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握右手（二十三）

　　叶儿出院后，需要在家静养一段时间。花店也不能老是关门的，叶儿就把姨妈家的表妹罗兰请来，帮忙照看一下花店。
　　罗兰大学毕业后，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一直在家闲着。小姑娘文静善良，心细聪颖，人如其名，散发着淡淡的罗兰香。来之前姨妈就和叶儿说：叶，你妹妹还没男朋友呢，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留意一个。
　　叶儿从心里喜欢罗兰。或许她身上有自己的影子吧，从小对这个妹妹就有特殊的感情，感觉和亲妹妹一样。罗兰到来后，把花店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帮着叶儿接送英格上学。
　　小李几乎每天都去医院看望叶儿。尽管叶儿一再交代，不用老是来回跑，可是小李总是放心不下，要亲眼看看才心安。叶儿出院后，小李也经常去叶儿家里。
　　婆婆（应该说是前婆婆）来看叶儿，拉着叶儿的手，吧嗒吧嗒地掉眼泪：“叶，恢复得怎么样了？完全好了没？”
　　叶儿受感染，眼睛也有些湿润：“妈，我已经没事了。”
　　“你说你这孩子，生病咋不说一声，我可以去照顾你。你妈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妈，我没事的，就是个小手术。你那么忙，怎么能麻烦你呢。”叶儿对这个婆婆是心存感激的。她和王烨离婚后，婆婆一如既往地对她好，还经常给英格买东西。
　　“傻孩子，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婆婆边说边从钱包里拿出一打钱，“这是两千块钱，拿着买点营养品补补。”
　　叶儿坚持不要。婆婆有些生气了：“叶，你要这么见外，妈真生气了。你是我闺女，妈给闺女钱，不应该吗？”
　　叶儿只好收下。
　　人的阅历决定一个人看问题的深浅。王烨的妈妈在生意场上打拼了那么多年，看人很准。甜甜的肤浅蛮横，她都看在眼里。她不看好儿子的这段恋情。说不定王烨哪一天疲倦了，认清了现实，会后悔的。她希望有一天叶儿会重新成为自己的儿媳，毕竟，还有孩子。所以，她现在对叶儿比以前还要好。说白了，是在为儿子铺路呢。
　　一次偶然的机会，小李从朋友口里得知，叶儿离婚了。小李听了，心里万分激动：叶儿离婚了？我怎么这么笨，到现在才知道！他虽然心里牵挂着叶儿，但是从没有超出朋友关心范围，只希望她幸福开心就好。有时候，关心一个人真地是不需要理由的。现在，知道叶儿离了婚，小李的心都要蹦出来了：我有机会了，我有机会喜欢叶子了！这个想法很振奋人心，以至于走路都感觉飘了起来。
　　叶儿身体完全康复后，也来花店帮忙。阳春三月，是恋爱的季节，花店的生意很好，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叶儿把罗兰留了下来，这样，自己也有空照顾英格。
　　心中有了想法，再见到叶儿的时候，小李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很温柔很体贴。说话也不一样了：“叶，感觉怎么样？身体还吃得消不？”
　　叶儿感觉到了小李的变化，心想：这小李是咋了？还没说话呢，小李抬手抚了抚叶儿的刘海：“看，脸色还是很苍白，要不要再输些血？”
　　叶儿歪了歪头想躲，但是没躲过。
　　叶儿笑笑：“不用了，我已经恢复得很好了。”
　　小李看着叶儿，无限怜惜：“叶，身体是最重要的，其它都是浮云。一定要保重好自己，好吗？”
　　罗兰端来一杯水：“小李哥，喝点水吧。”
　　小李接过水杯，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想起了什么：“叶，你这儿没个电脑，很急人的。明天我给你带一个来。”
　　叶儿赶紧说：“不用了，小李。我家里有，再说，在这儿也用不到。”
　　第二天，小李拿来了一个笔记本电脑。叶儿说啥也不要，可是小李硬要留下：“叶，就当我临时不用，放在这儿好了。如果我要用的话，就来拿，好吗？你没事的时候，听听歌曲，看看电影啥的，打发时间。”
　　叶儿无话可说，只好留下。面对真诚，有时候太过推辞，就是伤害了。
　　每次小李来的时候，叶儿都借故走开，她想给小李和罗兰单独相处的机会。
　　说实话，小李人诚实稳重，做事认真执着，嫁给他会很幸福的。叶儿隐隐感觉到了小李的意思。只是，她的心里还念念不忘地想着杜力，心里容纳不下任何人。离婚了，没有了顾忌和负担，对杜力的想念和牵挂，就清晰了很多。这个时候，叶儿方觉得，思念原来不光是苦的，有时还可以咀嚼出甜蜜和幸福来。就这样，静静地想念着一个人，没人打扰，很好。千里之外，有一个人惦记着自己，足够了。人生一世，还能奢求什么呢？人不能太贪心，把什么都据为己有。就如天边的流星，美好是因为它的短暂和少见，如果天天都下流星雨，估计人们也都司空见惯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又快要过年了。英格放寒假后，就去了姥姥家。这一年，幸亏有罗兰帮忙，叶儿才不至于很忙碌。眼下是淡季，就早早让罗兰回家过年了。小李还是隔三岔五地来帮忙，他不表达什么，叶儿也不好说啥。杜力偶尔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就这么，淡淡地牵挂着彼此。
　　这一天，叶儿正在店里听着歌曲，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人，过了好久，既没有走开，也没进来。叶儿好奇，推门出来。王烨抱着一个很大的芭比娃娃，站在门外。叶儿一下子怔在那儿，一时不知道是该打招呼，还是该回屋来。
　　王烨看到了叶儿：“叶……”
　　叶儿欲转身，听到王烨叫她，只好打招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上午回来的……英格呢？”王烨问。
　　“去姥姥家了。”叶儿打量着眼前的人：曾经帅气十足的王烨，现在看去，脸上挂满了落寞和疲惫，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凄凉。
　　“我很想英格。”王烨把芭比娃娃放到叶儿手里，“这是我给孩子买的。”
　　叶儿接过来，不知道该不该让王烨进屋坐一会：“哦，……你，什么时候回去？”本来想问“你过得还好吗？”又觉得没必要，他好不好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我，说不准，……叶，你还好吧？”王烨有些吞吐，“我和她结婚了，可是，一点也不幸福，她一刻也不消停，我们几乎天天吵架……”
　　叶儿仰了仰头：“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是，我放弃了世上最好的女人，应该得到报应，我活该……”王烨有些激动，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巴掌。
　　叶儿转身进屋，再也忍不住，泪水流了出来。这个抛弃她的男人，如今过得不好，她应该感到高兴。可是，为什么心是那样的疼呢？
　　年三十下午，小李去叶儿的花店，看到已经关门，又来到叶儿家里。叶儿给英格穿上新衣服，正准备去妈妈家过年。看到小李来，有些意外。
　　小李给英格买了很多玩具和零食，还特意买了一只很出名的马家烧鸡。他怕叶儿娘俩过年孤单，所以打算和她们一起过年。
　　“小李呀，你不回家，怎么到这里来了？”叶儿问。
　　“你们娘俩多孤单呀，我来和你们一起过年。”小李一边放下东西，一边来抱英格。
　　英格和小李已经很熟了，她很喜欢小李叔叔。小李把英格举起来，英格在咯咯地笑着。
　　叶儿心里涌上一阵感动：大过年的，谁愿意抛下父母，独自在外面过年？
　　叶儿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小李，我和英格去我妈家，你还是回家陪父母过年吧。”
　　小李有些不信，问英格：“真的吗，英格？”
　　英格点点头：“是的，我们正准备要走呢。”
　　小李说：“那就好。你们开开心心去吧，我回家。”
　　小李放下英格，又刮刮英格的鼻子：“英格，不许惹妈妈生气哦。”
　　“不会的，英格可以照顾妈妈了。”小姑娘感觉很自豪。
　　叶儿把小李带来的马家烧鸡塞到小李手里：“回家带上这个，给老人家吃。”
　　小李也不再推辞，接过来，有些不舍地走了。
　　王烨的妈妈前几天就打电话，让叶儿娘俩到他们家去过年。可是，叶儿想到王烨在家，多有不便，就婉言推辞了，还是去妈妈家吧。父母的家门，永远为儿女敞开着。
　　过年后，罗兰早早回来。回来后就急急地去花店。叶儿说，刚过年，没几个顾客的，过几天再去吧。可是她不听。在花店里，罗兰不住地向门外张望，像是在等待什么。看着罗兰心神不宁的样子，叶儿问：“妹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罗兰脸红了：“没……没有……”
　　“和姐姐还不说实话吗？”叶儿嗔道。
　　“真的没有，姐，我就是想多卖些花嘛……”没等罗兰说完，小李推门进来：“过年好啊……呀，罗兰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不在家多呆几天？”
　　罗兰看到小李，脸颊上飞起两朵红晕，娇态含羞，一时不知道说啥。叶儿看在眼里，终于明白：原来，罗兰对小李早就有意了。
　　叶儿接过话来说：“罗兰早就回来了，小姑娘就是勤快。”
　　小李说：“叶子，我有事和你商量。我那个花店，现在缺人手。原来那个女孩，结婚后不干了。你认识的人中，有闲着的小女孩吗？帮我找一个。”
　　叶儿一听这话，正和自己的心意：“当然有啊，你看罗兰怎么样？”
　　“罗兰？你这儿不也需要人吗？不行。”小李心疼着叶儿的身体，不同意。
　　“我没事的，以前不也是一个人嘛，就是忙活点。这个店面小，不比你的那个。罗兰有经验，干事也认真，我看正好合适。”
　　罗兰一听，心里当然非常乐意。可是，又一想，叶儿姐姐既要照顾英格，还要忙活花店，那会很辛苦的：“姐，我不去。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叶儿说：“没事的，我习惯了。你就去吧，就当给你李哥帮忙。”
　　罗兰笑笑，算是默许。
　　就这样，罗兰来到了小李的“靠近你温暖我”花店，正式开始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