢无过，却怎么又惹恼了您？报以桃花一处开，只不过是假设，怎有可能？孩子并无过错，纯属戏笔，且诗句别出新意，小小年纪，有此想法，却也不凡，他日必是奇才。公子小小年纪，让人刮目，其诗‘报与桃花一处开’乃有意在会考之时与天下才子共比拼，以拔得头筹，他日黄巢必定会金榜题名，光耀黄门，周公你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么还要烦恼呢？我说得对不对，黄巢。”
　　黄巢看看大家，和恼怒的爹爹，道：“叔叔言之有理。”
　　赵公子又道：“周公，公子年小，腹藏锦绣，才俊卓越，可称神童，假以时日，进京赶考，必定会一鸣惊人，就算是名落孙山，我赵公子也敢担保，公子并非凡品，必定会干出惊天动地的伟业，周公呀！有子如此，人生之幸，可喜可贺，夫复何求？你怎么不开心反而烦恼？”
　　诸位士绅赶紧附和道：“周公的儿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才情，他日自然前途无量，荣耀家门。周公，我等也要沾周公的光呢！周公赶紧拿起酒杯，痛快地喝上三杯酒，我等先饮了。”
　　诸人一席话，说得周宗旦怒气全消，心花怒放，酒劲却上来了，飘飘然不知所以然，赶紧拿起酒杯，连喝三杯，众人鼓掌道：“周公好酒量，好。”
　　周宗旦道：“诸位爱惜小儿，周某在这里感谢。如今朝政紊乱，仕途艰难，要说蟾宫折桂，我看也并不容易，走着看吧！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看这孩子性情刚烈，很有主见，骨骼还算坚硬，当真是我们山东汉子的后人，坚强不屈，适逢时乱，还应学些武艺护身，周某就请众位兄弟劳心，帮小儿寻找一位武学高人，习学一些武艺，也好防身自卫，当然，我也想让小儿成为文武全才之人，拜托拜托。”
　　众位士绅见没事了，周宗旦爱子心情，舔犊之意已出，尽皆快乐，尽皆表示一定留心，随后共同举杯同贺，黄巢也用筷子蘸赵公子的酒水在嘴里品味，众人都笑。
　　　　　《题菊花》诗并不高明，但出自一个小朋友之口，却就不凡了。
　　　　　
　　剑侠有诗曰：
　　满院菊花傲挺立，惜乎蝴蝶燕子去。
　　姹紫嫣红无觅处，秋菊芳香西风里。
　　豪迈倔强小黄巢，少小冲天凌云志。
　　随口吟来题菊花，打抱不平表心事。
　　雄心勃勃览无遗，孺子竟出绝妙诗。
　　　　　人间不平敢承头，乾坤在心做青帝。
　　　　　
　　又有诗曰：
　　吟出《鹅鹅鹅》，七岁骆宾王。
　　李贺成名早，七岁能辞章。
　　更有杜工部，年少美名扬。
　　七龄诗即壮，开口咏凤凰。
　　英雄乃黄巢，五岁赞菊香。
　　　　　三岁可看老，雄心怎能挡？
　　　　　
　　却说这科举制度起源于隋朝，隋文帝杨坚统一全国以后，为了选拔任用官吏，遂进行科举制度，曾下诏各地官府举荐“贤良”，此后又多次要求各地举荐有本事的文人学士称之为“举人”。到了大业年间，隋炀帝设置明经、进士二科，以“试策”取士，这标志着科举制度诞生。隋朝灭亡，唐朝建立以后，继承并完善了这一新型的官吏选拔制度。唐太宗、武则天、唐玄宗都是完备科举制度的关键人物。
　　在唐朝常制的科目起初有秀才、明经、进士、俊士、明法、明字、明算等五十多种，唐高宗以后进士科尤为时人所重，在唐代诸多的宰相大多是以进士出身而进。
　　科举取士制度的实施，让中国民间的读书人有了一条由乡野直达庙堂、从布衣晋身达官的捷径之路，这条公开选拔之路也相对公平。它让出身贫寒的读书人有了希望，为了这希望千万读书人更是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学而优则仕”，鼓励自己，埋身书本，为博一功名皓首读经。科举制度的实施，打破了豪门世族对政治权力的垄断，使国家行政机构的组成尽可能大地向社会面开放，凡是这片国土上的人才，即使是再老再迟，只要通过考试，就有可能被选拔到国家官僚机构中去。
　　　　　贞观年间，唐太宗设宴招待新考取的进士们。宴会结束后，太宗看着未来的栋梁们络绎而出，自豪地说：“天下英雄，尽入我彀中矣！”彀，指的是拉满弓弦；弓矢所及为彀中。尽入我彀中，意指进入我弓箭射程之内，比喻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有诗曰：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
　　龙门阳关道，坎坷岁月日。
　　书有黄金屋，书藏颜如玉。
　　十年书不离，九载费心机。
　　书有千钟粟，金榜题名稀。
　　登科已暮年，岁月荏苒逝。
　　　　　迢迢赶考路，艰难走一世。
　　　　　
　　话说光阴荏苒，岁月如电，黄巢十岁了，周宗旦给儿子黄巢请了两个教师，一文一武。这时候的曹州才子赵公子已经是文举人，本人满腹经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才华远近闻名，在曹州城里很有名望，给周宗旦请到府里供养，教儿子黄巢习文，又请来一个武教师秦疆，这个人也了不得，功夫非常了得，曾经是江湖豪杰，穿州过府，也曾做过惊天动地的大事，十八般武艺那是样样精通，有侠义之风，听说是秦琼的后人，却也不知真假。周宗旦闻此人本事过人，也重金聘请到府，教儿子黄巢习武，意欲将儿子黄巢调教出一个文武全才来。
　　话说赵举人和秦武师进了周府，专门教授小学生黄巢，周府上下以贵宾待之，非常恭敬，二位教师受宠若惊，召来学生黄巢相见，大喜过望，但见：
　　虎头虎脑，二目有光，脸上灵气，聪慧模样。
　　圣贤书常读，能写文章，武技艺曾练，亦算强壮。
　　可惜只读五年书，古书经典难周详。
　　武技不配做英雄，打架宜做孩子王。
　　参拜老师施大礼，风起云涌雷声响。
　　武教师秦疆黄巢不认识，而赵举人这个叔叔黄巢是认识的，父亲周宗旦让他大礼参拜二位老师，黄巢却也听话，当时跪下行礼，也是巧，忽然外面天空风起云涌，闪电响雷，大雨“哗哗”而落，刚才还是阳光灿烂，忽地风云变天，两位教师心知有异，竟扶起黄巢这个小学生，谦让再三。从此以后，黄巢便跟二位教师习文练武不提。
　　不知不觉又是六年，黄巢已经十六岁了。在这六年里，黄巢起五更睡半夜，习文练武，从不间断懈怠，如今已经是学得满腹锦绣，妙笔生花，古今通鉴，四书五经，烂熟于心，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武艺方面，长拳短打，马上马下，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十八般武艺那是学的甚是了得，拿得起，放得下，却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两个文武教师非常喜欢黄巢，合理安排习文练武时间，尽皆倾囊而授，六年过去了，自觉已经无甚可教，心生惭愧，遂辞馆告别周府而去。从此，再无人来周府教授学生，黄巢自在府中习文练武不辍。到黄巢十七岁这一年，曹州府出重彩金在府里汇集文人学子赛文，附近小有名气的文人学子都去一试身手，黄巢也去参加了，州府早已命好题目让学子们做，最后品评。
　　比赛开始，两个时辰很快过去，大多数文人才子都未做完规定的题目，能做完的十之三四，州府学官评判，而黄巢的文章诗文歌赋竟然给公认为第一，不用说，赛文彩金捧了回来，周宗旦也很安慰，觉得他不负所望，黄门有福。
　　又过了一段日子，山东扬威武馆馆主吴霸带了几十个徒弟来到曹州，摆下了以武会友的十日擂台，两句对联却实在欺人，写的是:
　　拳打九州无敌手，脚踢四海我为尊。
　　横批：吴霸无敌。
　　这吴霸虽说目中无人，但其人不可小视，几十年的横练功夫非同小可，听说金钟罩铁布衫练得炉火纯青，出神入化，刀枪不入，非比等闲，也确实有真功夫，却不是吹出来的。九天时间，打败了曹州府各路武功高手，不可一世，竟放出了辱骂曹州武林的语言，教人唱：
　　曹州无高手，武林皆狗熊。
　　敢上扬威擂，孙子拜祖宗。
　　这可激怒了曹州府所有武人，但又有谁能上擂台收拾教训这个吴霸呢？还真没有人。垂头丧气，愤愤不平也无法可想。众武人一筹莫展，眼见十日擂台将满，曹州府武人的面子何在？正在这时，听说又有人上了擂台，众武人连忙结伙去观擂，哇！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英雄上了擂台，却正是周宗旦的儿子黄巢。
　　却说吴霸正准备做圆满，打道回府，正在扬威擂台上洋洋得意，心不在焉，却见一个少年英雄上了擂台挑战自己，却根本就没有把他看在眼里，吴霸认为上来就是活的不耐烦了，简直就是找死来了。心里想道：小家伙，一招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二人这就在擂台之上动起手来了，这一打起来，吴霸才知道不好，原来这个少年受过名师的指点传授，天生神力，非同小可，当下不敢大意，小心应付，却也不知道是怎么打的，擂台下众武人看得眼花缭乱，还未看出什么路数，只听"呼——"的一声风响，从擂台上给打下一人，头在下，脚在上，直摔出三五丈远去，众人看时，不是别人，却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扬威擂主吴霸，头着地已经给摔得晕了过去，真的是丢人现眼，给徒弟救了回去，再不敢威风不可一世了。
　　曹州武人百姓和观擂之人欢呼雷动，还有人放起了鞭炮，"噼噼啪啪"，就好像过年似的，好不热闹，早有身体强壮的武人，把黄巢架在了空中，下了擂台，抛到空中，可开心了，这真是：
　　当年题菊花，今日本事成。
　　少年文武全，四海定扬名。
　　黄巢文才武艺叫响曹州府，很多人心服口服。文人才子前来和他探讨圣贤经典真意，文章之奥妙，也有很多江湖武人前来和他切磋武技探讨武学真谛。周府红火日盛，周宗旦心里也很安慰，把希望寄托在黄巢身上。黄巢吟诗作赋写文章，并坚持练武艺，才学本事自然日有寸进，也帮助父亲打点生意，只待时机成熟，进京赶考而金榜题名，荣宗耀祖，也不负父亲周宗旦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