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张村驿的日子里

　　　　　　　　　　　　　　十、事与愿违



　　 从延长回来，寺峪村干部在缑平（镇政府干部兼村主任）的带领下，在寺峪村口，把肖吉村的来人都迎接了回去。那温馨，亲切的一幕，让所有看到的人无不动容。再过了5里路，我们来到了杨家俭。村主任赵喜红到镇上办事还没回来，我和圪坨村的来人就坐了半天冷板凳。李镇长这天也正好不知干什么去了。圪坨村人觉得他们受到了冷遇，心里老大的不快。再加上赵喜红回来后，我看人太多，我就回了政府。没想到，第二天，圪坨人一早都来到政府找我，说杨家俭条件不好，他们都不同意在杨家俭落棚，要回去。开始，我还真因为他们是嫌杨家俭条件不好，还给他们解释介绍，说杨家俭条件比寺峪好。他们抬杠说，那为什么不把肖吉人落到杨家俭？说良心话，我原来就是准备把肖吉人往杨家俭落的，只是这次招来了我二哥，我才改变了主意。我想，我在杨家俭住队，我二哥那人心直口快，说话不避黑红，遇事爱认死理，把他安排到寺峪，我和李镇长也少些麻烦。谁知二哥命好，遇上了会来事的村干部缑平，被体体面面地接走了。圪坨人却跟着我，遇上了老实巴交的赵喜红，你说你什么时候去镇上不好，就要这天去？我坐冷板凳，我出门几十年习惯了。我招来的这些人，虽然是来种菜的，可并不是家里揭不开锅的，让他们坐冷板凳或者吃半肚子饭，那他们想法就不一样了。这不，麻达了不是？
任书记听说给杨家俭招来的人，不愿在杨家俭落棚，马上通知了在塘坊行政村的片长黄君平（任政府副镇长称黄镇长）。黄镇长在第一时间赶回，听说后马上在街上租了一辆大三轮摩托，把圪坨人拉到塘坊，看了塘坊，桃湾。晚上回来，又安排到政府吃饭住宿。这回，圪坨人满意了。第二天，都高高兴兴地跟着黄镇长把棚落到了桃湾。
你说我这事办的窝囊不？本来是给我们杨家俭招人的，忙了半天，招来的人都跟人跑了，我们倒成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不幸的是，7月17日晚8时，任书记在全体干部工作会议上又给我进一步明确了工作任务，就是继续抓管招收外来人员工作，而且要求凡是大棚落不下去的村子，都直接给我报，还要求我一定要实地查看，做到心中有数。到7月25日，已有近百个大棚报到了我手里。
任书记立即决定，要我马上回去再招15户人员。我领命，在当日就回到了延长。
由于广告的影响，加上第一批人员已安妥。我在张村驿期间，已有好多人员主动联系要来，所以这次回来的对象，基本上是“按图索骥”。另外还加了一项任务，就是准备办理第一批人员的户口迁转，同时收集第二批人员的户口，有可能的话，一块迁转。
我在卷烟厂租了马太华（原和我同在保卫科工作）一辆摩托，和老马从县城起身，按图先到张家滩的老沟湾，再到雷赤的庆家塬，付家圪崂，八家滩，花巴咀，最后到南河沟的曲木，圪坨，肖吉，原子头等村。历时3天，行程300多公里，将主动应招的人员全部定好，交代了在延长的集结时间（7月30日）就回来了。谁知欲速则不达，咱农村人，正是农忙季节，三五天内，把一个正在忙活的一大家子丢下，确实是困难的。到了30日，电话都打来了，都说来不了。经请示，任书记将时间推到了8月5日。
8月1日，我接到南河沟郭家村姑母去世的消息，又回去奔了一回丧。
8月5日，葛家洼的白远发打电话说，他们同村的三个人从宜川县的阁楼乡搭车去张村驿，就不来延长了。其他12户人，都说来不了，就都不来了。
8月6日，我回到了政府。白远法和古永强也来了，另一户白永强捎话也不来了。
这回等于只招来了2户。
8月8日，黄镇长很快就把白远法和古永强落到桃湾去了。



　　　　　　　　　　　　　　　　　　　　　　　　 十一、落棚110



任书记没有批评我，也没问我能不能再招到人，还安排我继续回去招人。圣命难违，我在8月13日，又回到了延长。
这次回来，仍然是“按图索骥”。我先后联系了罗子山的孙凤娥，南河沟的李清飞，二狗，三社，白玉山，武伟国，古刚臣，武伟忠，刘纯文，白耀堂，王玉文，雷赤的杨志杰，到最后，以上人员只有杨志杰一人按时间（9月8日）到了张村驿，其他人都没到。
时不我待，富县给张从驿镇下达了最后的落棚时间，规定在10月1日前必须完成。否则……。
这次是任书记和任镇长同时给我下达任务，叫我在9月9日立即回延长，务必在9月25日前，把手上的近百个大棚全部落下去，否则……。
我“孤零零，如失群落雁，急慌慌，似漏网活鱼”。单枪匹马，无依无靠。王命在身，心急火燎，披星戴月，日夜兼程。艰难无人知晓，辛苦日月可鉴。
最要命的是南河沟乡下瑟琴村的白云昌，白如军，白如珠，白云忠，白重岐，白玉海这六个人，都是严格按简章协议招定好的人员，到了集结的那天，全部没到。因为他们是最后一批人了，在定人的同时，要收集户口本办迁转，就把户口本都收来了。按协议，你违约是要负违约责任的。不愿负责任也就罢了，要户口本还不愿见我，竟恶人先告状，说我非法扣押了他们的户口本。雷赤派出所不知谁是这几个人的二爸，就连夜带人闯到我亲戚家里（我亲戚有摩托，我把户口本留给他，是准备过几天托他去雷赤办迁转的），假公名，济私事，强行把户口本要走了。到现在，这几个人的违约金还没给我，派出所一满没管。（我二爸不在派出所）。
就在我焦头烂额，无法面对的时候，好消息接着传来了。先后有武伟国，古军科，杨志敬，杨延江，杨延峰，古延朝，白延军，白军明等应招了。这些人的到来，使我手中的大棚一下子就所剩无几了。最关键的是，杨家俭的问题首先解决了。在此之前，第一次给杨家俭招人时，政府只给我借500元钱（刚够5人定金），根本无法运作。是李镇长给我借了2000元，才使我回去“财大气粗”地招到了人，可回来却没了李镇长的事。总觉得对不起李镇长。这笔钱，直到03年政府规程的给我发了奖金时，才给李镇长还上。
正当我弹冠自庆，准备乘胜交差的时候，负责张村驿五队的镇政府副书记孙永峰找来了，说五队的18个大棚还没落下去，看我能不能招到人？我一听这18个大棚，马上就答应了。因为这18个大棚紧邻着街道，条件是全镇最好的了。我家里二弟是个勤劳吃苦，忠厚善良的好庄稼人，还有两个亲戚也在农村，条件都不好，能把这18个棚落下来，那就再好不过了。我回去立马招来了我弟赵世民，表弟刘占优，堂内弟李国强。我回来时，五队却把9个棚落出去了。这样一来，三户人只能落两户，就在三人争不停时，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就是我第一次回村时，应招的那个赵清华，到集结时，却不来了。这次，我没招他，他见我弟来了，随后也来了。来还是非落到五队不行。吵得我一点办法都没。我只好决定让我弟和表弟回去，可他们两个却不依，说我弟回的话，他们也要回。你说遇上这么两个人，有啥好法子？　　
晚上，我正为这几个人一筹莫展，任书记和任镇长又把我叫了去，说现在还剩下川口10个大棚落不下去了，我一听，一口回绝。因为马寿峰站长（经管站）已给我说过两回了，我也看过两回，这里现在全推成一块石头滩了，根本无法着手。再说，我把招来的人，差不多都带到这里看过，没一个人看上。我把谁能强落到这里呢？任书记说：“老赵，事在人为么，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提嘛，有我和任镇长在，还能叫你吃亏？”我说这是算账的事，费事费力就不说了，就经济一项，政府规定，每棚是5000元，这块地，要整好，每棚8000元都不够。这是我和郝技术员算了几次的。咱们建棚是为发展的，还没发展就倒贴几万，这事谁愿意干？
任书记说：“资金不是大问题，特殊情况就特殊对待，这10个大棚你看的往下落，不管落给谁，都由政府负责，什么时候你说大棚能种了，政府就松手，你说还不行，政府就继续资金支持，直到你说能行为止，你看怎么向？”
你说怎么向？一个镇党委书记给一个一般干部安排工作任务，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你能怎么向？
第二天一早，我和马站长带着新来的这四个人一块去川口看棚地。满地的石头看得四个人直摇头。晚上睡觉，李国强说梦话都是，哎呀，这都是石头，叫人咋种呀？
我说我弟，你和二子（刘占优）去川口吧。
“我不去，你给我说是街上里，说是再处的话，我来都不来哩”！
我说国强，你和清华去川口吧。
“啊呀，那还是地呀，那和咱村里老石头湾里有什么区别哩”？
我又做我弟的工作，任书记说了，他不会叫咱吃亏的，事在人为嘛，他政府看的给咱弄好，几时能种了，算咱的，不能种，算政府的，再说，有我在这里，你只管受苦就行了，将来赚了钱是你的，要是叫你吃了亏，就算我的。你看咋向？
“只要你说管我，我就干。”
我弟是个老实人，几句话就哄顺了。至此，张村驿的大棚全部落完了。在这次大棚落棚工作中，我一共往返延长5次，征招延长人员22人（户），落棚110个。



　　　　　　　　　　　　　　　　　　　　 十二、厄运降临



我弟在川口的大棚还没建好，任书记却调走了。调到延长县当副县长去了。
这天是2002年12月15日。
我还没有起床，就听到楼下哇呼吵闹。我起来看时，只见政府的人，还有任书记，他们都在院子里，有人正拿着照相机给他们照相呢。看到我出来，任书记给我招了一下手。我下到院子里，任书记大步迎上来，握着我的手说：“这下，你把富县人又能往延长招了”！见我不明白，旁边有人说：“任书记调你们延长当县长了”！
“那好事啊”！我口是心非的嘴上说了一句，心里却打翻了五味瓶。
我也和任书记照了一张留念照，回到宿舍，心里却老大的不快。
“真是坑爹呀”！（那时候，还不流行这句话，但我的心情的确是这样的）。当时，还有许多大棚正在施工中，招来的人，一切还没理顺，特别是合同还没签订，任书记一走，下面的事咋办呀？
吃过饭，我赶紧到任书记办公室。见我来，任书记招呼：“老赵什么事”？我直截了当说：“你走了，我这一摊咋弄呀？还有招来的人合同也没签，你走了，我和谁签？”任书记笑着说：“官走衙门在，我走了，还有任镇长在，我会给他交代清楚的，你就放心吧”！
任书记调走没20天，任镇长在12月30日这天也调走了。
我这下真正是寡妇把儿死了，叫天不应，喊地不灵，寻人人不管，寻贼贼不理。
新来的书记姓靳，叫靳小平。我有事找他，他就说，这是政府的事，是镇长管，我只管党务，你去找镇长吧。
新上任的镇长是原镇政府人大主席高兴民，我去找他，他说，这些事任书记和任镇长都没给他说，他不知道啊！
我赶紧给调到直罗镇的任镇长打电话，他说，他过两天来呀，来了再说。过了几天都没来，我再打电话，任镇长却不接电话了。
最造蛋的是，高镇长上任不到三个月，就调走了。又调来个镇长姓杨，叫杨柳青。
杨镇长来第一天，我就去找杨镇长，杨镇长打着官腔说：“你看我刚来，情况也不熟，这两天也忙得顾不上，是这，你把要解决的问题，写上个东西拿来，我回头看的给你解决。”我赶紧回来就写材料，先后共写了2份。一份是关于报销差旅费的问题。主要是我在延长招人的差旅费因任镇长一直说镇上没钱，没能报销。到高镇长手我要求报销，高镇长说他不知道，不给我报销，这才有了我给任镇长打电话的事。另一份是关于外来大棚户存在问题的情况反映：
一、资金问题
因受风灾影响，部分大棚户大棚膜被全部撕烂，现有10多户人50多个大棚急需换膜，按每棚500元计算，50多棚急需资金2.5万元。
二、大棚工程质量问题。
由于外来人员大棚大多是镇政府在外来人员还没来之前建造的，质量差。现已发生多起墙体垮塌和钢架断裂，造成如下后果：
1、 金村古军科4个大棚发生后背墙整体垮塌，致该大棚栽上的黄瓜苗全部冻死。
2、 张村驿五队赵清华4个大棚发生钢架整体断裂，致该大棚葫芦瓜全部冻死。
3、 马家沟古延朝7个大棚发生钢架整体断裂，致该大棚西瓜全部冻死。
三、签订合同问题。
按照我镇征招简章规定，应招人员到镇落棚后，要和镇政府签订合同。因去年人事变动，未及签订，现急需签订。
四、武伟国急需10000元问题。
武伟国大棚建成后，因水电设施不到位，至今无法下种，现急需资金10000元。
五、简易房问题。
现有寺峪，杨家俭，马家沟，金村，塘坊等村外来大棚户都还没盖起大棚地简易房，现急需门窗12副。
我把以上材料送给杨镇长，杨镇长看了一眼，问：“你是干什么的？”我说我是管大棚的。“你管大棚，这都是大棚上的事，你不管，叫我管？”我说，就是管不了才找你，能管了我还找你？“管不了就找我？那要那些片长干什么？”
“片长也管不了啊”！我有点生气了。
“片长管不了，叫他片长来找我，你不能来找我。以后，大棚的事你就不要管了，谁片上的人由谁片上管，都找片长好了”！
“…………”
从这以后，大棚上的事我不管了，厄运也就接着一个一个都来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