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世枪王十七（黑暗之后）

安妮塔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她就好像一只刚刚喷完气的烟囱，此时此刻不知道有多少熬人的情绪。余萍水坐在石块上睡了好久，这么多天以来的对决造成了十四人的伤亡。“霍斯客家号的船员正在等候一个完美的回复。两位小姐，我们可没有情绪陪同你们玩这种游戏，你们也看到了，你们手下的士兵正在迅速消亡，而我们却有着上百兵力。”侍卫长基拉说道，“华德船长只给妞们两个选择，一个是乖乖跟着华德大人，另一个就是死在这里。”不折不扣混蛋式的威胁。
　　晚餐依旧是在原来的地方升上一对篝火，看着那一束青烟缓缓升起就像幽灵一样消失在空中。火上烤着一只巨鳄，这只鳄鱼虽然外皮已经烤焦但是内部却像是生硬的石块，在赦命岛里每一样东西好像都有如石块般坚硬，钢铁的意志也要在这人样的条件面前破碎。许多战士拖着最后疲惫的身躯，但是他们永远不肯妥协。人漂泊到哪里，就在那里生根。这就是水手。余萍水倦懒地打了个呵欠，目光去看着那黑暗中的一块岩石。那石头就像是一颗心在跳动。
　　“巨浪克登。”余萍水以出人意料的才智解读：“我就知道你还有良心。”克登船长带着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他背着一口水手弯刀腰中别着两把燧石火枪。在这支队伍里不仅有使用左轮手枪的长官也有用手炮的兵长。不管什么武器，你都可以在这里看到。
　　克登落座的时候篝火已将燃尽，“米海，快去添些柴来。”那个叫做米海的男孩就跑去劈柴，安妮塔紧紧抓着她的腰像玩弄，不清楚克登要做些什么。毕竟她只不过是洛琼的一个贴身医生，而余萍水不同她是海盗首领之一。所以安妮塔更像听听这两位船长的商议。克登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手里的枪支放在火边烤烤，“明天就是最后一战。”“我一定可以把华德必杀。”巨浪克登是个十分狡猾可笑的家伙，在两种元素在他的身上融合的并不矛盾。
　　“就像是这只鳄鱼一样，华德现在就是这只鳄鱼他的皮虽然已经熟了，但是他的内部还是坚硬的。所以我们就要想办法将这层皮剥开，用火烤一烤他的内部。”克登的话并不高深，余萍水也明白。“当然，想要烤熟它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也不会太过困难。”克登从容道。要是万一失败了呢？安妮塔切着一条羊腿。
　　一个人不管是早死还是晚死他始终都是要死的，就算我不幸运战死，我只好感谢上帝将我从人世之间的苦海解救。”说完这些克登先生就走了。这个古怪的矮老头从来都很难被人捉摸。而且他的脑子里似乎还有许多秘密，因为克登船长是水手大陆最有名的海盗之一，他沦落到如此地步就一定是出于什么目的。
　　余萍水从包袱里取出一瓶朗姆酒。“残谷，我相信段尚卫他一定会回来。”“我也相信。”残谷低下头看着手上的饕餮纹。“我很奇怪，你们的手上为什么都有这样的纹身？”这些战士的手背上都有这样奇怪的纹身，这是余萍水一直以来最大的疑惑。“因为这是我们军团的标志，我们就是黑夜，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我们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一生都奉献给军队，我们将这一切视为最高荣耀。当你们生活在阳光之下时候我们就在黑夜中潜伏，等待破晓的来临。”
　　破晓的来临？为什么？“因为我们的职责不容许我们生活在阳光下，我们拒绝正常的生活，将自己变成战争的机械。”残谷面无表情，好像什么都没有感触。“难道你们内心深处就不渴望像别人一样生活？”残谷这一次没有再说话，。
　　试问有那个人真的愿意生活在暗无天日的黑暗之中？又有谁会真正了解那种孤独？“因为我们的自由属于一个人。仅仅属于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虞地最高总长官，刘安成。“刘安成这个人是个野心家，他觊觎总统大位很久了，一直都想要通过兵变的方式夺取政权，但是可惜的是他的抱负呗基尔维斯罗将军给否定了。这位将军不久前就发动一场兵变，结果他的下场是被处以绞刑，因为他的部队和刘安成的部队一样是正规政府军。但是刘安成很久以前就暗中筹备这支黑夜部队，为的就是防止步入这位将军的后尘。他苦心经营，最终小有成果，只要他有机会就会随时发动一场兵变夺取政权。”
　　余萍水听的有些吃力，但是她还是竭力跟上残谷的奇怪口音。“我很早就参加了这只队伍，最开始的理由很简单我们只不过是为了吃饭。一个人的肚子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们就会忘掉很多风雅，不管自由有多么珍贵总是要吃饭的。段尚卫也是一样，他在那里时一共杀了三个高手，他因此被提拔为班长，后来就当上了排长，他的军衔是少尉，但是他一直以上尉自居。”段尚卫原本就是个上尉。
　　“他有个绰号叫做老c，因为他很喜欢c这个字母。自个字母开头的单词有很多，其中有一个就是ceo。他好像把这个名字当成了摇钱树，每天都要念上一遍。”这不是很可笑的，爱财之心人皆有之。段尚卫喜欢钱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我们都知道，他之所以这么喜欢钱是因为他的心中一直有个无法弥补的缺憾。”余萍水急忙问道：“那是什么缺憾？”
　　“那就是他的女孩何晴。他本来不是这里的人，却是因为一次阴差阳错来到了这里，而这个导火索就是何晴。他在这里苦苦寻找好多年却一直没有她的下落。也许她已经死了，谁又说得准呢？”
　　黑夜，黑夜之后，你告诉我，那又是什么？

（二）
火枪上膛的声音令人心肠破碎，余萍水站在一片白色的飞羽之下，天空被弹雨洗的干净，一只鸽子也没有。许多受伤的水手走到黄金沙滩上，他们面色疲倦，没有任何生机，他们枯朽的样子令人很容易想起地狱之中的诸魔。
　　华德看着这一切冷笑，因为这场战斗已经没有悬念。一位穿黑甲的战士一剑刺伤了残谷，那剑锋深入皮肉三寸，接着一股暗红就汩汩而出。恶龙华德揩着水手刀的刀锋，此刻此时他的心中只有如水的平静。
　　安妮塔，余萍水，克登。荒凉的沙地被风吹卷着，一排排持枪的侍卫将这些剩余的战士围困起来。“你以为你们半夜偷袭我的船舱我就会坐以待毙？你们错了，错的很厉害。因为我是华德。”如果华德这么轻易就被人袭杀，他绝对活不到现在。“女人终究是女人，克登船长劝你们不要这么做，但是你们却胆敢以身犯险。”华德不喜欢低调，他喜欢大场面，喜欢决斗，是个好大喜功的家伙。华德从来不会令俘虏寂寞，因为他至少有着三百种令人求生不得的方法。
　　而且华德也很懂得女人，如果说有哪个男人不懂女人，那简直就是外星生命。但是华德不仅了解女人的优点，更了解女人的弱点。“混蛋，你如果真的是伟大的船长，你怎么不敢放开我和我一决生死！”余萍水只穿着件单衣。但是这件单衣并不能将她的全部遮盖。华德贪婪的目光在她的腿侧游离。“我会的，只不过你这么漂亮的妞我还不忍心就这样毁掉。”
　　下流！余萍水一口吐沫喷到他的脸上。就好像是园艺匠的花洒洋洋喷在一朵恐怖的鲜花上。华德的脸就像是一只带血的蝙蝠，好像那些胡子随时会飞走似的。我答应你的要求，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生气对不对！”但是先把她给我饿上三天。因为余萍水的武功很不可测，华德还不敢冒这个险。他很早以前就听说过浔岛海盗联邦里有一个年轻的女船长，她屡次获得浔岛第一高手的名号。而且浔岛最高首领还授予她一枚海盗赏金徽章。这些都在她的身上得到了印证。所以华德还是小心为妙。
　　地牢就是事先挖好的一个菜窖，这里没有一丝光，但是里面却是亮着的。或许因为这里的岩石都是荧光岩，因为质量不上乘所以发出的光很微弱，难以令人察觉。但是这些荧光岩发出的光却多少改善了地牢的环境。安妮塔直到进入地牢还带着她的药箱，因为她是一个医生，医生的职责就是在此……“我做梦也想不到这里居然会有这么一个好去处。”她听到有流水的声音，因为这条地牢隧道的另一面就是一条垂直的排水管道。血族人的排水系统都仰仗这条人工通天隧道。这里面有着千百个复杂的机关系统调节。可惜这里无论如何都无法达到对面。“如果给我一条十字镐我一定要把这面墙壁挖开。”
　　“吵什么吵！几个漂亮妞，安静些。”一个带着狗皮帽子的水手探进半个头来，“现在华德大人正在开会考虑要不要把你们执行枪决，可怜这几个妞……”“把你的嘴给我放干净些。”安妮塔甩了甩一头金发。似乎很得意这个水手的夸赞。“对了，刚刚你说什么？华德还需要开会？”“是的，这是华德大人的爱好。”这个爱好似乎很好笑但是也体现了海盗人民自主原则。一个海盗首领无权处死另一个海盗首领，只有联邦议会才可以裁决。
　　余萍水示意安妮塔安静，“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我自己也不知道。他们都叫我午吻死神，因为我是一个半血族。”这个人说完就贪婪地笑一声：“其实我自己并不喜欢这个称号，我的百分之一血统是血族，但是我对鲜血并没有渴求。也就是说我的血统在正好的阶段。你姑且就叫我凛。”凛，好名字。余萍水高声道：“这里有没有酒？”“酒？有的，我自己还有一些。”拿来就是了。余萍水很不客气，也不必客气。
　　她静静听着那面黑暗的水声，华德要怎么处置他们？余萍水并不知道，所有的人心中都充满了疑惑。事实上任何一个人都会有恐惧，只要有未知就会有恐惧。“你知道么？我第一次出走时，是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我划着一叶小船来到海口。那是明狄港口，我在那里杀死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并抢了他的钱。后来我给码头做事情。在码头的那段日子里我几乎什么都做过。和海盗苟合作案，抢劫杀人，甚至我出卖过自己。每一次这样做我都会有出乎意料的快感，我疯狂折磨着我自己，心中充满火一样的激动。我自己就将要燃烧整个世界。”
　　余萍水很平静地说道。这一天有两个水手被拖出去枪决，所有人都笼罩在莫名的恐怖之中。余萍水继续道：“那时我已经不是处女了，那一年是我十七岁的夏日，我将自己奉献给了一叠价值三万银币的曼克钞票。”那一天也恰好是余萍水的生日。在她自己的生日那天她把自己奉献给了一位船长。“后来我亲手杀死了这个人。”余萍水杀死他只是因为他实在太老的缘故。“我做过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不曾后悔，我希望你们也是如此。置之死地而后生，我相信我们这一次将会像我们以往遇到的一切事情一样迎刃而解。”
　　克登船长似乎在用她的故事下酒，一壶酒很快就喝完了，但是他却还没有醉倒。克登酒量一向不错，就当他正想喊那个水手送酒的时候。一个阴暗的声音从他们的头顶炸起：“余萍水，安妮塔。”点名到此结束，每一个人的心中都不觉得凉了半截。“来吧，来吧，该来的总会来。”余萍水高声道：“就让我的鲜血抛洒在这无情的海水之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