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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家街的后生们(二十五)

作品名称:汪家街的后生们      作者:月儿常圆      发布时间:2010-05-11 06:24:18      字数:5251

去二中的这条路,人特别的多,不过学生与家长占了大多数,这些学生与家长手上拿的肩上扛的,不是铺笼罩被和衣物之类,而是床巴箦、棕垫子、席子等床上用品;书包、文具盒、钢笔铅笔等学习用品。那情形就像蚂蚁搬家。
父亲问了一个拿着床巴箦和棕垫子的家长,问他的子女报了名没有,那家长说他们上午就报了名。那家长问我父亲,你也有学生考起二中了?我父亲说是,这不正要去报名。那家长说,现在报名都报得差不多了,今上午,学校都要挤爆了,今下午就没得人了。父亲又这家长,这床巴箦和棕垫子是家里带来的还是买的,那家长说是买的,说是趁时间给学生把需要的东西买齐,免省开学后心慌。我父亲又问他是在哪里买的,那家长说是在翠花街,是一个街道企业在卖,在门口摆着,一眼就看见了。我父亲便谢了这家长。
我看着走在前面的父亲,他今天穿的是半新半旧的毛兰布衣服毛兰布裤子,他的这身装束,走在这花花绿绿地人群中,城乡的区别异常分明,让人感觉到土里土气的,就像《红楼梦》里的那个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我看了看自己,我这一身崭新的确良衬衣卡其布裤子,是爸爸妈妈在我得到县二中录取通知书后,特地为我办的,共办了两套,说是好换洗。而我先前穿的那些衣服,每件不少于几个补丁,在我们汪家街,衣服没补丁没几个。所以,大家穿补丁衣服觉得舒服自在,如果穿新衣服,反倒觉得挺别扭,好像那脚手都找不到搁的地方。让我感到奇怪的是,爸爸妈妈没让我把这些衣服带来。现在才明白过来,我那些衣服若拿到县城来穿,那还真的是穿不去的。像我穿的这一身,在汪家街算是够亮眼的了,我在走村子那短短的路,觉得好像有麦壳壳放在衣服里,刺痒得难受,。可在县城,我这身都还显得老土了些。娟子姐平时就穿得好,她是汪家街较少穿补丁衣服之一,现在她穿的这一身是幺爹在攀枝花给她买的,与县城这花花绿绿的色调还是很和谐的。
我想这些干什么呢?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心里为什么会冒出的这么些想法。想到自己还只是刚到县城,连地皮子都没踩熟,思想上就有了变化了,要是久了,那我岂不是变得来看不起乡下了么?这倒让我想起我们念叨的一句话: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我知道自己不会是那种人,因为我恨那种人,一个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认,那还是人么?
娟子姐见我没言没语,就问我,老弟,你在想些什么?
我从刚才的想法中跳了出来,看着娟子姐,突然想起跟娟子姐开个玩笑,就说,我在想,娟子姐怎么那么漂亮?
娟子姐嘟着嘴,好像很不安逸的样子,说,老弟,不准你拿姐来开玩笑。
我知道娟子姐是装的,就说她,姐,你怎么成了小气娘娘了?连开个玩笑就开不起?
娟子姐掐我牵着她的那只手,连连问我,你说谁是小气娘娘,你说谁是小气娘娘?
我故意大声喊“哎哟,哎哟”,然后赶紧改口说,我没说你,我是说的别个。
是哪个,是哪个?看来娟子姐是想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我便胡乱地指着前面走着的人说,就是那个。
娟子姐便饶了我,说,算你聪明,知道转弯,要是再敢乱说,我叫你好看。我说,你本来就好看嘛!娟子姐又掐我的手,我便讨饶说,娟子姐,你饶了我,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到了学校门口,我往里面看了看,有楼房,还有好些瓦房子,另外好像正在修建,整个学校给人的印象又旧又烂又乱,一幅病恹恹的样子,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这无疑在我兴奋激动的心情上浇了一瓢冷水,我很是有些失望。我甚至想,还不如就在街上读呢?当我看到学校门口上“资中二中”四个字时,觉得这字还是蛮漂亮的,觉得比孙老师写的字还要好些。这四个字,让我想起“龙飞凤舞”,至于这字是不是龙飞凤舞,这龙飞凤舞的字是怎么个样子,我也不知道。只是当时我只想起这四个字,也就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
就是这四个字,为学校增添了庄重肃穆的气氛,同时也让人觉得学校有着威严的气派。毕竟是重点高中,自然有它不凡之处,像大家都认同的雄厚的师资力量,就是其他学校无法比拟的。
后来,我们在读了一段时间后,听老师摆谈,我们读的这所二中与隔广场相望的资中一中,在文化大革命以前,同属重点中学,一中办的时间比二中还要长些,那时一中的教学质量比二中稍稍胜过。二中很不服气,双方竞争几乎是到了白热化。学校为了提高升学率,在寝室里、走廊上,过道上,甚至是厕所里,到处都张贴着题,学生触目所见的除了题还是题,这就是学校搞的“题海战术”,要让学生在题海中遨游,见多识广,博闻强记,今后考起来,才能从容应对,那成绩也才会高的。正如俗话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二中和一中便成了一对冤家对头。每年高考下来,哪所学校胜过了对方,也就是高考考上的人多,哪所学校就半天云上吹喇叭,把自己吹上了天了。文化大革命开始后,把学校的这种做法定性为“走白专道路”,完全给予了否定。那时的张铁生,交白卷上大学,黄帅敢于反潮流,学生们不读书,去当造反派。二中和一中各有红卫兵组织,双方不像先前比学习成绩,因为那时大家都不学习,也没成绩可比的,他们便比实力,于是双方便一把錾子一朵火,像那些武打小说里要为父母报仇的侠义之士一样,你争我夺,你攻我打,还动了枪,老师叫我们去看红旗楼墙上那些像麻子一样的窝窝点点,说这就是子弹给打的。我当时在听老师说起时,觉得怪恐怖吓人的,我的眼前出现了电影里打仗的镜头,只是里面的人物变成了红卫兵,我也想到我们在生产队大晒坝里打仗的情形,我们那真的是像娃娃儿办家家。不知怎么的,双方的焦点集中在一中的那口大钟上了。这口大钟声音洪亮清脆,敲击时说是整个县城的人都能听到。这口钟一时你抢了去,一时我又抢回来,不知多少大战了多少个回合,最后还是二中把这钟抢了过来,挂在了那株长得高大繁茂的黄桷树上。这声音确实洪亮,当工作敲击时,我们听到很是刺耳,也不知这工人把自己的耳朵塞了起来。现在县上要扶植一个重点高中,却选到了二中,老师们猜测是县委里的实权派可能是二中毕业的。
学校门口有不少的学生进进出出,看起来同样有点像蚂蚁搬家的样子。大多出去时空着手,回校时都拿着有东西,父亲带着我和娟子姐想同这些学生一起进去。
这时,从门口的一间房里走出来一个人,这人矮矮的,像那打纸磴磴,长得又丑,像武大郎一样,走起路像鸭婆儿一样一摇一摆的,他摇摆着过来,问我们是不是来报名的。我父亲忙说是。那人便叫我们把通知书拿出来给他看,看后,他没说什么,便又像鸭婆儿一样一摇一摆地朝那屋里走去。我父亲忙问他,老哥子,你晓不晓得在哪里报名。
那人头也不回,只是用手指了指门口的布告栏。我觉得这守门员傲不兮兮的,人家问他连句话都不说,好像他那话很金贵似的,我很是不服,心里说,幸好你是个看门的,要是你是当官的,衣襟角角都会扇死人的。看来这城里人与农村人就是不同,城里的人缺少农村人的那股子热情,如果是有人到我们汪家街,你要问路,还是问哪家人,我们就会热情告诉他,甚至在前面为他带路。尽管守门员这么冷淡,我父亲还是说了声谢谢。
我们来到布告栏前,也许我们来报名晚了,布告栏前只有几个闲着的人。我们先看了看,见布告栏那些人名已分班排列,我和娟子姐便仔细地在上面搜寻,很快就找到了娟子姐,她分在二班,接着继续往下找,在四班找到了我,我对父亲说,我在四班。这时,娟子姐说了声,糟了!我和父亲都吃了一惊,不知娟子姐说的“糟了”是什么糟了,便都看着娟子姐。
娟子姐见我们吃惊地望着她,说我跟弟弟没在一个班。我和父亲听娟子姐这么一说,都松了口气。我父亲说,没在一个班,在一个校,天天也能看得到的。
娟子姐摇了摇头,说她要去找学校调班,调到跟老弟一个班。我父亲说,这恐怕依不到你哦,要是大家都去找学校调,那还不乱了套了。
我不管,我就是要调班。娟子姐说这话,很是有些任性。
我父亲笑了笑说,好好好,我们去试试,看能不能调到一个班。其实我和父亲都巴不得我和娟子姐能在一个班。
我们走进班主任办公室,里面有几位班主任,因为没有学生报名,在摆谈着龙门阵。父亲问靠门口的那位老师,说哪个是二班的班主任。这位老师指了指对面一个面容清瘦,戴着眼镜,显得斯斯文文的一位老师说,他就是王老师。
王老师听了,便问是不是来报名的。我父亲是说。
王老师说我班上就只差你一个人没来报名了。然后说,过来过来,报完了名我好了一宗事。
娟子姐走过去,对王老师说,王老师,能不能把我老弟调到跟我一个班?
老弟?谁是你老弟?王老师拿起笔正想填写,听到娟子姐提起自己老弟之事,便停住笔问道。
娟子姐指着我说,他就是我老弟。
他在哪个班?王老师问。
我在四班。我答道。
王老师摇了摇头,说四班不能调到二班来的。
娟子便问王老师,王老师四班怎么不能调到二班来呢?
王老师看了看娟子姐,也许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女生,胆子竟这么大,一点也怯生。王老师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娟子姐是不是想知道。
娟子姐“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王老师想了想,并没有把原由告诉娟子姐,而是说其他班都好调,唯独二班不能调。
娟子姐还想问,王老师摇了摇手,意思是阻止她不要再问。
娟子姐便说,那我调到我老弟那班去可不可以呢?
这个么?也许还行的吧?肖老师,是不是?王老师对着门口那位老师说。
门口那位叫肖老师的说,这可能得经过教导处吧?然后肖老师对娟子姐说,那位女同学,我劝你还是别调的好。你要知道,王老师的二班,是全年级最好的一个班,没达到那个分数线,哪怕你只差一分,你都读不到那个班的呢?
我父亲一听,也劝娟子姐不要调了,因为这样会影响她的学习,而且回去后,也无法向她的母亲交待的。
我拉了拉娟子姐的手,劝她说娟子姐,不用调了哦?
娟子姐却不听,硬要调班。王老师便问她,你硬要跟你老弟调到一个班去有什么作用呢?
我要去管到我老弟!娟子姐这么一说,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都笑了。
王老师问,你比你老弟大多少?
大一个月。娟子姐回答。
那就是一样大的了嘛!他都这么大了,读高中了,还用得着你这当姐来管么?他自己不会管自己么?王老师说道。
其他老师也对娟子姐这显得稚气的话充满了兴趣,都说了几句。
我父亲说,娟子,你看这么多老师都来劝你,你还是听老师的吧?我也认为你不用调班的,你要管老弟,不在一个班照样可以管的嘛!
我也对娟子姐说,我会听话的,你跟我在一个年级和在一个班是差不多的。
娟子姐却是铁了心,问王老师教导处在哪里,她要去找教导主任调班。
王老师问我父亲,你是她父亲?
我父亲摇了摇头,说不是,不过我们两家关系好,我也把她当作是自己的女儿,这次是我带她和我儿子来报名的。
王老师说,那你也算是监护人,你看怎么办吧?
王老师,你不知道,这妹子啥都好,就是爱认个死理,只要是她认定了的,你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王老师说,你是监护人,你再劝劝她,人家可是想读我这个班还读不到呢?今后想后悔都来不及的呢!
我父亲便想再劝劝娟子姐,娟子姐对我父亲说,大伯,你就不要劝我了,我决定了的事是不会更改的。
办公室里的老师都说娟子姐太犟了,他们没有想到一个女生都会有这样的犟的。
娟子姐没理会老师们的话,她问王老师教导处在哪里。
王老师朝门口指了指,说是往前走,你看那门口写有教导处就是。
我与父亲见娟子姐往教导处走,我们也跟着走去。
教导处主任个子却矮小,却长得敦实。他听娟子姐说后,也劝她不要调班,又强调说这个班上全年级的尖子班,很多人开后门都进不了的。
娟子姐还是不听,坚持要调班。教导主任说,你实在要调班,我们可以调,只是你今后想调转来可就不行的了。
娟子姐说她不会调转来了。
教导主任便开了张条子,表示同意曾娟同学调班。
我们来到办公室门口肖老师那里报了名。
肖老师给娟子姐讲了女生宿舍在哪里。
娟子姐又问男生宿舍。
肖老师有点犯难地说,男生宿舍已住满了,学校正在想办法。得等等。
娟子姐还想问,我父亲就说,好的,我们等等。那我们先去买东西。
我父亲又说我的铺笼罩被放哪儿。肖老师说就放办公室。
娟子姐说放她寝室里。我父亲说要得要得,然后对肖老师说,那就不麻烦老师你了。只是慢点我们到哪儿来找你呢?
肖老师便走到走廊上,指了指他的家,说是到他家来找他。
我听肖老师说没有了寝室,心里很不舒服,有种遭人遗弃的感觉,同时又觉得这有些不公平,为何大家都有,偏偏我没有寝室。我心里这么想,嘴上并没说出来,脸色自然不大好的。可没谁注意我脸色,我们便往娟子姐寝室走去。
父亲先去伙食团帮我和娟子姐把饭菜票买了,那饭菜票由娟子姐保管着,我每顿要吃时娟子姐便拿一张给我。父亲说是娟子姐办事老成,不会出差错,怕我把饭菜票掉了,到时没吃的,只能饿肚皮。我虽然觉得父亲不该把我还当作是小孩子,连饭菜票都管不了,但我对父亲把饭菜票交给娟子姐管并没有意见。心里想到有娟子姐管,我还少费些心呢!
买了饭菜票后,我们又去街上买需要的东西。
好像没忙过什么,这天色就暗下来了。
我们又到伙食团去打了饭菜,吃了后,便去找肖老师,问寝室安排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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