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特种兵 (21) 女兵气“毛”了

　　　
　　今天，临时训练军营格外的不平静。刚刚八点，“解放”、“嘎斯”各种车辆夹着黄土烟尘轰鸣着驶进操场停住，忽啦啦跳下一堆穿“四个兜”的干部。早就等候的指导员快步迎上前去……
　　上午九点，新兵蛋子们身背背包，左右肩挎着水壶、挎包，手里提着脸盆一应杂物集合在操场上，个个脸上挂着木愣张扬着青涩。眼瞅着那么多车辆和一大堆陌生的四个兜的干部，显得异常紧张，显得忐忑不安的等候未来命运的降临。
　　“稍息，立正——”值日班长喊着口令。
　　稀哩哗啦——
　　队列动作没了干净利落、变得有些拖泥带水，就像一堆刚从庄稼地里爬出来的农民，在茫然中对吉凶未卜的明天愕然。
　　小程连长来到队前，手里拿着花名册，没有过多的话语严肃地高声唱着名单：“长话连的人有：刘学忠、汪兵……那面去——”“机务连的有……到那边——”小程连长嘴里念着，手在不停地指着，就像种瓜点豆。新兵们哗啦啦跑步到各自接兵干部身旁，然后被干部们装南瓜样往车上一塞，“咣当”关上车后挡厢板，扬长而去。这群新兵蛋子们就这样被“瓜”分了……
　　诺大操场上上演着魔术。刹那间，人满为患的场地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孤伶伶的二十个小兵。队伍中的冀小兵被瞬间的变化弄懵了，呆若木鸡。等反应过来，史华被汽训队拉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来的及打，真操他大爷。周保生也被塞上去哨所的车辆——还好，林庆、武平都在，可是毕竟失去了什么。阵阵酸楚涌上，酸酸的、涩涩的。
　　唉——毕竟长这么大头一次出门，又是头一次在十五六岁年龄就被封闭、与世隔绝。成天受到严格管制，且活在枯燥乏味的生存环境下。好不容易有了几个朝夕相处的同龄人。这不，又被拉走了，我操！
　　队伍中的冷明反而特得意，被满足充斥地鼓鼓的。站在队中东张西望等待着再一次“心智”启航。
　　“就你们，快上车！”小程连长用手比划着，点着嘎斯车方向吆喝着。
　　这二十人“呼嗵嗵”背着“七零八碎”带着行囊，笨拙的企鹅样拽跑起来，“叽了咕噜”滚上车，“哐当”后厢板关上，车“嗖”得窜了出去，夹着狼烟沿着蜿蜒的公路快速飞驰。小兵们被颠簸得东倒西歪，就像坐船遇到了风浪，随着起伏……这顿折腾，冲淡了新兵们和战友的离别之苦。此时此刻大家都有着如此的心态：我是戈壁滩上的流沙，啊——任凭风暴啊，把我带到地角天涯！
　　“快看，他娘的咱进银州城了！”也不知是谁兴奋的给了一嗓子。就这一声，所有人都被打了“鸡血”。耷拉的脑袋“刷”的昂起，“踢了扑哧”站直身，两手趴着车厢边感慨万千。
　　“奶奶的，咱算捞着了，这是到大城市啦！”不知谁亢奋的发出了赞叹。
　　“嗨，你别说，这银州市可比咱岱岳城大多了。”
　　“狗日的，这才出来没几天，狗日的就不认祖宗啦！
　　“没有没有，俺没有！”
　　“咱在破山里窝了一个多月，这回算解放了。”……
　　“嘎斯”车沿着大街穿行着，宽敞的大柏油马路可比T城最宽的马路还要宽五六个，楼也比T城的高了不老少。你就看那商店，也他娘的真大。不过，一些建筑可不行了，都是用黄土坯垒得院墙，平房也是黄土坯垒的。你再看那人，尤其是女人，那脸上一边一块“红通通”——高原紫外线照射所形成。外地人拿本地女人调侃：后面看值一万，侧面一看减一半，前面一看原来是个“洋芋蛋儿”——土豆。
　　“嘎斯”车突然一个急转弯下了主干大道，又曲里拐弯行驶了一段路，居然看到了奔腾不息的黄河，水还是他娘的清水。这下可把新兵们刺激的像看到了新媳妇，全都拥到车的一侧，观赏着黄河水。
　　你要是在山里憋了一个多月还滴水贵如油，那么你现在的心情恐怕比他们还要兴奋。
　　“哗啦啦”流淌的黄河水把一路上都无精打采的冀小兵也弄得莫名其妙的兴奋起来。和好友史华、小周的分别之疼暂时化为乌有。他扒着车厢边，高兴的手指点着，对着林庆大声喊着：“林庆，看到了吗，水、水……水！”
　　“嗨，就那破水有啥看头儿！老子几个月不洗澡也没事。俺他娘的最烦成天的洗啊，刷牙啊，都是些啥破事儿。”林庆发泄着莫名的牢骚。
　　“你狗日的是想喂虱子还是咋地？”冀小兵不解了。这小子有啥烦心事啦？嘴里说着，挪到林庆身旁并用手捅捅林庆：“咋啦？”
　　“咋啦、咋啦，老子干了一个多月也没弄个表扬啥的，真憋气！”林庆魔症了，就为这破表扬至于吗？
　　“好了，你小子知足吧！你不是被选入特种兵了吗，对吧！”冀小兵看着林庆难受，心里也不舒服就没话找话的给他打气。
　　“去个球吧！老子不稀罕这破特种兵。告诉你，老子干啥都行，干一行就爱一行，这叫本事。像雷锋同志学习嘛！”林庆的邪劲儿又上来啦。
　　遇上个这么极“左”的主儿，冀小兵是一点辙儿都没有。这大概就叫走火入魔吧。
　　俩人正在“叮叮咣咣”，破“嘎斯”车突然拐进一个高墙围绕，上面布满了铁丝网的小院。进了院门一瞅，小院很干净。有条不紊的栽着各类树木，树下是分割成块的小菜地。
　　车直接开到一个大车库门前，戛然而止。“哐当”车后挡厢板被打开，伴随着：“下车下车，快点儿！狗日的快点儿！”狼样的凶吼。
　　新兵们又在骂声中“叽哩咕噜”滚下车，最后一个人刚跳车下，破“嘎斯”腾地窜出去……
　　“妈的，这狗日的是抢死还是咋地！”被新鲜弄得特兴奋的冀小兵臭骂了一句。
　　“就是！”林庆也看不惯，帮衬着。
　　骂声还没落地，耳轮中又传来轰鸣声，又一辆破“解放”驶进来，又是一阵“稀哩哗啦”跳下一堆半大小子们。
　　一听口音，“狗日的是北京的‘丫挺’们”——冀小兵孬孬的给起着破外号。
　　接着又来辆车，“滚”下来的是说西北土话的小兵。
　　“俺的娘啊，这回真是来自五湖四海了！”林庆难得的发出了感慨。
　　又是阵轰鸣声，越来越近“嘎吱”停下了，所有的兵立时眼珠瞪得快飞出去了，望着车张着嘴愣是说不出话来。
　　冀小兵不屑一顾的瞅了一眼，蹦出句可载入史册的话：“狗日的从哪儿捣鼓来一堆破丫头片子，真吃饱撑的！”
　　“就是、就是。”林庆也被弄惊了，随口应付着。
　　冀小兵瞅瞅左右貌似挤兑着林庆：“咋啦，他娘的傻啦。瞧你那德行，哈剌子都出来啦。”
　　人格受损，林庆发狂绝地反击：“你狗日的才流哈剌子呢！”
　　就这一嗓子，把真正快流哈剌子的冷明骂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丢人了呗。
　　也不能怪冷明，这都得怨那个叫啥的“荷尔蒙”，是吧。冷明也小二十三了，属正常男人。见了女人，尤其见了女兵有那么点儿反应也是正常的。不就是眼睛发亮，血液有点儿小沸腾吗，其实也没啥。
　　一来了女兵，那就是太阳出来啦。好多男兵也不顾得自己的东西，急忙跑上前去……
　　约二十几个女兵们“稀哩哗啦”跳下车。等全下完了，也不知打哪儿跑来一位园园脸，身穿发白军装的女老兵。她利索的来到新兵面前，左右环顾了下，潇洒地拿出哨子，往嘴里一塞“嘟嘟嘟——”的吹了起来。
　　哨音让这么多来自不同新兵连的兵，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你想啊，命令不清晰，再加上她谁呀？！
　　哨音没能指挥动一个兵。可把这位女老兵气“毛”了，拔出哨子狠狠喊着：“集合，按原连队集合！”有了明确指令，再加上看模样是位管事儿的，新兵们不情愿的磨磨蹭蹭……就这架势儿，可把女老兵气得火冒千丈，雷霆万钧，“你们这伙儿破新兵蛋子，都他妈的快点儿站好！”就这一嗓子，“雷翻”了所有的新兵。
　　“俺的娘啊，这老娘们儿真凶！”林庆口无遮拦的给了一嗓子。
　　“丫挺的，还他妈是女人吗？真他妈骂嗨！”一个北京兵撇着腔说。
　　“额得神啊，这谁家的婆娘，咋这凶呢！”西北兵说着哏哏的土话。
　　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破兵们七嘴八舌全传到女老兵耳朵里，把她气得脸色发白……
　　冀小兵一听这女人说脏话，心里挺乐。嗨，有那么点儿《林海雪原》“蝴蝶迷”的劲儿，挺拽。不由的童心又起，故意刺激着女老兵：“我说，你谁呀！发什么飙，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