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定计
作品名称:荆轲一怒 作者:郑雨轩 发布时间:2012-11-28 18:26:01 字数:3996
第二章:定计
不一日,方子谦一行人已到武当山山脉,燕十三在山下眺望半晌终于长吁一口气道:“兄弟们,我们此刻已在十堰,离那叛军只是越来越近,大家都得小心注意自己的行踪了。不知道大哥有什么主义?”他口的大哥便是那使双斧的汉子,叫常恨。只因当年祖父帮太祖皇帝打下江山亦被世代封王,然刘伯温当年说过不宜世代为王,固此常恨从小被带离家乡,在北京(今开封)被寄养于一农户家中,常恨生来力大无穷,五岁时随老农上山砍柴竟能生裂饿狼,后被方孝孺带回乃请名师教其武艺,常恨不喜其他兵器,惟独擅用双斧,如今使的这双斧委实巨大的有些吓人,那斧面直如门板大小,双斧合起来能遮住半个身子,重有一百二十余斤,堪称世间少有了。
一蓝衣秀气青年歇了马,赶至一旁将手中大刀倒背身后问道:“十三,你多在江湖走动,对这里应该比较熟悉,可有消息武当会不会派人前来围堵我们?如今六弟元气尚未恢复,若是在这武当脚下被人追上,只怕依六弟性子是断不会先撤,如此一来,六弟恐怕凶多吉少……”
燕十三抖了抖马缰沉吟不语,终于开口道:“那么,这一阵且先瞒住了六弟,我留下吧!据我的眼线,武当这次在张真人的带领下未派一人,只是襄阳府“霸王山庄”携全庄之力已赶至老河口,天黑前就该赶上我们了。那项刀人如其名,刀法乃是先祖项羽所传,堪称天下一等一的功夫,说句不客气的话……张真人想赢他也得在千招之后!”那项刀乃是一七尺大汉,本来是襄阳府鹿门山人,因秦末年间其祖上项羽在山上立寨为王以抗暴秦,后世将此山称为“霸王山”,至今还留有寨门“霸王山寨”,项刀为人豪爽家中几代积蓄,钱财无数,更兼武功高强,可算是荆襄一代武林霸主。他的命令,至少在湖北一代比官府有用,只是此人生性好色,常因女色耽误事情,生平最知道怜香惜玉,若是他看中的女人发了话,便是要他剁了自己的头颅他也是肯的。
那蓝衣青年轻轻握了下大刀道:“那么,这次就由我留下吧!我也想试一下这青龙偃月刀和他那霸王斩刀谁更锋利!”常恨却很是担忧的道:“赵文辉听令:此战非同小可,不得卤莽。这一战,我们兄弟们一起留下,若是连区区“霸道山庄”也敌不过,我们如何能混进大军中去刺杀那燕逆?”常恨毕竟乃名将之后,调度有方,大家也都服他,固此听了常恨的话都不再言语,一时间气氛忽然又压抑了起来。众人默默牵马跟在常恨身后上山,崇山峻岭之中,但见一条鸟道,上依绝壁,下临深渊,若有若无,蜿蜒向南,一阵山风呼啸而过,掀起崖上枯藤,当真当的上飞鸟难渡,这“赛武当”山又名“伏牛山”,相传当年真武大帝在此山修炼,遇有疯牛为害,被真武大帝降伏故有此名,又因此山比真武定武当要早,又叫“赛武当”。
其时空山寂寂,鸟息虫偃,泉流无声。遥遥传来马蹄飞奔之声,显得分外清晰。语声渐响,却是一骑白马飞奔而来。
马上骑士衣着紧凑,自有一股勃勃英气,背负强弓,不以山路崎岖为意依旧策马狂奔,却并不显得为难,显见得骑术精绝。更难得马匹强健,行山路若平地,也并不听得一声马嘶。
来人长发并未盘起,半遮脸面,只有一只眸子时现精光,身材也并非十分高大,偏生背着的弓却十分巨大,箭筒中的羽箭还有斑斑血迹。
“大哥,前方地势已渐开阔,我们若再南下必然在仙人渡与项刀相遇,若他们派一支兵马辅以硬弓……”这人原来叫熊江,本是京师富商之子,却是因与其未婚妻争执乃一怒离家出走,后遇方孝孺为其胸襟折服,乃拜其为老师。熊江少时经高人指点练的一手好箭法。
“不过,有你在就不用怕了嘛,这天下,还有谁在箭法上能比你更强?”后面传来一丝女音,这声音却十分动听,令人听来只若情人私语,不禁耳热心跳,虽然不是很妩媚,却偏偏有种中性的美,,却是一十分美丽女子,并无遮掩头脸,体态袅娜,丰满却不显的臃肿,敢情是学了唐时美女!这女子叫桂红瑞,本是安徽人,弹的一手好琵琶,常在琵琶中暗藏飞针,其在针上敷以奇毒,可算是见血封喉。那熊江更不答话,一夹马腹疾冲出半里正停在那方平坦林中道:“大哥,我们一起休息一会吧,我这一路打探情况可是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呢。”一边说着一边拿下马嘴上的竹笼。难怪一路上长奔并不闻的马嘶,原来早已在马嘴衔了竹笼。
众人围坐一圈,铺了一张行军地图,一俊朗少年指着地图侃侃而言道:“我们自京师出来至此,短短月余,受到了十七次追杀,尤以五天前在嵩山那次最为凶险,幸得有六哥一人拦住了……想必行踪已经暴露,必须改变路线了,不然一路被人追杀,便到了燕王大营已是人疲马惫,更何况燕王身边必定高手众多,怕是比正在仙人渡等我们的项刀也不遑多让,怕是无法杀得了他的。”
“老九这话倒也有道理”,那燕十三摆了摆手道:“只是,燕王势大,七月挥兵只六千便杀布政使张昺、都司谢贵。此时早已攻克了大名,如今正挥师北上,神京里的那些个将军、千户,唉,不是我说,只怕也敌不得燕王的虎狼之师。如今除了长兴侯耿炳文和驸马都尉李坚,怕是再也找不到人来敌的了的。固此,我认为我们再改变路线已来不及的了,东坡先生当年有言“西北望,射天狼”,不如今日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如雨轩所说改变路线乔装打扮直去孤山,走德洲,一路还是招摇出行……”刚指地图而言的人姓郑,本名二赖,少时家贫,父母养其不活,为保一生路于九岁那年将他卖给方孝孺家做杂工。只因生来面白,久晒不黑,更兼剑眉星目,颇得方孝孺喜欢,于是收为义子,更名为雨轩,实在是为纪念被卖时家中贫穷只有一破屋不堪避风雨。与那桂红瑞本是一对红颜,此刻为解老师烦忧,说服桂红瑞一并南下。
常恨沉吟半晌终究拿不定主义,只得向另外三人问到:“徐无情、沐红妆、荆疾,你们有什么主意?”徐无情本是徐达之后,与常恨命运相若,从小拜为兄弟,虽不似常恨力大也使一支大枪,是祖传武艺,他们二人的功夫适合在战场冲杀,沐红妆是沐英的孙女,使一根白绫,惟独荆疾本就是一杀手,据自己所说乃是当年荆轲之后,因当年荆轲刺秦失败,后世多言是荆轲武功太差,于是后人千方百计拜在大侠盖聂门下,终于学成上乘剑法,但一直坚持用荆轲当年所用双剑,长剑名“舞阳”,匕首名“赵夫人(人名)”。
荆疾依旧保持着杀手的习惯,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用一块上等丝绸擦拭着“舞阳”,沐红妆却是一脸担忧的望着尚未复原的方子谦虚,用来做兵器的白绫此刻成了擦拭方子谦脸上汗渍的手绢。徐无情却是早早留起了胡须,虽只三十出头已留了好长的胡须,以手轻拈胡须沉吟道:“兵分两路,但,应该怎么分要做好计较,必须做的出乎意料!依我之计,该有人在与项刀交战之时假死,然后剩下人继续突围招摇出行,假死之人悄悄换路,直走宜城过荆州,与我等大同会合,若是那时燕贼仍在大同就与其一战,若不在,立马走济南,最好能在路上断其粮草,也好先缓一缓京师情形。而我们十人中,方子谦刀法凌厉,出手必是拼命之招;赵文辉虽能离去,但所用兵器却为偃月刀,行走不便,若失了这刀一身功夫发挥不到三层;熊江年少,一身功夫全在弓上;大哥与我的功夫只适合在战场厮杀;十三的脸和气质与那燕贼着实太像,根本无法蛮的过人;至于红妆,离开了六弟,就算知道国家为重,可人终非草木……唉,唯有老九与桂红瑞的“龟息”功夫可闭气数个时辰,甚至连心跳也停了,而荆疾本就是刺客世家,隐匿身影的功夫非是我等可以比拟,所以,这一战,由郑雨轩、桂红瑞、荆疾三人假死!我们全力突围。”
徐无情果然调配有度,只有一时三刻间竟已定下计策。
计策以定,所剩就是依计行事了。众人歇息了这一会,也早以缓了过来,于是又再上马,燕十三笑补了一句:“大哥,可别再动不动就杀马了,这等良驹不好找了啊。”众人皆尽大笑,丝毫不以不久就要与那名动江湖的项刀交战为虑,不知道是对自己有必胜的信心还是混不将生死放在心上。
武当南下不足百里就是仙人渡,众人在山下武当镇饱餐一顿,这些日子来每日追追逃逃,一直没有认真吃过一顿饭,今日计谋既已定下,众人索性放开心怀了,要说这湖北特色折实味道精妙,尽兼南北风味,那豆皮以糯米制成,佐以少许肉叮、鸡蛋,味道精美。又在武当脚下,那武当剑鱼只产于山腰长河,众人都能喝些酒,尤以常恨与方子谦最为好酒,这里有当地特产“诸葛酿”,味道可口,是以纯粮食酿造。众人叫了三坛畅饮一番,借着微薰酒意抛出一锭十两银锞子翻身上马绝尘南下。郑雨轩喝了酒,狂态毕露,丝毫没了平日的温文尔雅,唱出一首词来:
风狂舞,
金戈铁马势如虎。
号角鸣,
百千将士,
血染疆土。
日落雁归天微暮,
帐中言语少可数。
曾誓言:
不退匈奴,
亡不归祖!
桂红瑞弹着琵琶合着音调,音调苍凉。充满肃杀之意。
“对面的,留下来吧”,终于遇上了,那项刀果然好胆色,一人一刀一葫芦酒,傲立仙人渡碑下,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扑”的一声喷在刀面上,“常恨、徐无情、方子谦、沐红妆、赵文辉、熊江、燕十三、桂红瑞、郑雨轩、荆疾,你们十人今天就全部留下吧,吾奉燕帝之命留你们半年,各位若不嫌弃,尽可去我“霸刀山庄”做客,项某必定日日好酒好肉招待,若然不从,杀!”常恨十人心下骇然,原来众人身家早已不再秘密,前些时日江湖还只知道有十人去刺杀燕王,今日项刀竟能一一叫出众人姓名,且从老大一路指点下来,丝毫不爽。想到这里众人又不禁暗自庆幸,徐无情刚定的计谋必然能再一次打乱那些江湖人的计划。
徐无情出头道:“项庄主好意,只是我等各为其主,只怕项庄主失望了。”
项刀空自斜劈一刀,意兴踹飞道:“那么,刀下见分晓吧!”赵文辉举刀向前,轻言道:“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有一战。毕竟,你我都是用刀的。”
那项刀斜眼望着赵文辉道:“我不想与你战,我只想战方子谦,听说前些日子他凭一人之力竟然在少室山下力搓群雄,想必武功一定了得。在数十人的围攻下不但全身而退,竟然还斩杀燕人白,杀伤那么多人……更何况,方大侠,你也,用刀!”这最后一句语气缓慢却充满了坚决,似乎在他眼中只有方子谦,这位一样用大刀的人才配与自己一战。方子谦生来最受不得别人激将,更何况此刻兄弟在旁,而且,自己心爱的女人——沐红妆也在,当下打起精神道:“好,老子再与你一战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