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握右手（十九）

　　珍惜给叶儿发短信：叶儿，我已经亲手把钱交给杜力了，任务完成。我的账号：6227607420650653，把钱划过来即可。
　　叶儿笑了，有这么一个知心的姐姐，好幸福哦。
　　在叶儿休息了一段时间后，花店要重新开门了。
　　这天早上，妈妈和叶儿早早来到花店，一起收拾卫生。关门一个多月，正是初秋时节，所有的鲜花都已经枯萎、腐烂。娘俩把腐烂的鲜花放到垃圾桶里，准备扔掉。这时，小李拉着满满一车鲜花来了。
　　小李跳下车，赶紧三两步上前，从叶儿手中接过垃圾桶：“给我，我去扔吧。”
　　“不用了，我去就可以，你歇歇吧。”叶儿昨天就给小李打电话，让他今天送一车新鲜的花过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叶儿知道，小李一定很早就起来备货了。
　　“你身体刚好，还是让我来吧。”小李不由分说地接过来，把垃圾去倒掉。然后开始卸车。
　　小李将一捆捆鲜花放到店里，把所有花桶涮洗干净后，盛上水，再把鲜花放到桶里。叶儿在一边帮着干些零碎的活儿，基本插不上手。
　　花店里重新飘起了诱人的花香。小李从车上拿下一束包装好的康乃馨，递给叶儿：“小叶子，送给你的。”虽然叶儿比小李大三岁，但是他喜欢叫她小叶子。
　　叶儿接过花，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谢谢，好香哦。”
　　娇艳的花朵映着叶儿娇美的脸庞，仿佛电影里的特写镜头，让人心生遐想。小李看得有些走神。
　　叶儿的妈妈见小李一头汗，递过来一块毛巾。小李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坐在门口的凳子上。
　　叶儿的妈妈给小李端来一杯水，口中一个劲地道谢。
　　小李接过水杯说：“阿姨，不要这么客气。我和叶子认识很久了，老朋友了，帮忙是应该的。”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叶儿：“小叶子，你到底是什么病啊？身体完全好了没？”
　　叶儿淡淡一笑：“没什么，就是贫血，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也要好好休养哦，现在感觉怎么样？要是不行可不能硬撑的。”小李关切地问。
　　“现在完全好了，放心吧。”叶儿伸了伸胳膊，表示很健康。
　　一个多月没看到叶儿，小李的心里空落落的，想和叶儿多呆一会，所以没急着走。真坐下来，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种欲语还休的气氛，有些尴尬。
　　“小李呀，结婚了没？”叶儿的妈妈见两个人都不说话，问道。
　　“还没女朋友呢。”小李忽然有些脸红。
　　“这么好的小伙子咋还没女朋友呀，改天阿姨给你物色一个。”
　　叶儿也附和：“是呀，该找了，有中意的没？”
　　小李显得很淡漠：“不急不急，缘分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妈妈在花店帮着忙活了几天，看到叶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就回家去了。
　　叶儿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活。老公偶尔打电话询问一下，嘱咐叶儿不要太辛苦，下午英格放学后，就不要去花店了，直接回家。老公的话让叶儿感觉很温暖。叶儿心里想着，等老公再回家时，好好劝劝，如果能转业回来，一家人在一起，多好！
　　生活回归了平静，一切和原来一样。可是叶儿总感觉少了什么。少了什么呢？手指翻弄着手机，每次都是不由自主地查看杜力的号码。原来少了的是杜力的呵护和关爱。杜力多久没打电话了？仿佛已经很久了。自从珍惜把钱给他后，就没再联系过。不知道杜力过得怎样呢？是否和我一样在忧伤和思念里徘徊？
　　匆忙许多年，岁月拂袖而过，我依然是那般贫困潦倒。行在人世间，我那苍白的灵魂，依然如尘埃，来无声去无息。很想抱紧那些生命里最真挚的暧，拥有一份我自己想要的美丽。可是，那拼命伸开的手掌，经不起人间冷雨。雨迷蒙，泪凄迷，打湿一片一片的纸张，浸润一个女子纯粹的魂魄。那是一种无法企及的渴望，那是生命里的海市蜃楼。所有一切，终是一种饬骨的悲伤。
　　面对生活，我是软弱的，在极度的自尊里徘徊，不敢逾越一点点的屏障，更没有勇气去改变哪怕一丁点的现状。面对你，我是懦弱的，不敢接受你的深情，却自私地享受着你的呵护。我，是一个极度自私自利的女子。
　　我于你的存在，或许本就是一个悲剧，这无奈的情感岂由我自由行走？那撕心裂肺的伤痛，是我必经六道轮回之门，所获得的惩罚吗？那一摞摞厚厚的忧伤，是我固执地坚守信念所要付出的代价吗？若果真如此，我依然无怨无悔，情愿入地狱接受磨炼，以减轻灵魂出窍的罪责。
　　薄凉的文字，载不动我如山如海的忧伤；浅浅的眉心，盛不下我为你而落的泪水。如果为情而生最终会因情而亡，那么，宿命的轮回里，即便守尽凄苦握紧苍凉，在梦醒的一刹那，仍然……
　　叶儿正在纸上涂写着文字，小李进来了。
　　看到叶儿在写字，小李心里又多了份敬意：喜欢写字的女人，带着淡淡的书香气，更沁人心脾。
　　叶儿见小李进来，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招呼说：“小李来了呀，快坐下。”
　　“叶子，你也喜欢文学吗？”小李问。
　　“是呀，我喜欢看书。你也喜欢吧。”叶儿边让小李坐下边说。
　　“嗯，我很喜欢。”小李说，“我能看看你写的东西吗？”
　　叶儿歉意地笑笑：“随便涂鸦着玩呢，还是不要看了吧。”
　　小李也不勉强：“小叶子，你怎么不买个电脑玩？”
　　“我家里有……”
　　“但是这里没有呀，没顾客的时候，多无聊。”小李总是不由自主地为叶儿着想。
　　“没事的……”叶儿莞尔一笑，“最近很忙吧。”
　　“是有点忙……”小李说，“你今天需要留什么吗？”
　　“今天先不留了，都有呢。”叶儿给小李端来一杯水。
　　“那好，我得走了，还一大堆事呢。”小李喝了几口水，就急着走了。
　　叶儿送走小李，转身准备回屋。一抬头，感觉一束目光正射向她。叶儿向马路对面看去，一个线杆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会是谁呢？叶儿想仔细看时，那人转身离开了。叶儿站在原地发呆。
　　这时，手机响了。叶儿回到屋里，拿起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杜力。她心跳加速，杜力终于来电话了。
　　“叶儿……你，还好吗？”杜力的声音依然带着某种磁性，强力吸引着叶儿的神经。
　　“梦，我很好……你好吗？”一句久远的呼唤，一下子就击碎了叶儿这些天辛苦地坚持，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叶儿，好好保重自己，好好生活。记得，我永远在你身边。你不是一个人的，知道吗？”
　　“梦，我知道。今生，能够遇到你，真好。可是，我什么也给不了你……”叶儿有些呜咽。
　　“叶儿，今生实现不了的愿望，就放到来生，好吗？来生，我一定会努力寻找你的，争取六岁之前就找到你，保护你一生，好不好？”杜力不想叶儿太难过，故意说些轻松的话。
　　“好呀，不如我们相约做一对龙凤胎，在妈妈肚子里就在一起了。”叶儿带着满脸的泪水笑了。
　　“那不行，那样我就不能娶你了。来世，我们一定要厮守一生的。”杜力认真地说。
　　“梦……来生，我们真地能在一起吗？”叶儿又哭了。
　　“傻瓜，别哭了。相信我，你老是这样哭，我真地不放心。”
　　“那我不哭了，”叶儿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你也要好好地生活，知道吗？”
　　“我会的，叶儿。有什么事一定告诉我，我的手机为你二十四小时开机。答应我好吗？”
　　“好的，我有事一定会告诉你的。”叶儿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语气稳定。
　　“叶儿，我在上班呢，先这样吧，好不好？”
　　“好的，你忙吧。”叶儿放下手机，泪水又涌了出来。
　　“梦?依旧”鲜花店的不远处，杜力从耳边拿开手机，看到花店里的叶儿又哭了。杜力的心钻心地疼着……
　　这一个多月以来，杜力挂念着叶儿，身体真地恢复好了吗？科里让他去C市进修学习，他的心里乱糟糟的，总是静不下来。
　　今天是星期天，杜力再也忍受不了思念和牵挂的煎熬，坐上了开往A市的快车。他想亲眼看看叶儿的状况。
　　来到A市后，杜力坐着出租车，在街上寻找着“梦?依旧”鲜花店。出租车转了一个半小时才找到。
　　杜力在花店对面的街道上徘徊着，他只想远远地看一眼叶儿，不想让她知道。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再不敢贸然行事了。
　　直到叶儿送小李出来，觉察到了什么，杜力才匆匆离开。他从马路栏杆的尽头，绕到了“梦?依旧”花店旁边。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看到叶儿好好的，气色不错，杜力放心了。他长长舒了口气，仿佛卸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这一刻，杜力很想听听叶儿的声音。他拨通了叶儿的手机，就有了前面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