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情（第二十六章）

小四没去仪征上班了，在嫂子劝说下，他在扬州的一家装潢公司上班，其目的是想跟梅子更好地交往。
　　这以后，说了这件事后，梅子跟罗英走得更近了，就象亲姐妹一样。罗英叫梅子跟小四早点把关系定下来，梅子说不要太急，她说反正小四现在也在扬州上班，两个人先了解一段时间再说。
　　小四下班后就来看看梅子，和她一起逛逛街，看看电影。梅子好象又回到了初恋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很快乐！她觉得小四人不错，挺细心、体贴，明明她比他大好几岁，可他处事方面却好象比她成熟。
　　一晃到了年底，梅子嫌车费贵没有回去，想留下来加班。过年加班工资高，虽然她特想家，想孩子。她给家里寄些钱，包括第二年小孩的学费。
　　除夕这天，罗英跟小四来接她，不管怎样要她去那过年，只有去了。她特地去买些水果，还没等她打开钱包，小四眼疾手快抢着付了钱。
　　罗英家是一大家过年，很热闹。一家人把梅子当自家人一样，她心里暖暖的，可毕竟是第一次在异乡过年，她很想家。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这话一点不错！其实梅子好想在父母小孩身边，感受家乡的年味。每年腊月底，家里的年货办好了：鞭炮得买好的，年初一早上开门放、除夕和初一、二、三晚上上灯要放。家里的米包和豆腐都做好了，家里的猪也放了（家里过年不能说杀的）。父母亲会把猪肚里的东西都分了，猪心、猪肚和猪腰花和半柳原来是给外婆和奶奶家，后来他们去世了，就把腰花和半柳给城里的姑姑。后来梅子有了小孩，就把这些东西留给她。当然，肉肯定还是要给点她的，剩下的卖掉一些，再留点过年。除了吃，还要把肉分成一条条的，叫礼吊，家里都是要拿礼吊和糕点去拜年的。
　　每年的腊月二十五，村长就要把正堂的鼓和锣放下来，村里的年轻男子就去敲打。每天在正堂和大场打几阵，除夕和初一、初二、初三就要家家户户游鼓锣、放鞭炮。鼓锣游到各家时，各家就散烟给大伙。每家都游到后，他们就要去村里的山头，跟另一个村里的人比赛打锣鼓，有时打到天亮。梅子村一般都是赢，赢了就意味着人丁兴旺，所以，绝不能输。年年如此，祖上传下来几百年了。除夕，嫁出去的姑娘不能在娘家过宿，年初一去太外婆或外婆家拜年，初二不能说拜年，只能去去年有人过世的人家拜年。
　　小四是个细心的人，他大方地拉着梅子的手说：“去小店给你家里打个电话吧。”
　　她感激地看了小四一眼。
　　这时电话少，有事都是去小店打公话。她把电话打到了邻居家，母亲在家做饭，父亲带着两个孩子来了。
　　儿子在电话里说用童稚的声音说:“妈妈，你怎么不回来过年啊？外婆给我买新衣了。”
　　女儿说：“妈妈，过年外婆和小姨给我压岁钱了，我放在存钱罐里留着报名。”
　 父亲接过电话对她说家里一切都好，叫她不要太累，照顾好自己，记得买些好吃的。
　　梅子的眼泪不由得流了出来，可想想是过年，赶忙擦去流出来的泪。
　　分别跟父亲、小孩说了几句后就恋恋不舍地把电话挂了。电话费八角一分钟挺贵，她想省下钱可以给小孩多买几支笔，就几分钟四元多，小四抢着付了钱。
　　这里过年跟家里不同，这里不兴放鞭炮，只放放烟花，拜年都是空手去走走。
　　吃罢年夜饭后，小四叫梅子闭上眼睛，说要变个东西给她，叫她数数，数到十后睁开眼睛。梅子真地乖乖地闭上眼，数到十后猛地睁开眼睛，随着“嘭”地一声巨响，天空中绽放着五颜六色的烟花，有的像流星徘徊在夜空，有的像万寿菊欣然怒放，还有的像仙女散花，一朵朵小花从天而降。可真美！梅子高兴得象个小孩子，不停的拍着手……
　　这时，又响起嘭嘭声，那些烟花一个比一个飞得高，一个比一个飞得远，一个比一个炸得响，小四说这是小佩她爸这会在他家门口放的。
　　梅子没想到小四变着法子逗她开心，心里真地很感动。
　　1999年过去了，2000年来了。
　　初四，梅子在罗英那过完年就去上班了，上班这天小四骑摩托车送她去厂里。
　　到厂门口，见到几个同事，有个同事笑着说：“这是你男朋友吧，不请我们吃糖啊？”
　　梅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小四倒滑稽，说：“好，没问题，你们吃什么，我请！”说完，拿出二十元在厂门口小店买一斤瓜子和糖，散给她们吃。
　　过元宵节这天，小四特地跟小姐姐小兰子来接她。吃过晚饭后，一家人围着大桌在玩牌。小四带着梅子去他的小房间，说想跟她聊聊。他叫梅子在床边坐下，他也在床边坐下，梅子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小四看在眼里，笑着说：“你自然点好不，我又不会吃了你。”说完，他去他妈那拿来一些瓜仔和糖果叫她吃。
　　小四说：“你觉得我怎样？”
　　“不错啊。”梅子笑着说。
　　“那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我可没有叫你等啊。”梅子做个鬼脸。
　　“你好坏啊你这个蛮子！”小四调皮地来挠她腋窝。
　　“哈、哈、哈……”梅子脆脆地笑着。
　　小四趁机抱住了她，想吻她。梅子先是拼命推着，但还是顺从地接受了他的吻，她好象又回到了初恋的时候，她想起了那片月光，想起了月光下那个头发微卷，有点象童安格的男孩，她想起了他的誓言……她的心开始疼痛！于是，她又奋力推开了小四！把头发理了理，离小四远远的。
　　小四有些不解，说：“怎么啦？”“对不起，我今晚可能喝多了！”小四接着说，就象一个犯错的小孩。
　　梅子的头晕晕的，她不知这样是对是错。
　　“叔叔。”外面传来侄女小佩的声音。
　　“什么事啊，大呼小叫的？”小四不高兴地说，一边打开门。
　　“我奶奶叫你们去吃烤米包呢。”小佩嘟着小嘴说。
　　“小佩，我们就去，跟你奶奶说。”梅子说完抓把糖果放在小佩口袋里。
　　小佩高高兴兴地走了，手中提着小灯笼。
　　他们这里的规矩是元宵节晚上要吃那个烤米包的，说是吃了人这一年运气好。
　　晚上，梅子还是在罗英家的西房睡，怎么也睡不着。她想着小四那火辣辣的吻，心里跳个不停！她仔细地想想，觉得小四对她真地不错，她也是女人，一个受了很多苦，一个需要爱的女人。她不想错过这份缘，她想了好久，才慢慢睡着，她梦见自己穿上了婚纱……
　　早上，一家人都在罗英婆婆那吃早饭。老太太很高兴，一个劲地夹菜给梅子吃。
　　罗英说：“她奶奶，你可不能偏心啊。”
　　老太太笑眯眯地说：“你们我都疼！”说完，也给罗英夹个大肉丸。
　　一家人笑了。
　　小姐姐兰子说：“梅子跟小四年纪都不小了，早点把喜事办了。”
　　“二姐，你说什么啊，梅子还没考虑好呢。”小四不好意思地看了梅子一眼，然后很快地低下头吃饭。
　　“我想好了，没意见。”梅子看着小四认真地说。
　　小四深情地望着她，脸上荡起了笑容。
　　“我看二月花招不错。”罗英接着说。
　　“你看怎么样？”小四问梅子。
　　“我得跟我家人说一声。”梅子说。
　　“那是、那是。”他们同声说。
　　梅子把自己的事在电话中跟父母亲说了。父母亲说你早就应该找个人了，只是你自己用眼睛看准！
　　二月十五，她将跟小四举行婚礼，因为她没正式手续，结婚证先不能拿。结婚的前几天，小四跟他大姐、二姐带她去市里买些衣服。她就简单地买了几件，而且是最便宜的。十五，家里的亲戚都来了，他们都说梅子人不错。办了好几桌酒席，村干部都来了。
　　晚上，村里人都来闹洞房，他们这里的风俗是公公也必须去闹洞房，堂嫂偷偷地去把梅子搽脸的霜涂上墨碳，然后涂在她公公脸上，把她公公涂个大猫脸，大家笑弯了腰。
　　结婚这天晚上，客人好久才散去。
　　小四为梅子打来洗脚水，帮她脱去鞋子，要帮她洗脚。梅子羞答答地说：“你比我小，怎么能让你伺候我。”
　　“你是我的女人，我愿意！”小四蹲下身子，轻轻地为她搓着脚丫。
　　梅子这时感觉到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她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地跟他过日子。
　　小四在枕边悄悄地告诉梅子，说她有两个小孩的事除了他和罗英知道，家里人都不知道。他们认为梅子只有一个女儿，叫她千万不要说出来。梅子觉得有点不实在，说应该给家里人说清楚。小四说没事的，他会慢慢告诉父母亲。
　　结婚后，小四不要梅子再去上班，就在家里做做家务活。
　　这个村的媳妇大多都是外地的，湖南、四川、贵州等地的都有，没事时她们都来梅子家玩。大家一块聊天、打打扑克，有时约着一起去逛街买点日用品，反正梅子在这里生活还挺习惯，只是想小孩。
　　梅子喜欢吃辣，可公公不能吃辣。为了更好的生活，婚后一个月，小四要求分家。
　　婆婆也高兴，说：“树大总是要分杈的，往后你们就好好过吧。等有了小孩我给你们好好带。”
　　分家很简单，东西都是平半，他们分到一亩水田和一亩旱地。婆婆跟公公一起住在西边的小屋，新房子全给了他们，另带一个小厨房。小四现在在镇里上班，下班后都是回家吃饭，本来上班地方安排有吃的，只是要扣钱。他怕梅子孤单，就要求回来吃，也省得扣。
　　梅子每天把早饭做好，小四吃了去上班，她吃了就下田。每次下田，都是婆婆约她一起走。公公有气喘病从不下田，他不接送孙女时，就推着三轮车去做做小生意，卖冰糖葫芦或小孩们吃的零食。
　　下地时，就把肥料放在船上带过去，省得在小路上挑过去。婆婆划船，梅子在船上静静地坐着。
　　春风暖暖地吹过大地，河堤上的柳树舒展开了黄绿嫩叶的枝条，在微微的春风中轻柔地拂动，就像一群群身着绿装的仙女在翩翩起舞。河水安静地睡着，鱼儿在快乐地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