楝花苦（十）

　（一）
　　　　
　　白云让邻居黑婆婆的女儿看了信以后，在邻居黑婆婆家大哭一场。她肝肠寸断，想到父母早亡，留下自己和妹妹无依无靠，好不容易找了对象，嫁给了有文，她一心一意地准备和有文白头到老。
　　有文上学，她一直担心有文在学校被女孩迷上把她抛弃。原来白云以为自己是瞎担心的，可让她想不到的是，有文在学校真的背叛了她。这让她如何能接受了这样的现实呢？
　　这时的白云她全不想有文和她相处时好的一面，顷刻间对有文恨之入骨。这封信让她肺都气炸了，再加上黑婆婆的添盐加醋，促使她的犟脾气认准死理，发誓要离婚，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白云眼睛红红的从黑婆婆家出来，她手里拿着那封信。越想越气，越想越窝火。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风筝，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想到最近一段时间，有文老是郁郁寡欢，闷闷不乐，这下她总算是有了答案了。她边走边想，越想越气，越想越恨有文，她万万没想到有文竟是这等无情无义之人。白云怀着满肚子的悲愤，流着眼泪慢腾腾地走回了家。
　　有文和哥嫂们正好下地回家，洗了脸等白云回家一同去父母屋里吃饭呢。他看到白云回家了，就迎上前去，满心欢喜地说：“走吧，咱们吃饭去！”可他定睛一看，白云的眼睛红红的，眼眶里满是泪水。
　　有文惊呆了，白云至嫁给他从没哭过，有什么事这么伤心呢？有文很纳闷地问白云：“谁惹你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呢？”有文这一问，让白云哭得更伤心了。他感觉不对劲儿，看白云哭成这个样，一时没了话说。
　　白云已哭成个泪人，抬头看了看有文，说道：“我还有心思吃饭吗？你已经不要我了，我还蒙在鼓里呢！有文，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在家哄着我，你在外面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你还是人吗？我一片心都给了你，你是怎么对我的？你现在想把我赶走，让你的红颜知己心上人来代替我！现在你看到我怀了你的孩子，不好撵我走，一而再再而三地敷衍我，应付我。你的算盘我清楚，等我生了孩子以后，你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撵我走的。有文，我不是那种没皮没脸的人，你不用撵我，我生了孩子以后，自然会给你的相好让位的，我会自己走，让你们称心如意，过你们的甜蜜日子去。”
　　有文听了白云的数说以后，心想白云是不是听什么人说他跟芳洁的事情了，要是白云知道了这件事，这可糟糕了。可他还是故作镇静地说：“我哪有什么红颜知己，你瞎想什么！我要是不要你的话，我就在区里找工作了，还会回咱们这地方教书吗？我没在区里找工作，就表示我丢不下你。你想一想，我放着舒适的生活环境不去，回咱这穷山沟里任教是为什么呢？凭我的成绩，我在区里找工作不难，还能找个好工作。好条件的地方我不去，回到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是为什么？我要是心里没有你，能回来吗？走吧，快吃饭去吧！”
　　可现在的白云已经失去了理智，她拿出信扔给了有文，说道：“我没冤枉你，你好好的看一下！”有文拿起信一看，什么都明白了。心想：“芳洁的信怎么在她手里呢？”转念一想，学校放假的时候芳洁去送我，莫不是她塞到我书里被白云发现了吗？
　　有文抬头看书架，不看还好，一看书架变了样，一切都明白了。白云看到有文不说话，更是得理不让人，抓住有文的衣服，上去就是一巴掌。有文这下可蒙了，他长这么大哪里挨过人的打呢？就连他脾气很坏的爸爸也没打过有文，有文在家里从没受过气，哪能受得了白云这一巴掌呢？
　　白云的这一巴掌让有文感到奇耻大辱！白云的这一巴掌把有文打懵了，他吼了起来：“我就是有相好呢，你要怎么样？我把心都给了你，你竟然动手打我，你太不知好歹了吧！”有文顾不了许多，一气之下给了白云两耳光，又气冲冲地说：“我就是有红颜知己，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随便！”说完甩门而去。
　　白云这个时候想的都是有文对她的背叛，一肚子的委屈无处诉说，她放声大哭。这哭声惊动了下房的五弟媳妇，五弟媳妇来到白云房中，安慰白云说：“四嫂，别哭了，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嘛。你现在就快生孩子了，哭会伤了身体的，会闪着肚里的宝宝的，肚子里的宝宝也禁不住你这样折腾啊！”
　　白云现在哪管这些，哭着说：“你四哥已经找下相好的了，我现在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我不如死了算了。死了一了百了，让他们得逞，去过称心如意的日子去吧！”任凭五弟媳妇怎么劝，都无济于事。五弟媳妇看到这样，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去婆婆房中找婆婆和其她嫂嫂了。
　　　　　五弟媳妇朝着婆婆房中走去，这时婆婆房中已经炸开锅了。一家人早已听到白云的哭声，妈妈问有文是怎么回事？有文没好气地说：“她吃饱了撑的，说我有了红颜知己，不要她了！她无理取闹，我管不了她，随她的便吧！”
　　　　　
　（二）

　　妈妈听有文这么一说，觉得白云很有可能听到什么了，有文这几年在外的情况家里一概不知，没有原因白云是不会哭闹的。有文他是不会说的，我去问一下白云吧。想到这里，妈妈便让其她媳妇准备吃饭，她自己去下院看白云去了。
　　 婆婆还没走到下院，就听到白云的哭声了。婆婆急急忙忙推开白云的房门走了进来，看到白云正趴在床上伤心地哭呢。婆婆十分心疼地对白云说：“孩子，有文他怎么了，你为什么这样伤心，是什么原因？你把前因后果告诉妈妈，妈妈替你出气。你不要哭了，哭坏身子你受罪，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肚子里的孩子他哪能经得起你们这样折腾呢！要是伤着了孩子，是会要你们大人小孩的命的。你和妈妈说一下，别憋在肚子里自己难受，要是有文做错了，妈妈好好教训他，替你做主。”婆婆这么一说，白云扑到婆婆的怀里，抱住婆婆好一顿痛哭。
　　婆婆看到白云这样，抚摸着白云的头，陪着白云掉起了眼泪。白云哭了好大一会儿，婆婆一直流着眼泪安慰她。白云自嫁到婆婆家，婆婆一直对她就和亲生女儿一样，对她处处无微不至的关心，感情远远比其她儿媳好得多。在白云心里婆婆就是她的亲生妈妈，她打心眼里感激婆婆对她的关心。
　　婆婆陪着白云掉眼泪，白云很是过意不去，不忍让婆婆伤心，这才止住了哭声，对婆婆说：“妈妈，我给有文整理书的时候，从书里面找到一封信，我让人看了是情书，他在学校找了个女朋友，和那女的关系很好。在学校里一直是那女孩陪伴着他，他回家只是应付我和家里人。妈妈，我和他过得还有什么意义呢？这算什么日子呢？”
　　婆婆听白云这么一说，已经明白了一切。觉得白云说得在理，有文要是这样，可太对不起白云了。她知道，有文他在外面念书，家里人也不清楚他在学校的情况，要不是真的，白云也不会无中生有，也不会这么伤心。婆婆想了想，劝白云道：“孩子你放心吧，即便他在外面瞎搞，有什么女人，家里我们是绝不会让他胡来的。再说，他已经回到咱们这里教书，以后是不会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孩接触的。你已怀了有文的孩子，我们一定会让他负起这个责任的。孩子，你的爸妈死得早，我就是你的亲妈，妈妈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决不会让有文胡来。”
　　白云听了婆婆的话以后，心情稍有点好转，她对婆婆说：“妈妈，有文他太让我伤心，我对他真心实意，可他竟然在学校找相好。这样的事实让我怎样接受呢？我越想越窝火，我越想越觉得他太过分了。我气不过，说他两句，他还动手打我。妈妈，我能忍受他这样对我吗？”
　　白云很小就没有父母，自过门以后，婆婆对白云比对其她媳妇都好，两人如同母女。在白云心里，她也觉得婆婆就和自己的妈妈一样。
　　婆婆的安慰，让白云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她想到，婆婆对我这么好，看在婆婆的面子上，暂且忍了吧。
　　想到这里，白云对婆婆说：“您上去吧，我不哭了，我想睡一会儿。”
　　婆婆也知道白云这一中午折腾得够呛，她挺着个大肚子，遇到有文这样，肯定心里不好受，她想睡就让她睡会儿吧。
　　婆婆这样想着，她对白云说：“那你就睡会儿吧，他们一干人在吃饭，我上去看他们吃完了没有。你想吃点什么？妈妈帮你做。”
　　白云说：“您先上去吧，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就是想睡一会儿，等想吃的时候我再让您做。”
　　婆婆听白云这么说，也知道她这个时候吃不下，就说：“那妈妈上去了，等妈妈收拾完家里，再下来看你。”白云点了点头。随后，婆婆走出白云的房门，带好了门，上去看家里人吃完饭了没有。
　　可白云是个容不下一粒沙子的人，想到有文在学校有相好的女孩，自己竟然还蒙在鼓里，我绝不能容忍。又看看自己的肚子，孩子即将出生，我该怎么办呢？我的苦命的孩子，你来的不是时候。白云已铁了心，等孩子出生以后要和有文离婚。
　　婆婆回到她的房中，一家人已经吃了午饭，媳妇们都带孩子各自回房休息去了。兄弟父子六个正在议论白云和有文的事情。大哥有才正在劝有文：“四弟，过去的咱就不提了，以后你做事要好好考虑。你已经是大人了，做事一定要有分寸，不要做那些对不起家里的事了。你现在有妻子，很快就要生孩子，快要当爸爸的人了，以后不能再胡来了。
　　有文一声不吭地在那里听着。有文爸爸很是生气，要动手打有文，被二哥三哥拉着。爸爸骂有文：“你念了两天书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已经是快要当爸爸的人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要是没做亏心事，白云是不会和你闹的。现在白云哭闹，让四邻听到有多不好，你的哥嫂从没闹过架，我觉得你是念书人，更应该懂道理。家中有妻子，你还在外面沾花惹草。让人家知道了会笑话死咱们的，你让我的老脸往哪放！”正在这个时候，有文妈妈推门进来了。
　　　　　老头子急不可待地问老太太：“白云怎么样了？她还哭闹不？气消了没？”“我好劝歹劝白云把气消了，她说不吃午饭了。我看她哭闹的累了，让她歇息一会吧，下午我再下去看一看她。她这样折腾，中午肯定吃不下饭了。等晚上我给她做点饭，让有文带回去。”老太太这么一说，一家人算是松了一口气，暂时吃了定心丸。老两口让有文留下，嘱咐其他儿子们快回家歇息去吧，下午还要下地干活呢。
　　　　　
　　（三）

　　其他儿子们都回家午睡去了，老两口开始数落有文。首先爸爸开口了：“你上了几天学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为了让你上学，我们省吃俭用供你，你竟然做那些不学无术的事，这事让外人知道了不笑话吗？再说，为了给你娶媳妇，我们托媒人说了很多，都嫌咱家穷，你的媳妇她也是没爹没妈的苦孩子，哥嫂早就嫌弃她，让她早点嫁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嫁到我们家的。她自过门一心一意地和你过，没有嫌弃过咱家条件不好，对你也是一片真心。你可倒好，在外面沾花惹草，你能对得起她吗？你不能做不仁不义之人啊！再说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要对大人孩子负责啊！”
　　有文一声不吭听爸爸妈妈的数落。妈妈接着又说：“孩子，你可不能坏心啊！白云她从小没了父母，在哥嫂家里吃了不少苦，过门以后就和哥嫂再没怎么来往，表面她开开郎朗，可内心她很苦。你在外面瞎胡闹，她怀着孩子，让她这样哭闹，万一她想不开，做了傻事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有文无话可说，默默地听着爸爸妈妈的数落。妈妈又说：“今天中午你就在上面歇息，下午还是去地里干活吧，免得回去又闹起来。我下午再去劝劝白云，让她消了气，你等晚上再回去吧。”
　　有文妈妈不放心，又让有文妹妹香玉去把二嫂找来，让她不要下地了，去和白云解解闷，顺便再劝劝白云，安慰安慰她。二嫂上来以后和婆婆一起收拾了碗筷，她们商量要好好劝劝白云，不要让她往死胡同里钻。婆媳商量了一阵之后，二嫂就去下院看白云了。她走到白云的房门前，听了一下里面没有动静。
　　二嫂推了推房门，还是没有动静，房门是关着的。二嫂连叫了几声，白云才应了声。白云睡意朦胧地给二嫂开了门，二嫂进去看到白云哭红肿的眼睛。对白云说：“有什么大不了的，用得着这么伤心吗？你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你不要命了！肚子里的孩子能经得住你这么折腾吗？你这样万一有个长短，受罪的是你。马上就要生孩子了，你们母子平平安安该多好啊！有什么等生了孩子再说。”
　　二嫂是无意说这句话，可白云听者有意。她一下子想到现在她挺着个大肚子，行动不便。二嫂说得对，等生了孩子再走，也就没累赘了。
　　白云听二嫂说着，她很伤心，止不住地泪水又流了出来。她伤心地哭着对二嫂说：“二嫂啊！我收拾有文的书发现了一封信，我还以为是同学们给她写的什么信呢，拿出去让人看了一下，结果是女孩子给她写的情书。人家两个人在学校一直很要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被有文蒙在鼓里，他现在心已经不在我身上了，我算什么呢?我一心一意地和他过，他这样对我，我好伤心啊！”
　　 二嫂听了白云的话，也很为白云打抱不平。二嫂想了想，又接着说：“白云，我觉得他们在学校再相好，可现在已经分开了。再说，有文已经回到咱这里教书，人家是城里的，吃不了咱这里的苦，在学校找找，也不会再来咱这穷山沟里过日子。你现在已经有了有文的孩子，已经快要生了。有文他要对你们母女负责，家里也不会任由他胡来的，你放心吧！不要多想了，不要再给自己增加苦恼了，现在你最主要的就是把身体养好，你和肚子里的孩子是重点保护对象，不要因为那些事情把你闹得现在孩子不够月就小产，你要知道小产大人和孩子会要命的啊！可不能再耍性子了，出了事后悔也赶不上了。你不为别的，也要为自己的身体考虑啊！”
　　二嫂的一席话，让白云很感动，白云说道：“二嫂，这口气我是咽不下的，现在我什么也不说了，等生完孩子再说吧！”白云是个脾气很拗的女人，从小因为失去爸妈，受到哥嫂的的虐待，她的心灵受到严重的创伤。特别是嫂嫂，经常欺负她，有时还打骂她，在白云的心里落下了无比的伤痛。好容易盼到出嫁，她不图有文家条件好坏，只图有文真心对她。白云把她的一片心都交给了有文，真心实意地和有文过日子，好不容易在有文家里忘了过去没爹没妈的痛苦阴影，振作起来了。在有文妈妈身上感觉到了母爱，心中的伤口刚刚抚平，有文却又一次给她伤口上撒盐了。
　　　　　让白云没有想到的是，有文竟然在外面找了相好的女朋友，不是真心实意对她，这封情书对白云心灵上的打击很大，彻底把白云的心打到了冰冻的谷底。有文的背叛，让她出嫁以后刚刚抚平的那颗伤痛的心再度有了裂痕，她几乎要崩溃了！
　　　　　
　（四）

　　虽然婆婆对白云像亲生妈妈，虽然婆婆一家人对她很好，处处关心她。可是，有文对她不忠诚，让她心灰意冷。她又摸摸肚子里的孩子，心想：孩子啊！别怪妈妈，妈妈等你出生以后就要离开你了，妈妈绝不受这窝囊气，妈妈是不能再和你爸爸过下去的，妈妈绝对咽不下你爸爸对妈妈不忠的这口气，等你出生以后妈妈要走妈妈自己的路，妈妈不能陪伴你长大，可怜的孩子……
　　二嫂的劝说，婆婆的好意，白云都很感激，表面上看去她的气已消，可在她的内心病根已经种下，只不过是等生了孩子以后再说。
　　下午，婆婆把家里收拾停当，把晚上熬稀饭的东西准备好，就又下来看白云了。她给白云拿来鸡蛋和蒸好的白面馍，让她贴补身子。婆婆又嘱咐白云：“你不要再伤心了，妈妈以后一定要让有文好好待你，妈妈不会再让有文做对不起你的事了。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你很快就要当妈妈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的路还长着呢！”白云很感激婆婆，她早已把婆婆当成是自己的亲妈了。为了让婆婆宽心，白云尽量装出已经没事的样子，婆婆觉得白云消气了，就放心地回屋做晚饭去了。
　　晚上白云没来吃饭，等一家人吃完饭以后，有文妈让有文给白云端了点稀饭，对有文说：“你给白云端点稀饭，再给她夹点咸菜就行了。我给她蒸了些白面馍馍，让她喝点稀饭，吃点馍馍，要想吃就烧水的时候再煮两个鸡蛋。你回去不要再惹白云生气了，她很快就要生孩子，生气对大人孩子都不好，她再经不起折腾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哦！”有文点了点头，端了稀饭就回家了。
　　有文也觉得愧对白云，中午他太冲动了，火气太甚。想到白云对他的好，觉得自己很过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不管白云怎样和我闹，我可不能再惹她生气了，我要好好安慰她，让她慢慢地把这事淡忘了。”他端了饭从上院走到了下院，他推门进去，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他点亮了煤油灯，这才看清白云背朝外面在炕上躺着。
　　有文轻轻推了推白云，白云动都没动，气都不吭。有文又推了一下她，对她说：“快起来吃饭吧，要不一会就凉了。”白云一骨碌爬起来，很生气地说道：“你推我干什么？饭凉了又怎么了？我算你什么人呢？你以后再别假惺惺的了。从今往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现在我虽然还是你的妻子，可我的心已经让你伤透了。等生了孩子以后，我不会挡你的道了，我和你离婚，给你让位，我让你去找你的红颜知己去！”“是我的不对，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有文诚恳的道歉，承认自己做错了。白云打断了有文的话，她得理不让人，说道：“凭你说句好听的，你以为我就会相信你吗？你不用再说下去了，狗改不了吃屎，你再说什么，我是不会相信你的鬼话了。”
　　有文听白云这么一说，一股无名火早已升起，他忍了忍，没有再吭气，把稀饭放在了锅台上，自己上床睡觉去了。有文一直以来没有受过气，就连一向脾气很坏的爸爸都对他另眼看待，有文的脾气也很倔强，虽然自己有错，但也容不得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他。他已经承认了错误，可白云还是咄咄逼人，让有文很是生气，有文想让白云冷静下来再说，为了妻子为了孩子他把一肚子的火咽了下去。
　　　　　有文对白云的不依不饶很是反感，甚至觉得白云太有些过分了！心想：你愿怎么随便，难道我还怕你不成。我要不是看到你怀着我的孩子的份上，我还想和你离婚呢！他有点后悔和芳洁分手了。想到这里，他再没理会白云，第二天早上早早地起床，去了他教书的山村。
　　　　　
　　（五）

　　以前有文每次走的时候，都要和白云说两句体贴的话，可这次有文起来穿好衣服什么话都没说，就一个人默默地走了。白云看到有文不理自己了，她越想越气，越发对有文恨之入骨，打定主意要和有文离婚了。
　　第二天上午，白云也没去婆婆屋里吃饭，胡乱吃了点东西，就又来到黑婆婆家。刚走进黑婆婆的家门，黑婆婆看到白云红肿的眼睛，便故意用假惺惺的口吻说：“白云啊！你好可怜，你在家熬到有文学校毕业，换来的是他对你的不忠，你不能就这样忍受！他家穷得叮当响，你走到哪里找不下个他家这样寒酸的人家，这样委屈自己何苦呢？等生了孩子以后，和有文离婚！不然有文会看不起你的。”
黑婆婆故意挑拨是非，白云全然看不出，反倒把她看成是知己。白云这段时间每天在邻居黑婆婆家，和黑婆婆说着知心话，黑婆婆看到白云这样，心里甭提有多高兴。这个黑婆婆是个臭名远扬爱搬弄是非的人，她唯恐天下不乱，谁家有一点风吹草动，可就让她有机可乘了。她专门挑拨离间，看人家的笑话。看到有文这一大家人虽然过得贫寒，但一家人和和睦睦，从没听说和看到有文的哥嫂闹架，白云让她的女儿看了信以后，她觉得机会来了！
　　在这段时间里，黑婆婆心里乐得开了花，这下可有了她的用武之地了。白云的脾气很倔，有文对她不忠，她已经气得够呛了。这个时候黑婆婆要是从中劝和，让白云的气消了，白云也会和有文过下去的。可黑婆婆从中煽风点火，让白云对有文没有一点好感，使得两口子的关系越发疏远。白云觉得黑婆婆是她的再生父母，黑婆婆的话让她茅塞顿开，把心里的话都倾诉给了黑婆婆，这样更加剧了他们婚姻的破裂。
　　黑婆婆的每句话白云都觉得顺耳，每句话都合白云的心意，促使白云离婚的决心更加坚定了。从此以后，白云被黑婆婆感动得五体投地，几乎天天在黑婆婆家串门。有时去了黑婆婆家中午连家都不回，黑婆婆家是当时比较富裕的家庭，为了让白云早日离婚，为了看有文家的笑话，她经常给白云做点可口的饭菜让白云吃，这下让白云更是感激不尽。她把婆婆对她的好也忘到了九霄云外了。
　　黑婆婆对白云说：“白云，你就把我这里当成是你家吧！把我看成是你的妈妈，有文他找相好在先，你不能受这窝囊气，你得为你自己讨回公道。”黑婆婆的话说的白云心服口服，白云好不感动。
　　有文至从和白云闹架以后，他觉得很憋气窝火，一肚子的委屈。心想，白云啊！为了你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我放弃了享福……芳洁对我那么好，我都狠下心来和她分手，回到了这个穷山村教书。你就因为一封信不依不饶，我不想再和你纠缠闹架了，以后你在家里自己折腾去吧，你要生了孩子不和我折腾了，咱们还是夫妻。你要离婚，我也没办法，我也无心再和你闹下去，家里由你折腾吧。白云，你这样太让我寒心了。
　　从此，有文到了星期天都不回家了，他想让白云好好想一想，改变做法，对他宽宏大量一点。很希望白云还和以前一样，和她和睦相处，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白云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加上邻居黑婆婆从中挑唆，她认准死理很难回头了。任凭妯娌和婆婆的劝说，都无济于事，她已经打定主意等生了孩子以后离婚。从此，白云和有文谁都不愿服输，他们的离婚已成定局。
　　父母看到有文夫妻这种状况，都很着急。家里哥嫂也觉得有文的婚姻是个问题。这天吃过晚饭，一家人在一起议论开了，大哥先开口说：“有文好几个礼拜没回家了，这样下去，白云对有文会越发有成见的。白云很犟，他们两口子会过不下去的，这该怎么办呢？”
　　有文爸开口了，问有文妈道：“这一段时间白云吃饭上来和你说什么了没有？”有文妈回答说：“她最近很少上来吃饭，每天都在黑婆婆家串门。即便上来，也什么话都不说，闷闷不乐地吃点饭就走。前两天我叫住她，劝了她几句，她说她和有文的事他们自己解决。黑婆婆唯恐天下不乱，她每天在黑婆婆家，能好了吗？我也没办法不让她去黑婆婆家，黑婆婆是什么人你也知道。有几次，我让她嫂嫂们去陪伴她，看看她有什么想法，嫂嫂们去了白云仍是那样说：我的事情我做主，你们别费心了……她这样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说白云经常去黑婆婆家串门，黑婆婆是什么人我们都清楚，白云有文的婚姻很危险。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一家人都很担心有文的婚姻。有文爸爸又说：“这个星期六老三去叫有文回家，他们两个老不见面，这样闹别扭也不是个办法。叫有文回来让他好好给白云道个歉，让白云消了气好好过日子！就要生孩子了，老这样生下孩子怎么办？”二嫂说：“白云的犟劲，有文的牛脾气，这两个人实在不好说啊!”一家人议论了一晚上也理不出个头绪，最后老头子让大家回去休息，等星期六叫有文回家再说。
　　　　　
　　（六）　
　
　　 星期六吃过午饭，老父亲对老三有全说：“今天下午你别下地了，去学校把有文叫回来，他们夫妻老这样耗着越来越僵也不是个事，咱们不能眼睁睁地看他们过不到一块，要尽力让他们消除隔阂，挽回婚姻。你去了以后想什么办法也要把他叫回来。”
　　老父亲虽然性格暴躁，可他很关心有文，家里兄弟姐妹九个就出了有文这么一个读书人，他对有文是疼爱有加，其他孩子都挨过老父亲的打骂，唯独有文没挨过一次老父亲的打骂。有时老父亲还护着有文。这事要搁到其他兄弟头上，老父亲早就不依不饶了。
　　下午，有全刚起身准备去叫四弟回家，二嫂追了出来，叫住有全。问有全去了能把有文叫回来吗？二嫂这一问，有全也觉得凭有文的犟脾气，是很难叫回来的。二嫂给有全出了个主意：“你去了就说因为他们的事情，妈妈很伤心，最近身体不好让他回家看看妈妈。”
　　有全觉得二嫂的话有道理，对二嫂说：“多亏你想得周到，要不然我去了有文他也不会回来，老父亲一定会怪罪我的，我谢谢二嫂想得周到。”
　　五里山路，对庄稼人来说就和串门一样，眨眼就到了。村子不大，有全很快就找到了学校。星期六放学早，孩子们都早已回家了，有文在他的宿舍里正睡觉呢。有全推门进去，有文听到有人进来，立刻坐了起来。他以为是孩子家长，定睛一看是三哥，便惊奇地问：“三哥，你有什么事情，来这里干什么？”三哥面带愁云地说，你们两口子闹意见，让妈妈操心，她又要做家务，又要为你们操心，这两天身体很差，像是生病了，你回家看看吧。
　　三哥这么一说，有文觉得很是对不起妈妈。妈妈一生都在为儿女操劳，自己因为一时的怄气，已经好几个星期没回家了，就爽快地对三哥说：“三哥，你喝点水，咱们一起回去吧！”有全在有文那里歇息了一会，兄弟两个便起身回家。
　　出了村子，有全劝有文道：“不管你以前在学校做过什么，白云已经就要生孩子了，何况是因为你的那封信，让她抓住了你的把柄。你不要再和她怄气了，给她赔个礼道下歉。女人嘛，哄她高兴了，就什么事情都没了，你何必和她较起劲来不回家，越闹越僵呢？”
　　“我不是和她较劲，只是她得理不让人，没完没了地和我怄气，我回咱这里做教师，就是觉得白云怀了我的孩子，我得对她母女负责。我做这个决定，已经证明我和学校的那个女孩，不可能再纠缠不清了。要不然我在区里面上班不好，还回咱这里受这份罪吗？三哥，白云这样，我现在心中好难受啊！我甚至后悔不该回咱这里来，要是不回来，在区里各方面都比咱这里条件好，我这是何苦呢？我对白云太失望了。就因为那封信，和我闹翻，不给我留一点回旋的余地，太让我生气了！”
　　三哥听了有文的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说：“你忍耐些吧！等生下孩子以后，她光顾照顾孩子，就把其它事放在一边了。”
　　 有文也表示为了孩子愿意迁就白云，毕竟他错在先，让白云抓住他的把柄才会不依不饶的。有文又说到：“父母为了我上学省吃俭用很不容易，特别是妈妈，一生就是为家里操劳，以前还经常挨爸爸的打骂。虽然现在年纪大了，爸爸对她好了点，受得气也少了。可妈妈她一直不会注意身体，一个劲的为儿子媳妇着想，怕媳妇们累着，家务活经常是她一个人干，媳妇们轻松了，可她累下一身的病，太辛苦了。我们也都这么大了，以后应该多体谅关心她才是。”
　　有全觉得有文说的在理，确实妈妈太累了，以后应该让媳妇们替妈妈分担点家务，让妈妈腾出点时间休息休息。
　　两个人说着话，不觉得已经走到了家门前，有全让有文先回家看一看。有文说道：“先去看一下妈妈，等晚上再回家和白云好好谈谈，和白云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有全觉得也是，兄弟二人就相跟着去了妈妈的房中。妈妈正准备做晚饭，看到有全把有文叫了回来，十分高兴。笑着对有文说：“这么多天没回家，妈妈怪想你的。”有文看着慈祥的妈妈脸上滚落着汗珠，心疼地对妈妈说：“您让我嫂嫂们留一个人在家，帮您做饭吧！您身体有病，还要做这么多人的饭，您会累坏的！”
　　妈妈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笑着说：“地里的活多，耽误不得，我的身体好着呢！”有全不停地给妈妈使眼色，可老实巴交的妈妈硬是看不出来。有全没办法，只得上前推开妈妈说：“今天的这顿晚饭让我们两个做吧。您只要告诉我们用多少东西就行，您就歇息一会儿吧。”
　　有文也拉着妈妈的手说：“今天由我们两个把这顿饭包了。”说着，把妈妈扶上了炕，让她看着弟兄两个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