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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破天

作品名称:荆轲一怒      作者:郑雨轩      发布时间:2012-12-09 18:51:06      字数:5601

  剑既已失,总不能为此就不活了。朱允文又向以宽厚仁德自勉,总不好因为这事就杀了太监连同一干侍卫。忙招来方孝孺商议,最后只是由方孝孺以“剑者,君子之配”去天下寻访铸剑明师,以求得再新铸一把配剑。若说皇上的配剑,自然不能与常人相同。剑身宽窄、长短,剑锋开光,全剑硬软,就连鞘上花纹也必须要配的起“帝”,否则便不为君王所带。就如那被燕王盗走的“破天”一般,本是太祖随身配剑,然得了江山登基之后毕竟不能再携带,只因那剑委实太过平凡,只因太祖常用此剑,怀念旧情所以专程寻访了当时铸剑大师杨古云,又将那剑回炉重煅一次。
  只是那剑自太祖从军开始就一直随身带着,多年南征北战,冲锋陷阵,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沾了多少英雄豪杰热血。光就当时草头天子,丧在那剑下的也有数十,那些个人虽然不曾真正做过皇上,毕竟草头天子也挂天子之名。剑最通灵,故尔那剑杀气极大,以往尝闻说宫里西华苑曾有宫女上了吊,自此以后那西华苑夜夜闻鬼哭,再后来及至发展到白日也总是阴云遮天,除了太祖去那游赏时稍微放些晴朗出来,其余人去了总是觉得阴风扑面,不敢稍加停留。也曾请了武当道士前来驱鬼镇邪,虽然不是张三丰亲自前来,但毕竟也是宋远桥带了弟子前来,只是画了符咒也管不得三日。
  皇宫大内,总不好常留一干道士,只得遣了他们回去。太祖闻知此事大怒,就腰间摘了配剑递与四皇子(当时的朱棣)道:“取此剑悬于西华苑三日三夜”。果然自剑挂上之时起,再无鬼影,从此宫内一向太平。太祖初参军之时,经常听的人说这命就是天定的,怎么也逃不了,太祖豪情万丈拔剑立誓:“命若天定,我便破了这天”,固以“破天”为名与了那剑,
  从此果然哪里不平太祖就拔剑去破了那片天另立新天,待的天下既定江山稳固,“破天”神剑只好被重新锻造后封剑不出了。当时军师刘基(字伯温)曾言:“此剑名为破天,必在江山易主时再现。”太祖很是觉得正确,所以从此封了剑,改了另一把剑定为天子剑,赐名“尚方”,取希望四方天下从此太平之意。
  当日与燕三一并前来皇宫的刺客,燕一至燕十负责刺杀皇上,破天、破地、破邪三人专司偷剑,竟偷偷买通了皇上身边执事太监,所以取走了剑也无人知晓。三人带了剑溜出宫来,又不知去哪里寻找燕王,只得用布将那剑重重包了,斜斜系个包裹在背上,不敢停留。星夜去了北平,要把剑交给姚广孝。待的他们回到大同,将剑递与姚广孝后告了罪离开后,姚广孝先自焚香沐浴了,才层层解开,拔出剑来一看,果然是“破天”,大笑道:“大事可成了,剑名破天果然是要破了这天。”原来这剑自身本是银白,只因随太祖征战,也不知饮了多少鲜血,使的后来剑身渐渐变的血红,初时太祖鞍马劳顿没有时间去擦拭,等在郭子兴手下闯出了名声,做了将领,虽然依旧每战必定披坚执锐,总也比做小兵时闲暇多了,那时候再擦拭配剑时已然擦拭不去了,就算在磨刀石上磨过,也依旧还是血红,似乎那剑身由内而外全是在血里浸泡过一般。
  也只有如此神兵才堪当得起“破天”之名,既然太祖配剑已到了手,姚广孝不敢再继续驻军,忙就令军马拔了营寨,缓缓撤回北平去了。就在建文三年十月二十四日这一天,燕兵终于撤回了北平大营,不过数日之后,已是冬月了。天寒地冻,刘江与杨文二将自思量自燕王起兵以来自己从未有过寸功,就欲趁着天寒地冻之际偷袭燕王大营。就着夜里点齐了兵马,奈何燕王自在军中威信极高,虽然寒冷也不敢稍歇了精神,竟被巡夜士兵发现。刘杨二将本是南方将领,何曾在这般不利天时之下作过战?不过被燕兵几次冲锋早已经溃败,混乱中也收不了兵,刘杨二将也在混乱中失了性命。此一战算是燕王自起兵来最顺利一战,姚广孝不仅轻抚“破天”,“果然是太祖配剑,果然助了我等大破贼兵。”消息传到京师来,常恨等人直恨不得立马杀到北平,就将那姚广孝生裂了好,只是此刻实在不知道那燕逆是否还躲在京师。要知道朱棣此人极是能忍,自身武功又高,若是自己几人赶去北平再扑个空,而那燕逆又在京师,只怕他再进宫行刺之时无人能挡。上次何福、平安二将不过仗着人多而已。一时间都不知如何是好,便纵最善谋划的徐无情也皱起了眉头,幸得方孝孺未曾失了分寸,只一句话便让众人安下心来。他喝了一口浓茶道:“皇上无恙则国家无恙”,众人自是知道其意。也不争辩,便在京师安心住下。
  冬月天短,不觉又是一日过去。众人正在厅堂较量些武艺,谈些江湖之事,忽有小厮进来望着郑雨轩眉开眼笑道:“恭喜少爷,贺喜少爷,老爷要为少爷成亲了。”这老爷自然指的便是方孝孺,他自收留郑雨轩开始就视为己出,只自己有孩子,依了古礼不能擅自收养义子,便当了亲生儿子来养。一应仆从俱全,府内人也早视他为方姓人了。
  听得这话,桂红瑞不禁笑颜满面,这么多年了,终于两人能在一起了,就算再受前些日子的罪也值得了,一时间竟忍不住流下泪来。沐红妆打趣桂红瑞道:“桂姐姐此番终算的是修成正果了,可这样高兴的事又流些什么眼泪啊?”众人也都替他们二人高兴着,正在暗暗算计着要送什么贺礼,洞房之时怎么去闹将一番。只傻了那小厮,接口道:“各位公子小姐也都知道少爷要迎娶那周菲小姐了?要说起那周菲可算是一等漂亮人物了……”话尚未完早被沐红妆一把捏住了脖子,死死的盯了他的眼睛,全是不信。
  众人都只觉雷霆一击,怎么不是迎娶桂红瑞的吗?怎么又跑出个周菲?正自傻愣着,桂红瑞面如死灰,忽然阴恻恻笑了起来,直笑的泪流满面依旧兀自痛笑不绝,“好,好,好,果然是好。”一边起了身摆头而去。只留下一抹多情而又决然的背影,装饰了厅堂,幽雅了小院。
  “阿桂,阿桂,你听我说。”郑雨轩却也傻了,嘴角还保持着微笑,只是眼神却充满了吃惊,被荆疾一推之下方才反应过来,起步追了上去。却终究不敢追的过急,只因他自觉熟悉桂红瑞性子,不喜欢被人追的太急,否则必然恼羞成怒,却不知道此刻桂红瑞最需要的就是他的肩膀和安慰。本来听了他的声音,桂红瑞已经放慢了脚步,却终究不见郑雨轩追上来拉住自己,又哪里还能留下,仗个轻功好就要纵身起跃,终究还是沐红妆使了“流云袖”的功夫将那白陵绕了桂红瑞自己也忙忙赶了上来,拉住了桂红瑞,口里只说些好话道:“桂姐姐千万不要这样,如今天下谁人不知桂女侠与郑雨轩乃是一对,你们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何苦为了一句还做不得真的话就使这等脾气?更何况,郑雨轩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
  桂红瑞却不顾这些,只是盯住了郑雨轩,语气虽慢却是极为坚定的道:“你回答,正面回答我,今生绝不娶那叫周菲女子!”
  “我郑雨轩今生”,却终于满脑子糨糊,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心里也是无比愤恨,暗暗思量半晌,好容易理得点头绪,便就口不择言:“当年我与那外邦女子有情,最终也是方大人不同意导致那女子家族也悔了婚约,虽说大丈夫何患无妻,却又怎能忘却那女子身形!自己孤身一人前往那藏边散心路上遇到了你,这三四年来,我待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竟不知晓?为何你竟是如此不信任与我?罢了,感情之事必须要得双方信任,既然你已经不再相信我,我又何必惺惺作态,也不是没有失恋过,不过是再伤心一次罢了,大不了这条命就还给了老师还给了皇上罢了。我现在就起身去北平寻那燕贼,顶多不过战死沙场罢了。”他自幼随方孝孺学习,极是知晓礼仪,虽然燕王已经起兵叛乱,毕竟却是太祖亲儿子,再怎么叛乱也轮不到他这做臣子的称之为“贼”,平常仍以“燕王”相称,最多不多气得急了直呼其名,或以“燕逆”称之,那也是依了国法。朱棣封号“燕王”,皇上此番削藩,燕王未受其命,虽然名誉已被废为庶人,毕竟又未接旨。所以再怎么也轮不得他称之为贼。一边披散了头发,望怀里揣了“渊虹”宝剑,大踏步而去。只留的余音却是吩咐那小厮的“你且告诉老师,就说我郑雨轩这就将这条命还与他老人家,若老师真看重我,请看着我的份上好好照顾我的这几位朋友。”
  他所说的朋友自然指的是荆疾、桂红瑞与赵文辉三人。其余人要么祖上与方家旧交,如那常徐沐三人;要么家中巨富,每每为国捐献大笔银子,这便就是熊江了;再要么就是流落江湖,慕了方孝孺贤名前来投奔之人,无非也就是燕十三。再有的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方子谦,自然不需吩咐也必会好好照拂。
  房内正自闹的风雨不休,那小厮倒也机灵,忙瞅着众人不注意就悄悄溜走了,忙忙牵了马赶到禁宫门口,不住的使了银子央那看门的进去远远看上一眼侍讲学士方大人可出来没有,也不敢说出家里情况,只推说家里出了大问题,非要立即禀报上去不可。那侍卫受不得这些银子砸来,已飘飘然不知天高地厚,就收了银子挎了刀向内走去,偏生宫里人也都当作是因为最近宫里来过刺客,所以加派了带刀侍卫也说不定。既没人阻拦,那侍卫一气走到了“春和殿”,正见到方孝孺陪了皇上与马皇后说些宽心话。那侍卫虽然在方家小厮面前拍了胸脯,又何曾见过皇上天颜,只惊的倒地便拜,待问明情况之后方孝孺暗骂一声那小厮糊涂鲁莽,忙忙告了罪,也不顾年老骑不得马,慌忙爬上马背打马便走。
  远远的便听见府中传出哀婉之音,到了门口方孝抬眼看去,那“方府”的匾额上不知何时已经划了好大一个口子,又不见有什么兵器,想来不是郑雨轩含怒离去时以内力所划,必然就是桂红瑞此刻心下怨恨,借了琴弦上使了内力。再看看众人皆都无言,只是默默发呆,仅有的声音不过是桂红瑞所弹琵琶,和口中辗转凄凉的歌声,方孝博博学多才,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虽然自皇上登基以来,日日操心国事不曾有过闲暇来调琴弄弦,也一样听的出桂红瑞所唱乃是一曲《西江月》。内容却是当年自己逼他与那外邦女子分手后郑雨轩一日大醉而作,只是当日被自己所骂“词尽糜烂,何有男儿雄心壮志”,从此也就再也没听谁谈过,今日却又被桂红瑞唱了出来:
  无月堪葬花魂,
  惟见残叶纷纷。
  伤怀情人步寒林,
  酒不醉,无痕泪。
  
  遥知天涯无际,
  谁叹海角有边。
  若是不待秋风起,
  怎解最伤别离?
  一时间,方孝孺自己也心下觉得不忍,只觉得这桂红瑞确实是孤苦伶仃,就算出身青楼又如何,总只是弹了几曲琵琶,又没有做过什么坏了规矩的丢人事。自己对郑雨轩也着实有些太过严格,当年那外邦女子也没有不好,只是因皇上(注:此时尚是朱元璋为帝)有心与那外邦接秦晋之好,有心让封号为秦愍王的二皇子朱樉娶了,结果那女子抵死不愿,只得作罢。但皇室之人既放了话出来要与外邦结亲,自然不能就此作罢,终于还是娶了扩廓贴木儿敏敏为正妃。这些隐情又如何能让郑雨轩知道。现在郑雨轩好不容易又有了红颜,却终究还是出了乱子,自己不得不答应那周家的婚约。
  自己明知道郑雨轩与桂红瑞两情相悦,正在求了皇上赐婚,如此便可不分大小。谁知道还没谈到此事上来已被多嘴的小厮泄了消息,激动了这十人。如今郑雨轩已离府近有半个时辰,京师如此之大,又如何去寻找?问了众人方才知道郑雨轩临走时将府内的腰牌、银两等一并留下了,除了其在“霸刀山庄”得到的“渊虹”神剑外并未带过一物,就连那马也留在了方府。方孝孺心知刺杀燕王大计事大,似这等高手江湖上并不多,况且也无法招揽,忙命了亲子方子谦骑了马带了家将去寻找。此间事情安排妥当,正想回过头对桂红瑞说出自己计划向皇上求亲之事,却见得那桂红瑞一曲唱完,原本顺滑青丝已全无光泽,面如死灰,双目毫无生气,许是琴弦过利,十指早已经鲜血淋漓。心下的愧疚之意不觉转为恼火,又顾念着她毕竟也不辞辛劳,千万里生死不放在心上去做那刺燕大事,况且众人都在,终究不好发作出来,只恐怕冷了众人的心。只得摆出威严姿态来训斥了那小厮,自回房间休息,只是心下暗暗有话:“放着国家大事不去用心,却就为了这等儿女私情坏了心思。”心内不满,又苦与无人述说,吃了杯茶又睡不着,只得起了身看些书。
  屋外众人只软语安慰桂红瑞,也不管时辰已晚,仆从摆好了酒饭,又有谁有心去吃,便就随便喝了几口酒,一心望着门外,希望方子谦能早些找回了郑雨轩。如此等了近一个时辰,方子谦没有寻回郑雨轩,倒了来了客人。来人是一女子,身材高挑,面容娇美,穿了一身的雪白水田服,端端俏立,朝门内福了一福道:“小女子周菲求见方伯父。”
  原来这女子便是周菲,果然生的婷态寥寥,若论英姿飒爽,自然比不得久在江湖的桂红瑞;若论外域风情,也比上当年那外邦女子,只是身子柔弱,自有一番风味,真是我见尤怜。众人虽是恼恨,见了这般模样却也不好发作,只管冷眼相待。只是苦了小厮,有心上来劝和,又得顾虑自己的脖子是不是够牢实,否则惹闹了这些人谁不是动动手指也要了自己人头?想劝周菲,毕竟她日后终于要嫁入方府做少奶奶,也不好得罪,又不敢进大厅,只得急忙去了方孝孺寝室,在门外敲了门报道:“老爷,周家小姐来了。”听了这话方孝孺才想起来本来自己确实下午去了周家下了拜帖,邀请周菲晚间来家里一叙,原意是借着机会介绍她与郑雨轩认识,不料却发生了这事,一时气的糊涂了,竟然将此事忘了。立马穿了衣裳就厅堂接见了,本来还想着告诉桂红瑞自己正在向皇上求亲之事,欲要安慰桂红瑞,将来两人不分大小。谁料到了厅堂竟只见了周菲一人正坐着品茶,桂红瑞等人早已不见踪迹。
  看那周菲,虽是小商户之女,礼仪倒也齐全,就连坐姿都自有一番姿态,毫不做作,方孝孺见了心下着实喜欢,又不好直言相告相邀之意,只随便说些家常话,问了周菲家内生意可好,又见周菲虽然对答有理却总是神色左顾右盼,知道是在寻找郑雨轩,肚里苦笑嘴上却将事都揽到了自己身上道:“雨轩这孩子脾气是倔了些,晚间和我争了几句竟然出去,我已让谦儿去寻找了,想来不久便有消息。”周菲又停留了一会,起了身福个万福道:“周菲得伯父厚爱,许了这桩婚事,原本不该亲自出来,只是伯父下了帖子不敢不来,此时天色已晚,既郑大哥不在,伯父明日还要早朝,侄女这就告辞了罢。”
  方孝孺正在心烦,也不留她过夜,就命了小厮备轿送她回家。自己却独坐厅堂喃喃自语:“太祖配剑方失,就出了这些闹心事,破天神剑果有如此威力?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毕竟……若真如此,将来皇上配剑该当命名‘庆泰’以泄破天之怒。”怀着满腹心事,吹灭蜡烛,自己掌了火折子回房去歇息。夜色笼罩之下,只模糊见得一位老人步履阑珊,原来方孝孺也已经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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