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风的季节

　　中圈跳球，毫无悬念地被管院中锋许人杰触到，一巴掌敲给身旁的组织后卫杨涛，杨涛接球后定了定神，张亮马上上去逼抢。不料管院的组织后卫运球竟然不是太熟练，艰难地运了几下只好抛给前场的曹梦君。
　　球场周围开始一阵哄笑，管院那为数不多的粉丝显得有些难堪。
　　分头大喊了一声“防守”，全场开始纷纷逼抢，眼看没有出手机会，许人杰卡住大飞：“老曹，传球！”
　　刘刚见势伸手封盖，曹梦君慌忙之中，球传的太低，“啪”的一声，早已被一旁的分头拦腰抢断。分头兴起，也不再传给后卫张亮，运球向后场跑去，两步加到全速，显然对方已经放弃，分头轻松三步挑篮。
　　“2：0。”
　　分头兴奋地扬起右臂，场下一阵喝彩，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哄笑，给管院那几个笨鸡。浩然和猴子呆坐在场边，一时无话。
　　曹梦君暗叫一声，无可奈何，只好默默地跑到边线发球，杨涛一接球，亮子像是逮到宝贝一样开始全场紧逼。曹梦君也真是跟做梦似的，只好右侧运球，一步步扛着亮子向前场挪动。
　　亮子故意一虚身，眼看曹梦君向前贴在自己身上，眼疾手快一把将球捅了下来，转身又是一个上篮。
　　“4:0”
　　管院教练华驰见势不妙，立即叫了暂停。
　　“大家别灰心，涛子，振作点。”华驰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你和梦君换一下位置，梦君接球后多跑动，尽快将球传到前场。人杰，你多策应一下。”
　　“好，大家加油！”许人杰显然很没有底气。
　　化工这边，当然是轻松一片，对方后卫真是让他们捡了大便宜，看着分头那得意的表情，就连场下的孙娜娜，都觉得有点恶心。
　　势在必得，浩然真的有些想回去了，这次热闹的还是他们，但是导演，不是浩然了。
　　暂停回来，管院的那一小团粉丝已经呆若木鸡，第一节还有七分钟，可以这个开头让他们难以接受，谁也不愿意自己的球队在第一场就铩羽而归，甚至是被血虐回城。
　　杨涛和曹梦君的换位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化工系这边早已得意忘形，刘刚也没有换防，但是却轻易再也找不到很好的下手机会。杨涛也毫不做作，跨过中线，直接将球抛给在弧顶卡位的许人杰，大飞就感觉有一辆推土机在身后碾压，不自觉地被许人杰推着走，要到禁区，眼看分头过来包夹，许人杰向后一坐，惯性使然，大飞不自觉向篮下撞去，许人杰瞬间后撤步跳投，“刷”球进了。
　　4:2
　　许人杰在胸前微微的攥了一下拳，马上招来了周围的一片嘘声。
　　“臭得瑟，牛气什么！”
　　“装逼！”
　　杨涛过来和许人杰击掌：“奈斯！”
　　“好好防守！就算死也要站着，因为你是男人。”
　　分头暗暗心惊，许人杰的实力，大飞是扛不住的，无疑给比赛增添了悬念。
　　大飞蔫头耷脑，许人杰的身体接触让他很是郁闷，眼看张亮轻松变向，篮下小勾手又取两分，大飞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作用。
　　浩然觉得自己成了累赘，偏偏猴子还看的不亦乐乎，看了一眼篮架后面的小胖妞，也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场上的人群，一瞬间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于是浩然悄悄地起身，打算一个人灰溜溜地走回寝室，走到静心湖前的时候，他听到后面有人叫他。
　　“刘浩然，你给我站住。”原来是孙娜娜，“你还有点集体荣誉感不？亏了你还是副班长！”
　　浩然转过身：“没有就没有吧。你想干，副班长给你做。”
　　“你要是男人，你就回去。”
　　“他们几个新疆佬排挤我，我回去也上不了场。”
　　“我要是你，我会做好自己的事情，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说完，孙娜娜转身离去，她只是想静静地在场边，等浩然回去。
　　浩然不置可否，却也心甘情愿地走回了场边。
　　“你去哪了？”猴子冷冷问道。
　　“去了个厕所。”
　　中场休息的时候，比分已经是25:11，许人杰再强，也不能独自逆天。因为篮球是五个人的运动，也因为是五个人的运动，所以苗也还没打算将浩然放上去。
　　浩然像一摊鼻涕黏在场边，不忍心向自己的同学方向看去。不让老子上场没有关系，有本事你们直接拿个冠军，老子不也白拿份奖品不是！所以说什么事情，就看你是不是从多角度去考虑。想到这些，浩然忽然开心了，抬起头傻乎乎地望着响指的方向乐。
　　到了第三节，比分一直没有悬念。
　　“田丰，你把大飞换下来，用你的身高，别硬抗，我看看你的实力。”
　　“嗯。”猴子起身整理了队服，惹得浩然一个机灵，我都忘了你小子叫田丰！
　　浩然伸手在猴子的腿上抓了一把：“不要轻易被晃，虚着点有机会盖他。”
　　猴子比划了一个欧了的手势，上场，大飞满头大汗，浩然从箱子里拣瓶农夫山泉扔给他。
　　没有悬念的比赛，许人杰也彻底没了亮点，当分头高高举起双手的时候，在场的观众甚至感到有些乏味。
　　浩然就这样，在杂乱散场的人群中，在分头他们的背影中，缓缓离去。
　　浩然走到女生寝室楼前的时候，分头他们的身影已经远远滑向了校门口，甚至猴子亦不见了踪影。感受到了孤立和背叛，心里的落寞像这无尽的斜阳般放大了无数倍，它们有多么绚烂，就有多么孤独，让他们去HAPPY吧，反正与我无关。
　　不知不觉中，苏倩凑了过来，穿了一件嫩黄色的小坎肩。浩然向身旁瞥了一眼，没有说话，这样的装扮很多人喜欢，可浩然是少数。
　　“你别灰心哈，反正这场赢了，以后还有机会。你是为战场而生的，总会有一个时刻属于你。”小胖妞别样认真，显得浩然别样慵懒。
　　“哦，谢谢。”
　　“对了，QQ怎么也不上？看不见你说话。”
　　“这几天有点儿累。”
　　“嗯，我带你去喝奶茶啊！”苏倩一脸关心，说着就开始拉浩然的胳膊。
　　浩然下意识甩了一下胳膊：“不用了，下次我请你。”
　　苏倩的关心让浩然更加烦躁，虽然没有回头看她委屈离去的背影，浩然还是无比失落的缓缓踱上寝室楼的台阶，每迈出一步，心里就又沉重一分。
　　男生永远没有女生的细腻，如果浩然是女人，或许宿舍的姐妹们早已跑过来拥抱安慰，然而这时臭烘烘的男生寝室，此刻空无一人。浩然在自己的床边直挺挺的躺下去，只听“砰”的一声，却是一屁股把床板砸了下去，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后脑勺磕在上翘的床板上。
　　“我操啊！”浩然捂着脑袋，眼泪却不争气地从眼角渗了出来。
　　平静下来，浩然还是得把床板扳回来，呆呆地靠在被子上。来了短信：浩然，明天记得收集整理一下各系的报道和投稿，辛苦啦！
　　“师姐，我记着呢，明天见。”
　　他轻轻地对自己说，浩然你困了，睡会吧。于是浩然就这样睡着了，在梦里，什么都不会让他烦恼，什么也不会让他担忧。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寝室白白的日光灯下，浩然冲着洁白的墙壁发呆，一旁的骚洋还在床上玩着手机。
　　“醒了啊，吃饭了没？”
　　“没呢！”
　　“今天虽然没上场，别灰心，总会有机会。我看你比他们打得好，尤其你那麦迪拉杆！”
　　“没事，我去吃饭！”
　　浩然缓缓走下楼，食堂估计已经关门了，晃来晃去还是到了超市门口，照例拿了一袋牛奶和一个硕大的西红柿。浩然就倏忽想起那天的场景，孙娜娜先是傻笑了一番，紧接着就往他手上塞了一堆吃的。浩然还是欣慰的，黄黄的路灯记录下小伙嘴角那一抹微笑。
　　其实浩然从未想过，自己这么个穷小子会得到美女的青睐，就像做梦一样的故事给了浩然太多的不安，浩然还是很珍惜这份友谊的，但是又为什么总在和孙娜娜吵架。他突然想起了高中时的好朋友健健，两个人可以因为赶时间，一起在放学的洪流中，端着一袋炒面堂而皇之并且津津有味。那些恬淡的岁月静好，却因为太过轻巧而落寞的不着痕迹，还记得高中暗恋的那个女孩，一颦一笑渐渐呈现在浩然的脑海。
　　吃完了最后一口西红柿，浩然就开始在路灯旁，慢慢的触摸回忆，摸到最后还是体会到自己的茫然无依。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错觉？就像是小径上一叶枯木，来来回回不带起一丝风的裤管拂过的孤单；就像是阳台上遗落的牙膏，以及不相干的烈焰红唇。
　　双手插进外套的兜里，还是不甘心地拿出了手机，浩然需要一个人安慰，翻来翻去还是觉得孙娜娜是最合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