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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韵】山路畔的甜莓子(5—6)山风乍起(小说)

作品名称:山路畔的甜莓子      作者:山野樵夫      发布时间:2014-03-27 19:30:32      字数:5796


  田美跟着宇林参加了自由演出班子的活动,有时候在酒店舞厅,有时候去农村庙会,有时候赶红白喜事,无论是高雅伴奏献歌,还是纯粹的打造红火热闹场面,只要打扮得光彩照人的田美在那个摆在正中聚光灯下的大电子琴前一坐,不等音乐响起,往往都是一片掌声和呼哨声,主持或者主事的,就会高捧着放了主人或者客人喜钱赏金的盘子,点“甜妹子”的节目。
  不同的场面不同的人,欣赏的侧重不一样,青年人喜欢流行歌,年老人爱听老秦腔。图书馆是个需要清净气氛的地方,田美就和宇林将他们那些慢慢添置的锣鼓乐器等家什都放在宇林在剧团的那个走了女主人的房间里,好在剧团本身就是个整天敲打唱戏的地方,即就是将天吵塌下来也不会有人提意见反对。田美在那里已经在宇林的指导下,学会了不少秦腔段子,无论是老唱段《赶坡》里的王宝钏、《游西湖》里的李慧娘、《火焰驹》里的黄桂英,还是新唱段《梁秋燕》、祥林嫂、李铁梅、阿庆嫂等,甚至连男小生演唱的大段戏《周人回府》等,田美都可以跟着文武乐器,唱得声情并茂,像模像样。
  经过一冬天的出台演奏,田美积少成多,攒下来了八九千元。她正盘算着攒够一万元,就可以托人给弟弟葫芦说媳妇了,他们山里的马泉村那里,娶一个媳妇,随着行情的水涨船高,已经从过去的七八千元,涨到一万多了。
  田美“甜妹子”的名气大了,宇林和田美的“甜妹子”乐队的雇主也多起来,有时候甚至感到有些应接不暇了。许多酒店舞厅的老板都成了他们的固定事主,一有需要,就主动和他俩联系,再由宇林或者田美给联系其他乐人组合个班子去演出。好在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原先贵得出奇的“大哥大”已经变身小手机,一两千元就可以买到了。俩人从一块儿挣回来的钱里,咬牙拿出来了两千元,买了一个当时较好的诺基亚机子,宇林让田美拿着那个新东西,说:“事主都是找的你,你先拿着,方便联系生意。”田美说:“我白天还要上班呢,要联系其他乐人和演员,不断接打电话,影响不好。你单位基本上不用上班,这东西你就拿着,有事需要几个人,你捎信带话也罢,打电话说也罢,不会有单位里人说闲话提意见。”
  宇林就学着县里的大小老板和中层领导的样子,将装手机的黑皮套挂在了裤带上,兴奋地手摸着腰里的手机套,来回在房间小空间来回迈牛步,显摆说:“你看,你看,看我像不像老板和当官的?”田美笑说:“像,像,像我们舞凤山的羊倌倌!”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在村里玩耍的时候那些男孩子们说的有关“羊倌倌”的不雅童谣:“羊倌倌,坐高山。高山倒,羊倌倌逮住羊蛋咬。”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宇林不解问:“你笑啥哩?”
  田美说:“笑啥?笑你呢。看你,要是腰里跨个盒子炮还不神气得上天去!”
  宇林也笑着说:“塬上一个二杆子干部,就凭着能对老百姓下硬手,再难惹的事,他都敢下茬踢打,前一向被提拔成了管计划生育和请收欠款的副乡长,他就神气得不得了了,腰里裤带上挂着小BB机和大手机套两个呢。你知道老百姓怎么说他?”
  田美说:“我没听说。”
  宇林自己笑够了,才说:“人们给他编了个顺口溜,‘毬大个人,屁大个官,腰里撇(插)了半截子砖,见钱比狗都跑得欢……”
  田美说:“咱管他呢?他也管不着咱。”
  宇林说:“实话,他那个碎官,管不着咱。”说着就拉田美的手。自从那次和田美在山上的傍晚就松松地抱了一下后,宇林在和田美单独一起的时候,酝酿气氛、寻找机会,好几次想和田美亲热亲热,都被田美坚决拒绝了。宇林想不通问:“你怎么啦?是讨厌我吗?”
  田美都说:“不是,我也说不清是为啥,总觉得不自然。再等等,咱俩都要慢慢适应对方。”
  宇林着急说:“还等啥呢?我们俩都是过来人,婚姻都经历过了,这么等下去,等到啥时候呀?”
  田美说:“对不起,宇林哥,我也知道这些,可心理上就是调整不过来。”又说:“我在婚姻上已经走错了一步,那个恶魔王毅还不知道会不会回来呢,我不愿意给你带麻烦。”实际田美是还在断不断对张炜的期望里矛盾着拿不定主意呢。心理上说不明道不清的原因,使他越和宇林接触深入,就越忍不住拿宇林和张炜去比。
  凭良心说,宇林的确是个挑不出毛病的好人,身在三教九流什么样人都有的江湖班子队伍里,坑蒙拐骗、吃喝嫖赌坏毛病一个没有沾染上,挣的钱都老老实实拿去顾家了。可能就是宇林老实绵软的缘故吧,老实得使田美一见他就像见到的是一个老大爷一般平淡无味,一点都激不起见到张炜那样快要把自己烧着火的激情来。张炜越是唯唯诺诺,试探着给她说话,她却越发感到有些逆反。有时候甚至用冷脸子去回应宇林的热举动。
  田美妈见他们已经相处了不短时间,还不把关系确定下来,着急得有机会就不断催促田美:“你们到底是咋想的呀?还不赶紧点?我等着给你把事情办了,就给你葫芦兄弟张罗哩。”
  田美说:“我的事不急,咱们先给葫芦办吧。他要找个合适的对象不容易。”
  桃花不愿意听田美推脱。就说:“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好不容易碰上宇林这么好的一个人,先不结了,还等啥哩?”又说:“你单位和剧团那头的人都把你俩当两口子看了,没有说不合适的,不少人都问我啥时候能喝喜酒。你们再这么下去,就免不了要有闲话啦!天天在一起同进同出,又不结婚,我给人咋说呀?”看他们俩的关系,桃花以为她早已和宇林好得成一个人了。
  田美说:“我知道,我知道。你让我们再互相多了解了解行吗?”
  桃花不依说:“还有啥要了解的?你就去让他托人提媒来,我等了几个月啦!”
  田美说:“都啥时代了,还要搞那老一套?”
  桃花认真说:“你和那王毅东西结的那一次婚,整得亲戚六人都无趣极了,这一回一定要正经把面子挣回来!谁还能笑话我女儿找不了个好女婿?”
  田美只得给母亲说:“宇林大哥是个好人,可我一想到和他结婚一起生活,心里怎么都感到不自然。”
  桃花不高兴说:“你,死女子!几天唱歌跳舞把心给唱野了吧?掂量不来自己有几斤几两了!你这个年龄,还有个孩子,那些油嘴滑舌的碎崽子能和你好?”
  田美连忙说:“妈,你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那么想?”
  桃花坚决说:“没那么想,就赶紧和宇林订婚结婚!再拖下去,人家万一另外找了人,你哭都没地方哭去!”桃花也了解到县城里无主的女多男缺现状,所以更着急。
  田美只好应付母亲道:“我抓紧,我抓紧他,一定不让他被别人抢去!”
  桃花笑了说:“死女子,你再不抓紧,我就要央媒人给宇林他妈提亲去了。”她还要说她打算求谁当媒人,忽然听见外边好像有人走来的脚步声,就立即住口侧耳注意听。
  田美也听见了熟悉的脚步,转头望着房子门。推门进来的正是宇林。田美想到人们常说的“说曹操曹操到”的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田美猛然大笑,搞得宇林莫名其妙,自己往自己全身上下和走过的后边一段路上打量了又打量道,不见什么不对,就说:“我怎么了?脚后跟上带回来啥了?”
  桃花每回一见到宇林来,就先入为主,完全是满腔丈母娘见女婿的忍不住的兴奋。她高兴地先招呼:“是宇林来啦。”才接着女儿的笑声说:“我娘俩说闲话哩。”
  宇林对田美说:“来了两个外地的全把式演员,要和我们合作哩。”
  田美已经被本地不少天资不够,只跟上磁带学了几个流行歌,就想出台挣钱的小青年给软磨硬缠得实在不耐烦了,就说:“咱要有事需要演员,打个电话,省城里的名演员都能请得来,要下那些我们一点不了解的长期演员,要吃要住要工资,咱养活不起。”
  宇林说:“人家有固定工作干呢,是一家酒厂专门雇佣给他们在酒店推销酒的。谁家酒席用了他们酒厂的酒,就免费给即席演出。吃住有地方,和酒商在一起住。”又说:“人在我那边的宿舍呢,你过去看看就不会这么说了。我看他俩的水平,许多专门演员未必能赶得上。”
  田美就放下了手头的事和宇林一起过剧院那边去看。
  来人是大约二十四五岁年纪、穿着入时的一对青年男女,一看他俩往起站迎着招呼的精干利索架势,田美就看出他们不是没有练过功的粗噜噜。
  男青年首先伸手过来和田美招呼道:“你好,是田美姐吗?我们是初来贵县演艺界,一来就听见甜妹子演出队的大名,所以自报身份,投拜大姐麾下,以便有所成就。怎么样?能给小弟小妹一个立足之地吗?”
  田美客气说:“我们还都是自由组合的临时班子,挣了这家的钱,还不知道下一家的雇主在哪里呢,哪里敢招兵买马大扑腾呀?兄弟这么说,实在是折煞我俩了。”
  另一个一身红色紧身衣的女子立即跟上来身手敏捷地双手一环抱住田美来了一个亲密的拥抱见面礼,才稍往后移身,如花脸上的柳眉笑眼对着田美,银铃一般笑着道:“怪不得一到县里,就不断听到行内人对田美姐的一片赞美之声了,原来真是名不虚传的甜妹子呀!我还一直自以为自己的身段样场就够可以的了,今日见了姐姐,才知道什么是相形见绌了。”又故作认真状道:“田美姐,你怎么不去参加国际上的选美比赛去?那些号称国际小姐的,那个能比得过你田美姐的千分万分之一呀!”又是一连串笑声的铃铛响。
  对这一阵密集无隙的拍马连珠炮,田美哪里会有还手之力?只好将呆笑凝固在脸上,想不出用什么话回复。
  男青年打断女青年的话絮子说:“哎呀哎呀腊梅小姐!你这机关枪一勾扳机就不知道松手了!还让不让田美姐说话了?”
  被叫做腊梅的女子这才放慢了语速道“人家这是一见到田美姐这么漂亮有风度,忍不住才这么说的。”
  男青年说:“你和田美姐坐了吧,后面说闺蜜话的时间长着呢。”回身给田美自我介绍道:“田美姐,我们冒昧拜访,的确是慕名而来的。可能宇林大哥还没有来得及给你详细介绍我们吧?我就再自报一次家门吧。”他指着女青年说:“这一位快嘴小姐,大名叶腊梅,树叶的叶,腊月梅花的腊梅。走江湖的杂技团随班演员出身,应聘甘泉酒业有限公司市场营销部,被派到贵县来的。”又右手拍着自己的胸部说:“在下姓薛,薛平贵的薛,不是天降鹅毛大雪的雪,名为剑锋二字,可一点不锋利,伤不了人。哈哈哈……”笑完了说:“我就是省城不远处的长安人,从小调皮捣蛋,不好好念书,考了个没名气的秦腔戏校,被师傅打着骂着压腿曲腰翻空跟头走架子,终于因为嗓子不争气,被刷下来学了个拉胡胡的。投靠甘泉酒业公司,因为演唱的需要,才不得不学着摆弄乐队文武场面的其他几样主要家伙,不过都是半瓶子醋,只能勉强应付救场。”
  田美等薛剑锋自我介绍结束了,才插得上话说:“你两个都是大地方来的,我们要能跟你们沾点光就心满意足了,以后遇到好生意,可不要想不起你大哥大姐呀。”
  叶腊梅拉田美的手拍着道:“看你田姐说的?我俩来你们这里。人生地不熟,不借您名气投靠您,怎么踢打得开这头几脚呀?县里谁知道我们外来的和尚会不会念经呀?”
  宇林说:“凭您俩的才艺,出几次场,就能名声大震起来!”
  薛剑锋说:“我看咱们就不要这样互相吹捧下去了,说来说去都是空话。我们今天登门来找大哥大姐,就是专程来请你们协同,帮我俩在我们甘泉酒销售处办一个规模大一些的专场演出。我们公司的新品酒刚推出来,要在你们县里举行首次推介会,到时候要来不少领导和同行及许多经销商呢。”
  田美不解问:“你们这么大的推介会,咋不在大城市的大酒店举办,为什么跑到这么偏僻的小地方来?这里是外地人不多的农业县,能有多么大的酒市场?”
  叶腊梅说:“您田美姐可就是身在山中不知山了,省里市里谁不知道舞凤山是个山清水秀的小江南?原始森林堪称天然氧吧,加上气候温润,文化底蕴丰富,民风纯朴,窑洞建筑独特,旅游前景不可限量啊,你不见你们县在省城打出的广告语,什么‘渭北旱塬的西双版纳’,‘省城休闲的后花园’。说得城里人一听就跃跃欲试要争着抢着往这里跑了。”
  薛剑锋接上说:“特别是舞凤山地区还有不同其他地方的酒文化呢,舞凤山地处北方莽原和南边盆地的交界之处,融合了北地的粗犷豪放和南地的细腻温婉,酒文化也是南北结合,别具一格不同凡响呀!你们没见过喝酒场面吗?那些来你们县检查工作的上级领导和做生意的外地人,哪一个能躲得过你们这里好客会劝酒的主人的劝酒经?哪一回不是被灌得晕晕乎乎就‘高抬贵手’把事给办成了?”又说:“我们在省城就听白酒业内都说,舞凤山地区一个小地方,一年销售的白酒,按当地人口平均,每人都超过十五六斤啦。十五六斤呀,哥哥姐姐。我们不抓住这个难得市场,哪里买酒去?”
  宇林和田美在给酒席宴助兴的时候,没少见醉酒了的各色人等的表演,自己每出场一次,都能拿回来价格档次不一的每人一瓶酒一盒烟,自己不太喝,除了又拿出去送了人的,要不是有贱价回收烟酒的人,他们现在的床下柜顶,酒瓶酒盒可能堆得都没地方再放了。可一想到一人平均十五六斤的酒,全县近二十万人,那些酒得拉多少汽车呀。是不是都灌进了人肚子去了?那可是一见火就点得着的白酒呀!一细想,真的有些可怕。
  叶腊梅说:“我们公司可不光是冲着你们这里的人能喝酒来的,主要还有一个创意,是看上了这里的原始自然景物,要拍一个宣传专题片,拿到中央电视台去参与广告竞拍呢。”
  田美伸舌头说道:“这么大的事,你们说给我们,我们可无能为力,什么都不会干呀。”
  薛剑锋说:“田姐,那么多事情,不说你们,就我俩也出不上多少力,公司有专门班子呢。我们来和你们就单单商量怎么能把这一场文艺宣传演出给办好。”
  宇林说:“大型的舞台演出,我们还没有组织过,那要有人提前设计台面摆布,确定节目,聘请演员,连主持台词都得写好。我俩可都没有那能力。”
  薛剑锋说:“这些有我们呢,以前在其他地方搞过,那些文字东西拿过来稍微变动变动就能用了。需要大哥大姐帮忙的就是,联系县内的名艺人都来参加,我们想搞一次有地方特色的‘甘泉杯演艺评比竞赛’呢,还拿不定主意到底竞赛什么项目呢。在外地搞过民歌竞赛,还搞过地方戏和扭秧歌及锣鼓竞赛。就不知道你们这里开展什么竞赛最能有代表性,最能吸引观众。”
  宇林想都不想就说:“我们这里群众最爱听的就是吹锁喇了。”
  薛剑锋高兴地说:“这不就合适了?和我们初步的想法不谋而合。就搞锁喇比赛!民间艺人我们一个都认不得,不靠您哥哥姐姐我们找谁去?”
  田美建议说:“我们院子里文化馆有专门人才搞锁喇研究呢,和他们去商议最好。”
  薛剑锋说:“那是当然要去请的,离了他们,谁有评判优劣的权威性呀。”又说:“要正式开始筹办,还得一段时间,我们眼目下就先得搞小动作把自己推销出去呀。哈哈哈……这可得跟上你们二位哥哥姐姐在县踢打第一脚了。”
  叶腊梅双手抱住田美的胳膊撒娇道:“田姐呀,后面有演出得麻烦您叫上妹子了呀!”又强调说:“我向毛主席保证,绝不会给姐姐您丢人现眼!”
  田美笑道:“你这甜嘴巴是这么长的呀?”
  叶腊梅说:“我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嘴甜了。”又对着田美的耳朵说:“人家可都把我叫辣妹子呢。要不,咱俩换一换,把你的甜妹子称呼换给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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