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握右手（二十）

　　年关马上要临近了，王烨又到了回家休假的时候。这一年来，王烨过得真是辛苦。甜甜如同一根藤蔓，缠得他喘不过气来。王烨后悔自己当初太冲动，耐不住寂寞，惹上了这么大的麻烦。
　　近半年里，甜甜一直吵着让他回家和妻子离婚，这让王烨左右为难。妻子在家任劳任怨，不但照顾孩子，还管理着花店，为了家付出了那么多，自己怎有脸提出离婚？可是甜甜不依不饶，时不常地拿叔叔来压他。自从王烨知道首长是甜甜的叔叔之后，思想在激烈地斗争着。个人奋斗二十年，比不上高层领导的一句话。他真地很想能迈得更高些，如果和甜甜在一起，那将会少奋斗很多年的。
　　王烨要回家了，甜甜缠着要跟他一起回去。王烨说啥也不同意：“你去算什么啊？我还没离婚，有老婆孩子呢，别人怎么看？”
　　甜甜说：“我又不去你家，我住宾馆总可以吧。”
　　“那也不行，你不能去。”王烨知道甜甜的脾气，真有可能跑到家里去的。那样，叶儿该有多伤心，多生气啊。一想到妻子那楚楚可怜的眼神，王烨就觉得心痛。可是，自己已经对不起她了，说啥都晚了。
　　英格盼着爸爸回家，这几天总是问：“妈妈，爸爸该回来了吧。”
　　“应该快了吧，英格再等等。”叶儿也奇怪，往年这个时候，老公早就回来了，这一次，怎么还没到呢？叶儿打电话，问什么时候可以回来，王烨含糊不清，总说，快了，马上，可是一直也没见人影。
　　王烨终于在腊月二十四那天到家。英格看到爸爸，异常高兴，趴在爸爸怀里不肯下来。王烨抱着女儿，心中阵阵酸楚：这可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啊，若真离婚，对得起孩子吗？
　　叶儿问老公干啥了，回来这么晚。王烨说，有战友回家探亲，他帮着值了几天班。王烨到现在还是不敢说出实情。他不知道，叶儿知道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可是，甜甜的电话一个劲地打来，王烨不敢当着叶儿的面接，搞得他心力交瘁。
　　王烨带着英格去妈妈家。甜甜又来电话了：“死王烨，你和你老婆说了没有啊？抓紧时间，等年后就把手续办了。”
　　“甜甜，你不要胡闹好不好？你以为这是闹着玩啊，说办就办？”王烨躲到一边接电话。
　　“那不行，我等不及了，你要不说，我去说。”甜甜不依不饶。
　　“好甜甜，求你了，不要逼我，好不好？”王烨哀求。
　　“你办好了，我自然不逼你。”
　　王烨拿着手机不停地说着好话，英格瞪着好奇的眼睛看着爸爸。王烨的妈妈看英格不对劲，悄悄走到儿子后面，听儿子在说啥。
　　王烨打完电话，长吁了一口气。一转身，看到女儿和妈妈看着他，吓了一跳：“妈，英格，你们在干啥？”
　　妈妈阴着脸：“谁给你打的电话？”
　　“哦，一个……朋友。”王烨心虚，说话吞吞吐吐。
　　妈妈有些生气：“说实话，谁打的电话。”
　　“妈……”王烨忽然觉得很委屈：“我让人给缠上了。”
　　“到底咋回事啊，快说。”妈妈更着急。
　　王烨张了张口，看到了英格狐疑的大眼睛：“英格乖，去看动画片好不好？”
　　此时妈妈也意识到了什么：“来，英格，奶奶给你放《喜洋洋和灰太狼》，怎么样？”
　　小孩子就是好哄，英格高兴地去看动画片了。
　　王烨把认识甜甜的前前后后一股脑儿说了出来。说完，低下头，准备迎接妈妈的狂风暴雨。
　　妈妈听完后，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个小兔崽子，居然干出这样的事。你爸从小怎么教育你的？”
　　“妈，我知道我错了，可是……已经晚了。如果现在和她断绝，部队会开除我的。”王烨很无奈的样子。
　　妈妈很生气：“开除就开除呗，有啥大不了的。回家来，哪怕是妈养着你，你也不能离婚。你媳妇多好啊，那么温顺贤惠，知书达理，你到哪儿再找这么一个？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王烨说：“我知道叶儿很好，可是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吗？我真地不甘心。”
　　“有啥不甘心的啊，人活着，不能老是为了地位，荣誉活着，更重要的，是珍惜身边的人。不信你走着瞧，如果你离婚，我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妈，我知道，可是……”
　　“没有可是。回去后，你把那个小妖精打发掉。听到没有？”王烨的妈妈说着，一转身，看到英格瞪着大眼睛，正在看着他们。
　　奶奶赶紧抱起英格：“英格啊，你听到奶奶和爸爸说什么了？”
　　“妖精……”英格忽闪着大眼睛说。
　　“回家可不能和妈妈说哦，知道吗？”奶奶说。
　　“为什么不能和妈妈说？”
　　“你想啊，你妈妈胆小，听到妖精会害怕的。如果她知道了，夜里会怕得睡不着的。我们为了妈妈好好休息，就不要吓她了，好吗？”奶奶哄着英格。
　　英格点点头：“嗯，英格不说。”
　　奶奶高兴地抱着英格说：“英格真乖。走，奶奶去给英格买新衣服，穿着过年好不好呀？”
　　英格高兴地挥着手：“好啊，奶奶真好。”
　　晚上回到家里，英格穿上奶奶买的新衣服，在镜子前臭美了好久。叶儿催促着英格去睡觉。英格躺下后，闭上眼睛，忽然想起了什么：“妈妈，你……怕妖精吗？”
　　叶儿一愣：“乖，英格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奶奶说，妈妈怕妖精。”英格在妈妈耳边说。叶儿更加不明白了：“奶奶还说啥了？”
　　这时，王烨走进来，听到了她们的说话：“英格听话，赶紧睡觉吧。爸爸不怕妖精，可以保护妈妈哦。”
　　英格放心地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爸爸妈妈，晚安。”
　　叶儿和王烨悄悄走出英格的房间。叶儿问；“妈说什么了？这么莫名其妙。”
　　“是英格看动画片，看到了妖精害怕。妈说，你爸在家里，保护你和妈妈，你妈也怕妖精呢。英格就记住了吧。”王烨现在撒谎脸不红心不跳，到了一定的水平了。
　　王烨自回家以来，心里愧疚，对叶儿那是百般温柔体贴。结婚以来，妻子从没和自己红过脸，闹过别扭。想想这样难得的女人，何以忍心离开？可是，王烨最大的愿望不是拥有一个好女人，而是一个好前程。俗话说，思想决定命运，意识决定拥有。
　　叶儿一家回婆家过年。公公婆婆说叶儿身体虚弱，啥也不让她干，倒是一个劲地指使王烨干这干那的。以往可都是叶儿忙活着做饭的，今年总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具体什么不对，说不清楚。
　　大年初一，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这时，传来敲门声。王烨起身去开门。
　　“啊，你，你，……你怎么来啦？”王烨吃惊不小。
　　“是谁呀，赶快进来。”王烨的妈妈大声说。
　　门外站着甜甜。王烨吓坏了,向外推甜甜：“我们出去说。”
　　甜甜大声喊：“我为啥不能来，让我进去。”不由分说，甜甜挤了进来。
　　王烨的妈妈站起来，猜个八九不离十，慌了：“你是……”
　　“我是王烨的女朋友，你们都不知道吗？”
　　“甜甜——”王烨大声喝道：“不许乱闹。”
　　叶儿身子猛地一震，放眼看去：一个时尚蛮横的女人站在那里，满眼的不屑。叶儿眼光投向王烨，王烨一时不知所措，不敢面对叶儿的询问。
　　王烨的妈妈走过来，对甜甜说：“既然你找上门来，今天我们就把话说清楚。我们王烨是不会和你结婚的，你还是回去吧。即使他被开除，也不会离婚的。开除了就回来，干什么都行。哪里也饿不死人。”
　　甜甜不急不躁：“说这些太晚了。他回来了，我怎么办？”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王烨的妈妈：“你看着办吧，我，怀孕了。”
　　叶儿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感觉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歪倒。英格赶紧扶着妈妈，吓哭了：“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王烨听到女儿的哭声，赶紧过去，抱住了妻子：“叶儿，你怎么了？……叶儿……”叶儿回过神来，用力挣脱：“放开，不许碰我。”
　　王烨痛心疾首：“叶儿，我……”
　　叶儿挣脱了王烨的怀抱，给英格穿上外套：“英格，我们走。”
　　甜甜挡住了叶儿：“这就是姐姐吧。怪不得王烨一直不舍得离婚，姐姐这么秀丽端庄，是很招人喜欢哦。”
　　叶儿不理睬，想走，甜甜不让：“姐姐，我既然来了，咱就面对面把话说清楚……”
　　王烨的妈妈上来护着叶儿，面对甜甜说：“我说姑娘，你也太过分了吧。插足别人家庭，还理直气壮了？”
　　王烨过来拉开甜甜：“好了，有什么话和我说，别闹了。”
　　甜甜才不吃那一套，甩开王烨的手：“我就要说。姐姐，你和王烨离婚吧，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要和他结婚。我可以给你钱的，算是补偿费。”
　　一直没说话的王烨的爸爸走过来：“你说什么呢？钱可以买婚姻吗？你不要以为有钱就可以拥有一切。我们王烨是不会离婚的。”
　　叶儿稳了稳神，转身说：“爸，妈，我要和王烨离婚。”
　　甜甜拍手：“这就对了嘛。姐姐真是明智。你想要多少钱，和我说。”
　　王烨大喝一声：“甜甜，你太过分了。”
　　叶儿对甜甜微微一笑：“我一分钱不要。我最痛恨背叛了。既然王烨背叛了我，我不要他了，明白了吗？”说完，叶儿领着英格，甩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