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特种兵 (34) 丫头，我罩着你

　　柳红光这两天算有好玩儿的事儿了，原本卫生室的事儿就不多，精力旺盛的她正发愁呢……老天爷真帮忙，让甄平姐给自己安排个好差事，每天检查小屁孩儿冀小兵的个人卫生。你想吧，管着别人那多拽啊。一旦碰上不高兴的事，就可尽情发泄，就可一股脑儿往这被管的人身上发泄了。
　　柳红光今年十七岁，七零年的兵。家母是医生，可柳红光的性格大概随父亲吧，豪爽。天真单纯的她生性好动。
　　她刚调到无线电集中台没两天，是从军区总医院实习归来又回到卫生队的。
　　柳红光这个小女兵是北京人，在大城市长大，娇生惯养的孩子。对生活就是“一盆浆糊”，五谷不分。可她却什么都想弄明白，求知欲特强。到了连队那看什么都新鲜，见什么都好奇，成天价只见她嘻嘻哈哈，见了没见过的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有时她问的问题会把人弄得哭笑不得。见过女孩子，可真没见过这种女孩子，还什么都不吝。结果还没两天，就被人偷偷起了外号：小神经女。你听听这名字吧，再琢磨下内涵。
　　这个小女兵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欺负新兵蛋子。在新兵蛋子面前那是拽得不行，总是昂着高贵的头，凤眼中透出篾视的目光。说话还“牛”得不行，张口新兵蛋子，闭口小新兵，好像她是玉皇大帝。
　　这回准备把冀小兵当成她的玩具，可她万万没想到啊，冀小兵可不是个善茬儿，那满肚子的气还正愁没地撒呢。这么两个少男少女凑到一起，可有好瞧的了。
　　冀小兵早上忙忙活活伺候好了“小火苗姑奶奶”，又心急火燎的切完一大盆咸菜，这就要洗洗手、收拾下，好好去转悠玩儿喽。
　　“小兵，你忙完了和小刘、大个彭去猪圈帮章福把猪赶出院门啊。”黎班长大声吩咐着活儿。
　　冀小兵眨着眼问道：“班长，赶猪干啥去呀？”
　　黎班长接嘴答了句：“配种去，好让它生窝小猪崽儿。”
　　“好嘞——”冀小兵那是坚决执行黎班长的命令不走样。同时他也增长了小见识，城市出生的小孩儿哪懂这“配种”生猪崽儿的事。
　　冀小兵收拾利落了，溜溜达达绕到“老兵宿舍楼”西端头。
　　从心里讲，冀小兵最忌讳看到在“老兵宿舍楼”西端头昔日的报训队教室，见到它就会触碰心灵，就会黯然伤心。今天算没辙了，因为猪圈在“老兵宿舍楼”西端的西墙边。
　　冀小兵今天也是第一次来到炊事班猪圈。集中台的猪圈在老兵楼的西墙角，挨着西墙边那是好大的一片圈舍哟，里面养着“哼哼、哧哧”二十多头猪。
　　我军一般部队的伙食费太低，才每天四毛七分钱，再加上肉要靠肉票配济的。可一个连队这么多生龙活虎的战士，不吃肉哪来的战斗力呢。“伙食好能顶半个指导员”这是部队都知道的通理。要保证改善连队的生活，也只能靠南泥湾精神“自力更生，奋发图强。”的种点儿菜、养点儿猪了，这也好补贴、补贴连队伙食。
　　今天上午炊事班猪圈处特别热闹，几个炊事员在饲养员章福指挥下，张牙舞爪的围追堵截往猪圈外赶着老母猪。饲养员章福亲昵的叫着老母猪的名字：“阿花、阿花，乖点儿啊，今天给你去找个好女婿……”
　　冀小兵听着章福这么亲昵的叫着老母猪，有点儿不可理解，傻眼了呗，这咋和对自己闺女说话似的呢？
　　冀小兵实在忍不住好奇地问：“章大哥，你对它咋和对孩子说话似的呢？”冀小兵对班里的那伙儿老兵们，不是叫老油条，就是叫老兵痞。今天对章福算是开天辟地用上了最尊敬的语言。
　　饲养员章福憨厚的笑笑，用河北口音说：“嗨嗨，自己个儿一把屎一把尿亲手养大的，那还不跟自己个儿的孩子似的。”
　　听了这话，冀小兵极力转着小脑袋瓜子，这可能就是林庆经常挂嘴头的“干一行爱一行”吧。
　　“冀小兵，你也别闲着啦，去那边堵着点儿，咱快把它赶出去，人家还等着呢。”章福急三火四地催促着。
　　“好嘞。”冀小兵今天也不知自己这是咋啦，对老兵从没这么爽快过。
　　纯洁，心底的真诚纯洁总是让人发自内心的肃然起敬。这个、那个的胡诌八扯，全是他妈的瞎扯淡！
　　老母猪阿花，晃悠着肥胖的身躯在众人围追堵截下，绕过蓝球场，顺着水泥路乖乖的往院门口去。章福嘴里婆婆妈妈絮叨着跟在后面，就像亲娘送女儿出嫁。
　　冀小兵真的不明白了，这章福咋对猪这么好呢？
　　几个人在后面吆喝着、赶着，老母猪摇摆着胖胖的身躯，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正要出院大门，突然它停下来，有点儿害怕的退了几步，人们纳闷儿着：怎么回事儿？
　　娇娇嗲嗲的声音风样刮进了耳朵，“破猪咋回事，咋自己跑出来了，回去回去！”甭问了，是柳红光这个小神经丫头。
　　冀小兵大概受到章福大哥那种“连队是我家”无形正气的感染，义无反顾张扬着，扯着嗓子喊：“柳红光，你躲开，让猪出去！”
　　“凭什么，凭什么呀，我是人，它是猪。凭什么呀！”柳红光娇小姐脾气上来了，边说边偏往门口进。
　　好不容易赶到门口的老母猪吓得掉转了头。
　　冀小兵的无名火被柳红光给“拱”了上来，说道：“你个破丫头片子，老子收拾不死你。”噔噔噔地跑出门。
　　老母猪吓得“吱了哇啦”乱叫，满地乱窜。冀小兵一着急，把这茬儿忘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冀小兵“别扭”着柳红光的胳膊，像押着俘虏似的进了门。柳红光脸红红的，腻腻歪歪挣脱着，嘴里嚷着：“小屁孩儿，干什么呀，快放开人家，把人家胳膊都弄疼了。”
　　冀小兵把柳红光弄到离门口远远的地方，这才松开手，抬头冲着章福大哥喊：“好了，章大哥你们出去吧。”
　　柳红光真是记吃不记打，这刚让冀小兵收拾了。现在又被老母猪为啥要被赶出门所吸引，颠儿颠儿地扭着小身板儿又跑到门口，张嘴就问：“章福，赶猪干啥去呀？”
　　章福对着女孩儿家哪好意思说是“给猪配种”去，吭哧半天也憋不出半个字，脸却红透了。
　　柳红光一见章福的样儿，丢了句：“切，窝囊废。”就直奔大个彭，用上甜甜的软音调儿：“大个彭呀，你们这是干啥去呢？”
　　大个彭平时就喜欢说个俏皮话之类的。柳红光这么一问，他眼珠儿转了几转“嘿嘿”地笑两声说：“给它那儿个去呀——”撇着北京话故意拉着特长的坏腔调儿。
　　柳红光眨着眼不解了，哪儿个呀——
　　冀小兵一见柳红光这个破丫头片子被大个彭涮着，侠气顿生，急忙跑过去，拉着她的胳膊就走，一边走还急着说：“你个小丫头片子，就是傻蛋一个。是这么回事儿……”
　　柳红光没等听完冀小兵的话，脸臊得刷地——羞色尽染，脖子都红了。
　　冀小兵心叨咕着：难怪别人管破丫头片子叫小神经女呢，我看应该叫小傻蛋女，让人卖了还帮人点钱呢。突然一个念头涌上来……冀小兵露出他那招牌式的孬笑。
　　“小兵，谢谢你哈。没让人家丢大了人。”柳红光扭扭捏捏道了谢。突然她又想起了什么，拽着冀小兵的衣服。
　　冀小兵不解了，“你又干啥？”
　　“小兵，真的好好谢谢你，你看这是我刚捡的黑软枣，可好吃了。在北京这东西卖的可贵了，真的！为了谢谢你都送给你吃吧。”柳红光发自内心的感谢。她也知道自己特傻，有时特好奇，今天要不是冀小兵，如果一直追问下去……
　　冀小兵一看柳红光拿出的花手绢，里三层外三层包得严严实实，心里也纳了闷儿，这是啥好东西呀？脖子伸得长长的，就想看看是啥好东西。可当柳红光把花手绢一层一层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冀小兵一辨认，下巴快笑掉了……
　　冀小兵狂笑着：“傻丫头片子，这是羊屎蛋哟，真是个大傻蛋！”
　　柳红光一听这话儿，狂叫一声：“恶心死啦！”动作那叫个快，把手绢扔了，接着就一把死死捂住冀小兵的嘴，然后还左右看看。
　　其实她也是多此一举，赶猪的人早就出了门，这就是人的一种下意识罢了。可是能看得出来，她是真怕再丢人哟。
　　这突然的捂，把冀小兵脸憋得通红，上不来气儿了。他狠劲用手掰开柳红光的手，这才呼呼喘出了气说：“你干啥呀？差点儿没憋死我。”
　　柳红光脸红红的带着娇嗔着：“真讨厌！”
　　冀小兵特奇怪，她这是又咋了，真他妈的神经蛋，莫名其妙。
　　少女的心冀小兵哪懂啊，他自己还是个狗屁不通的半大小子呢。不过有一点他特懂，那就是玩儿。冀小兵又想起自己那孬点子，试他妈的“兔耳朵”。你听听，这哪是人听得懂的话。这种半大小子就知道玩儿，什么时候才长大哟，真愁人。
　　“破丫头，我和你说个事儿？”冀小兵试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