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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家街的后生们(十九)

作品名称:汪家街的后生们      作者:月儿常圆      发布时间:2010-02-19 21:53:38      字数:2694

小哥十多岁时,成了生产队的看牛老幺。这“看牛老幺”是村人的称呼,其实在一些文学书上却是一个挺有诗情画意的名字,叫“牧童”,在一片青青的草地上,那牧童倒骑着青牛,短笛无腔信口吹,与清风流水应和着,极富有田园风情。不过,现实生活中的小哥好像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这也难怪,因为我小哥连小学都没读过,拿着一本书不知道倒顺。后来我想,牧童的这些情趣,恐怕是文人墨客们的情趣吧!小哥常常是背着个大背篼,到坡上去割大背篼大背篼青草回来,倒在牛圈里,让青牛吃得饱饱的,长得膘肥体壮,背起犁耙来健步如飞。
小哥当看牛老幺时出了两次事故。
一次是到张河沟去割草。
那是夏天,刚下了一场大雨,这易涨易退山溪水,而我们村前的小河就是山溪,也就涨了大水,浑黄湍急的河水把村前的那座小石桥给淹了,小哥和几个姑娘媳妇要到张河沟去割草,而要到张河沟,就必须得过村前这条小河。那时没有船,小哥想出个办法,用打谷子的柈桶当船,大家坐在柈桶里撑过去。去时到没什么,因为大家是空背篼,柈桶吃水不深,大家也就平平安安的过去了,可回来时,大家都割了满满一大背篼草,这下柈桶吃水就很深的了,那河水离柈桶的口口只有几十公分高,那几个姑娘媳妇不会凫水,一见这情形,都觉得挺害怕。小哥叫她们只要在柈桶里坐着不动,就不会有事的。当撑到河对岸,大家准备上岸时,长菊儿先上岸,她一蹬这柈桶,那柈桶就往一边倾斜了一下,眼看河水就要灌进柈桶里来,那几个姑娘媳妇一见这情形,都慌了神,便涌向另一边,这下子那柈桶便翻了个底朝天,一柈桶的人都翻到河里去了。幸好河边有人,他们见柈桶翻了,一边喊救人一边下河去拉人。小哥本来会游泳的,可那些不会游泳的姑娘媳妇把他死死抓住,后来听小哥说,那些人比鬼都还要抓得紧的。最后等把那些妇女拉起来后,小哥才自己爬了起来,虽然也呛了几口水,不过却跟没事人一样。当我看到小哥走回去时,我也就放心了,同时也很佩服小哥,觉得他真行。因为那些先被拉起来的妇女都被淹得不行,有些还在倒水,做抢救呢!这让我又想到先前听母亲说起小哥被淹的那回事,我便认为小哥的气可能是比别人的长。
还有一次,小哥到麻雀崖那一带山崖上去割草摔下了山崖。
草的生命力特别强,有诗人赞美道,野火烧不尽,春见吹又生。它也是乡村最常见最低贱的东西,按理说,在乡村,随便蹲在哪里,就能割很多草的。可那时,生产队用青草积肥,并且割的青草可以论斤来给工分,这下子,全村人一有空都背着个背篼到野地里去割草,把路边坡上的草基本上割得光光的。小哥每天都要割几背喂牛草,没办法,他便只得到山崖上去割。我们汪家街是个小山村,每一座山崖都有好几丈高,如果不小心,从这么高的山崖上摔下去,不死则算你命大。生产队的人都不会为了那几个工分去犯这个险,每个人还是把自己的命看得很重的。小哥是没法,只得大着胆子到山崖上去割,村子里的人见了,都夸奖他,说他的胆子有姜维的大,怕有鸡蛋那么大的。
小哥摔下山崖后是被村子里的人抬回来的。大家都知道从那几丈高的山崖上摔下来,肯定会摔到哪儿了,至于摔到哪儿,大家都不知道。大家都劝我父母送我小哥到县医院,我父母便将我小哥送到了县医院。
那时的医院不像现在,先交费再治疗,那时是先治疗后交费也行的。他们是真正地响应毛主席的“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的号召。
医院检查结果,小哥的肠子摔断了,得开刀把肠子结起来。这做手术,虽然那时不像现在,要给红包之类的,可那费用也很高的,我父母想尽了办法,东凑西凑也只凑了几十元钱,这几十元钱,大部分还是娟子姐家借给我们的,可这钱远不够我小哥住院的治疗费。眼见小哥的伤口已渐渐愈合,而这差的钱却连影儿也没有,父亲母亲没法,没敢去开出院手续,只得偷偷地溜了回来。
这人是回来了,可那笔医疗费我父母都挂着的。他们知道县医院肯定会来问的,等问到时,只能求情,说是以后慢慢还上。让我们一家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县医院竟然没有来问,也许他们知道这病者家里也没办法,不然也不会偷偷溜走的吧!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眼看小哥到了当婚的年龄,我听父母摆谈,说是小哥的婚姻还没动。偶尔也有媒婆来我家跟我小哥提亲,每次媒婆来,我父母都好好款待,说是好好款待,其实也就是打个蛋,下点面,这在那时,已经是美食了。在那时的乡村,“鸡鱼蛋面”就是美食。媒婆来的不少,可都是光打雷不下雨,母亲觉得自己这么款待媒婆很是吃亏,父亲就说母亲,你连这点亏都吃不得,怎么指望人家媒婆跟你儿子说媒呢?这媒婆来,你再没有东西,你都要把锅头铲到响,这舍得舍得,要舍才有得呢!
一天,一个隆昌人来我们村子要粮食。这个隆昌人衣衫褴褛,形容枯槁,一看就知道是饿的,他肩头上的一根木棒,一头担着一个麻布口袋,那麻布口袋里已装有些粮食。
在我和娟子姐这些汪家街的小孩子心里,隆昌是一个离我们很遥远而且极为贫穷的地方,这些地方的人都没有吃的,个个饿得是面黄肌瘦,他们实在没有办法,只得跑出来要粮食,不然就会饿死。这天,我们跟在这隆昌人身后,看着他挨家挨户要粮食。有些人家不想给,见这隆昌人来了,就把门关上,隆昌人见关了门,以为里面没人,就只得走到其他人家去要。当他要到我家时,母亲用撮箕撮了些包谷跟他。可能是这隆昌人见我母亲挺和善的,就向我母亲讨口水喝,母亲端来了一碗水,隆昌人接过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下去。母亲见了,就问这隆昌人吃了饭没有,隆昌人说他没吃饭。母亲就端来一碗中午剩下的红苕稀饭给他吃。隆昌人吃了饭后,见到了我小哥,就问,这位哥儿结婚没有?母亲叹了口气,说是提的人多,可都没成。这位隆昌人便说愿不愿意讲隆昌的。母亲说只要有合适的就行。隆昌人说,我要讲的是自己的女儿,你要是不嫌弃,等几天,我回去后就带来看。母亲想到这是未来的亲家,就留他住到第二天才走,又拿了很多的粮食给这隆昌人。
没过几天,隆昌人还真把自己的女儿带来了。父亲母亲看后,觉得还可以,于是决定定下这门亲事。这时,我们才知道这隆昌人姓曾,我叫他曾老头,他讲给我哥的女儿是他的二女儿,名字叫曾庆东,另外还有个大儿和小女儿。曾老头跟我父亲母亲说,他们一家在隆昌已生活不下去了,是现口无粮,既然现在成了儿女亲家,那他一家人都迁到我们队来。父亲为了儿子,只得应承下来。这曾家五口人,吃的全是我家的。本来我家就不算富裕,只能算是过得去,这么增加五口人,就是吃也把我家吃穷了。我们家在小哥结婚前还时不时的吃吃稀饭,偶尔也能吃顿干饭,自从小哥结婚后,几乎天天都是红苕汤,难得见到一颗米。娟子姐见我这样,就时常拉我到她家里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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