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六）午夜之后

码头上早已聚集了准备暴动的人群，伯尼先生正准备将一些场面用音乐记载下来，见鬼，天才有时比妓女还要讨厌。世明觉得自己痛恨这样的天才绝对是正确无疑的。
“这些家伙简直阴魂不散，只要说有战事就一定少不了他们。”恩传蛰一面向世明抱怨这些可恶的狗仔，“传蛰，物资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
“谭达随时会打过来。见鬼，帝国飞云号的巨大甲板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个恶魔。我依稀感觉到这种威胁的存在了。虽然我不敢说一定可以抵御他的进攻……”
“如果失败了呢？”
“那我就死在这里。”恩传蛰的声音仿佛已经来自另一个世界了。
几个摩托车手斜斜地撞在路上看上去好像是几盏黎明最后的路灯。世明一夜无眠，依旧在想着那些奇妙的事情。无论是什么样的声音现在都很难将他换入睡眠。“云仙……”他知道是云仙来给他送吃的，这种事她总不愿意让侍者代劳，这种日子虽然平淡，却一直是世明最想要的生活。他并不抱怨两个人之间缺少浪漫，正是在这样一点一滴之间他们静静地萌发着爱情的种子。
云仙今天特地换了一身桃粉色的夹衣，“今天穿这么漂亮，难不成要嫁给我？”
“别油嘴滑舌，我们……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确，他欠云仙一个婚礼，然而神甫大人最近实在不愿意为军人举办婚礼，这使得他们的婚礼一再延期。
他无数次把枪口顶住那个不知好歹的神甫，然而人家似乎除了上帝之外什么都不怕，“这类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虔诚。”虽然他每天祈祷上帝，但是似乎上帝很爱护他的家人，先后带走了他两个儿子和一个妻子。“他们都死于战火！”还有一个女儿被吸血鬼咬了，这使他对于半血族青年有一种敌视。
“如果你胆敢走进教堂一步，我一定要把你钉杀在十字架上。谢天谢地，还好我的十字架很充足。”神甫每次都这样说道。
“但是你听说过没有，有时刀子比你的信仰更加管用，因为信仰有时姗姗来迟而刀子却可以无比精确地洞穿仇敌的内心。”世明一向这样回答。不过神甫大人一看到世明就会想起自己以后会有一个半血族的孙子“我是不会为你举办婚礼的。”
云仙并不在意神父是否诅咒他们：“他在内心里一定把我们恨死了。他一定想我们就是……”“不要这样想，这个老家伙不过是血肉之躯，只要我轻轻用牙咬他一口……”世明的牙有时也会弹跳出来，但是他的牙却极易折断。
世明偶尔也会想起那个遇到老人的夜晚，不过他更愿意保持现状。“我还不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吸血鬼。”世明一在地告诫自己，不过现在他要做的和正常的人类所做的事情别无二样。
“码头上那些工人的情绪看起来很高涨。”也许是因为停战契约的缘故，自海盗港与外界通商开始，已经很少发生过海盗袭击事件。恩传蛰胆敢说已经十年没有发生海盗登陆事件了。“他们很多人还没见过海盗，见鬼，我真搞不明白海盗有什么好看的。”一个老工长简明地说，这里的新工人都有一睹海盗的兴奋促使他们工作。
“因为帝国飞云号，是政府军的噩梦。只要帝国飞云号出现在海面上，就别想从她的枪口下逃生。”一个家伙这样描述道。
“不过根据有关资料显示，这艘帝国飞云号还是很旧的款式，而我们海军的舰艇早已更代三次了。我想帝国飞云号应该很难取胜。”
“谁说的？里查？就知道是这个家伙的造谣，我相信谭达先生是不会愚蠢到这个地步的，与政府军正面交锋？我们的大炮足够把他们的船打漏十处。谭达先生自从出道以来，从未有过失手。没有人能摸清他的出牌套路。”
海面上渐渐飘起了一层如烟若幻的浓雾，就像是磨刀的石块在天空中洗刷的干净。世明的手轻轻抚摸着云仙的肩头，坐在海岸的碉堡里，她熟睡了好久。他的一双眼睛省略过她的鼻尖，目光落在她的性上。这是一种奇妙而不乏神圣的感觉。
“黑色七月，黑色的……”景世明的声音分明发出颤抖，没有人能解释清楚谭达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向他们提出决战。“因为谭达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谭达做事，很少有人摸得清楚。
他也感到困卷了，不过这阵浓浓的睡意来的真不是时候。他这才想起自己一夜无眠，那一夜他的耳边一直都是公爵夫人滔滔不绝千里决堤的演说。自从失去丈夫之后，公爵夫人就爱上了演讲这门艺术。
“不过我们根本不是艺术家，也根本看不懂她的艺术所在。”灯塔里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没有人打扰。”这里是世明暂时的办公地点，他告诉所有人，即使海盗攻占进来也别打扰他。
　吸血鬼的存在。使他们信心倍增。“可恶的是，他们根本不理解真正的吸血鬼。要知道，吸血鬼也是血肉之躯。使用枪支，吸血鬼也会身亡。”
“但是传说已经吧吸血鬼神化了，他们也许会信仰你的。”
“我不要他们的信仰，他们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半血族的身上，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你听到那些欢呼在广场上的人群了没有？他们以为救世主已经来临了呢，但是当厄运真正发生时他们才会发现原来他们推上神坛的只不过是一个可怜虫而已。云仙，你听说过没有，吸血鬼也是有某方面的欲望的……”
“好啊，原来你还是打我的主意。好吧，不过我要些条件……”
陆云仙青青的眼睛在世明的身上搜寻着什么，然后他们一并拥入了那张宽大的吊床。“我会满足你的，不过我倒是要证明一下，你真的不会咬人？”
“如果我真的会咬人，那么我第一个先咬你，然后我们到黑暗中去体会爱的真义……”
（二）海盗进攻
公证地讲他们做爱时的声音几乎被每一个听得十分请吃，按照他们的原话来讲，那声音简直就是杀猪。“比杀猪还要好很多。”
恩传蛰并不想打扰他们好事，但是这又没有办法。他推门而人时两个人正紧紧地抱在一起。“世明……”他愕然了，显然事先没有军官告诉他。
“我很抱歉。”世明见传蛰进来并没有太过在意，他从没在意过这个家伙的存在。“我是说你在工作过程中不该这样。”恩传蛰皱了皱眉。“显然这里不是个好地方。我很抱歉，不过谭达若是在这个时候进攻，那可麻烦了。”
“但是今天他不会进攻。”世明身子一滑，已经从云仙的身上下来，云仙就呆呆地坐在吊床上，看着另一个奇怪的长官。“她就是莫比斯小酒店的老板娘，对不对？这姑娘我见过，我想泡了好几次都没泡到，她居然是你的人。”
“传蛰，我们现在不该谈论这个。她一直都是我的人，而且你的人也不少了。”世明知道他在外面至少毁过不下二十个女孩的贞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你们两个下次在做这种事时，最好把衣服脱掉。”恩传蛰颇具喜剧的口吻，加上他脱帽的那一瞬间，足以使任何女孩拜倒在他的脚下。
世明望着远处几点灯火，他意识到浓雾已经完全覆盖了海面。“怎么啦世明？”
“浓雾完全覆盖了海面，看样子是没有人胆敢进攻了，因为一旦触及到附近的暗礁，就一定是船毁人亡。但是我却一直有一种……”世明这才意识到，他方才和云仙已经厮混了好几个时辰。“一刻千金值。”世明不知何时想起来这句话，“更何况我还是处女。”“那只是你运气好而已如果有下次，我一定要你失身。”
景世明笑起来时很惨淡，就像是一个死人在笑。而他的每一句语言，似乎都是讣告，几个移民者兵队在附近绕来绕去，看样子他们很尽忠职守。
“海面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生机。”世明仔细看着这根本无法逾越的海面。
“即使是世上最好的水手，也难以在这里冒着枪林弹雨，顶着浓雾闯过珊瑚礁海。”世明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些话，然而云仙却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
“我会叫人先送你回去，这里潮气很大，对你的身体有影响。至于我，不会有事的。如如果有什么事，就让千庄来通知我。”
世明送她到车站。一个卫兵仅仅跟在她的后面。“我相信我们都不会有事的。”陆云仙走上马车，车铃轻轻摇晃着。“我最爱马车，你是知道的。”陆云仙似乎仍旧不肯放开世明。“亲爱的，似乎你忘记一件事。”世明想了想，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一个吻。
“我还要。”陆云仙调皮说道。“等下次吧，因为你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世明弯下腰来，轻轻在她耳边说道“我屋子床头抽屉里有枪，如果有什么意外……”“意外不会发生的。”
这里的士兵都已经做好了随时就义的准备，这些人有些甚至连海盗的船影都没看到，他们就已经兴奋道极点。“我再一次重申，你们即将面对是历史以来最伟大也是最恐怖的海盗，我相信你们都枪击好手。”“
“我说你呢，你，就是你，你站出来。”一个面黄肌瘦的士兵被当做范例带出列队。“简述一下，你的职位。
“报告长官，民兵队第三中队队长。”
“很好，看见了没有，这就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祝千庄冷笑道：“你在此之前是干什么的？”“我是偷猎的，我被你们抓住我原本以为我死定了，想不打你们居然把我带到这里来。我感谢新任政府。”
“我再重申一遍，我们不是什么政府。而且我们要建立的是军政。你就说军政部好了。”祝千庄的语言极富有感染力。
他走向世明，手里夹一支雪茄。“其实你根本吗，没必要担心。传蛰的话本是当不得真的，他这个人疑神疑鬼，生怕自己深谋远虑的大业出岔子。我们没有必要和他变得一样。我们只知道，这漫天大雾根本没有船只会强行渡海。我们还有什么值得担忧的……”祝千庄做一个很优雅的姿势，“没有必要想了，就算他会在这个时候进攻，我们也早有防备，只要他的船胆敢靠近港口我们的机炮就足够把他打成筛子。哈哈，想想都大快人心。如果我们真的把这个谭达抓获，那么我们在附近城镇的影响力就会空前大增，到时候所有的小城邦都会依附我们。”
“事情永远没有那么乐观。我们没有乐观的资格。我总觉得，这里太宁静了，实在有些反常！我甚至已经感觉无形的压迫……”“得啦，那不过是自己的心理……”
一发炮弹落下去的时候很少会有人注意，甚至没有人知道这发炮弹源自哪里，接着是第三炮第四炮。碉堡里的机炮向海面猛烈轰击着，但是浓浓的雾使能见度为零。
世明缓缓拔出腰中的指挥刀，但是这里根本撑不住一刻钟。很快碉堡就已经被炸出一个缺口，接着大量的炮雨落在己方的阵地。没有人看见这些炮弹到底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他们说简直就是魔鬼都是进攻，根本看不到对手。
“坚守阵地，我们不能失去。”
“世明，走啊，没有必要坚守。我们不需要这种无谓的牺牲。我知道，我们会失去这个港口，但是我们呢至少还有十二个港口，只要我们把守住陆地，他们就无法攻占。在陆地我们在雾外，我们拥有绝对炮火优势。”
“那只好这样了。我们先去找传蛰。”
世明挥起手，下达一个他从来不愿意下发的指令；“全军，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