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握右手（二十一）

　　叶儿领着英格走在大街上，大脑一片混沌。她虽然怀疑老公有啥事，但是没想到这么严重，现在居然到了离婚的边缘。叶儿生平最痛恨背叛。背叛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会割伤任何的情谊，让人受伤流血。夫妻间的背叛，似乎比任何背叛更伤人心。自己那么想着杜力，都没有迈出那一步，而老公，居然把人家搞大了肚子，可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想着想着，叶儿眼睛里蓄满了泪珠，不经意地就落了下来。
　　英格抬起头，看着妈妈阴沉的脸，不敢说话。小孩子的心最敏感，她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幼小的心灵里，知道要失去爸爸或者妈妈，那大大的眼睛里，也噙着泪水。
　　叶儿看到英格的眼神，弯下腰，轻轻地说：“英格乖，不哭好吗？无论发生什么事，妈妈都不会离开英格的。”
　　英格怯怯地、哽咽着说：“我也想要爸爸……”
　　叶儿心里长叹一声，顿了顿说：“爸爸犯了很大的错误，不能原谅。但是爸爸依然是爸爸，不会不认英格的，听话好吗？”
　　英格点点头，泪珠滚滚落下。
　　甜甜的到来，彻底搅乱了王烨一家人的生活。王烨被搅得焦头烂额不说，父母也跟着上火。一方面是儿媳和孙女，另一方面是甜甜那边怀孕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儿子惹的祸，总归要解决的。老两口当天晚上就来到了叶儿家里，向叶儿表态：绝对不支持离婚的，甜甜那边不用担心，他们去解决。可是叶儿坚决不同意：既然王烨背叛了我，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一定要离婚。从叶儿家出来，他们又来到宾馆，心平气和地劝说甜甜：儿子是不能离婚的，我们可以给你补偿。若不同意堕胎，等孩子生下来，我们会抚养长大的。甜甜岂是省油的灯，当时就跳起来了：不离婚？门都没有。我就是要和王烨结婚……老两口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没办法，干脆不问了，随便儿子怎么解决吧。
　　王烨一时也没了主意。当天晚上，他把甜甜安顿到宾馆住下，想回家看叶儿，甜甜说啥也不让，鼻涕一把泪一把，说，你太没良心了，我都怀了你的孩子，你还这样对我。……我要告诉我叔叔，你这是诱骗女人，罪责难逃。呜呜呜……王烨没办法，只好留下来陪她。
　　第二天，王烨回家来，想看看妻子的反应。让他没想到地是，妻子不哭也不闹，出奇地冷静。倒是英格，始终用一双哀怨的眼睛看着他，让他心痛。见妻子不理睬，王烨抱起英格，坐在沙发上，说：“英格，都是爸爸不好，对不起你和妈妈，你能原谅爸爸吗？”
　　英格忽闪着大眼睛问：“爸爸不要英格和妈妈了吗？”
　　“要，爸爸不会不要英格的，英格永远是爸爸的乖女儿。”王烨眼睛瞟着妻子的脸，心中异常不安。
　　叶儿走过来，把英格从王烨怀里拉下来：“英格乖，去邻居家玩好不好？妈妈有话要和爸爸说。”
　　英格点点头：“好的。”说完就向门口走去，还不时地回头看。
　　等英格出去后，王烨迫不及待地想说什么：“叶，我……”
　　“什么都不要说了，事情已经这样了，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叶儿打断他的话。
　　“叶，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甜甜的叔叔就是我的首长，她动不动就拿叔叔来要挟我……”王烨满脸的无奈。
　　“我知道，你把前途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我成全你。等民政局上班后，我们就去离婚吧。”叶儿淡淡地说。
　　“叶，我不想离婚……”
　　“她都怀孕了，你觉得不离婚还有其他办法吗？”叶儿反问。
　　王烨无语，一个拳头打在自己的脑袋上：“唉——都怪我……”
　　叶儿看着眼前的老公，心中一阵钻心地疼痛。他背叛了她，按常理，她应该恨他。可是，她居然没有撕心裂肺的感觉，有的只是一种失去和离别的伤感。毕竟，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七年，即使没有了爱情，也有了割舍不掉的亲情。她不知道，究竟是应该去恨他，怨他，还是祝福他。叶儿是一个把信誉看得至关重要的女子，骨子里透着不容欺骗的倔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不会违心去求全一个有瑕疵的婚姻。
　　叶儿想起了什么：“王烨，离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和孩子无关。我希望你不要忽略了英格。不管怎样，你始终是她的爸爸。我不希望，孩子受到什么伤害。”
　　王烨有些哽咽了：“当然，英格永远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忘呢？英格……可以让我抚养吗？”
　　“那不行……”叶儿情绪很激动，“英格是我的，谁也不能带走。你怎么抚养啊，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
　　“叶，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我们可以缓缓吗？不要这么意气用事，好吗？”
　　叶儿哭了。是啊，她一直拿老公当孩子似地照顾着，虽然不常在一起，但是，也习惯了彼此。现在要分开了，心里怎么好受得了。
　　“再缓缓，孩子都生出来了。”叶儿没好气地说，“不用想了，除了英格，我什么也不要。这些年，也没什么存款，就那家花店了。我去我妈家要五万，给你家。房子我也不要，去花店住。”
　　王烨的心都要碎了，有这样离婚的吗？本来就是自己的错，多给妻子些补偿是应该的。可是，自己的妻子，居然什么都不要，还要拿钱来给他家。这一刻，王烨意识到，他已经失去了一个最好的女人。今生，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女人了。
　　王烨站起身，抱住了妻子：“叶，你让我无地自容。你拿钱来，不是打我的脸吗？房子，花店，都给你。我什么也不要。英格我也不争，我相信你会带好她的。我回家探亲，就来看她，好吗？”
　　叶儿挣脱了王烨的怀抱：“房子是你家买的，我不要。”
　　“你不要，那就给英格，你们娘俩总要有住的地方吧。”
　　叶儿不语，算是默认了。
　　……年后初六，民政局上班后，叶儿和王烨去办了离婚手续。
　　走出民政局的大门，叶儿看到，公公、婆婆和英格在等着她。
　　婆婆迎上前来，拉着叶儿的手说：“叶，虽然你和王烨离婚了，但是英格永远是我们的孙女。以后，你就是我们的闺女，还叫爸妈，好吗？”
　　叶儿眼睛湿润了：“妈——”
　　“哎，走，我们回家。”公公、婆婆看也不看跟在后面的儿子，带着叶儿和英格一起回家了。王烨见父母不理他，心中很不是滋味。想想甜甜还在宾馆里等他，就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宾馆。他想早点打发她回家去。
　　吃晚饭的时候，公公拿出来一个银行卡，放到叶儿面前：“孩子，我们家对不起你。王烨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幸亏你懂事，要是换了别人，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我和你妈都看在心里。这是十万，给你，算是我们老两口的一点心意吧。”
　　叶儿赶紧把卡推回去：“爸，这钱我不能要。我说了，我什么也不要，就要英格。”
　　婆婆说：“叶，你就拿着吧。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是王烨没这个福气。拿着去买辆车，接送英格上学。英格是我们孙女，我们心疼。”
　　“爸，妈，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女儿。你们要是这样，我就不来了。”
　　公公、婆婆知道叶儿的脾气。她不想要的东西，说再多也没有用。公公说：“这样吧，这钱我们替你保管着。你什么时候想用了，就来拿，好吗？”
　　叶儿说：“您就收起来吧。我和英格有花店呢，没事的。”
　　甜甜拿着王烨的离婚证，高兴地跳了起来：“亲爱的，你终于是我的喽。”
　　王烨用手扶着甜甜，提醒她：“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甜甜哈哈大笑：“告诉你实话吧，我根本没有怀孕。”
　　王烨一听，火了：“那你干啥说怀孕了？”
　　“我要不这样说，你能这么快就离婚吗？而且，一分钱也没花，多好啊。”甜甜得意地说。
　　王烨气得抬起手，却没有甩出去。
　　甜甜看王烨生气了，撒娇说：“不要生气嘛，我知道你舍不得你老婆，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你想啊，以后我们就在省城，让我爸买套大房子结婚。而且，我叔叔也会照顾你，你会升得很快的，前途一片光明。我们以后的日子多好啊，是吧？”
　　王烨仿佛看到了一片锦绣河山，大好前程。离婚的阴影顿时云开雾散，心情不再那么悲伤。他本来打算想让甜甜先回去，自己在家再呆几天，陪陪父母和孩子。可是甜甜不同意，说，你不走我就不走。那边甜甜的父母一直打电话催，女儿过年都不在家，能不急吗？没办法，王烨回家和父母打了个招呼，就和甜甜一起，踏上了开往省城的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