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特种兵 (33) 他耍流氓

　　冀小兵不敢多言，自己也不知咋搞的，现在一见着甄平大姐特老实，也很听话。即使甄平大姐狠狠扭着小耳朵敲打着小脑袋瓜子，或者逼着去做这个做那个，冀小兵也会乖乖的去做好，而且心里特舒坦。
　　此时，见甄平大姐没动静，冀小兵乖乖拿起锋利的大菜刀切着咸菜。这小孩儿是聪明，才八九天的功夫，在甄平的监督下，他的小咸菜已经切得有模有样了，那丝儿切得快赶上甄平大姐切的那样细了。集中台的人多，每顿早饭咸菜都得切一大洗澡盆，因为这有近二百人吃饭呢。还有啊，切这么多咸菜，那真是练习刀工的好机会哟。
　　冀小兵切咸菜就是速度慢点儿，这也是甄平一直压着他，紧着说：“不要切太快，会切着手的，你是个新手儿多练习，水到渠成就切得快了。”
　　冀小兵切着咸菜还时不时瞄一眼甄平大姐，心里犯着嘀咕：甄平大姐今天这是咋了?
　　“小兵，告诉你个事儿。”甄平终于开言。
　　“啥事儿啊，姐。”冀小兵支楞小耳朵等着听。
　　“我呢，帮厨结束了，明天就回分队上班。唉——”甄平的这一声“唉”，流露出她心中的小秘密。
　　“帮厨”在集中台是大家抢着做的事情。第一，时间上自由了。第二，能吃点儿好的。第三，不用成天提心吊胆的上班，担心出差错。上次就是因为有人出了差错，为了弥补错误，几个老乡合伙伪造其他军区的电台，轰动了全军……
　　这最后嘛，对甄平来讲，这段时间过得真愉快，每天都充满着和煦的阳光，自己冰封的心扉也被打开，春风吹了进来，生活刹那间充满着绚丽的色彩……
　　“唉哟！”冀小兵发出痛叫。
　　“怎么啦？”这叫声算把甄平从惆怅中拉回到现实。她“啪”放下菜刀，急步来到冀小兵身旁。
　　“我看看、我看看。”甄平话语中透着焦急，因为她已经看到小兵捂着的手指在流着鲜血，血透过指间“啪嗒、啪嗒”往下滴着，心疼的甄平脸色立刻变了，什么也不顾地扒开冀小兵捂着的手指，这么一看，倒吸口凉气。
　　“妈呀，你怎么搞的，你看这都切掉了一块儿肉，疼不疼啊小兵？快快，咱去卫生室。”甄平边说边掏出自己的花手绢儿，抓住冀小兵的手把手指给包扎上，接着拉起冀小兵就往外拖：“快走啊破孩子，小心得破伤风！”
　　“嘿嘿，没事儿，姐，我在家‘破了’抓把土一捂就得。”刚才是太疼了，冀小兵下意识的喊出了声，这会儿适应疼了又看到甄平姐急火火的样，他挣脱着往后“稍”。这心里也是烦烦的，女人就爱大惊小怪，剌一刀有啥了。
　　“臭小子，是不是又想找抽，快跟我走！”这回甄平是真急了，不由分说拽着冀小兵出了门。
　　冀小兵觉得在集中台院里和个女兵拉拉扯扯太丢人，挣扎着摆脱甄平拉自己的手。可这会儿的甄平劲儿特大，冀小兵怎么也挣脱不开。
　　幸亏这是早上，集中台的兵们都出早操去了，院里人不多，否则冀小兵又该蹦着高的……
　　来到“老兵宿舍楼”，进了楼中间的门来到一楼往西拐，第一个门就是卫生室。甄平冲上前去，“当当当”使劲敲着。甄平知道，卫生室有医生和卫生员俩人，为确保随时应付突发事件，总是轮换着出早操。
　　甄平等不急了，高声喊：“小柳、小柳，快开门！”
　　“来了、来了，谁呀？”门里传来回应，听得见“踢哩踏啦”的声响。
　　“红光，我，你甄平大姐。快点儿哈，小丫头又在偷睡‘回笼觉’。”甄平的着急表现得淋漓尽致。
　　门打开，一个小女兵正套穿着棉衣。她听喊得急以为只有甄平大姐，衣服没穿好就来开门。可一见还有个男兵，吓得“咣当”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死丫头，你不是穿着绒衣嘛，快开门呀。”
　　“好了，好了。”门终于打开，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女兵衣冠楚楚地走了出来说，“甄平姐啥事呀？”
　　“啥事、啥事，小兵的手让刀切掉块儿肉，你快给处理下，快点儿哟！”柳红光心里直纳闷儿，这谁呀，让甄平大姐这么急。
　　柳红光也是北京兵，是个才十七岁的小女兵。这个年龄也正是好奇心特强的年龄，她不慌不忙的拨开甄平姐身子，瞄眼一瞅说，“嗨，就是个小屁孩儿，我当谁呢！”
　　这句话可把冀小兵气坏了，就你，切！破丫头片子，我还不看了。他张嘴对甄平说：“姐，咱不看了，没事儿的。”要不是甄平姐还抓着他手，早就赌气窜了。
　　“小兵啊，不行，看！”甄平早熟悉了冀小兵的嘎脾气，自己还是能震得住他的，“红光，你给他打防破伤风针吧。”甄平想想又说：“他是切咸菜时切掉了块儿肉。”
　　“看在甄平姐的面子上就给小屁孩儿打一针吧。”柳红光高挑着眉毛，不屑一顾的瞧着冀小兵。
　　冀小兵被柳红光一口一个小屁孩儿，给叫“毛”了。狗日的，要不是甄平姐在，我他妈的……
　　甄平已看出冀小兵在强压着怒火，她赶紧转移目标说，“来，小兵，让红光先给你消消毒，处理下伤口。”甄平把冀小兵硬按在椅子上坐下。
　　柳红光赶紧拿出消毒用的“家伙什”，还像模像样的带上口罩，一本正经的给冀小兵处理着伤口。当她用酒精涂擦伤口时，冀小兵咬紧牙关一声也不吭。
　　柳红光心里真佩服，手指根上侧面被切掉一块儿肉，这小屁孩儿连吭都不吭一声，真有爷们儿劲儿。一抬头看见冀小兵两眼在狠狠瞪着她，柳红光感到一股寒意直冲上来，可转念一想：他不就是大家传的从哪儿淘换到炊事班的小屁孩儿吗，新兵蛋子，有啥了。哼！
　　“好了，你脱了裤子打一针，快！”柳红光随手把药棉棒扔进废品篓，吩咐着。
　　一听这话，冀小兵已顾不得赌气，先救面子要紧，急忙说：“我不打针。”他不敢说，我不让你看我屁股，你是女的——要是让女人看了屁股那我真没脸见人喽。
　　“我是医生，你得听我的，快脱！”柳红光按常理再次吩咐着。
　　“不，我就不。你要脱，我就脱！”冀小兵一着急，话说的逻辑混乱了。
　　柳红光顿时脸臊得通红，毕竟是个才十七岁的女孩儿，一听冀小兵让她也脱，弄不清东南西北了，搞不清是啥意思，心慌乱了，带着哭腔喊：“甄平姐，你看他耍流氓。呜呜——”
　　甄平本来看柳红光按程序给冀小兵处理伤口，也就放心了，拿本杂志正翻看着呢。听到柳红光的喊声，赶紧放下杂志，心里很纳闷儿，这丫头怎么哭上了？
　　她马上严肃地问小兵：“你怎么回事？为什么欺负她。”
　　冀小兵也正莫名其妙呢，这丫头不会有神经病吧？咋说哭就哭呢。甄平这一问，他理直气壮的回答：“我没欺负她，她让我脱裤子打针，我说不！她再逼我，我还说，不。不过我还说了，你脱我就脱。”
　　甄平这回总算弄清楚了，真是个傻小子，话说的不明白哟。
　　甄平把柳红光往怀里一搂，拍着她说：“好了，好了，你也是弄误会了。话没说清楚，他是不好意思脱裤子打针，小破孩儿有点儿封建。”
　　甄平极力劝说着柳红光，她这样做，是有她的道理的。在这个年代，男女作风问题是最敏感的。在军营那更是发现点儿风吹草动，二话不说，先严肃处理男兵。就柳红光大大咧咧的娇小姐脾气，这要满世界一嚷嚷说冀小兵耍流氓，小兵浑身都是嘴也说不清呀。弄不好……唉，说起来这小兵已经够惨的了。
　　柳红光听甄平姐一解释，大概明白了些，可娇小姐脾气上来，不依不饶的趴在甄平姐怀里撒娇说，“不行，我得告诉政委去，说……”
　　一听这话，甄平心里咯噔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沉住气耐心再劝：“好了，好了，我的大小姐。小兵呢，是怕你打针时看到他屁股，小破孩儿不会说话。”甄平哄着柳红光，索性把话也说“白”了。
　　“切，就他那脏样，谁稀罕看他那破屁股。”柳红光恨恨地说。不过这回算是明白小屁孩儿为啥不愿脱裤子啦。
　　“我的大小姐，这样吧，我给你个任务，我明天就回分队值班了，我把小兵交给你看着，你时间多，每天都给他检查个人卫生。要是发现不合格，你就收拾他，怎么样啊？”
　　“好啊，好啊，不过他要不听我的呢？”柳红光本就是小女孩儿，一听让她管着小屁孩儿，心里一高兴，脱离了甄平姐的怀抱，可想想还有问题，就不得不多问一句。
　　“放心吧，他要是不听，你告诉我，我往死里收拾他。”甄平大包大揽，她生怕节外生枝。
　　冀小兵木愣愣的听着俩人对话，心里真是不解，甄平姐为啥让这破丫头片子管着我呢？
　　“小兵！”
　　“啊。”冀小兵紧着回应。
　　“姐说的话听见了？你给我记好了，以后由红光来管着你的个人卫生。”
　　冀小兵点着头——刚才听甄平姐说要回分队，一失神，手就被切了一刀。这才明白，甄平姐在自己心里占着很重的位置。
　　人都是如此，当把“什么”拿在手里时不懂得珍惜，一旦失去了，立刻就明白了它的真正价值。
　　此时甄平姐再说任何话，冀小兵都会往心里去的。
　　“那你脱裤子，让红光给你打针。”
　　“姐啊，咱别打屁股，就打胳膊吧！”
　　“不行，防破伤风针只能打屁股，小屁孩儿还挺封建。我们医生什么没见过，快点儿。”柳红光就像个钦差大人，拽得不行。
　　“好了，你给他打针吧，我也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就回分队上班了。”甄平很理性的把一切都处理妥，这就要抬腿走。
　　“甄平姐，你以后要回来看我啊。还有，甄平姐，以后你有啥事儿，吭一声，我冀小兵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冀小兵本就是个特讲义气的爷们儿，经历了被“刀切”就更明白，甄平姐是个大大的好人。
　　“傻小子，咱不是在一个连队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走啦。”甄平转身出了门。
　　“弄了半天，你就叫‘小兵’啊。好了，别磨磨叽叽地，脱裤子打针！”
　　甄平大姐一走，这就成了冀小兵的天下了，他小眼珠儿一转，有了，说道：“我说，咱这针干脆别打了，我在家时，手破了用土一抹或者用嘴一吸就没事儿了。”
　　“不行，我是医生，就得救死扶伤。”
　　“你看这样好不好，以后呢，炊事班做啥好吃的，我先给你弄一大碗，咋样？”冀小兵对付小丫头片子有的是招儿。
　　“你说的是真的？那让我想想哈——”柳红光心里痒痒，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