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难之役 第七章 卸石棚寨起义

　　第三天，三个人被一阵急促的“当当当当”的打锣声惊醒了。他们赶紧起床，打开房门，发现寨子里鸡飞狗跳、人喊马嘶，乱成了一锅粥。唐赛儿和她的哥哥嫂子早已不见踪影，一群村民扶老携幼从他们面前走过，慌慌张张地朝白莲堂跑去。李愿喊住其中的一个村姑问：“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村姑说：“官军杀来了！快跟我们去白莲堂吧，那里最安全！”
　　方意问：“你有没有见到佛母一家人？”
　　“他们一家三口正带领教中青壮男女迎击官军呢！”村姑说罢匆匆而去。
　　李愿和方意交流了一下眼神，说：“万扉，你和村民们先去白莲堂躲避，我和阿意去帮赛儿他们！”
　　万扉说：“不行，我要跟你们一块去！”
　　方意说：“万扉，你不会武艺，刀剑无眼，你跟我们去有危险！听话，去白莲堂吧！”
　　“那好吧，李愿大哥，方意嫂子，你们要小心一点哦！”
　　万扉追上那群村民，和他们一起跑进了白莲堂。
　　李愿、方意两口子穿着宇航服，拔出激光手枪，朝喊杀声最重的方向跑去。
　　官军进攻的方向，正是李愿他们当日上山的地方，在卸石棚寨东面那座山峰的北坡。
　　唐赛儿和哥哥唐林山、嫂子姚广娣正率领近两千名白衣白帽的白莲教义军与一千名穿红衣的明军苦战。
　　白衣似雪，红衣如血，雪血相浸，刀剑激鸣，杀声震天。
　　原来，唐塞儿的白莲教为了生计，为了给青州的穷苦百姓一条活路，也做了些杀富济贫、打家劫舍的事情。这严重违反了“大明律例”，官府自然不依。朝廷下旨，要剿灭白莲教。这日拂晓，青州卫指挥使高凤率领一千官军向卸石棚寨发起了攻击。
　　明军人数虽少，但是正规军队，作战勇猛，渐渐占了上风。白莲教义军已牺牲了几十名兄弟姐妹，唐赛儿正要下令退回寨中，李愿、方意夫妇赶到了，两把激光手枪喷光吐火，轮番激射，明军纷纷中枪，伤口流血，倒地不起。
　　白莲教义军欢声雷动，趁机反扑，奋力砍杀。高凤见白莲教有一男一女两个神人相助，官军死伤惨重，便下令撤退回营。高凤注意到，被神人射伤的军士并没有死，只是失掉了战斗的能力，就命人将他们抬到山下的营寨里，让军医治伤。
　　白莲教义军也退回了卸石棚寨，又在寨口准备了很多滚木巨石，留人把守，以防官军偷袭。
　　唐赛儿和哥哥嫂子率领众人回到了白莲堂，论功行赏，以李愿、方意夫妇功劳最大，应该得到最高的封赏。
　　赛儿说：“今日若非李公子和方姑娘出手相助，我卸石棚寨危矣！二位的大恩大德，我白莲教没齿难忘！”
　　李愿说：“赛儿你忘了，我和方意可是入过教的，我们也是白莲教教徒，本教有难，我们当然不能坐视不管啦！”
　　姚广娣端出一盘金银珠宝，恭敬地说：“李公子，方姑娘，这是我们佛母叫给你们的奖赏，请收下吧！”
　　“好啊，好啊！”万扉在边上直拍手，眉开眼笑，她真的好想收下这些金银珠宝。
　　可李愿、方意夫妇一个劲地摇头，李愿说：“赛儿，我们不能收！我们要这些东西没用！教中贫困的村民还有很多，你把这些换成钱，留给他们用吧！”
　　唐赛儿只得作罢，挥手令嫂子端回内室金库。接着对教中的参战人员计功行赏，唐林山推荐两个作战勇敢、杀敌颇多的年轻人当头领，一个叫宾鸿，一个叫董彦皋；赛儿照准，命给二位头领各赏黄金一百两，每人统领五百人马。
　　李愿夫妇见没他们什么事了，就和万扉作辞离开了白莲堂，回屋休息。万扉抱怨说：“李愿大哥，你应该收下那些金银珠宝的，那都是钱啊，谁和钱有仇呢？”
　　方意打趣她说：“万扉，是你想要那些金银珠宝当嫁妆吧？”
　　万扉涨红脸说：“方意嫂子你别瞎说，我又没有对象，要什么嫁妆啊！”
　　方意说：“要对象还不容易吗？这眼前不就有一个！”
　　万扉越发不好意思了，含羞带笑地看了李愿一眼，低头不作声了。
　　方意瞅着丈夫，似笑非笑地说：“这当朝男人纳妾是司空见惯的事啊，我不介意呢！”
　　李愿也搞不清老婆是真心还是假意，但为了避免王雪薇的悲剧重演，他不想再和明朝女子有感情瓜葛了，就张开双臂，抱住方意和万扉的肩膀说：“好啦，你们两个别闹了，万扉这一路和我们吃辛受苦、相依为命，已然是我们的好妹妹了！真等到你出嫁的时候，嫁妆包在我和你方意嫂子身上！”
　　万扉眼里噙着泪花，又是幸福，又是伤感，连连点头。
　　唐赛儿和唐林山、宾鸿、董彦皋等人仍在白莲堂商议军情。赛儿说：“高凤的官军现今还在山下扎寨，意图围困我卸石棚寨，这是一柄悬在我们头顶的利剑，一日不除，我心难安。”
　　唐林山说：“不如今夜趁官军疲惫，我们来个突然袭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赛儿说：“此计甚好！今晚夜袭我们兵分三路，我和哥哥带人从正面进攻，宾鸿、董彦皋各带人马从两侧夹击，我们共有一千八百人，务必一举击溃高凤的一千官军！”
　　宾鸿、董彦皋拱手道：“谨依佛母圣命！”
　　唐林山说：“我们今晚要不要请李公子和方姑娘帮忙？”
　　赛儿说：“不用了，我们自己能搞定。你们没看出来吗？李公子和方姑娘不喜欢杀人！今天他们击倒的官军虽然很多，但都只是击伤，没有毙命；需要我们今晚去补刀！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惊动他们。”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了整个大地。卸石山北麓的明军营地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篝火。
　　白日一战，官军阵亡数十人，被那两个男女神人击伤数百人，这数百人如今正躺在营帐中号痛呻吟，丧失了战斗力。
　　青州卫指挥使高凤压根没把白莲教放在眼里，那不过是一帮缺衣少食的灾民，乌合之众，对抗官军无异是以卵击石。今天若非那两个神人携带神奇火器相助，他早已攻入卸石棚寨，生擒唐赛儿了。
　　高凤决定在山脚固守，切断水源粮食，围困卸石棚寨。明日再向上级乞求多派点援军来，人多好办事，大军一到，就算白莲教有神人帮忙，照样被碾为齑粉。
　　高凤在营寨外面布了几个流动哨，就命令士兵熄灭篝火，钻进营帐睡觉，白莲教那帮灾民白天肯定是被官军杀怕了，夜晚决然不敢偷袭。
　　午夜时分，官军营地中士兵们睡得正香，营帐里响亮的酣声此起彼伏。军营四周黑魆魆的，一片寂静。
　　突然，营寨外面喊声震天，火把通明，白莲教义军分三路杀到，个个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冲着官军营寨狂砍乱杀，如剁瓜切菜一般，那些躺着起不来的伤兵在睡梦中就丢了性命！剩下的官军慌忙拔刀抵抗，但白莲教义军男女众多，三个杀他们一个，刀刀追魂、剑剑夺命！官军很快就败下阵来，纷纷丢盔弃甲，向山口逃去。
　　白莲教义军紧追不舍。官军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脚后跟打着屁股飞跑。高凤跑在最前面，但因天黑不识路，还是被白莲教义军追上了，只得返身厮杀。
　　高凤与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对阵，心想这一定是白莲教匪首唐赛儿了，就挥刀挡住她当胸刺过来的一剑，喝问：“你可是唐赛儿？”
　　姑娘冷哼一声：“不错，我就是唐赛儿，你是何人？”
　　“在下青州卫指挥使高凤!赛儿姑娘，你如此美貌，为什么要做贼呢？这可是要杀头的呀！我劝你赶紧放下武器，投降官军，还可保全性命，以图富贵！”
　　“狗官，你死到临头，还敢饶舌！”唐赛儿怒喝一声，挥剑横砍竖刺，一顿猛攻。
　　高凤连忙挥刀招架，但明显技不如人，左支右绌。几个回合下来，唐赛儿已洞悉他的防守破绽，当头一剑泰山压顶，高凤忙举刀过顶，不料赛儿这是一个虚招，只见她手腕一沉，龙泉宝剑如冻蛇般直奔他胸口而来。高凤急忙撒刀回护，已是不及，龙泉剑正中他的胸口，赛儿再躬步一送，将高凤穿了个透心凉。
　　高凤惨叫一声，长刀脱手掉落，赛儿猛地抽回宝剑，剑刃滴血。高凤一个踉跄，倒地毙命。
　　这一仗，除了少数几个士兵逃脱外，包括青州卫指挥使高凤在内的近千名官兵悉数被歼，白莲教大获全胜。
　　次日天明，唐赛儿命宾鸿、董彦皋率领一干教众在山下打扫战场，自己则和哥哥嫂子回家向李愿夫妇及万扉报捷。
　　李愿惊愕不已：“怎么？你把山下的官军全给杀啦？”
　　赛儿得意地点点头：“是啊，包括他们的指挥官高凤在内，几乎杀光了！只逃走了几个人！”
　　方意失声哀叹：“天哪，死这么多人！”
　　赛儿说：“方姑娘，官军不死，就是我们死！我们是官逼民反，迫不得已！”
　　李愿说：“赛儿，你们杀死了这么多官军，朝廷是不会罢休的，他们肯定会调集重兵再次攻打卸石棚寨，你们要早作防备！”
　　赛儿说：“那当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万扉说：“赛儿姑娘，你们真勇敢！我好佩服你们啊！”
　　赛儿说：“我们青州的白莲教徒都不是孬种！想当年，水泊梁山的好汉宋江等人就在青州一带活动过！还有江南的方腊，他们也都是白莲教徒！”
　　方意说：“噫，赛儿姑娘，你对历史还挺了解的嘛！”
　　赛儿说:“那当然，我这个佛母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李愿若有所思地说：“我本来打算今天和高凤谈判，劝他撤兵的。现在好了，不用谈了；我们三个也走不了，只好留下来和你们一起共进退！”
　　赛儿大喜过望，千恩万谢地说：“那太好了！李公子，方姑娘，有你们两口子在，卸石棚寨就安全了！不管来多少官兵，都挡不住你们两把神枪！”
　　李愿说：“我们也不想打仗啊！可又不能撇下卸石棚寨不管，只好先和官军周旋，再慢慢劝他们撤兵吧！”
　　白莲教义军初战告捷，青州各地的教众纷纷起兵响应，计有丁谷刚、刘信、刘俊、王宣、郝允中、白拜儿、高羊儿、王住儿、杨三等大小十余支义军。以卸石棚寨为中心的白莲教起义风暴，席卷了青州、莱州、莒州、胶州以及安丘、寿光、诸城、即墨等九个州县，队伍迅速扩大到数万人。
　　奉佛母唐赛儿之命，宾鸿、董彦皋率领教众两千余人在莒州、日照、诸城一带惩办贪官污吏，打击土豪劣绅，深受贫苦百姓欢迎。寿光、安丘、胶州等地的白莲教义军甚至“毁官府、烧仓库”，打一枪换个地方，与官军展开了老鼠戏猫的游击战。
　　消息传到朝廷，建文皇帝朱允炆大为震怒。燕王谋反的事还没消停呢，白莲教又在闹事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令人心烦。朱允炆当即召集他的两位谋臣，黄子澄和齐泰在华盖殿商议此事。
　　朱允炆说：“燕王在北平招兵买马、日夜操练、图谋不轨，我还不知道咋办呢，现在山东的白莲教又在闹事了！我心里烦得要命，二位爱卿，你们有何良策？”
　　黄子澄说：“燕王的反状已昭然若揭，我们不能再忍了，必须先发制人！请皇上速下密旨，命北平布政使张昺、都指挥谢贵、张信，寻找机会生擒朱棣，将他押解进京，听候皇上发落！”
　　齐泰说：“我最近抓了几个燕王府的军官及家属，他们都说燕王准备造反！黄大人说的对，皇上，动手吧！再不动手，燕王就要起兵了！”
　　朱允炆犹豫道：“就凭张昺他们三个，能搞定燕王吗？”
　　黄子澄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定能擒住燕王！”
　　朱允炆痛下决心道：“好吧，燕王的事，就这么办！白莲教呢，怎么对付？”
　　齐泰说：“白莲教的乱民，以唐赛儿的卸石棚寨为主，只要我们调集重兵，攻下卸石棚寨，消灭唐赛儿，其他州县的白莲教乱民群龙无首，必将土崩瓦解。”
　　朱允炆颔首道：“荡平卸石棚寨，须得有得力的将军才行，齐尚书，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齐泰说：“臣推荐安远侯柳升为总兵官，指挥使刘忠为副总兵官，让他们二人率领五千兵马，突袭卸石棚寨，定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朱允炆心中稍宽，双目熠熠放光道：“好，这两件事就照二位爱卿所奏，拟旨速办，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