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梦》第十九章：梅蕊智斗假币客

　　又过了两天，肖雪惦记着家里，就告别高峰回到卢县，顾不得回家，就到门市去看望梅蕊。
　　梅蕊一见肖雪，迫不及待地告诉她智斗假币客的事。
　　那天，来了一个外地人，四十多岁年纪，操着难懂的广东话，要买感冒药，梅蕊给他取什么药他都不要，最后要了一板感冒通，只五角钱，他却拿出一张一百元的人民币，要梅蕊找钱。梅蕊找他九十九元五角，他接过钱，把钱装到口袋里，却又说有零钱，交给梅蕊五角零钱，让梅蕊把一百元还给他。梅蕊把钱给他后，正要向他要回刚才找的九十九元五，这时又进来一个年轻人，大概二十七八岁，不像本地人，也买感冒药，并且挺急的。
　　梅蕊只好先给他取药，可是先前的那个人却装着到门口观望，待梅蕊给这年轻人取好药，他又给她一张一百元的。梅蕊找好钱，他急急忙忙出门就走，她这才想起向先前那个人要钱，可他早已没了踪影。
　　再一看后来这个人给的一百元，原来是假的，她懊恼不已，气得晚饭都没吃，又怕梅娟说她，谁都不肯告诉。
　　第二天也没心思开门，一心只想把这一百元假币花出去，把先前那个人找到。她溜达到东沙河桥头农贸市场，那里人山人海南来北往卖吃的买喝的人络绎不绝。路边卖烧鸡的大声吆喝着香嫩烧鸡物美价廉。
　　梅蕊顺着声音闻着香气来到烧鸡摊前，只见一个个又大又香的烧鸡泛着明晃晃的油光，仿佛在向她宣称：“看，我多么诱人，吃掉我吧，吃掉我吧！”
　　梅蕊咽下一口口水，心脏“呼嗵呼嗵”地跳着，手在兜里紧紧地攥着那一百元假币，心想：就买它一只尝尝吧，要不是收上假钱还舍不得吃哩。
　　壮着胆对卖烧鸡的小伙子说：“大哥，我买烧鸡，你给我挑一个大的吧。”
　　卖烧鸡的小伙子说：“好哩。”
　　挑了一只比较大的过了称，递给梅蕊说：“三斤半，四十二元钱。”
　　梅蕊把攥出汗的一百元递给小伙子，这时又来了一男一女买烧鸡，小伙子匆忙找给她五十八元，去招呼新顾客。
　　梅蕊心中有鬼，接过钱心里“呼嗒呼嗒”直跳，恨不能一步飞出小伙子视线。
　　小伙子打发走客人，拿起刚才梅蕊给他的一百元，对着光线一照，立刻认出是假帀，对刚迈出没几步的梅蕊大喝一声：“停！别走！”
　　梅蕊吓一跳，做贼心虚，强装镇定只管走。那个小伙子又大喝一声：“说你的，还走？！”
　　梅蕊不由得转过身来，只见卖烧鸡的小伙满脸愤怒，连讽带刺地说：“老子我耍钱耍了五六年，竟拿假钱糊弄我，再拜师学两年吧。”
　　快步来到她面前，一把夺过烧鸡，把一百元假钱搡到她手上：“把找你的钱给我！”
　　梅蕊满脸通红，又羞又气，嗫嚅着说：“我哪知道是假钱？”
　　把还攥在手里的五十八元还给他。
　　小伙子本来还要再说难听话，看她两只大眼睛蓄满泪水，似羞似恼，反倒心软，口气温和地说：“你走吧，找个眼神不好的去花吧。”
　　梅蕊咬着嘴唇转身飞快地离开农贸市场，把怨气全怪罪在那个假币客身上，心里一遍遍骂着：“该死的假币客，缺德的假币客，不得好报的假币客！”
　　骂着走着，来到东关街口“黎明糖烟酒”门市前，只见门口摆着苹果、鸡蛋等，店主人坐在柜台里边看报纸。
　　本想进去试试，刚受过羞辱还心有余悸，犹豫了一会儿，自己对自己说：“梅蕊呀，梅蕊，你真没用，才看几天门就赔进去那么多钱，不把这一百元花出去，可拿什么还肖雪姐呀？不行，我得把这一百元花出去。可恶可恨的假币客呀，是你逼着我办坏事哩。”
　　她心里“呼嗒呼嗒”直跳，走进门去对坐在门市里正看报纸的中年人说：“我要一袋苹果。”
　　那个中年人站起来说：“十元钱一袋，你自己挑吧。”
　　梅蕊掂起手边的一袋苹果，说：“我就要这一袋。”
　　把钱递上去，那中年人大概被报上的什么消息吸引住了，把钱在脸前照了一下，放抽屉里，很快地找了梅蕊九十元钱，又低头看报。
　　梅蕊心里反而更紧张了，拿起苹果就走。按说她应该向西走，可是她怕那个人看出假钱后再撵上来，拐到一个巷子里去了。
　　走不多远，果然听到那个人在问巷口的人：“你看到拿一袋苹果的小姑娘没有？她给我的是假钱。”
　　只听一个妇女答道：“好像一个小女拿着一袋苹果进这巷里了。”
　　她一听心都要跳出来了，连忙拐到路边的一个大院子，院里有几个人在说话，她装着找人的样子，上到一个单元楼里去了。在楼梯上待了不大一会儿，就听那个中年男子问院里聊天的人说：“你们看到一个小女孩拿着一袋苹果进院没有？”
　　有一个妇女说：“没有，我们只管说话，没有看到。”
　　梅蕊在心里大大地喊了一声：“大姐，好人，谢谢你呀！”
　　那个人好像走出大门去了，她又等了十多分钟，心想那人该走了吧，就下楼来，拿上苹果刚走出大门，就见那个人站在门口守株待兔，她被扑个正着。那个人倒没说什么难听话，温和地说：“姑娘，你刚才给我的是假钱，大概你也不认得，看你这么漂亮不是干坏事的人，你一定也是上当被骗了，该死的做假币的人。”
　　梅蕊反而十分羞愧，她低着头说：“啊？是假钱？我不知道。那我把苹果还你吧，你把钱给我，我找给我钱的人。”
　　那个人把钱就装在口袋里，接过苹果，把钱递到她手上，梅蕊只好把他刚找的九十元还他，他掂着苹果转身走了。
　　梅蕊在大门口站了好久好久，懊悔不已，心想：“就是省吃省喝，我也要把这一百元省出来，我再不想花这一百元了。”
　　回到家，她忍不住就把这一情况向梅娟说了。
　　梅娟说：“这一段假钱特别多，今天医院小王就收到两张假一百元。与你说的情况相似。说明他们是一个做案团伙，即是这样，就不怕他不再来第二回。这次得手，说不定下次还会来，可能下次会换另一个人来。因此，你一定要提高警惕，一旦发现可疑的人，立马打‘110’。”
　　梅蕊想想说：“姐，我想过了，在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我有办法把昨天的假币换出去，具体怎么办，别问，等我消息吧。”
　　梅娟看她神秘兮兮的，瞪她一眼，没再追问，看她到底能有什么好计策。
　　第二天，梅蕊从双喜批发门市拿来一个验钞机。黄昏，又来了一个外地人，五十多岁，穿一套蓝色西装，操着一口四川话，进门就急火火地说：“胃痛，拿点丽珠得乐。”
　　梅蕊对他有了警惕，说：“好！”拿来丽珠得乐做势要递给他，她知道他不会要的，所以动作也慢腾腾的。果然，他没有伸手去接，又说不要丽珠得乐，要胃必治。
　　梅蕊拿来胃必治，他又说要胃友，梅蕊又拿来胃友，斜眼望着他，那眼光带着蔑视带着挑衅。那人在梅蕊的目光逼视下，似乎感到如不拿出钱来把药买下，就会受到这个小姑娘的轻视。
　　在这一刻，他人性中的那一点自尊受到严重考验。他拿出一百元犹豫着递给梅蕊。梅蕊已有思想准备，早把验钞机放在身背后的桌子上，接过钱对着光亮照了一下，看出没问题。心想：反正你与昨天的人是一伙的，就把昨天的假钱还给你们吧。说：“我验一下，你稍等。”
　　转身飞快地从桌上的药盒里拿出昨天的那张假币，把这张真钱放进去，用一包药压上，把假钱放到验钞机上验，验钞机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请注意，这张是假币！”
　　梅蕊转身假装生气地说：“你这张是假钱，你看我小，是不是想糊弄我？”说着把钱扔到柜台上。
　　那个人本想故技重演来骗钱，没想到验钞机验出他这是假钱，忙拾起钱说：“不可能，我的钱怎会是假的。”
　　说着到门口对着阳光照着。梅蕊这时拿起刚换下的钱，趁他只顾看钱，飞快地把钱拿到里间去放到包里，出来那人还在照着，嘴里嘟嘟哝哝地说：“怎么会呢，怎么会是假钱。”
　　梅蕊不依不饶地说：“明明是假的，要不咱去信用社鉴别一下。”
　　那人反来复去照过后，确认是张假币，疑惑地走进柜台里说：“让我看看你的验钞机。”
　　梅蕊说：“你看吧，验钞机还能有假。”
　　退后一步让他看，到底做贼心虚，心里“咚咚”跳着，腿还有点发抖。那个人把钱放到验钞机里，验钞机又清脆地说道：“请注意，这张是假币！”
　　那个人把钱取出来，把验钞机拿起来，在桌子上找寻，把装药的盒子一个个翻看，没有钱。说：“你把抽屉打开让我看看。”
　　梅蕊说：“你来我根本就没开抽屉，你也看到的。好，我打开，你看吧。”
　　说着打开抽屉，那个人看了看抽屉，里边只有几张十元五元的人民币，没有一百元的，只好说：“我刚借人的钱，我找他去。”
　　拿着被梅蕊换下的那张假币走了。那个人走后，梅蕊又是兴奋又是害怕，腿都软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手按“咚咚”跳的心脏，只怕那个人再回来找她，幸好梅娟这时来了，她把情况对梅娟说后，梅娟说：“这就是你昨天说的好办法？”
　　梅蕊点点头说：“是。可是，姐呀，我有点后悔了，不知他到底与昨天的那伙人是不是一伙的，如果不是，我不是做坏事了吗？”
　　梅娟问了问那个人的相貌特征，以及他买药时的情况，最后肯定地说：“你不必自责，他们一定是一伙的，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当时应该打‘110’的，当场抓获。不过，现在也不晚，咱去派出所反映一下情况，以便早日抓捕他们。”
　　梅蕊说：“姐呀，不能去，我今天不是也捣鬼了吗？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梅娟说：“咱这叫自我防犯，派出所不会怪你的。这样吧，你不去我去，只把情况反映一下，不说你调包的事。”
　　梅蕊说：“好，你去吧。”
　　梅娟走后，梅蕊刚坐下，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穿着时尚，灵山口音，他说口苦，要两盒双黄连口服液，梅蕊给他取了，等着他付钱。心想，该不会又是一个骗子吧？
　　小伙子很爽快，接过药，从皮夹里取出一张崭新的一百元，递给梅蕊，梅蕊心里发毛，接过钱先对着阳光照了一下，又转身放到验钞机里验，没有发出让人惊心的“请注意，这张是假币！”的忠告。又想起不知是谁说过，钱有正反两面，有的钱正面不假反面假。她又把钱反过来验了一下，也没有发出“请注意，这张是假币！”的忠告，这才放心给他找了钱，小伙子把找的钱装进上衣口袋，不慌不忙拿上药出门去了。
　　这时，梅娟从派出所报案回来，梅娟说：“已经有很多人去派出所反映过了，这是一伙从云南流窜过来的犯罪团伙，他们不断变换口音，屡屡作案。有时拿假钱骗真钱，有时拿真钱换小钱，故意把人换晕，趁机骗钱。全国正在通缉，派出所已张贴出告示了，咱们没有看到。”
　　梅蕊说：“姐，他们就是再来我也不怕，我已经懂得‘警惕’、‘小心’这几个字的含意了。哼！我倒真想与他们较量到底呢，我上隐了。”
　　说着把刚收到的一百元拿出来让梅娟看，说：“看吧，绝没有问题的了，正反两面验过的。”
　　梅娟接过钱，习惯性地对着阳光照了一下，说：“让我再验一遍。”
　　把钱在验钞机里放好，里边立即响起一声：“请注意，这张是假币！”
　　
　　声音是那么地清脆而振人心弦，梅蕊愣愣地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天惊疑着说：“不可能呀，我验了两遍，真出鬼了。让我再验，一定是验钞机出毛病了。”
　　说着把钱接过来放到验钞机里，里边立即又响起“请注意，这张是假币！”的声音，梅蕊像泄气的皮球，一屁股瘫坐到椅子上说：“妈呀，真真是出鬼了。姐呀，今天我真相信世上有鬼了。”
　　梅娟说：“一定是你刚才紧张，钱没放到位置，所以没验出来。以后遇事存住气，别冒冒失失的。”
　　梅蕊在自己嘴巴上轻轻地打了一巴掌说：“真是不争气，看你还说嘴！姐，看着吧，我一定要把这张假钱如法炮制花出去。”
　　她这几天正等机会，期望着再来几个外地假币客，报一箭之仇，肖雪回来了。
　　肖雪听了梅蕊的叙说，笑得直不起腰来，半天才止住笑声说：“想不到我们梅蕊这么可爱，这么聪明。我的好妹妹，故技重演恐怕不行了，破财免灾，也许我们破这点小财还免了我们一场大灾难哩。梅蕊，别再挂心，这一段真够难为你的。”
　　梅蕊不好意思地说：“肖雪姐，这钱我拿着，让我碰上那个缺德鬼，一定把他们扭到公安局。就是找不到他们，我也要把损失找回来。”
　　肖雪说：“算了，这钱决不能再花，我们不能再危害他人。这张假币你留下做个纪念吧，也算吃一堑长一智。谁没收到过假钱，我就收到过多次，后来才掌握几种鉴别假钱的方法。一是看钱的颜色，如果是假钱，颜色刷白不匀；二是看纸张，假钱纸质薄、脆，四个角轻轻一搓起毛；三是用手摸一摸主席图像的领子，真钱领子带棱，假钱摸着是平的；四是对着光线照一下，看主席图像清不清晰，以后注意就是。来，我给你买了一套秋装，你试试合不合适。”
　　说着拿出一套红色秋装让梅蕊试。梅蕊说：“我有衣服，你又破费。”
　　肖雪帮她把衣服换上，还挺合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