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飞蛾逐火

　　心事重重走回自习室，周围一片一片的嗡嗡声响让浩然气不打一出来。浩然走到后排，在骚洋桌上随便拽了一本书，跑回自己的位子。骚洋看着浩然的脸色，这小子又在哪儿撞了墙了？
　　偏偏孙娜娜正在和高数习题激战正酣，起身给浩然让了个位置，马尾辫甩在后背，像是要给浩然一个嘴巴。浩然没有理她，把书本放在桌面上，呆呆地什么也不想做。
　　张素琴的信任给了浩然莫大的动力，他有信心将记者站经营好。要论文笔，高三月考作文次次都是范文，但是要论经营，一方面自己有些内向，不乐于给领导牵马坠蹬；另一方面，维持交际没有钱不行，这也是他最大的软肋。
　　话说回来，其实班里的舆论，浩然是不知道的。在女生眼中，孙娜娜这个冰女是找到浩然这个克星了，关键是孙娜娜在闺蜜们面前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这显然更加激发了大家的好奇心。在男生面前，大家自然是羡慕嫉妒恨，尤其以骚洋明面上讥讽寒碜，老大暗地里摩拳擦掌为代表。
　　晚自习结束，老大不知不觉来到浩然身前，一拳捶在浩然的胸口：“孙娜娜早晚出现在我家的户口本上，你对人家客气点！知道不？”
　　浩然哈哈一乐，就你这衰样，你能大声点不！再说，你那里看出我对人家不好。“遵命，老大，要不咱俩换换座位，我去跟导员说，一年的时间，你们怎么都能擦出火花来。”浩然没有真正考虑过恋爱，倒也乐意成全别人，何况是一个寝室的哥们。
　　“好啊，好，你说滴对。”老大就像喝了蜜。
　　“行啊，改天我和导员说一声，就说我去找刘迪学习高数。”
　　“行啊，小哥，不过明天你先过来找我，别让孙娜娜误会，给哥个面子哈。”老大兴奋之余倒是还能想起这个。
　　其实回到寝室，浩然就有些后悔了，心想这么个大美女怎么能轻易撒手，心中平平生出一股不甘来。一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浩然就过电影似的回想与孙娜娜的过往，电影放映到拥抱的那个晚上，却怎么也咂摸不出相偎的味道。
　　然而两个人之间的摩擦，不仅生出了火花，甚至烧焦了头发。虽然吵闹不断，但是浩然打心眼里对孙娜娜是爱惜的，两个同样遗世独立的孩子本就该互相取暖。
　　一侧身，师姐送的手机就在枕畔，粉红的一块像是一个小小的太阳。
　　辗转反侧，半宿无眠，浩然就怀揣着这个小心思，无精打采地上完上午的课，娜娜还是招惹不起的吧，不如便宜别人吧。
　　不料中午收碗的时候，孙娜娜好像预感到了什么，端着餐盘远远地向浩然走过来，浩然心里就跟敲鼓似的，表面还得装作举身赴清池的大义凛然。还好孙娜娜只是过来打个招呼，关心地问了一句“别累着，中午好好休息”。看着那渐渐远去瘦弱的背影，浩然有些恻恻，不过自己打小算命就是炉中火命，撞上这冰美人还不是鱼死网破，以前的冲突就是明证。
　　收完工，浩然在食堂的角落拿出电话，偏偏有个电话进来。
　　“喂，你好。”浩然算是有礼貌。
　　“您好，我是套餐客服，请问你是校园卡套餐吗？”一个甜腻的声音，含糖量好几个加好。
　　“嗯，是啊。”浩然不置可否。
　　“我们现在推出包月手机新闻，您可以每天接受浏览最新的新闻资讯，包月五元，请问您办理吗？”
　　“不办。”浩然心想，这不抢钱嘛。
　　“好的，马上为您开通。”
　　“……”
　　浩然一时间无语了，这么好听的声音怎么就办这缺德事呢！不用说，五块钱就这样打了水漂了。
　　一时机灵，浩然心想，给导员打还是用别人的手机比较好。跑回寝室，拿着骚洋的大头手机，躲进阳台给导员打电话，老大兴奋地在后边吃屁。
　　“喂，你好，是周导吗？我是刘浩然。”
　　“嗯，浩然那，有啥事吗？”
　　“周导，我想申请调一下自习室的座位，晚自习方便和别人请教一下高数，我觉得有点吃力，高数还是要学好。”
　　“哦，这样啊，你跟天宇说一下吧。”
　　“嗯，谢谢周导了。”
　　其实周导现在也长进了，座位的事情开始自己还很上心，现在也知道这种事就是扯淡，事情该发生了也不是座位能挡住的，我还不如多去系办校办跑跑路不是！
　　晚上浩然还特意把老大喊过来，当着孙娜娜的面儿，说想去跟刘迪学习高数，装的像个孙子一样求着老大换座位。老大还假意推辞了几次，说什么你的座位太靠前了不习惯云云。孙娜娜应该都听了进去，却什么也没做也没有说。
　　下一步浩然就在老大的座位上了，旁边的骚洋正在把着手机玩游戏，一看浩然那架势，瞪大了双眼：“你这孙子来我这干啥？！”浩然心底有气，没有搭理骚洋，扫了一眼孙娜娜的方向，转身向过道对面的刘迪问好：“刘迪，我是来和你学习高数的，以后就拜托了哈。”
　　看着老大像个跃跃欲试的热气球，歪着头跟孙娜娜聊天，像一幕无声电影，浩然突然有一丝落寞。
　　“来，我打一把。”浩然抢过骚洋的手机。
　　这种错觉稍纵即逝，所以浩然回到寝室的时候，脑海里又都是篮球赛的情节，爱情现在还是他不敢去染指的，那是奢侈品。
　　终于篮球赛的消息开始大肆传播，就像是绑在了小牛犊的尾巴上，一时间闹得沸反盈天。浩然和猴子作为化工专业入选球员一时风光无限，走在班上都有一股明星的气场。猴子还不时撸起袖口，露出那一截扎眼的蓝色护肘，浩然倒是很平静。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为了理想，谁人都可以，那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每一次听到校园里的喇叭播放这首歌，浩然内心总是热血沸腾，有一股力量在后背燃烧，这或许就是青春！
　　但是内心依旧是惴惴的。因为浩然知道己方的实力，足以成就一场昙花一现，然而时间的车轮不会随人的意志左右摇曳，新生篮球赛还是不紧不慢的来了。
　　学校十五个院系，机械系人口众多，足足选拔了两个队，由校学生会体育部人员担任裁判。十六队进行淘汰赛，并没有设置循环赛，因为天气已渐渐转凉，学校担心这些热血青年会发生不和谐的事情，因为每次新生篮球赛都会有人受伤，几乎成了惯例，去年还有人跟腱断裂落下了残疾。
　　赛程表一经张贴，众人纷纷奔走呼号，八强赛是化工系对阵管理系。学校自然不会搞抽签仪式，因为两个强队互相残杀就太不合适了，这两个属于中等水平。
　　分头看了一眼教学楼前的海报，一眼看到管理系，不屑地哼了一声：“管院啊，娘子队嘛，拿下！”说着对大飞挥了一下拳。
　　当然，苗小坡作为化工院的教练是当仁不让的，潘洁还为大家召开了动员会，热情的跟老妈子似的，反而显得大家有些冷漠。
　　其实所有人还是有些紧张的，尤其是看到操场上人山人海的躁动，这一切都是为了场上的风景，如果你不幸做了小丑，那将是一整个冬天有滋有味的嚼头。浩然深吸了一口气，老子反正也没什么能让你们笑的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猴子哆哆嗦嗦的有些局促，不安地摩挲着自己的蓝色护腕，浩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孙子，筛什么糠，好像你能不能上场还是个问题吧？”猴子一时无语，反过来倒是响指过来抱了抱两人：“活动活动，别有压力，千万别受伤！”
　　管院人本来就少，还没有化工活跃，所以气场上先退了一步。看着自己班大部分人都来了，浩然有些心虚，替补这个尴尬的身份，让他下意识地往椅子后缩了缩，这场老子不会是饮水机看管员吧？
　　苗示意大家去场上热身，浩然不置可否，看了看苗鼓励的眼神，还是缓缓走进了球场，不管怎么说，还得给响指这双篮球鞋一个交代。
　　浩然慢吞吞地尾随猴子来到场上，分头他们早已嘻嘻哈哈开始接球跑投热身，浩然忽然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一会儿能不能上场还是未知。管院的人也陆陆续续来到场上，说实话，一看身材真的是有些惨不忍睹，只有那个大个中锋还算高大结结实，看那架势，是他们的队长许人杰。
　　“刘浩然，加油哈！”篮板后边一个甜腻的声音。
　　浩然抬起头搜索声音的来源，瞥眼看见一个大大的红色充气手套在空中摇曳，原来是苏倩！浩然心想，这些天也没啥联系，亏得你还想着我。
　　比赛即将开始，苗小坡喊了一声：“大家都过来，刘浩然，你被抽了阳气了？快点滴！”
　　“管院的人身体没有咱们好，上去以后，大家打得强硬一些。”苗的心里，这场比赛是一定能赢的，“但是要注意体力，防人别失位，封盖一下他们就吃不消！还有，大家注意他们的中锋，不要硬抗，大飞适当看情况绕前防守，刚子多协防一下。”
　　十个人围着教练，听得聚精会神，浩然却是不断地走神，看这样子，老子今天是要打酱油了。一把拍在猴子的脑袋上，孙子哎，你至于那么认真嘛！
　　“孙子，你再动我一下，我跟你不客气，不信你试试！”猴子显然是怒火中烧。
　　哨声响起，苗小坡轻描淡写：“上场，谁不好好打，就给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