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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家街的后生们(四十九)

作品名称:汪家街的后生们      作者:月儿常圆      发布时间:2010-10-17 19:58:34      字数:5248

汪家街的后生们(五十)
我刚从四队“狗儿”刘明建家转个弯,我就在搜寻着村头的那株老榆树。不知什么缘故,我只要一想起老家,就会想到老榆树,好像老榆树成了我心中汪家街的化身。细想来,可能是因为昔日老榆树以其高大,方圆十里它可是唯我独尊的呢!赢得了我的敬重;以其有金凤凰,那金凤凰像磁石一样吸引我与小伙伴们眼光;现在离开老家久了,老榆树似乎又有了更深刻的内涵,那就是她与父老乡亲血肉相连的关系吧!
我没去看村子里别的什么,像村子后面的后头坡和周围的其它山坡,它们都已开始打黄,这“黄”不是憔悴,坡地里有些迟包谷还没掰,立在那里显得有些招摇,像刚做母亲的妇女,背着个宝宝,似乎是一种荣耀。山破上的这些景象我已在路上见过了。在我们这儿,每个村子的山坡都差不多,就像每个村子的人都是差不多一样。
老榆树还是那么的苍翠,岁月似乎没能让它改变什么。村子里的人可不是这样,他们长大的长大,成熟的成熟,变老的变老,岁月的痕迹很明显,也很刻意,让人总会生出些感叹来。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大家在看老榆树时,心里才会涌动着许多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白的感受。
我觉得老榆树很是亲切,这份亲切好似我见到自己的父母。不知这是不是与我读书读多了有关,就像乡亲们说的,读书读多了的人,总是那么多情。乡亲们说的多情,就是书上说的多愁善感,当然他们不知道有个林妹妹最会多愁善感的了,如果知道了,他们也许还会觉得这林妹妹是闲着没事才会这样的。因为乡亲们一天忙都忙不过来,那有哪闲心情呢?
我就这样一直瞅着老榆树走进了村子。
进入村子,我的心有些激动起来。这是因为我要见到村子的人,见到打小时候就在一起玩耍的伙伴。
村子里最多的还是小孩,他们在大晒坝和新晒坝里玩耍。只是他们已不像我们小时候,有组织有纪律,俨然是一支军队。他们很是散漫,三三两两的做着各自的游戏,游戏中已删除了我们先前打仗、打国之类的游戏。他们似乎比较的文静,像柔柔的山风,不像我们那样野天野地的,像打雷一样。眼前的这些小孩我感到有些陌生,感觉自己先前好像没曾见过。其实也不是没见过,只是先前他们还小,没能引起我的注意而已。
看着这些陌生的小孩,我想起了唐代诗人贺知章的《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当然,贺知章回乡,他的一番感慨,是带着沧桑感,同时也有着衣锦还乡的荣耀,我没有这些,我只不过是取其“儿童相见不相识”这句罢了。
留在村子里的主要还是些老人。他们见了我,都很是热情地跟我打招呼,说:“大学生回来啦!”
这话从他们的嘴里出来,那是一种夸奖一种羡慕。毕竟我是村子里自解放以后唯一一个读书出去的,本来大家看好的是娟子姐,可娟子姐辜负了大家的期望,乡亲们一直都没能搞清楚这其中的缘由。有人甚至以为是娟子姐把这名额让给我的。他们之所以会想到让名额,是因为他们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后回城中得知的。那时知识青年回城是有名额的,而且这名额并没落实在哪个身上,很是灵活,因而可以让来让去。不过能让名额的人很少,大家为了争这个名额打得头破血流的,谁还会愿意放弃这名额呢?除非傻子。不过,任何事情都有特殊性,像有些恋人,就能让,为了爱,不存在嘛!至于娟子姐何以会让我,他们也觉得可能是这原因,不过他们没说出来。
我毕恭毕敬地回答着这些老人的问话。我怕怠慢了他们,他们会说我高傲,看不起人。我这时后悔自己没买些糖果之类的东西,因为有这些东西,我就可以散发给他们,以表示我的一番心意。看来男的就是没有女的心细腻,若是娟子姐她就不会这样粗心的。想到娟子姐,我加快了脚步,急于想见到她。
我先回到我的家。门关着的,显然家里没人。我知道父母和兄长到坡上去干活了,他们都像老黄牛一样辛辛苦苦地劳作,他们的生活仍然没多大的起色,不过好的是,他们不会再为衣食担心的了,也就是能吃得饱穿得暖。这自然好得邓小平的改革开放政策。
我试着把手伸进门上的一个小洞里,因为我知道,我们家先前把钥匙都是放在门洞里的,这样谁先回来都可以把门打开,用不着等的。只是不知现在还会不会是这样,我一摸,摸着了钥匙,心里很是惊喜,就好像儿时得到了自己心仪的东西一样。看来,我们家一直都在沿袭着这一传统,也许会等到这屋子被拆了重建的时候才会打破。
我把门打开后,把旅行袋放进屋子里,一口气也没歇就往娟子姐家几乎是小跑着去。
娟子家的门是打开着的,我心里一喜,因为这表明娟子姐在家。现在放暑假了,娟子姐没上课,自然就会在家。
我放慢了脚步,想着怎样给娟子姐一个惊喜,可我还没想出来,就已经到了娟子家的门口。我想,只要我突然出现在娟子姐面前,对娟子姐来说,就是一个惊喜。
我一迈进门,张开嘴刚想大喊一声:“娟子姐!我回来了!”虽然我的嘴张开了,可那话却被卡在了喉咙里,就像是被鸡鱼骨头卡住了一样,不但难受还有些痛苦。等了一会儿,这话变成一个嗝被打了出来。
我看到娟子姐屋子中间高桌子前坐着的不是娟子姐,而是李军。
我与李军初中毕业后,就一直没见面。虽说我们只隔一个队,要见面也很容易,可我与李军在学校关系不好,我是不可能为了见他,跑到他家里去的,当然他也不会跑我家来见我。这倒真像我父亲说的一句话:“你是你,我是我,羊子不跟你狗打伙。”娟子姐与李军也不会有来往的,因为娟子姐也很讨厌李军。那次因为李军上早读课不读书,娟子姐打了他,他把自己的父亲搬来,骂了娟子姐,娟子姐就觉得李军是个小人,后来因为“夹得紧”的事,大家又打了一次群架,关系就搞得更僵的了,彼此见面都像仇人一样。
可现在李军怎么会出现在娟子姐家里呢?我真的是搞不明白的了。我本想退出去,可我的脚不听我使唤,我便被定在了那里。
也许李军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了头。这时,我看到李军在看一本杂志。我担心他是否能看进去,凭他那水平,看不了几行,那些个字就会把他的头弄大的。
李军看见我,有些出乎意料地“呀”然一惊,伸出一只手,指着我说:“你——你是秦歌?”
我装出轻松的样子,调侃他说:“真是贵人多忘事,连老同学都不认识了!”
我这话李军自然能听出来,他说道:“看你说到哪去了。你怎么回来了?”
我觉得他这话问得好没道理,就没好气地对他说:“这是我的家,我不回这里回哪里?”
李军“嘿嘿”地笑了,说:“你不要见怪,我不是这意思。”
我没想到这么几年不见,李军倒变老实了,不像先前读书时那样蛮横不讲理。我便对他改变了些态度。说话的语气也就和缓了下来。
我问他:“李军,你怎么到娟子姐家来了?”
李军没说原因,只说他是来耍的。
李军不说原因,我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场面一时陷入了沉闷之中,这时,我想起娟子姐,就“娟子姐”“娟了姐”地喊了起来。
“别喊了,她没在!”李军见我喊了好几声后,对我说道。
“她到哪去了?”我问他。
“你问我,我去问哪个?”李军回我。
我没想到李军还会说出这么一句颇有意思的话来,觉得这李军不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可也变化不小的了。
“你不是在她家吗?她走哪去你应该知道的啊?我想你总不至于像土匪棒老二是破门而入的吧?”我说后面那句话是在跟李军开玩笑。
“你说谁是土匪,谁是棒老二?”想不到我最后那句话,刺激到了李军,让他激动起来了。
我当然不想跟他吵,就息事宁人地对他说:“你这人怎么开不起玩笑?我那不过是一句开玩笑的话,你怎么就那么激动了呢?”
李军又嘿嘿地笑了两声,用略带歉意的语气说:“秦歌,莫见怪!来坐坐坐,说说你们那大学是什么个样子的。”
我不想跟李军谈大学的情况,我倒想知道李军的情况,特别是他到娟子姐家里来是为了什么。
我说:“你倒说说你的情况,你初中毕业后,干什么去了?”
李军听我问他的情况,他就一五一十跟我说了。
李军初中毕业后,因为不能考上高中,就呆在家里耍起。坡上的活家里的活他是不会做的,三顿饭却是要吃的,吃得不好,他是要说的。他父母见他好逸恶劳,怕他成为二流子,就要把李军送去参军。
他的父母怕儿子不愿去参军,担心他不愿去吃那个苦,就想做儿子的工作。谁知他父母跟李军一说,李军二话没说就表示愿意。
作为我们这一代人,把参军当作是无比光荣的事。这从我们的游戏打仗、打国就可知道的。李军父母没想到儿子会这样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都不知说什么好,李军的母亲甚至念起了阿弥陀佛。
不过,那时参军对一般人家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得找关系开后门,有的甚至找关系开后门也不行。
李军父亲身为大队书记,要关系自然是有关系,所以,李军顺顺利利地去参了军。
在部队,李军因为身体强壮,被选到了特务连。李军摆他在特务连训练时的情况,说那真不是人做的,还说他现在摆起来都只能摇头。
他说,在特务连训练起来,从来没把你当人来看待的,打起来是往死里打。才去时,没哪个不想逃的,可逃也逃不了,所以大家也不敢逃,只能咬起牙硬挺着。
我问李军:“照你这么说来,你打架肯定得行的了?”
李军说:“当然啰,反正两三个人是围不拢来的。”
我故作惊讶地说:“你这么厉害啊!”
李军以为我是不相信,就说:“你不要不相信。你知道我是怎么转业回来的么?”
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转业回来的呢?我想着摇了摇头。
他问我:“你没听人说起过么?”
我听他这么追问,以为他转业是件很风光的事,足以让他觉得骄傲的了。我反问他:“你转业是不是很光荣啊!”
“光荣个屁!”李军说了句粗话,然后接着说,“你真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吧!”
于是李军说了他转业的那些事。
李军因为在特务连受不了那个苦,可他想逃又不敢逃,因为很难逃得出去的。再说逃出去了,部队也会追到老家来,把你当逃兵一样抓回去。这抓回去可有你罪受的,真是叫你生不如死。
李军这些话,我不大相信。因为在我的心里,军人是神圣的,只是我没法参军,不然我也会去参军的呢!我没打断李军的话,等他往下说。
李军想到了转业。可那时服役得三年,三年对李军来说那可是比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还要漫长的,他甚至想到等三年到了,他转业回来时,可能只剩一把骨头了。
于是,他决定想办法。最后他想出了个让大家怎么想都想不到办法。
那次部队准许了他的探亲假。
他回家要乘坐火车。他没买票,想坐霸王车,其实他这是故意的,因为对他来说,并不缺这两个钱。
列车开到半路上,列车长和列车员还有乘警一车箱一车箱查票。有些没买票的,见查票来了,就往其它车箱转移,打起了游击战;有些就钻厕所,装作在里面解手不出来,等列车长他们过去了才出来。
李军不避不躲,他就是等着列车长他们来。
列车长来到李军身边,当时李军还是穿着军装的。列车长想到他是军人,很有礼貌很客气地叫李军把票拿出来检查。
李军把军人证拿给列车长。列车长请他拿票,李军就很干脆地说他没买票。列车长叫他补票。李军生气地说,你好大啊!你叫我补我就补。跟你说,老子这回还真不补,你看着办吧?
列车长就要请他到前面列车长室里去。
李军没动,他等着他们来拉他,这样他就有理由动手的了。
列车长见他没动,就叫乘警来请他。
乘警伸手来拉。李军牵着乘警的手,顺势把乘警的手往下一压,只听“喀嚓”一声,那乘警的手就断了。
列车长见了,也不敢动手,叫人把断手的乘警扶走,叫其他人看着李军,不要叫他跑了。
到了下一站,列车长联系站台上的人,大家一拥而上,簇拥着李军下去了。
后来部队把他领走了。部队派人下来调查李军的表现。李军父亲李挺把部队下来的人款待得好好的,简直把他们当神来对待。部队的人回去,自然说了李军的好话,李军才没受处罚。不过,李军在部队是不能呆下去了。于是部队便提前叫李军转业。李军听说了,他简直是求之不得。
李军转业回来后。他父亲又四处活动,想把李军安置到一个好的单位。
李军的父亲李挺确实是够神通广大的,通过他不停地奔波,把李军安排到了公社供销社。那时的供销社是比较吃香的。因为你要买什么东西,像日常用品,生产上需要的化肥农药等,都得到供销社才能买得到的。
我听了,说:“别的不说,我挺佩服你父亲,别看他像个粗人,可他对跑关系走后门倒是挺在行的。像你娃儿这样,换一个人,你就只有回家挖土的命,哪轮得上到供销社上班的喔!”
李军似乎对自己分到公社供销社并不满意,就说:“他这样子你还佩服,我一直都说他无能,把我分到这么个地方,还不如不分好了。”
我听了,心想,好你个李军,你有什么本事,就照你说的,你顶多就是会两拳头,有些蛮力,真的安排到好的单位,你干得了没有。我便觉得李军其实并没有增长多少见识,他还是像先前那么的愚顽。
李军见我没说话,又接着说:“我父亲听我这么说,气得跳起八丈高。说是他把腿都跑断了,我还不知好歹。还叫我看看周围那些转业回来的,有几个是安排了工作的。”
我也来了气,就说:“你跑断腿,那是活该!是你自找的。说完我就回供销去了。等他在屋里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我俩正摆谈着,幺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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