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真相
作品名称:荆轲一怒 作者:郑雨轩 发布时间:2012-12-31 21:04:00 字数:5641
第二十六章:真相
仆从回了玉皇殿,前去报告了桂红瑞情况,桂红瑞听到那句“从此再不相欠”,也是心下难受,不觉流了泪,一代女侠风范全无,只若得一寻常女子。正哭的伤心,马三宝来报说王爷有书信前来,桂红瑞拆了信一看,上面写道:“本王今在睢水,攻克京师之事指日可待,特来邀爱妃前来,共商大事。”
桂红瑞看完信,对马三宝道:“本宫知道了,这就收拾了行装,去睢水吧”,马三宝受命,下去收拾行装,翌日一早轻装简行前往睢水,大理到睢水非只一日行程,桂红瑞本是江湖女侠,也不做那小女儿之态,加速赶路,只苦了一干随从,连日赶路,早已疲惫不堪,只有马三宝一路追随,不见半点弱态。直到四月二十,桂红瑞一行人才赶到齐眉山,与朱棣相见。却见这朱棣正是燕十三,穿了一身盔甲,哪有半点同出京师时的落魄模样,感情这燕十三就是朱棣?
桂红瑞下马,朱棣迎上前去道:“回来了。”一边扶了桂红瑞进大营道:“看我明日一战决胜负。”言语间意兴踹飞,大是踌躇,桂红瑞道:“王爷,争天下,乃是你们男人的事,我不想再参合了。”
朱棣冷了脸色道:“阿桂,本王知道你还一心向着那郑雨轩,本王也不想与他为敌,毕竟兄弟一场,只是,本王若此刻退兵,全家老小无一得存。义旗既已高举,而今我兵强马壮,岂有退兵之理?”桂红瑞直气的脸色发青道:“十三,你。”朱棣打算她的话道:“燕十三不过是本王的代名,切莫忘了本王当初投方孝孺门下之时不是叫燕十三的,那时候,本王是叫燕十四的。”桂红瑞恨恨道:“十三十四有区别吗?”一把掀翻了帐内议事桌。帐外太监听得里面有动静,进来就要收拾帐内的杂物,朱棣挥手辞退了,以手按剑道:“区别大了,十四,乃是九五之意,是方孝孺一厢情愿,给我改了十三这名。”桂红瑞掩面哭泣,终究也没奈何,好容易收住了眼泪道:“你,你还有兄弟情义可讲?那熊江如何成了废人?熊江成废人,我可以说是你为了千古大业,又不忍心害他性命,你也答应了我,以后必要好好赏赐他,让他一世无忧;那常大哥呢?常大哥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害了他性命?”正在争吵间,外面有太监来报说方子谦觐见,朱棣命传了。
方子谦执了大刀进帐,跪拜道:“臣方子谦见过王爷、王妃娘娘。”桂红瑞拒不受理,侧了身,朱棣坦然受了理道:“子谦不要多理,起来吧。说说战事如何。”方子谦道:“四月十四日,陈文在小河搭建浮桥,本拟一举过河,却走漏了消息,平安率师抵达,与我军隔河相持,臣本想斩杀平安,正战的急切,何福也领兵来援,派了大将张左从右翼绕河而至,赶到河东,一战之下斩杀了陈文,我军溃败。”朱棣狠狠一掌拍在帐内梁上,震的大帐一阵摇晃道:“好个平安,好个何福,好个张左!”他激怒之下,将披风脱下,桂红瑞与方子谦正看见他脖子上隐隐有一道伤口,方子谦忙问道:“王爷脖子上伤口是怎么回事?”朱棣道:“本王率中军驻扎北坂,平安率兵来战,果然勇猛,连斩我阵上六员大将,仗了马快,一路急驰到本王身前,一槊刺来,本王不及拔剑,好险丧了性命,幸亏我麾下番将王琪舍命一击,方才荡开平安大槊,就马上接了本王退出战阵,才得以保全。”方子谦道:“一来也是王琪忠心可嘉,二来王爷乃是真命天子,自有神龙护体,就算王琪不来救驾,想来那平安也伤不得王爷性命的。”朱棣面色带笑,却又斥责方子谦道:“闭嘴,本王何曾有过要篡位之说,不过是为了清君侧,正朝纲而已。方才的话,再不要乱说,小心引以杀身之祸。”方子谦连连称是。
桂红瑞却不阴不阳的冷笑道:“燕王之心,路人皆知,何必故作掩饰?”方子谦忙来劝桂红瑞道:“娘娘,臣知道娘娘对九弟实是放心不下,不过娘娘既已嫁了王爷,就该收敛了以往种种,总要做得贤妻才是,似娘娘这般作为,可算不得是正途。”桂红瑞阴笑道:“姓方的,你也还配称他为九弟?当日说好了,一起去行那刺燕大计,以命保国,如今呢,你竟然随了朱棣!”方子谦笑道:“娘娘不也嫁了王爷?”他这话自然是说桂红瑞也一般背叛了郑雨轩等人,一面也是在提醒桂红瑞,既然嫁了朱棣就该以自己男人事业为重,不可再对前情人念念不忘,朱棣适时出来道:“不必再争了,本王并非有意叛乱,只是自父皇驾崩,天下又不太平,想我大明立国不过几十年光景,如今正值国福民强之机,小小倭寇竟敢犯我天朝,扰乱我边境,本王不过欲要朝廷发兵,剿灭贼寇,无奈我那皇侄竟然行这削潘之举,显是要罢黜了我等兵权。”停了半晌,朱棣在军事作战地图上看了半晌又道:“削我朱棣兵权,我也没有意见,只是倭寇横行,谁人来管?”桂红瑞无语,只是脸色铁青,狠狠的看了方子谦一眼,转身出了帐门。
方子谦随意找地方坐下道:“王爷,桂娘娘似乎依旧是……”朱棣接口道:“不错,我们虽然成亲了,却并未圆房,我也知道她依旧念着郑雨轩,不想强迫于她。”方子谦半晌无言,只得躬身退出,自是军营查看军情,朱棣自匣内取出“破天”神剑,拔剑而舞,一套剑法舞毕,收了势默默道:“子谦,对不起了,你一开始就跟随于我,我也答应过你,将来大事成后必然不伤及几位兄弟性命,只是如今徐无情领兵徐州,虎视眈眈,赵文辉天下名将,虽是废了左臂,却也无人能挡;荆疾倒是不用担心,一旦我大事得成,以他心性,必不至以死相博,只是郑雨轩却是非死不可了。”方子谦进了大营,见营内并无事可做,只得回了营帐,挑亮了油灯,暗自神伤道:“兄弟们,对不起了,并非我方子谦贪生怕死,实在是如今倭寇横行,朝廷不顾百姓死活,原本我也不信,只是去年随燕王一同前去云南追杀王狗儿(王狗儿,明朝著名太监,永乐年间任尚宝监一职,即是当日与燕王勾结以成破天被盗之太监,后因事发,逃脱京师,归与燕王),途径福州(今福建),见得倭寇横行,百姓流离失所,方才知道燕王所言不差,我也知道父亲对朝廷忠心耿耿,将来燕王事成,必诛杀我一家满门,不过,真能以我全家性命换了天下百姓安乐,我也认了。”一边神伤,一边摸了自己大刀道:“明日,我必亲自率兵,与南军决战,若是身死也就罢了,若能得保性命,就算是天意要王爷登基称帝。”
于是命只留三千士兵留守浮桥,以惑南军守将平安,自己亲率兵马悄悄赶至大营南面三十里安营,等到半夜,悄悄渡了河绕到平安大营背后,天明发起攻击,平安大惊失色,亲自来战方子谦,奈何方子谦自身功夫又高,更兼的力大,平安挺槊来刺,被方子谦一刀格开,就马上跃起身子,只一脚踢中平安胸口,好险踹下马来,平安不敌,只得仓皇走脱。方子谦命大军压境,正攻的急切,忽见后方慌乱,打马赶过去正遇上徐辉祖率山东兵马来援,方子谦虽是勇猛,却也敌不得千军万马,平安见自己来了援军,也收拢了士兵,两面夹击,将方子谦团团围住了。方子谦有心突围,以他自己武功,自然能全身而退,只是手下士兵却必将全军覆没,正没奈何间,有一将上前道:“末将愿单人突围而去,前去将战况禀告王爷,发兵来救。”方子谦看去,这人却是李斌,当日一箭射杀了常恨也正是他的功劳,虽是有心杀了李斌替常恨报仇,只是毕竟此时正值用人之际,只得听了朱棣好言相劝,饶了他性命。李斌也知道,自己若不能立下大功,将来燕王事成之时就是自己命丧之日,见了这等大功自然不惧生死,若真能突围而出,搬了救兵,将来燕王必有封赏,只要自己再学了信国公汤和早早交了兵权,自然能颐养天年,方子谦无奈,只得赐了李斌令箭,命他前去搬兵来救。
李斌收拾停当,跨了战马就要突围而去,他也着实勇猛,平安手下竟无人拦得住他,眼看就要出了包围,忽听得一声大喝,若青天霹雳一般传来,李斌跨下战马吃惊,前蹄高扬,险些将李斌摔下马来,随着这声大喝,阵外一匹马赶来,马背上端坐一人,坐手上栓了缰绳,只右手提着大刀,正是赵文辉!也不穿得盔甲,只是一袭布衣,拍马上前拦住李斌道:“贼子,可认得你家爷爷?”李斌好容易安抚了战马,见来人似是残废之人,哪曾将他放在心上,以枪指着赵文辉道:“哪里来的残废?报上名来,我李斌手下不死无名之鬼。”赵文辉右手扬刀直劈下去道:“教你死了做个明白鬼,爷爷叫赵文辉,当日你杀了我大哥,今天你就拿命来吧。”李斌托大,也只单手擎枪来挡,却被一刀震的虎口发麻,暗道声好大的力气,再不敢托大,双手执了长枪来战赵文辉,赵文辉终究失了左臂,险些被伤,一时狂性大作,见李斌长枪来刺,伸出左臂来挡,正被一枪刺穿,李斌心喜,正要抽枪杀了赵文辉,赵文辉却是久经生死之战,趁着李斌抽枪之时,大刀翻个身来,只以刀背砍在李斌背上,他刀重力沉,李斌吃受不住,直直跌下马来。就有士兵要上前缚了,赵文辉下了马,也不顾左臂仍在流血道:“拉到帐前。”自己拖了刀走在最前,兵士一路推推搡搡将李斌带到帐前,却见赵文辉自帐内取出常恨灵位,命兵士取了猪头水果上供,燃了香,一脚将李斌踢翻在地道:“大哥,这贼子暗箭伤了你性命,兄弟今天为你报仇。”就要一刀斩了李斌人头,远远有人高喊:“刀下留人。”赵文辉恼恨,放眼望去,却是郑雨轩与荆疾二人快马赶来。
赵文辉恼道:“为什么?”荆疾自马背上取出双斧递与赵文辉道:“李斌该死在斧下。”郑雨轩下马道:“不错,他暗箭伤了常大哥性命,所以也该死在常大哥斧下,只是常大哥双斧已随他入土,不好再去取,只好以这斧头权且凑数。”李斌眼见必死,哪还有半点将军模样,眼泪鼻涕横流道:“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当时末将也是……”话未说完,早被荆疾一脚踢翻,赵文辉扔掉一斧,右手另一斧斩断李斌身上绳索道:“你不是擅射吗?来啊,你再射你爷爷一箭啊。”李斌无言,赵文辉一斧削去李斌人头,三人抱着常恨灵位痛哭一番。赵文辉收了泪道:“二位兄弟,赵文辉已废,再做不得大事,况且大哥仇已抱,赵文辉再无雄心,这就辞别了吧。我回大同,自与肖月容好好过那平常人家日子,二位保重。”转身寻了自己大刀,跨马而去,郑雨轩与荆疾不好拒绝,只得就军中取了些银两,赶上去送了一程,转身回营。
荆疾摩挲着“舞阳”道:“兄弟十人,如今熊江已废,常大哥身死,桂红瑞也不知在何处,唉。”郑雨轩却漠然道:“我前些日子在云南见到了阿桂,她已嫁人了。”荆疾奇道:“嫁人?也罢了,兄弟,放宽心吧,天下女子多的是,何况那周菲也确实不错。桂姑娘既嫁了人,我们又少了一人,如何是好?”他后一句问话却是在问自己,郑雨轩道:“只怕将来我们还要与阿桂刀兵相见。”荆疾更是奇怪,待郑雨轩说明云南之行后,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拍了拍郑雨轩肩膀转身离去,走不得三步,又停下脚步道:“我们是兄弟。”他这话意思自然是说自己支持郑雨轩,不管郑雨轩是要随了桂红瑞归附燕王也好,还是要继续忠心朝廷也罢,自己总也是要与郑雨轩站在一条战线上的了。郑雨轩苦笑着点了点头,将长剑“渊虹”提在手上,上了马与荆疾前去阵前观战。
方子谦见郑雨轩二人前来,心知李斌必然已经被杀,只得拍马出战道:“荆兄弟,郑兄弟,对不起。”郑雨轩见了方子谦竟穿了燕兵将服,还以为也是方子谦计谋,打马上前道:“子谦,你可杀了那燕逆?”方子谦大刀斜指郑雨轩道:“如今我归附燕王,又何来刺杀之说?”郑雨轩心伤,拔出长剑道:“方子谦!”言语间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了方子谦,“你父亲方孝孺一代忠臣,为什么你竟然做这叛乱之事?”
方子谦卤莽之人,本以为兄弟们能理解自己,不想郑雨轩竟是如此般愚忠,也是恼怒,顾不得管手下士兵死活,只是提刀便砍,他刀法沉稳有力,原本也比郑雨轩力大,郑雨轩只得仗了小巧身法游斗,却并不拔剑,两人堪堪斗了数十回合,郑雨轩以剑鞘对敌,终究落了下风,一式“叠云倒踩”,既不回头就后跃三丈,这一招极是微妙,肩不动,腿不曲,端是见得功夫扎实。方子谦见郑雨轩倒跃,提气直追,郑雨轩无奈只得拔了“渊虹”,一剑迎上方子谦掌中大刀,他神剑锋利,又挟了内力,只一下,竟削去方子谦大刀刀头,再挺剑前送,险险割了方子谦人头,方子谦慌忙中侧头避过,却被削去一片发丝。郑雨轩得了上风,挺剑又刺,方子谦再退,正危机间,外面冲进两人,皆未骑马,不过仗了身法,踩了兵士人头飞跃而至,来人一剑敌住郑雨轩,郑雨轩正自奇怪,自己这“渊虹”乃上古神兵,非有同样兵器必定被自己削断,来人所持长剑样式似是近代之物,再仔细看去,竟是太祖配剑——神剑破天,抬头一看来人,竟然是燕十三,另外一人扶起方子谦正与荆疾对峙,却是桂红瑞。
方子谦掌握大刀道:“谢王爷王妃救命。子谦无以为报,今生肝脑涂地。”郑雨轩与荆疾这才知道,原来燕十三竟然就是朱棣。两人都是恼恨,各不答话,挺剑便刺,方子谦三人敌住郑雨轩二人,堪堪战个平手,原来是郑雨轩一人敌住了朱棣、方子谦,他武功本就高,又有神剑助阵,朱棣虽也有破天之威,终究不如郑雨轩招式精妙,方子谦武功虽也算是超一流,却更依仗了力大而已,两人敌住郑雨轩战了个平手;荆疾武功本在桂红瑞之上,只是对上桂红瑞终究是怕伤了红瑞,郑雨轩不舍得,才随手挡住桂红瑞,并不肯出剑伤人。燕兵见燕王亲自前来,士气大震,也一并强攻突围,这一战,直打到天色将晚,燕兵死伤大半,十亭里留不得半亭,好容易才突围而出,也是个个带伤,人人疲惫。
平安本欲追击,又恐前有伏兵,与徐辉祖商议定了,鸣金收了兵,只有郑雨轩与荆疾一路赶杀,直追出数十里,眼见朱棣三人已骑了马,知道再难追上,才怏怏不乐回了大营。见到徐无情也引了三千兵前来相助,此刻正在大帐喝闷酒,二人提壶给自己倒了酒打招呼道:“徐大哥。”徐无情狠狠喝了一碗酒道:“贼子,忤逆,叛徒。”郑雨轩二人自是知道徐无情所说是谁,贼子就是朱棣,忤逆自然说的是桂红瑞,至于叛徒,不用再想,必是方子谦无疑了,二人正无言以对,徐无情转头对郑雨轩道:“老九,若是我等再与桂红瑞交战,你是否还会顾虑?”郑雨轩眼眶泛红,擦去了泪道:“国家大事,以国事为重,若再相遇,郑雨轩必定亲手杀了她。”荆疾端起酒递与郑雨轩道:“不要再伤心了,既然做了决定,就走下去吧!只是,沐姑娘怎么办?”徐无情恨道:“方子谦能反,沐红妆就反不得吗?”
三人都觉事情发展太过难以置信,这酒,也就喝的无味了,倒不是没能杀的了朱棣,而是因兄弟死伤不一,还有人叛变,更是恨自己没有一早发现朱棣就是燕十三,若是早些发现了,何必费那些功夫,直接一剑杀了干脆,也不用到现在落得如此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