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山路畔的甜莓子(8—5) 雾霾飓风（小说）

　地处全市最北边的清水县，虽说是隶属于在渭河川平宽河道中心的地级市管辖，但海拔却要比川道那里要高出一千多米，市里的人们将舞凤山脉临近一带的几个小县统称“北山”，和南边的平原县比，无论是自然交通还是文化生活，都要显得落后不少。有人说山高林密民风淳朴，老百姓都善良老实，愿意当顺民服管理。也有人说穷山恶水出刁民，粗鲁蛮横不听话，把官不当官，有时候还踢响勾子落井下石。所以市里和南边县的干部宁愿提拔当没有实职的相当于副县级的也不积极来这里任实职。所以，清水县原先的书记县长连同副县级的所有领导都是本地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相当于副县级的原公安局长也不例外是本县人参加工作从派出所民警干上去的。
　　人们都说，这个闭塞的地方，在许多代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束缚下，除了边区时代那个火红的年代，曾经涌进来过大批外来的热血青年，一段时间将这个沟壑纵横的黄土地搅和得到处都是新面目。仅仅只十几年，那一群青年跟着西北野战军冲向平川大漠戈壁大草原，融入西安成都兰州银川直至拉萨布达拉宫的历史遗迹以后，其他时间，县里基本上大都是当地的熟面孔坐衙门管百姓。连铁面无私搞斗争的文化大革命那十年，打过来斗过去，打斗得血淋淋骨肉翻飞，也都是清水人整清水人，名副其实的窝里斗。
　　忽然间无缘无故就给清水县官场的熟人队里，插进来了两个外来户，人们却觉得有点不习惯了，尤其中层以上干部们对新公安局长动辄兴师动警搞声势，弄得全县风声鹤唳，对代县长自作主张不讲情面逼企业拿钱，都很不满。谁没有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朋友熟人关系？谁不是靠着企业拿点好处的关系户？谁没有几个不听话爱惹事的子侄外甥一类的是非精？要都公事公办拧治了，领导干部的脸面还要不要？
　　干部们先是忍在心里，等一直不出头旁观的县委书记能站出来挡一挡。后来见书记就那么傻子一般当哑巴，就有文化局李局长那样书记的铁杆将跑去书记那里诉告说：“你大书记怎么说也算是清水县名副其实的一把手，就由着两个外来户这么乱折腾下去吗？要再不出手管一管，清水县非乱了套不可！稳定压倒一切的中央政策还坚持不坚持了？”
　　县委书记何尝愿意看见这样的混乱局面，自己亲口免除了的钱又要人家老板们往出交，以后再说话还有谁信？特别是当那个市里县里人人都垂涎欲滴的妖艳美人冯娜仁，约他在市里一个隐秘的私人公寓，将多少人都可望而不可及的嫩滑身子平摊在暗红灯下的红缎被子上任他为所欲为的时候，他就下决心宁死也要为这个美女竭心效力。等春风数度，冯娜仁飘下床，娇媚万般从皮包里掏了一大摞人民币给他的包里塞的那一刻，他简直激动得要热泪盈眶了！光屁股就跑去跪在也光屁股的冯娜仁脚下，抱住她的光大腿，眼泪汪汪虔诚地向上透过冯娜仁腹下的杂草丛对两座挺拔高凸的奶头山发誓：“亲爱的，你就是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没二话！”
　　老实说，冯娜仁决不会傻到见泥像就都烧香许愿的地步，她懂得抓真佛，只要哄得大佛爷心情舒坦了，一切都迎刃而解。把所有泥像都供起来，往哪里摆呀？所以当指派了好几个她精心训练的花苞美女去服侍书记，都被警惕性极高的书记原货退回的时候，她想不通在清水县口碑并不怎么高大的县委书记为什么会不近女色，是不是生理不正常？后来实在进展不下去了，她才下定决心英勇献身，才终于攻克了书记的坚强堡垒。当她婉转娇喘向上边丑态百出的书记说：“我以为你下头这东西有啥毛病呢，嘿嘿嘿……”书记不解暂停动作问：“什么毛病？”冯娜仁哈哈笑得粉肉花枝乱颤说：“没有病，你没有病。是我的那几个姑娘有病。”书记笑着接下去动作着说：“你一下子给我放来一窝峰，我敢动弹吗？我就是钢家伙也被吓软了！哈哈哈……”说着兴致大增，用劲撞击下来奸笑说：“你要是有心搞个什么录音拍照的把戏，我就有八张嘴，能说得清吗？嘿嘿。”冯娜仁撒娇捏了书记鼻子一把说：“你这样子就不怕了？”书记伏下来压紧她说：“你录也录的你自己，拍也拍的你自己。你录了拍了拿出去也是臊你自己的脸呢，我还有什么怕？”冯娜仁无力的拍书记的后腰说：“我录了也拍了，就这不是楼(录)着你的腰眼子,拍着你的勾蛋子呢吗?叫人都看看你堂堂书记的这里是什么样子的……”
　　瞅准主要矛盾，冯娜仁亲自出马，拿下了清水县真正的一把手县委书记，又小试牛刀将二把手原县长送进了小美女月月的怀抱，才有恃无恐、一路无阻地顺利在红柳开发区打开了她的一片天下。
　　可这时候的这个代县长搞的这一套，县委书记要管想管也管不了，不是代县长这个官位的人他管不了，在我们共和国的体制下，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是党的一元化绝对领导，这是上了党章宪法的，谁也改变不了！原先的县长也是出了名的土霸王，可他关键时刻都得让他书记一头一马，暗斗不过了就自动后退让步，从不明争。
　　这个代县长的来头可不一样，那是省委组织部和市委书记一起给他俩谈的话。省委一个副部长挑明对县委书记说：“代县长是代表省上去你们县执行特殊任务的，组织要求你只有六个字：‘不问、配合、保密。’这六个字出了任何差错，你要负责的就不是领导责任了，极有可能就是刑事责任！”县委书记想问到底是什么任务，市委书记制止说：“别多打听了，问也没有用。我们都要管住自己，要露出去半点风声，你就别再找市委来了，自己直接背铺盖去监狱报到去！”说这些话的时候，代县长就在当面，县委书记很失面子，但不能不同意。
　　省市领导一番话吓得县委书记灵魂都要守不住窍了，哪里还敢多问？所以，他在大会小会都不发表和代县长不同的指示，就只说代县长代表县委县政府安排的工作很重要，各级各部门一定要不折不扣贯彻落实。一切由代县长乱折腾，反正对与不对后果都不会由他负责任。对代县长的特殊身份，他给谁也没有透露一点风出去，性命交关，哪敢疏忽？就连他的心尖子冯娜仁打电话向他讨底牌他也不敢说实话，只说：“哪个新官上任不烧三把火？等等吧，三把火完了，就没有新点子了。”
　　冯娜仁和王毅见给代县长和新公安局长投出去的问路石虽然都没有听到回声，但也都静悄悄的没有剧烈反响，他俩的心底就实实确确的放心了。但凡受贿高手，都不会露一点马脚在外边，代县长和新公安局长就是高手一类的人。他们既拿走了冯娜仁的银行卡和古画，可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个钱字、画字。冯娜仁要的就是这个高级效果，你只要不言不语收了就行。再说，有了第一次，就不愁下去的几次几十次几百次了。无论是多结实的木桶，底下钻开了一个眼，还愁里面的水不往出漏吗？
　　怎么和新县长公安局长他两个进一步深入交结，那是以后慢慢的功夫，冯娜仁和王毅自己也觉得再软拖下去一点不干明面上的正经事业，实在说不过去了。暗地里的那个生意回报已经陆续进了保险柜，要是还不搞一点公司注册和宣传的农业产业方面的事情，就极有掩盖不住他们制贩毒非法生意的危险。所以，他们也要开始做一点掩人耳目的实际经营的打算，要不然无法对人解释铺开这么大的摊子，长期养着这么多人有什么实际意义？代县长刚巧严肃地要求他们开始生产和经营，冯娜仁顺水推舟得席就坐，既给了新上任急于出政绩的代县长面子，也掩饰了公司一直不经营的疑点，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代县长打着亲自抓开发区建设的旗号，带人住进红柳镇政府进行调研，他雄心勃勃要在前任的基础上，千方百计使开发区建设更上一个台阶，也好给上级领导有新政绩看，他听红柳镇汇报镇上和村里都有沿冯娜仁公司对面的公路另一边，用每户三分二分不等的有偿土地使用权，允许各户用统一规划设计的图纸一线起修建两层小产权门面房，就怕县上不批准。代县长听了，马上高调支持说：“这很好，既拉长了镇上的集市街道，又可以带动老少边穷地区急于脱离山区的农民进城镇，还可以解决农村剩余劳动力的二次就业，拉动消费和第三产业，何乐而不为？手续问题县上尽快帮助解决！”他目的就是要用人民战争将冯娜仁的公司包围起来，不让他们永远孤零零远离人群，神神秘秘地搞鬼。督促冯娜仁立即生产运营也是这个目的。
　　有了代县长的口头支持，红柳镇领导的胆子大了，他们起初的想法还只限制在本村人范围以内，不料代县长一张口就扩大成全县的所有人了。镇村马上用红柳村村委会的名义张贴了集资建房公告，声称无论是哪里人，只要给村里每分沿路土地出五千元，就可以按照统一规划自建两层门面房，房后的院子由自己自由支配。土地使用期为五十年，先由村里和各集资建房户签订合同，镇政府盖章鉴证作保，待以后统一办理国家承认的房产证。
　　一石激起千层浪，红柳镇这样的搞法，在清水县还从来没有过，县内个体户想拥有自己的门面房、山里人为了给老大难儿子问媳妇、村里为了住到正向上去的富裕户、甚至一直向往有自己一套单门独户院落的职工干部也心里痒痒的跃跃欲试。村里的布告一张贴出去，红柳村书记主任的门就要被挤破了。
　　冯娜仁闻讯赶去，特意在人面前掏出一包好烟，给代县长那里说事的几个人每人发了一根，顺手将多半盒烟放在代县长桌上，焦急地对代县长说：“我们办的是支农方面的工商业，最好要和农民居住户有一点隔离，不然互相影响也不利于安全生产呀。”
　　代县长笑着解释说：“这有什么不妥？山区和其他地方的农民住进去，既可以解决你的企业就地用工的劳动力，也能省了你再花钱给他们盖职工宿舍，还可以弥补你们企业后勤服务的不足部分，一举数得，你应该欢迎才是呀。”
　　冯娜仁再讲不出理由，就说：“也是，也是。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还是您县长站得高看得远。”
　　代县长抚慰冯娜仁说：“我知道你冯总经理的志向高远，还想把公司办得更大呢。放心吧，你公司后边，开发区还设计了纵横好几条街道，十二车道的大马路马上就要动工，到时候我再给你批几百亩土地，你完全可以将公司延伸到现在公司后边的马路那边去。”
　　冯娜仁也做兴奋状说：“那就好，那就好。”她要那么多闲地干什么？
　　冯娜仁说了一会儿闲话，又邀请代县长下榻她的公司说：“我那里清净条件也好得多，您住过去吃饭也方便。”
　　代县长推辞道：“那不太好，我带的政府机关这么多人，都住进你们企业去，既违背上级党组织严格约束行政机关干扰企业的精神，也会给你们的生产经营造成不方便。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们就不再去给你们添麻烦了。”
　　冯娜仁本意只是关心在代县长一个人身上，她想的是代县长既然拿了她的银行卡，装傻什么话都不说，也就算是心照不宣了。要是再能单独住进她的消魂窟，她给安排几个花一样鲜嫩的姑娘精心按摩揉搓摩擦他几次，不信他金钱得了又玩弄了美女，还能不趴下来舔老娘的脚后跟！她想到《红楼梦》里“任你奸似鬼，也喝老娘洗脚水”的话，乐得想笑。
　　冯娜仁以为代县长在女色上也和其他那些官没有什么不同，她一邀请，就会心领神会乐颠颠跟着她往圈子里钻。熟料代县长却领会错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要他们一伙人都住进公司去在那里办公呢，她冯娜仁的公司干的什么名堂她清楚，背人保密都时时刻刻害怕有漏洞被外人看出蛛丝马迹，哪里能一下子让这么一伙政府工作人员涌进去住下来？这还不要把什么都打乱了？自己雇佣的人自己怎么处置都由自己。这些平时看人也眼睛朝天的政府官员，她能管敢管吗？亏得代县长说不能听她的住进她公司里，要是他不多想就一口答应了，她可又得作难了。
　　冯娜仁见县长借故推辞她的好意相约，就赶紧说：“那也行，您县长哪一天要是工作累了，想舒缓休息，就给我打个招呼，我安排您舒舒服服休息解乏。还有，我们那里的伙食也比这边镇上的食堂都要干净卫生，您随时可以过去改善伙食。”接着讨好说：“县长，遵照您的指示，我们总公司的饲料厂月内就要正式开机生产，贸易公司也马上挂牌开始营业，您能不能在百忙中挤时间光临剪彩助兴呀？”
　　代县长毫不迟疑，立即表态：“这是大好事，我全力支持义不容辞！”又说：“到时候我拉书记也来增光添彩。”
　　冯娜仁很兴奋说：“那更好，那更好！请书记的事，我就靠您县长大人的面情了。”话是这么说，冯娜仁是谁呀，她会让代县长了解她和县委书记的特殊关系吗？一回去就给县委书记打电话：“哈哈，我的书记哥哥，县长答应来给我脸上贴金，您有没有空？给妹子来壮壮胆行吗？”
　　书记那头说：“是县长让你叫我的吗？”
　　冯娜仁腻腻说：“您见见妹妹来还要县长批准吗？哈哈哈哈……”又坏坏说：“要不，你明天就来先住下不走，等着剪彩。这些日子，妹妹天天给你在闺房摆酒池肉林，让你美美当一回殷纣王！”吓得很注意自己形象的书记赶紧说：“不敢胡来，不敢胡来！我没有那个胆子。”他和冯娜仁有数的几次接电，也只在市里冯娜仁的公寓进行的。他小心着呢！要不，能从一个农民娃一路过关斩将坐到这个位置来？
　　冯娜仁透彻了解书记的德行，就耍笑说：“这有什么？你书记老人家的一身肉哪里我没有摸过？妹子我要验收验收你那个地方有没有别的女人的手印子呢。”吓得书记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起来，冯娜仁就又说：“放心吧你，代县长人家自己还要给你汇报呢，是他说由他约您来参加我们公司的剪彩仪式哩。”
　　书记这才说：“那行，那行。我一定按时参加，按时参加！”
　　冯娜仁和王毅一起商议剪彩的仪式怎么搞，王毅说：“都是做给那些当官的看样子的，多买些炮仗，雇几个锣鼓秧歌队，怎么声大怎么弄，能上电视最好。”
　　冯娜仁说：“：上电视没有问题，书记县长都要来，电视台不用我们请他，跟着赶着自己会来的！”又说：“人家县长书记讲什么话，不用咱操心，咱这里让月月组织好礼仪小姐们的活就行了。她安排这些已经是轻车熟路，标语广播彩旗和红绸子彩带都现成，下午就叫人放出话去，就说是以前交了集资款的人，都可以来公司上班了，公司安排工作按照报名迟早排队，咱不愁开会没有扎台子的活人。”想了想又说：“再在大门外贴一张通知吧。”
　　王毅忽然说：“请吹手锣鼓队那些事就都交给我娃他妈那个甜妹子公司去张罗吧，人家干那事能叫县里的高手都来。”
　　冯娜仁酸酸说：“你是想和你娃他妈重温旧梦了吧？要我给你叫她来？”
　　王毅笑了说：“就是哩，我就是想那个东西了！他比你年龄大，可比你还嫩泛呢。哈哈哈……”笑得冯娜仁生气了，咬牙道：“她X上绣花着呢！”
　　王毅急忙去抱了冯娜仁哄道：“我和你耍笑哩，你倒当真了你！他都生过孩子了，还能嫩泛道哪里去？我是逗你呢，好我的心肝宝贝哩！”冯娜仁就破涕为笑了说：“你要是还想着她，小心我割了这那个家具！”往下去就要揪，王毅飞快弯腰躲过说：“小心着，小心着！折断了就瞎了！”二人又黏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