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门当户对
作品名称:丁香花 作者:木子花飘香 发布时间:2012-11-29 10:55:45 字数:5445
第四章门当户对
莲儿和婆婆说着话,她在婆婆那想讨个口风探听探听张伯伯家的家世背景,无奈婆婆并没有说,好像她对这些不感兴趣。莲儿不敢做声,感叹女人的命运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连肚子孩子的命运都左右不了。
婆婆见莲儿不说话,坐在那里发呆对她说:女人家,只管好家里的事,外面的事有男人们做主,张伯伯的家人我也没见过,只是他偶尔来过,你公公带喜子去过,据说在他们那方圆百里也是首屈一指的大户大家,知书达理的,和我们家门当户对。不然你公公怎么能和他在一个学校读书呢,还是三年同窗好友有着过命之交的生死弟兄。
“是吗,看张伯伯的言谈举止也不像没见过世面的人。和我们家门当户对,这些我应该想到的,呵呵,妈妈不要怪,我年轻好奇心是有的。”莲儿听婆婆这么一说,好像放心起来,心里说:害得我白担心一场,将来如果同是男孩儿就可以结成弟兄,如果同是女孩儿就可以结成姐妹。莲儿此刻不希望一男一女,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是很不希望。
这里不说莲儿和婆婆说话,也不说莲儿想入非非。单说西屋带客厅里,滚热的炕上。主客已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喜子不停地敬酒,敬给张伯伯,也敬给父亲。他说:今天张伯伯能来,令我们这个茅舍蓬荜生辉,也令你侄媳妇终于见到了我们家的恩人了。今天大家都很高兴,希望张伯伯喝的痛快,喝的酣畅淋漓!来侄儿敬你一杯,这杯酒就叫永结秦晋之好如何?
喜子说完,将酒壶里的酒给张伯伯的酒盅斟满,酒盅里的酒满的已经开始往外漾,大滴的酒珠顺着酒盅的边缘往下落。他给张伯伯斟满后,开始给他爹斟酒,一样的长辈,一样的酒盅,酒照样满满的斟满酒盅,酒盅的酒很不安分要跳出来,幻化成酒珠在炕桌上那个有着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倒翁的对联上翩翩起舞。因为张伯伯的手边是福如东海长流水,喜子爹的手边是寿比南山不老翁。这个炕桌设计得独具匠心,颇费了太爷爷的一番苦心。
“为我们两家结成世代秦晋之好干杯!”酒珠就要滴落的瞬间,张伯伯突然端起酒杯,一仰脖入肚。随之喜子爹也一仰脖落肚。黑土地养育了这里的人们也培养了豪爽的性格,寒冷的天气锤炼豁达的胸怀也催生了海量。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在东北这块黑土地上是见怪不怪的事,隆冬季节围着火盆,邀请几个好友吃着袍子肉,喝着老酒,听听东北地区的滚地包二人转,给个神仙都不换。
虽然世外空气悬浮着冰粒,冷得吐个唾沫都成钉,但室内暖意融融,热气已经爬上窗棂,在窗棂那缠绵环绕,结成漂亮的冰花。那冰花仿佛长白山巍峨屹立,黑水滚滚流淌。又仿佛几个稚童在河边嬉戏,几个老叟聚在一起煮酒论英雄。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此刻张伯伯正喝得高兴,他说:今天我们俩家的关系更近一层,将来无论是结成兄弟、姊妹还是夫妻,他们之间的关系将我们这一代人的友谊延续。第三代人结成秦晋之好,我们就会世代好下去。
“张兄所说极是。过年春末夏初就会有结果,我们是结成儿女亲家,还是干亲?为明年的春末初夏干杯,为未来的小生命干杯!”喜子爹喝得正高兴,他提议为儿媳妇和张兄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干杯,为两家人结成世代友好干杯。
这个提议得到很好的响应,喜子望着张伯伯和父亲将酒吞下后,也扭头将一杯酒灌下。海量与生俱来?不是。是在襁褓中练就成功。喜子爹望着儿子喜子将酒吞下,他眯缝着眼睛心里说:臭小子,如今你也快当爹了。想当年在你娘的怀里才刚刚满月的时候,我给你沾了一筷子酒送到你嘴巴,你小子辣的龇牙咧嘴,哭将出来。不是你娘的乳头塞在你嘴里,你说不定会好好品尝酒的香醇。第一次你龇牙咧嘴的,第二次你酣睡不醒,第三次好小子就知道品滋味了,小嘴蠕动得像要食物的小家雀,可爱极了。好小子,你将接过我的班,成为我们这一带的酒神。只有酒的海量,才能有胸怀的宽广。
让喜子陪着两位喝酒,简直要喜子的命。想逃离似比登天还难!他知道这是他的命运,父亲和类似张伯伯这样的人喝酒都要自己斟酒布菜,这样的差事自己不愿意,娘也不喜欢。娘的主张是小孩子给长辈行礼鞠躬就完事,其余你们自己喝的痛快。酒神喜子爹醉酒也不妨事,何况喜子爹从来都没醉
这时候炖好的袍子肉端上来,在砂锅里直冒泡泡。喜子首先给张伯伯夹一块上好的袍子肉,然后给爹夹一块放在他的小盘子上。
“喜子别忙活了,我自己夹,你也吃,别管我和你爹。这袍子肉炖的正好,我最爱吃这烂烂的入口即化的肉。”张伯伯将一块袍子肉放在嘴里,然后喝下一口酒,那情节让喜子联想到梁山好汉,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梁山这个地名这个故事自己很小的时候听二人转就知晓,在二人转的启蒙下知道武松打虎还有燕青卖线,还知道了有个地方叫水泊梁山,羡慕那些好汉们真是快活。后来读书写字,看过水浒传,才细致地了解里面的人物,更憧憬梁山那个神一样的地方,幻想着自己能梁山入伙多好。
对自己也当一把梁山当一回好汉,于是喜子给自己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咀嚼吞咽,也学着张伯伯的样子,喝下一口酒漱口。酒真是好东西,让喜子的胆子逐渐大起来。张伯伯很喜欢喜子,这个小子可比自己的儿子强多了,自己的儿子弱弱的一点男子汉的模样都没有。
这时小鸡炖蘑菇上来了,满满的一桌子菜,小鸡炖蘑菇成了压轴菜,足见这道菜被东北人青睐。小鸡是刚才家里那个调皮的大公鸡,和别的公鸡打得不亦乐乎的那个,换句话就是扰群的那个,今天被张妈宰杀成了盘中餐。喜子望着小鸡肉,闻着它的芬芳,突然感觉什么事都不要太逞强,一切顺其自然给别人留条路也给自己留条路。他夹给张伯伯一块鸡肉说:新宰杀的芦花大公鸡,才一年它就成长为一个壮汉,分量四五斤,妈妈说这个鸡炖蘑菇才香,因为它每天都在战斗。肉很活。
“喜子,好小子。张伯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爸爸有你这个儿子,一个顶上十个好儿子。”张伯伯说完,吃下那块鸡肉,喝了喜子敬的酒。
“谢谢张伯伯夸奖,喜子担待不起。请张伯伯吃好喝好。”喜子继续给张伯伯给父亲敬酒布菜,这个差事别人看来不错,当事人喜子恨不得飞到莲儿那,和莲儿说话嗑瓜子或看书讲书那样才快活,才像神仙般,像似去了梁山入伙。
“仁兄,不要夸奖他。小孩子禁不住几句好话,明天就上房揭瓦了。呵呵……”喜子爹显然对张兄夸奖自己儿子心里很受用,嘴上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不知不觉已经从正午时分喝到天擦黑,喜子看菜已经凉了,忙去厨房吩咐热菜。张妈已经被打发回家,她不是长工,是负责每天午饭和晚饭。因为她的烹调技术闻名,喜子家给的工钱合理,为此她辞去一切邀请执意在喜子家帮佣,何况喜子妈带入宽厚,饭做好就把她打发回家了。喜子在厨房看不见一个人芽,有些急,忙喊:小红、莲儿,你们来厨房。
“哎,我来了。”莲儿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厨房。
“张妈走了,西屋菜已经凉了,我想热菜,可是炉子已经封上了,不知道怎么办?”喜子见媳妇来了,心里自然欢喜,忙拉着媳妇的手,趁机还亲上一小口。
“十冬腊月生的,动手动脚,小心让娘看见了,仔细的你皮。”莲儿半嗔半恼地说着,然后给喜子一个吻。喜得喜子心里直痒痒,小声说:小心晚上我要你的命。
“别闹了,我赶紧弄炉子,你去端菜,好热菜。”莲儿推开喜子,系上围裙,开始弄炉子。小两口在厨房打情骂俏,惊动了歪在炕上的婆婆,她坐起来见天已经擦黑,听见厨房有动静。她翻身下地,批件衣服去厨房看个究竟。
到了厨房见莲儿正在弄炉子,炉火被莲儿烧得很旺。锅里的袍子肉开始由凝固慢慢地融化,小鸡炖蘑菇也在另一个炉子上,肉香弥漫在厨房。
“莲儿你休息吧,你有身孕我来吧。”婆婆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心疼起儿媳妇。虽然有时儿媳妇太聪明,令婆婆不好当,可是莲儿明事理,从来不让婆婆操心,迎来送往也令人满意。就是有时让她这个做婆婆的既爱又感觉束手无策,生怕将儿子挑唆坏了,是看目前情形还不至于教坏儿子。女人心,天上云难以琢磨,婆婆的心也是瞬息万变。
“妈,晚上天气凉,你还是回屋吧。我热菜累不着。一会儿就好,让喜子端进去就好。”莲儿和婆婆说,让婆婆回去休息。
“这酒也不知道喝到什么时候,干脆让他们两个喝算了,还赔上喜子。”喜子娘莲儿的婆婆开始心疼儿子,在那两个人身旁喝酒还不如在娘的身旁喝凉水痛快。
“喜子在那也好,也知道菜什么时候凉了,需要什么的。我很想去帮忙,女人家不好在那样的场合抛投露面,打个招呼算是应付礼节了。难为喜子了和他们喝酒喝得也不安逸。”莲儿望着滚沸的砂锅,和婆婆说话,她希望这个砂锅滚到凉酒席就散了。
“喜子,你媳妇将菜热好了,你快端进去。”喜子娘的一声喊,划破寂寞的夜空,吓得星星直眨眼,窥视人间的冷暖。
“来了,我来端菜了。妈妈你时候也出来了,小心着凉。莲儿你真厉害,一会儿就把菜热了。”喜子真是嘴把式,妈妈和媳妇都照顾到,今天如果没有妈妈和媳妇做后盾,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从那个西屋出来。
莲儿望着喜子把菜端走,对婆婆说:“妈,这个砂锅里的小鸡炖蘑菇是我送过去,还是等喜子来端?
“你送过去吧,你去了喜子没准被放回来呢。舒舒服服的睡个觉,也和咱们说说话,没准他还饿着呢,他又不敢吃菜,又不敢喝酒。”婆婆心疼起儿子来,在那样的爹面前儿子一定战战兢兢的。还是让儿子回屋来,好问他饿不饿。
“好。妈,你回屋去吧,这里冷,我送去就回。”莲儿说着,端起砂锅奔西屋。
婆婆望着莲儿的背影,看着她的脚步。回想着她的容颜像五月桃花,心里顿感七上八下的。莫名的惆怅涌上心头,她小声说:没准是丫头。
喜子娘在厨房愣了一会儿神,吹灭灯回到东屋,脱鞋上炕。炕暖暖的,但不敢睡。不知道什么时候西屋有动静,这个“大恩人”真是折腾人,到目前她还知道指腹为婚的事,也不知道莲儿迷茫为何?
不说喜子娘和衣倒在炕上,想着乱七八糟的心事,也不说夜色如何的冷,星星如何窥视这个小院?单说莲儿挑帘进了西屋,将热好的菜放在炕桌上,然后她说:张伯伯和爹有什么吩咐,莲儿马上去做。酒是不是也冷了?如果冷了,我拎来开水。
“不用了,喜子大侄子你不用在这陪着了,我和你爹喝个通宵。再喝的就是酒,而不是吃菜。这菜热过就算到此为此,这会儿开始我和你爹单挑,大侄子和侄媳妇去吧。”张伯伯也算明事理的人,让喜子赔了一天也够意思了。放那小子一马,让他回去睡觉。
“喜子,你回去吧。张伯伯发话了,你爹也只有遵从的份。我和你张伯伯从现在开始喝到天亮。天亮鸡叫的时候,你再来给我们布菜。”喜子爹显然喝多了,舌头打着卷,但神志很清醒,喜子和娘没见过爹喝醉过,因此喜子和莲儿放心地退出西屋。
回到东屋,莲儿问他:你饿不饿,如果饿了,我这里有萨其马。
“不是很饿,但有点,我忙着布菜,只吃了几口肉,听你这么一说,还真饿了。给我拿块萨其马吧。”喜子突然像孩子似的,向媳妇讨要萨其马。萨其马为何物?那可是东北这个地方的特产,也是满人的理想糕点,因此莲儿喜欢吃,自小就离不开这个香饽饽。嫁过来之后,婆婆也喜欢吃,而且张妈做萨其马的手艺可和莲儿的娘比高低,所以张妈定期会给她们做萨其马,莲儿和婆婆都爱吃,喜子一般不吃,今天感觉饿了,才讨要着吃。
“我感觉你饿了,和他们在一起吃酒,你只有饿的份。来妈妈这有猪蹄子,你吃吧。”喜子从妈妈那拿来猪蹄子啃起来,猪蹄子是杀年猪的时候割下来的,煮好了埋在雪里。等待着三十晚上吃,寓意“抓钱”。
“谢谢妈,你还想着我。我和他们喝酒,一大桌子菜我不敢随意夹,倒是张伯伯给夹了几块肉,我才像男子汉那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喜子啃着猪爪,不忘吹嘘自己吃了肉喝了酒。
“吃过你们休息吧,你爹那头有什么事我照应着。”婆婆说完,倒下,闭目养神。此刻她不敢睡,不知道西屋有什么事,突然她感觉心神不宁,仿佛那个救命恩人要吞噬这个家似的。
躺在被窝里,喜子说:炕暖暖的真舒服,刚才西屋的炕也是暖暖的,仿佛蒸笼般令人透不过气来。还是这里好,你的萨其马,妈妈的猪爪。
“就知道吃,我问你,你去过张伯伯家吗,他们家情况如何?”今晚莲儿最想知道就是这事,冥冥之中对那个叫张伯伯的人好像不托底,总好像在云里雾里。
“张伯伯家,离我们家好像有二百里那么远。他们家所在的位置属于大平原没有山的影子,一垄地看不到头,据说早上除草,晚上回不来,在那边的窝棚睡觉,第二天才能回来。他们家的房子和我们的一样大,我们家有粉坊,他们有油坊。我们家就我一个儿子,那年去张伯伯家,他们已经有四个儿子了。老三和我一般大,好像就是他媳妇怀孕。人家也是书香门第,每个孩子都在读书。而且那几个儿子听爹说个个都长得像张伯伯似的,膀大腰圆,文能吟诗作赋,武能飞檐走壁,干农活也是好手。对于他们家我也不是了解很多,但看人们的吃喝用度还有待人接物,就能看出来和我们家一般无二,就是那种门当户对吧。”喜子说着,望着莲儿,他见莲儿有些半信半疑。心里也感觉空落落的,于是翻个身,紧紧地搂着莲儿。
“你说的话,我能信。门当户对好像是那么回事,我为什么感觉不托底呢,心在半空悬着。”莲儿将头埋在喜子的怀里,心里感觉闷闷地。
“婚姻都是那样,你我不是媒妁之言,才走在一起的?我们的结合没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是很幸福,我也感觉很幸福。指腹为婚和媒妁之言差不多,就是没生出来就定了终身。你我的婚姻你见着我了,还是我见着你了?结婚那天我还以为你一脸大麻子呢,害得我都不敢揭盖头,你知道那天儿揭盖头的手有多抖吗?要是知道你这么漂亮知书达理的我早借两条腿去洞房了,也不会挨到三更天。”喜子说着,亲了莲儿一口。他抚摸着莲儿的脸颊,望着自己的娇妻。心里像喝了蜜,甜遍全身。
“听你这么一说,如果生了一男一女,还是一门好亲事呢。”莲儿小声地说着。她望着喜子的脸,那张英俊的脸,就是媒婆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在父母面前夸赞的脸。
指腹为婚,媒妁之言,这八个字在莲儿心里掂量着,孰重孰轻她分不清,她突然悟出婚姻逃不出那八字的命运与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